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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京口瓜洲一水间,便是扬州的瓜州渡口和京口只有一水之隔,方原安排妥当了,便带着小苑一行人,经过瓜州渡口,渡长江直接到了京口。
第219章 肆无忌惮()
无论从长江、海运转航大运河,还是从运河沿长江进入内陆,或是出海的商船全都要从京口转运。
京口码头乃是全大明最重要,也是最繁忙的码头之一。
方原一行人坐着商船沿瓜洲渡口渡江,还未抵达京口码头,便见到千帆蔽日,万舸争流的壮观场面,水路交通的壮观繁荣可见一般。
等上了京口码头,码头上卸货的商人、搬货的苦力、拉船的纤夫,还有一堆要钱的乞丐,找雇工的闲人,整个码头是人流涌动,一派忙碌热闹的景象。
小苑一个貌美如花,娇滴滴的女子在这么个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地儿,自是十分的引人注目,一路行过,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苑,若非方原一行跟着赤古台这个长相凶狠,还有三个身形魁梧的锦衣卫,估计便有登徒子上来找麻烦了。
方原一行人绕着京口码头走了一大圈,花了几个时辰,找了七、八个人询问,也都没听过有这么个如意酒坊。
天气炎热,方原便领了众人坐在一家茶馆内休息。以方原的估计,海沙帮肯定会在京口码头秘密经营,京口码头这么重要的码头,必然会有他们联络的地儿。
方原摊开京口码头的地图,和秦展仔细比对,找寻之前如意酒坊的所在。
“咦,这里明明标着小道,怎么是一条宽阔的大路?”
“这里有一个小凉亭到哪去了?”
“这里不是一个河神庙吗?怎么变成一个货仓了。”
方原拿着席家给的地图折腾了半天,发现地图上标注的很多建筑物在现实中全对应不上,这才想起,席家标绘的至少是五年前的地图,这几年来的京口码头经过了改建,早已日新月异,焕然一新。
这么个找法真是头痛!
他和秦展硬着头皮一一比划,不时又看看码头的建筑物,想找出当年的一些蛛丝马迹。
他本想找茶馆老板打听问路,秦展连忙劝阻了,低声说道,“老大,海沙帮干的是提头的买卖,行踪必然隐蔽,一个茶馆老板肯定不会知晓,问了反而打草惊蛇。”
方原也觉得他是言之有理,便强忍了这个念头,派出一个锦衣卫去码头秘密寻访,有没有丝毫贩卖私盐的蛛丝马迹。
锦衣卫出门折腾了半日,也是一无所获,眼见是日近黄昏,小苑已颇不耐烦,开口问道,“公子,还没找到如意酒坊?”
秦展忙令她小声些,“嘘!小心隔墙有耳!”
胖乎乎的茶馆老板突然走了上来,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冲着小苑上下瞧个不停,“姑娘是在找如意酒坊?”
方原微微一愣,偷偷捏了捏小苑的手儿,令她继续问话。
小苑娇声问道,“是啊!老板,附近有没有一个如意酒坊呢?”
茶馆老板终于等到与绝色小美女搭话的机会,马上接了小苑的话,“如意酒馆?三年前就拆了!”
他见小苑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又兴冲冲的说,“你们找如意酒坊,是要找海沙帮吧!”
他开口就提到了海沙帮,方原暗自起了警惕,冲赤古台使了个眼色,要他做好堤防。
小苑在方原的授意下,点了点头,指着秦展说道,“是啊!我家公子是来找海沙帮买点私盐。”
茶馆老板的讨好得到了回应,忙坐在她对面,满脸堆笑的献媚说,“姑娘买私盐找我就找对人了,我与海沙帮是老交情,能卖到你们最低价。”
方原这次是铁了心要整顿辖内的盐税,就必须从各方了解清楚,私盐、官盐的价格到底是多少,差价的由来,才能对阵下药。
对付男人,尤其是好色的男人,女人远比男人有手段。
小苑对他的想法是心领神会,忙娇声说,“老板,人人都说卖的最低价,我还是去其他地儿再问问,谢谢啦!”
她开口赶人就是欲擒故纵,茶馆老板见和美女再搭不上话,生意也没了着落,尴尬的退了两步,又坐回了桌子前,“姑娘,我这儿真比他处卖的低。”
“都说无奸不商,鬼才信你的话!”
