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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傲现在可是风光的很,而洛阳的同僚也时常与他通信,里面就包括了董绪。
想想过去,再看如今,董绪也有后悔之念,随着周边局势越来越恶劣,都城官员越发显得无足轻重,官途艰难起来,这种后悔的念头,就越发强烈起来。
包括董绪在内,不少陈止的旧部在几次洛阳被围时,都想着是不是什么时候,挂印而去,也去北方投奔陈止,至少图个安稳。
不过,他们到底还是受到寻常传闻的影响,觉得幽州毕竟是边疆苦寒之地,过去等于自绝前程,这才能勉强安定下来。
等玄甲军横空出世,震惊天下,这些人再后悔,已是毫无用处了,只能暗自苦闷,也慢慢被边缘化起来。
等并州边界的摩擦出现,这些陈氏旧部终于又被人想起来了,董绪就是这样被两王召见,给了个户部的职位,然后就被火速派到了边疆,让他与陈氏玄甲军交涉。
说实话,对于这次升官,董绪一点都不高兴,反而心中忐忑不安,他可是知道的,那玄甲军何等强横,而且听说六亲不认,自己这番过来,有着两王给予的任务的,那内容却让董绪觉得很不符合实际,难免担心身家性命。
虽然跟随陈止的时间不算长,但足够他看出陈止的性子,那位绝不是能被说动的人,但为了背后的家族、宗族,乃至家中妻小,他又不得不过来。
这种进退维谷的局面,让董绪更加后悔起来。
当被带入营帐,董绪看着那个年龄不大,却气度过人的青年校尉,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几年前,那个刚刚走进了太乐衙门的身影。
“你就是将军旧部?”看着走进来的三人,冉瞻的目光只停留在董绪身上,“你叫董绪?”
“在下正是,见过校尉。”董绪带着其他两人,一同朝着冉瞻行了一礼。
“坐吧,不用拘礼,”冉瞻摆摆手,“你是将军旧部,咱也不算是外人,直接说来意吧,那些绕圈子的话,就不用提了。”
见冉瞻这般干脆,董绪与两名同伴对视了一眼,都感一阵无奈,要知道先前传闻中,这位校尉可是有名的难打交道,若不是将军府及时叫停,两边已经因为这个校尉打起来了。
不过,再怎么担心,该说的还是要说,于是踌躇了一下,董绪还是硬着头皮道:“我等前来,是代表朝廷与将军府交涉,希望……”
他抬头看了看冉瞻,想要观察一下对方表情反馈。
“继续说下去。”冉瞻却不让其人停下。
“这个……朝廷希望双方能以目前为界,缓解当前的一些小摩擦……”
“以目前为界?”冉瞻冷笑起来,直接打断了对方,“董君,你是将军的旧部,我就不和你绕圈子了,边界若是划分,怎么也得按照原来的分布吧?匈奴国可是有平阳郡与河东郡的,怎么到了我们这,就得让出去了?”
董绪心里一急,额头见汗,兀自小心的分辨道:“校尉,那两处毕竟是朝廷的司州之土,总不好被征北将军府统辖吧?还望你看在朝廷的面子上……”
“朝廷不敢惹匈奴国,不追究两郡之地,是觉得我玄甲军不如匈奴了,才干提出这般要求,”冉瞻根本不吃那一套,“我的要求十分简单,把两郡让出来,你们收兵,我们驻防,皆大欢喜,这什么摩擦也好,矛盾也罢,立刻就都没了,岂不美哉?”
“这如何可能?”董绪一听更急了,“便是匈奴也不过只占了一个半的郡,按校尉的说法,是让朝廷把两郡都让了?”
