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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如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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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迁保宁军承宣使。

    成闵有一女儿成秀雅,容貌秀丽,身形婀娜,更兼才情。称得上是临安数的着的名门闺秀。成闵本欲为其女择一文官之后结为儿女亲家,怎奈何没有文官愿意和武官结亲,宋朝重文轻武,何况是一个底蕴不足的武将。

    去年上元节成秀雅带着一个丫鬟上街游戏,被一群无赖子骚扰,恰遇张敌万,张敌万名为敌万,手下功夫也不含糊,自幼跟随张宪学习武艺,随手收拾了一群无赖子。解了秀雅小姐之围。也被秀雅的风姿深深吸引,一直求着父亲张宪为其求亲。

    成闵攀附文官不成,见张宪地位于己相符,更兼是岳飞元帅手下第一大将。将来在战场军中也能守望相助,遂就同意了这门亲事。此次北伐,韩世忠早受命班师,成闵也跟了回来,本为给女儿办了亲事,向韩世忠告假,韩世忠却告诉他岳飞和张宪已身陷囹圄。让他来张府看看,照拂一下。成闵大惊,带了几个亲随就直奔张府而来,谁知一来就看到抄家。

    成闵话音出口,就觉得有点后悔,他本就有趋炎附势的习惯,此事牵扯大逆,他本已打算缩头,但一是韩世忠是他最大靠山,让他来照拂一下,再来人人都知他是张家未来的亲家,他不解决此事也深怕受牵连。

    “岳丈来了,小婿此时无法见礼,望岳丈海涵。”

    “张夫人”成闵没有理张敌万。向着岳银屏说了一声。

    岳银屏心里就是一顿,前几次见时,成闵喊得可是亲家母啊。

    李四已经手抚后颈站了起来,心头恼怒不已,他本就是攀附上来的,手下素不服他。却又在手下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更加色厉内茬。举刀对着成闵“来者何人,不知道此地正在抄家吗?”

    成闵横眉冷对李四“老夫棣州防御使,殿前游奕军统制成闵,怎么了?老夫也犯罪了吗?”

    李四缩缩脖子:“成将军,没有没有。但是此时正在执行公务,您老看着是否回避一下啊。小人回复的时候也好不牵连您。”

    成闵看着血流如注的拴柱“这是怎么了?抄家还要杀人吗?老夫从没听说过官家有此先例。待老夫回禀韩大人,有你好看。”成闵的亲随也都是些老军,随身都带的有伤药,递与张府的人,上在拴柱的伤口之上。

    李四更加害怕的说:“成大人,小人都是奉命而为,您是大人,别为难我们这些小的。”‘

    成闵说道:“官家从来未曾有此厉惩,你们不知道程序,有失偏颇,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一则张将军有功于社稷,二则这些下人也都不是卖于张家的,你何必难为他们。一切依照规矩,则万事休矣。”成闵心想,这也算是照拂了吧。回去也好面对韩将军了。此时站在这里真有些左右为难。

    岳银屏脸有不豫:“亲家何出此言,难道你也认为我家将军犯法了吗?”

    成闵:“嫂夫人谨言,一切事都有官家决断。大理寺也自会明辨是非,嫂夫人还是稍安勿躁的好。”

    张敌万站在一旁不明所以:“岳父大人。”

    成闵心中也有愧疚,但面上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嫂夫人见谅,程某来此乃是再商量一下小女和令郎的事。我自从军离家时多,贱内只有一女聊作安慰,颇有些舍不得,我看是否延迟一下小女婚事啊,等”

    “等什么?等我家张爷无事了,你再结亲?”岳银屏斥道。

    “呵,嫂夫人言重了,非成某小人,真的是不忍贱内孤苦。”

    “孤苦,成将军好像还有五六个儿子吧?”

    “嫂夫人未查啊,虽有五六子,皆非我妻所出啊。”

    岳银屏本就这一日先是担心小儿子,然后是曜宗醒来带来的惊喜,再然后就是抄家的惊吓。再加岳飞与张宪已身陷大理寺的惧吓。眼见着抄家的兵丁,李四的肆意妄为。愤怒惊惧各种感觉交互不断。眼见着小姐岳夫人也被押走,失去了一大心中支柱。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熟人亲家公,却如爬上岸的落水狗被人一脚又踹回水里。更加恼怒。

    “成将军,思前想后,我儿敌万少年鲁莽,实非令爱佳偶,儿女之事还望另做打算,请成将军息怒啊。”

    张敌万在一旁张大了嘴巴:“小娘。”

