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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一天吃十文钱,二百余人加起来,就是一天两千钱。
一张草席一百五十钱,人手一个,就是三万余钱。
其他的诸如锅碗瓢盆,油盐酿醋,笔墨纸砚,床榻文案等,各自又是一笔不小心的开支。
豆子在院子里扳着手指头,怎么都算不清楚这十万钱能花几天,一张小脸顿时就有些沮丧。要是能有张忘哥哥一半聪明就好了。
张忘起床后,看到梁翼送来的十万钱,转眼就要快见底了,脸色也有些难看。
一上来把摊子铺得太大,看来还真不是什么好事。挣钱的事情,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从华阴招来的奴仆里,有一个会制陶器的,手艺虽然原始而落后,但是懂得制陶的整个流程,也会用古老的轱辘车拉坯。
张忘将所有奴仆丫鬟都唤到一处,手把手教大家如何配制陶瓷所需的泥料。
奴仆们见张忘主动教授他们制陶术,个个喜形于色。要知道学会一门手艺,那是可以传诸后世,让子子孙孙受益的。
一个月领三千文钱那是短期致富,学会一门手艺那是长期发财,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张忘已经让他们签了卖身契,又给了他们天下绝无仅有的高薪,所以并不担心他们的忠诚。这也是他为什么让黄巾兵们去运土,却让自己的家仆来学习手艺的根本原因。
陶瓷的制造工艺粗略地可以分四部分,配泥,成型,上釉,烧制。
其中,配泥也叫炼泥,是制作陶瓷的第一步,是最简单也是最基础的一环。
说起来简单,其实并不容易。
配泥的关键是将泥料粉碎,去掉其中的渣质,经过过滤,沉淀,揉打、晾晒等方式,得到干净细腻质地细密的容易塑形的泥饼。
整个过程没有三五天是根本做不完的。张忘手把手教了一遍,确定那个会陶艺的奴仆完全领悟了要点,便将配泥的事教给奴仆们自己去做了。
豆子在一旁捏泥巴玩得不亦乐乎,充分暴露出还是个小孩子的实质。
张忘原本想要带她出门到处走走,顺便打探一下她父母的消息,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不情愿。
挣扎了片刻后,他还是揪起了正在玩泥巴的小姑娘,牵着她的手离开了。
张忘一离开,那些正在配制泥料的奴仆和丫鬟们,便一窝蜂的跑进后宅,将自己的老父老母,兄弟姐妹,儿子女儿,全都喊出来跟他们一起学习如何制陶。
老百姓向来都有朴素的智慧,一个人学会一门手艺和一家人都学会一门手艺,那可不一样。
张忘带着豆子去洗手洗脸,给她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
豆子低着头一言不发,任由张忘揉搓摆弄,眼睛不知不觉就红了。本来想借着玩泥巴让张忘暂时忘掉帮她寻找父母的事,终究还是没有得逞。
张忘初到洛阳,手底下不是新收的奴仆就是盗贼,一个亲近信任的人都没有,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啊
张忘将自己也打扮成富贵公子的模样,领着同样一身富贵气的豆子出了门。
多亏在华阴杨氏那里住过一阵,否则这一身用来蒙人的光鲜衣服自己根本就买不起。
两个外地人,想要在人口数十万的洛阳,找到另外两个外地人,不啻于大海捞针。
所以张忘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碰运气,而是将主意打到了地头蛇王越的头上。
严格来说,王越也是外地人,不过他好歹在洛阳生活过数年,又有京城第一剑师的名声在外,所以在洛阳的可用之人,比张忘要多上许多。
王越的武馆不在富贵者云集的内城区,而在平民聚集的外郭城,这让知道真相的张忘一脸无语。
你要和达官贵人打交道,想要融入到他们的圈子里去,首当其冲要做的,就是提升自己的档次和品味。
一个住筒子楼骑二八自行车的家伙,再怎么给住别墅开豪车的富人献殷勤,富人也不会把他当做自己一类人的。物质是精神的基础,物质形态不一致,精神形态就根本不会有一致的机会。
第二十八章 恶狗仗人势()
张忘边走路边想事情,不知不觉一头撞在一位雄壮威武的中年大汉背上,鼻子猛然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那被撞到的威武汉子回过头来,见张忘衣着华丽,细皮嫩肉,一副世家子弟的模样,连忙躬身道歉。
张忘用手捂着鼻子,含混不清地说道:“是我撞了你,你道哪门子的歉?”