“只让一个半,也行。”冉瞻马上就这么说,反正他是打定主意,只要对方后撤,那自己马上就过去占地,开疆拓土的功劳,立马到手。
董绪却苦笑起来,别说什么两个、一个半的,按目前关中的情况来看,任何一个县城让出去,都要激起轩然大波。
这也是之前几个领军将领,一拿到郡县,就迫不及待的把消息发了回去,将领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要把这个功劳定下来,借朝廷的威严,让陈氏的玄甲军碍于朝廷颜面,承认既定事实。
但另一方面,消息传到了朝廷,极欲巩固权威的两王,马上就迫不及待的宣布了出去,想要用收复失地的功劳,来稳固地位。
如今,那一个半郡已经涉及两王颜面,整个朝廷更是骑虎难下,他董绪如何敢做这个主?
“看来董君你不是能做主的人啊。”冉瞻也看出了问题,“回去让能做主的人决定吧,否则你们这谈判的诚意,值得商榷啊。”
听到这话,董绪终于想到此番过来的安排,于是有些局促的说道:“我等还想往晋阳一趟,见过征北将军,与他说一下朝廷的意思。”
“你想见将军?”冉瞻眯起眼睛。
顿时,对面的三人感到了压力,渐出冷汗。
“既然递交了文书,那这事本将是不能阻止的,会安排人送你北上……”
这边还在说着,外面忽有吵闹声传进来,冉瞻听着,不由皱眉,他一挥手,让董绪等人在这待着,自己却走了出去,询问缘故。
“将军,咱们几个外出的兄弟,被南军的人围了,双方打了一顿,咱的人见了点血,于是一怒之下,将对方的人给宰了!”
“宰了便宰了!他们还敢报复?”冉瞻却不以为意。
“但是那个被宰的,好像是对面一个将领的儿子……”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帐内书信,帐外炮响()
“那个,董君啊,你远来是客,既然要去见将军,那我明日就会安排一下,送你去晋阳,你看如何?”
等冉瞻重新回到大营,马上又把董绪等人招了过来,但态度上却显得友好许多,听得三位使者面面相觑,可不等三人回应,冉瞻就让人带着董绪他们离开,安排了一个营帐给他们三人落脚。
“目前看来,情况不算太糟,只要能见到征北将军,将朝廷给他的封赏宣读,咱们也就完成了使命,”董绪与两个同僚安顿下来,忍不住说着,“不过,那位冉校尉,并没有传闻中那么难以打交道,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他的一名同僚却有不同的意见,“先前这位校尉的态度还非常强硬,几乎难以交流,可等那个传信的人来了之后,态度却马上就变了,况且反复召见,怕是有问题啊。”。。
另外一个同僚马上就明白了意思,就道:“你的意思是说,几个过来说话的兵卒有问题?”
“不是他们有问题,而是传来的消息有事,才让冉瞻的态度变了。”第一个同僚说着说着,却被董绪提醒要小点声,他立刻压低了声音,“不错,是要小点声,帐子外面说不定就有人在偷听我等言语。”
“既如此,还是先不要想这么多了,”董绪半是告诫,半是劝阻的说着,“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那多余的事,便不要再想了。”
余下两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玄甲军是两位宗室都头疼的事,他们这些小卒子就没有必要节外生枝,给自己加戏了。
在取得共识后,三人很快安定下来,也不猜测冉瞻为何态度变化了,而是商讨着见到陈止后,要如何交涉。
“董君,你是征北将军的旧部,不如先联络一下过去的同僚,听说那江左周傲,颇得将军看重,何不联络一二?让他先给将军透气,也方便我等拜见。”
董绪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盘算起来。
对于周傲,这位特使的情感是非常复杂的。
当初同属一个衙门时,周傲的地位可是不如董绪的,但如今的情况却反了过来,过往的同僚聚在一起,时常提起的就是周傲,有羡慕他的际遇的,也有佩服他的决断的,相比之下,董绪就被冷落下来了。
要知道,在陈止和周傲先后北上后,董绪因成功主持了几次洛阳诸评,很是得到了一阵称赞,成为了同僚口中的常客,但时过境迁,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他对于周傲当然会存在一些抵触之念。
不过,这次出使,涉及到身家性命,若因为一点抵触,就要把捷径扔了,去走远路,那也不对。
于是在沉吟之后,董绪还是决定以利益为导向,打算写一封信给周傲,先让这位过去的同僚,为自己在将军面前说几句好话,等见到陈止的时候,好方便叙旧。