    成闵:“好,谢嫂夫人体谅贱内。”

    成闵面对呆立在一旁的张敌万,实在说不出口。遂对李四言道:“愿尔各守本分,如若欺人太甚,某定当上奏。”留下两个长随在旁监督,对岳银屏拱了拱手,扭头走出张府。再无一言说与张敌万。

    张敌万木纳看着岳银屏,不知道怎么的自己的姻缘就飞了。

    岳银屏对张敌万说:“从来只有墙倒众人推,雪中送炭的少。敌万,你记着今日之事,人心从来如此,以后你要带眼识人,你是张家长子,说不得将来张府就靠你来振兴了。”说完,岳银屏一个踉跄,就要晕倒,实是今日受的刺激太大,再也支撑不住了。旁边的下人赶紧扶住夫人。

    经成闵一番干预,兵丁收敛了一点。依然鸡飞狗跳的大肆搜查。过得半天,有人向李四回报,仅抄出一千余贯钱,数张地契。李四觉得不可思议。张宪如此高官仅如此一点家产。李四不禁怀疑手下私藏:“你们别太过分了,还要向官家回禀呢,把你们私藏的拿出来。”一众手下都感无奈,有的委屈的都快哭了,床都拆了,灶都掀了才查出这么多,想贪墨一点都不敢贪,现在还被怀疑,真的有点后悔跟着李四来干这个差事。

    “大人,真的就这么多啊。我们真的没有私藏。”

    李四大怒,喝令众人拷打张府下人,誓要追查出张宪家财在哪里。

    一个佝偻老者站了出来,“我是张府管家张毅,我家将军素来不曾贪墨一两军饷,所得皆为俸禄,每月还抚恤阵亡的老军家眷,所余当然不多。账房有账,你可拿走交大理寺追查。”

    李四无言,命手下再查,依然无所获。待得万俟卨回来,向万俟卨交差,万俟卨也依然不信,命兵丁继续查抄,恨不得每一处都在旁监督,依然没有再查出多余的钱财。

    无奈的万俟卨举着数十张卖身契约:“尔等契约未满之人此时契约已转官府,待官府重新为尔等转配”命兵丁将一众下人,丫鬟聚拢看押。(宋朝卖身契没有卖断的,都是几年为期,到了时候要发还卖身之人出府的,所以在宋朝卖身为奴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在高官巨富家中呆的几年,不仅挣了钱,出来还好多人抢着要,也是一份好职业。)小婵并没有卖身契,是故去的老兵遗孤,岳银瓶拿他是当子侄辈相待的。要不小曜宗被撞伤,也没有惩罚小婵。

    对于一众部曲,并没有人签卖身契,他们和张宪都是一起火里血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签卖身契就是侮辱了他们。万俟卨对着一众部曲:“尔等即非张府下人,也非张府亲属,此事与你们无关,赶紧散了去吧,莫要多做停留,否则要尔等好看。”又对来抄家的兵丁说:“将岳银瓶,张敌万,张世贵,张士廉,张曜宗一并看管好,防止其逃逸,择日流放。”

    王大力来到岳银屏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众人看着十分奇怪。宋朝不流行下跪,只有奴隶和罪犯才下跪。天地君亲师也只有拜祭祖先才下跪,就算大臣见了皇帝也不用下跪,也只需要作揖即可。至于跪礼是到蒙元时期才由耶律楚才发明,窝阔台登基,耶律楚才对察合台说:“你虽然是大汗的哥哥,但是从地位上说你是臣子,应该对大汗行跪礼。你带头下跪了,其他人就没人敢不跪了。”于是察合台就率领蒙古各部向窝阔台行下跪之礼。从此从中国最重的谢礼变成了见面礼,越跪越多,跪软了膝盖,跪断了风骨,跪软了节气。

    所谓“崖山之后无中国”,也是在陆秀夫背着小皇帝跳崖之后,十万军民投海殉难。蒙元将整个中国纳入统治,从此跪断了中国人的膝盖,也跪断了中国人的脊梁。

    王曜在学校时就时常为此遗憾,此时来到此地虽不知自己能否改变崖山之后的命运。但总是要努力一番的。

    岳银屏诧异道:“大力兄长,你这是做什么?”