那汉子见张忘不是刁蛮无礼之人,爽朗一笑:“若非我突然停下脚步,郎君又岂会一头撞上来咦?你流血了,来来来,我带你去止血。”
不会吧?居然流血了,我有这么脆弱吗?
张忘抹了一把鼻子,看着那殷红的血液,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自己撞了别人,别人一点儿事没有,自己哗哗流血,看来是时候锻炼身体了。
豆子踮起脚来替张忘擦鼻血,却越擦越多。
那威武汉子制止了豆子帮倒忙的行为,领着张忘拐进长街旁的一条里弄,大踏步进了一家武馆。
武馆里,几十条汉子身穿粗布短衣长裤,正在一位精瘦汉子的带领下练武。
人人手中持有一把铁剑,行走时进退有据,挥舞间颇有气势,看着倒不像是花架子。
张忘随便瞟了一眼,便跟着那威武汉子进了一间厢房。
一个身材高挑,眉目如画的女郎远远瞧见,蹙着眉头走进房间问道:“过晏叔叔,你又在哪收的士人弟子,怎么弱得跟小鸡崽子一样?”
那被唤作过晏的中年汉子连忙摆手:“娆儿,你莫要口无遮拦乱说话。这位郎君走路的时候撞到了我身上,我好心带他回来止住鼻血。”
女郎闻言,定睛瞅了张忘一眼,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屑。
一头撞到别人身上,还把自己撞得鼻血长流,这士子是有多弱啊?
张忘刚才被嘲笑为小鸡崽子时已经很不高兴了,此时收获了一记白眼,顿时怒向胆边生。
妈蛋的,身材高挑,有条大长腿了不起啊?就凭你这张刻薄的嘴,嫁出去之后一天不挨三顿打,这世上就没有天理了。
他一瞪眼睛,就想站起来,可是想法是好的,身躯却一动未动。过晏的双手犹如铁箍一般按在他的肩上,令他丝毫动弹不得。
过晏背对着女郎,看向张忘的目光里充满了歉意,看来处理类似的事情,不在少数。
张忘白了他一眼,考虑到和一个女子斤斤计较,有失风度,便不再乱动,任由过晏笨手笨脚地擦去自己脸上的鼻血,又给自己鼻子里塞了止血的草药。
豆子在一旁觉得无聊,见外面人练武练得好玩,边跑出去观看,一出门绊了个踉跄,一下子撞在一个大腹便便的商贾身上。
商贾看到豆子身上的丝帛衣物时先是一惊,等看清了她瘦骨嶙峋一副营养不良的穷丫头模样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丑丫头,瞎了你的狗眼!”
豆子被吓得呆住了,仰头看着商贾不知所措。
张忘在门里听到动静,一把推开过晏冲了出去,见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子正在指着豆子的鼻子骂,顿时间怒不可遏。
他嘶吼一声,扑上前去,一记耳光便扇了过去。
“混账,大了你的狗胆!”
张忘从屋里冲出来的时候,商贾便注意到了,可是这一巴掌来得又狠又急,他一时间根本躲不过去,一张胖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张忘抽完这一记耳光,胳膊差点儿脱臼,心中郁闷得简直无以复加,确实需要锻炼身体了啊,再不锻炼就虚了。
他一把拉过吓傻了的豆子,上下察看她是否受了伤。
张忘一身锦衣,从小锦衣玉食,又是一副翩翩美少年模样,无论谁第一眼看到,也不敢将他当作普通百姓。
那商贾挨了耳光不敢还手,却也不甘示弱,阴恻恻道:“鄙人张宽,东市上最大的那间陶器铺子,就是鄙人的产业,还未请教郎君名姓?”
东市是洛阳城内最大的货物集市,能在此处经营最大的陶器铺子,这张宽的背景自然大得吓人。
张宽故意透露出这一点来,就是要告诉张忘,他是商贾,身份低微,但是身后站着的却是庞然大物。
“姓张了不起吗?”张忘哪会吃他这一套,冷笑一声道:“你是司空的家奴,大司农的族人,还是中常侍的后代?”