“既然董君有了决断,咱们就一起琢磨琢磨,这信该怎么写,最好能把目前的情况提及,还不显得突兀,突出同僚之间的旧情,却不会让人觉得势利。”
“如此说来,这封信可不好写啊,确实值得好好参悟一下。”
两位同僚马上就为董绪参谋起来,而后者亦郑重对待,决定接受二人建议,好生布置一番。
只是这边还在说着,外面忽然传来阵阵吵杂声响,然后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口号声响,紧接着,营帐外传来诸多军靴踩在地上发出的挤压声。
顿时,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就充斥在帐子里,里面的三人哪里还能精心参悟书信之道,马上就站起身来,走出去要一探究竟。
结果这边刚掀开帘子,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两名身披玄甲的将士,二人拿着长枪,站在门口,一见有人出来,马上过去阻拦,口中说道:“军中有变,来往皆为武人,几位先生还是留在帐子里好,省得被误伤。”
“两位将士,何以有这般动静?”董绪挤了过来,“莫不是有贼人、匪类来袭?”问是这么问,但连同他的两位同僚在内,真正担心的,其实是玄甲军是要对南边的关中军动手,那可真是祸事了。
两个将士却道:“我等只知守卫之责,不知军中调动,难以告知。”
“那还望两位行个方便,让我去见冉校尉,向他询问……”董绪赶紧这么说着,并试着往外面走。
但迎接他的,却是交叉在一起的两只长枪——两位将士同时伸出了长枪,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经过特殊锻造的枪尖,在光亮的照应下,闪烁着让人心悸的光泽。
“还请三位能老老实实的待着,我等也是奉命保护,不能让三位离开!”
听着这话,三人就是再迟钝,也看得出来,这次玄甲兵营的忽然变化,恐怕真朝着最为担心的局面发展下去了。
“你莫非不知道我的身份?”焦急之中,董绪顾不上其他,“我乃是征北将军的旧部……”
两个兵士眉头一皱,一人就道:“还望使者明白事理,如今下达命令的,乃是将军的部下。”
这话说得三人没脾气了。
可不是么?你只是将军旧部,现在除了一点可有可无的人情外,可是什么都没了,但人家冉瞻,乃是如今征北将军格外看重的将领,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无奈之下,三人不得不退了回去,只是忧虑却有增无减。
“这下如何是好?”
两个同僚一筹莫展。
董绪同样拿不出办法来,只是本着主使的职责,想出言安慰一下,但不等他开口,便听到外面忽然有“隆隆”的声响传来,伴随而至的,还有地面的震颤。
瞬息之间,三人就想到了传闻中那玄甲军的一大利器。
“莫非连那火炮之物都动用了?何以至此?”
顿时,三人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难耐心中担忧,最后再次冲了出去,甚至打算强行冲破阻拦,但他们如何是经过操练的兵士的对手,最终还是被拦了下来。
只是当三人再次出帐的时候,已经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喊杀之声!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是他们先动的手()
当身负使命、怀着沉重心情的王构和卢谌,抵达这驻扎在并州边界的兵营时,听到的却是对面的关中军防线被破,正在向南撤退的消息。
“这是怎么回事?冉校尉人在哪里!我们要立刻见到他,问明缘故!”
卢谌这次过来,本就承受了巨大压力,现在知晓了消息,哪里还能忍得住,当场就对接待的军中录事发起飙来。
就算是看起来稍显平静的王构,也都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任凭卢谌发作,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位正使的心情了。
二人的使命,本就不是容易的事,好不容做好了心理建设,又为此做足了功课,连着几天翻阅卷宗,就是为了能够不负所托,又担心冉瞻这边将事情搞砸了,于是日夜兼程,一路疾赶过来,就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换成谁都会难以接受。
被两位使者的气势和怒气所摄,负责接待的录事也是额头见汗,心里更焦急万分,可他很清楚,这事确实是自家主将的不是,就只能低头忍着,想着先让两位使者把怒气发泄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