    王大力说:“小人自绍兴三年平吉从军跟随张宪将军。跟随将军征战十几年,深慕将军,但自感身份卑微不敢高攀将军。但今日望夫人成全,小人想与将军结为兄弟,虽不同生但愿同死。”

    岳银屏眼眶一丝灼热,忘了想说的话。其他的部曲也一并跪下,“小的也深慕将军,愿与将军结为兄弟,福祸相依。”岳银屏忙跪下回礼:“得各位叔叔厚爱,贱妾替拙夫谢诸位厚恩。”王大力哽咽道:“谢嫂夫人玉成,弟从今日从兄姓,改叫张大力。”

    万俟卨气的嘴唇发抖:“既然你们这么没眼力,不知好歹,那就一起流放吧。来人,把他们看顾好,莫放跑了一个,有逃跑的格杀勿论。”说完扭头出了张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章 千里流放() 
绍兴十一年(1142)十二月二十九,除夕之夜。岳飞被毒死在临安大理寺狱中,其遗体被一忠义狱卒槐顺冒着生命危险连夜背出城外,偷埋在九曲丛祠旁。为了日后辨识,又把岳飞身上佩戴过的玉环系在其遗体腰下,还在坟前栽了两颗桔树。随后岳云和张宪都被判弃市。

    明代书画大家文征明,满江红词曰:

    拂拭残碑,敕飞字、依稀堪读。慨当初、依飞何重,后来何酷!岂是功高身合死,可怜事去言难赎。最无端、堪恨又堪悲,风波狱。

    岂不念,疆圻蹙;岂不念,徽钦辱,念徽钦既返,此身何属?千载休谈南渡错,当时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桧又何能,逢其欲。

    翌日,大年初一。由杨沂中和俞俟押送岳飞家属到广东路。岳飞二女儿哭诉无门,怀抱银瓶跳井而死。岳云遗孀巩氏押解途中被逼与幼子分离,急欲寻死,李娃斥道:“难道你想岳家绝后吗?”巩氏才作罢。王贵和汪叔詹押送张宪家属至福建路。

    临安城里,处处张灯,百姓门前总把桃符换旧符。又是一年初一,自朝廷南渡以来,年年金人犯境,唯有去岁,四路北伐,岳元帅甚至兵锋直指汴梁,可谓数年来最大成就。百姓都在想着也许今年就可以收复失地,驱逐金人了,人人脸带微笑,见面时第一句话都不是“新年好了”而是“你听说了吗?岳元帅要收复汴梁了!”

    但是张宪府前,今年却没有张灯结彩。甚至连张府的硕大镶金门牌都被摘掉了。门前路人稀少,也没人注意到。

    王贵和汪叔詹带着二百军士来到府门前,与看门军士交付军令。进的府中,王贵也是岳飞手下大将,位次还在张宪之前,是岳飞手下二把手。受张俊威胁被迫陷害岳飞,此时又安排他押送张宪家眷,不可谓不兴师动众。

    先前王贵和张宪也是兄弟相称,此时真的是无颜面对岳银屏众人。但是想到张俊的威胁,依然踏出这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只能一直走下去了、

    “嫂夫人,弟奉诏而来,望嫂夫人见谅!”

    “请勿再叫我嫂夫人了,我们现在只是劫余之人,沿途还望大人看在往日和宪哥的情分上照拂一二,贱妾这厢有礼了。”岳银屏还不知王贵参与陷害岳飞之事,只是怕牵连王贵,和他划清关系。

    王贵心中有愧,更不答话。吩咐手下兵丁,聚拢流放之人。做好出发准备。

    此时,只余岳银屏母子五人并小婵一个小丫头,小丫头宁死不离,岳银屏也拿她没办法,想想真让他一个人投到别人家,万一遇人不淑,定会遭遇不幸,还不如跟着自己,有个照应。也就没有再强迫她。

    前几日一众部曲认了张宪为大哥,当夜潜出二人留在临安探听张宪在临安的事。说是带着拴柱去看大夫了,围府的官兵也没有计较。这几人本就不在名单上,也不欲多事。余者众人早已做好出发准备。家中被抄后所余家具低价准备在市集出售,赶上临近初一,实在没人买。最后以柴火价卖于一杂货商。凑了十余贯铜板,换了几两散碎银子携带,剩下的买了些应急之物。各人兵刃上次已被收走,凑得这些铜板买不了趁手兵刃,买了几十根哨棒用作防身。武艺最高的张大力和张黑子又买了两个枪头藏在身边,遇事安于哨棒上就是长枪,毕竟以前在军中也操练过,不至于不趁手。

    还是小婵抱着张曜宗,银屏牵着张世贵,张士廉。前日抄家,二人去学堂上学了并不在府上,世贵今年已十岁,也非银屏所出,是前任夫人所生。士廉五岁是银屏所生,和曜宗是同胞兄弟,今年刚开蒙。银屏怕吓住他们,一手拉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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