张忘口中的司空指的是此时任司空的张济,大司农指的是此时任司农的张温,中常侍指的是皇帝刘宏称之为“亚父”的大太监张让。
眼下洛阳城里姓张的,最牛的就是这三家。至于张忘编造的蜀郡张氏,出了益州基本上就无人知道。
那商贾张宽见张忘对朝局大佬了如指掌,并非一般士子,气焰顿时就熄灭了一半。
张忘得势不饶人道:“过几****要去太尉府上做客,正好能面见几位老大人,倒要问问是谁御下不严,养出你这么狗仗人势的刁奴出来!”
商贾张宽站在那里,浑身的肥肉直哆嗦,心中又惊又怒。
还讲不讲理了?你的丫鬟撞了我,你打了我,骂了我,还要去向我的主人告状,道理怎么都在你那边?你到底是谁啊?
张忘抬腿做出一副要踹出去的样子:“还敢呆在这里碍眼,给老子滚!”
张宽先是以商贾的身份骂了身为士族的张忘,失了尊卑,随后拿出自己的背景来也没有压住张忘,这下子真是颜面扫地,除了灰溜溜退走再无他路可走。
张忘几句话吓跑了张宽,心中长吁了口气。
不管是张温、张济,还是张让,都是他现在根本就惹不起的庞然大物。这张宽最好是吃个哑巴亏,把这件事埋在心里,否则的话,一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
在旁边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的女郎,见商贾张宽走远了,上前几步对张忘竖起大拇指:“这种仗势欺人的商贾就该被打,你刚才那一记耳光扇得真是痛快。想不到你看着像个小娘子,发作起来却有这般的铮铮风骨。”
“不会夸人就闭嘴。”张忘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刚才不见你仗义出手,这时候跑出来装什么侠义心肠?”
女郎哼了一声:“我们平民百姓,哪里惹得起张家那等庞然大物,也就你们这些达官贵人们,互相之间狗咬狗,谁也不怕谁。”
你娘的,你生下来就这么说话吗?
张忘气得鼻子都快歪了,豆子却从惊吓中醒过神来,牵着张忘的手道:“我们快走吧,万一他带人回来就麻烦了。”
过晏也走过来道:“那张宽是张司空的族人,郎君刚才已经惹恼了他,暂时避让一下锋芒比较好。”
意思就是说,你惹了惹不起的人,快跑吧。
张忘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稍微放松了一些,原来是司空张济的族人,那还好。
历史上的明年四月,太仆邓盛升为太尉的同时,这个张济也被皇帝罢免了司空之职。
他在任司空期间,与宦官沆瀣一气,陷害忠良,这一倒台,恨他不死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自己和他族人的这点小事,太小了,应该引不起他的注意。
抱拳谢过了过晏的提醒,张忘问道:“那张宽一介商贾,跑到你们武馆里来干什么?”
过晏挠了挠头,没说话,那身材高挑、眉目如画的女郎微微赌气道:“来武馆,自然是来招收家丁护院的,你将他赶走了,我们武馆的师兄弟们又少了一条出路。”
张忘瞥了那毒舌的女郎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过晏见女郎连续挑战张忘底线,连忙打圆场道:“这是大剑师王越的女儿王娆,性情直爽,出言无状,郎君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张忘眨了眨眼睛,问道:“你说啥?”
过晏以为张忘也是个不懂百姓疾苦的,苦笑一声道:“我说的王越,乃是京城第一剑师,这家武馆,就是他开的。这位女郎,便是王越的独生女,王娆。”
张忘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冲王娆笑了笑,对她道:“前头带路,我来找你爹有事。”
“你认识我爹?”
王娆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地看着张忘:“你找我爹干什么,我爹刚从弘农回来,需要休息,这几日不去任何地方赴宴。”
“大人之间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来多嘴?速速带我去。”
张忘呵斥了王娆一句,不去看她瞪起来的妙目,转身对过晏道:“过侠客,烦请回头禀告侍御史大人一声,友邻蜀郡张忘,不日将登门拜访。”
“啊?你就是张忘?”
女郎瞪着眼本要发怒,听到张忘自报家名,顿时间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