小苑索性装起了傻白甜,轻嗔薄怒,风情流露,胖老板瞧得呆在那里,“这,我骗谁也不会骗姑娘啊!”
小苑又一本正经的问,“那你与我说说,这同样是卖私盐,怎么你家就比其他家的便宜?便宜多少呢?”
胖老板忙说道,“这个姑娘就有所不知了,海沙帮卖私盐绝不亲自贩卖,而是有下线的。根据下线的层级,至少分三个等级,从三十文、六十文到一百文不等。从我这条线是直接与海沙帮京口堂口交易,只需要六十文一斤。你去其他商家买,至少也是一百文钱一斤。”
方原暗自皱了皱眉头,所谓的下线层级,按现代术语来说,其实就是发展经销商,总级经销商成本肯定是最低的,最底层的经销商,成本经过层层加码,成本就最高。
没想到这个海沙帮卖私盐还是纯商业化,营销似的管理,将风险全摊在各级经销商头上,真正幕后的黑手反而逍遥法外。所谓卖私盐竟发展到集团化、产业化的管理,简直就是肆无忌惮。
两淮盐区的官盐卖价是三百文斤,而私盐最高也卖到一百文斤,便宜的只卖到三十文斤,价钱只是官盐价格的十分之一,难怪私盐走私会如此泛滥,因为价格优势在那里明摆着的,百姓又不是傻子,价格如此悬殊,自会做出选择。
方原对制盐的成本是一窍不通,但单凭海沙帮的私盐卖价便知,海沙帮又不是活**,绝不会亏本买卖的,制盐成本,从盐户到海沙帮手里,绝不超过三十文钱,甚至只有十几、二十文。
那么撇开走私私盐不谈,成本只有十几、二十文的官盐,最后竟然能卖到三百文钱,价格翻了二十倍,中间又有多少利益集团从中获利?简直是不可想象!
一帮权贵贪官,奸商污吏,吃饱喝足后,竟将所有盐价成本全摊在了百姓头上!
方原已打定了主意,走私私盐的土匪确实该整顿,但,执官方执照明抢的强盗,也不能听之任之。
小苑听他将买卖私盐的价钱门道和盘托出,轻笑一声,娇嗔说,“老板,你这价也不算低嘛!为什么不卖我们三十文钱一斤呢?”
胖老板迟疑的望着众人,为难的说,“这。。。。。。三十文钱是卖给大商人的,你们买多少引盐呢?”
明朝一引盐是三百斤,每个盐区发盐引二十万引,每引淮盐官盐的售价是90两,私盐的售价是9两至30两不等,小客户是论斤买卖,大客户才论引买卖。
小苑望向了名义上的主人秦展,秦展按照事先约定,咳嗽着说,“一万引算不算大商人?”
一万引至少也是九万两银子,胖老板也是见过世面的,哪里会被他们轻易忽悠,“你们是在拿我开玩笑来着?不想买卖就罢了!”
小苑娇嗔说,“老板,你知不知我家公子是谁?洞庭商帮的席家听过没有?”
胖老板仍是摇了摇头说,“洞庭商帮要找海沙帮买盐会找不到地儿,还需要我去引荐?你们真当我是傻子了?!”
方原笑了笑说,“老板,我说你就没做过大买卖,十万两以上的买卖,哪个商帮不先做市场调查,先了解贩卖私盐的价格?直接去找海沙帮买盐,裤子都会被坑掉。我们来京口码头,就是来搞市场调查,打通渠道的。若老板愿替我们引荐引荐,只要能见到海沙帮坐头几把交易的龙头,一百两酬劳立刻奉上。”
一百两对一个茶馆老板来说,已是笔不小的数目。
胖老板迟疑的望了望众人,还是有些担心,若胡乱引荐商人上门,谈了下来却是在忽悠海沙帮,估计他也吃不了兜着走,休想再做成海沙帮的下线。
胖老板迟疑的问,“海沙帮龙头哪里是想见就能见的,你们说你们是洞庭商帮的人,有没有凭据?”
秦展从怀里掏出了洞庭商帮的介绍书信,上面还有洞庭商帮大大的红印,交到了胖老板手中,“这,总该是如假包换的吧!”
胖老板一见介绍书信,至少有七、八成可信度,洞庭商帮的名头江南谁人不知,洞庭商帮要花十万两银子买私盐,谁也不会质疑洞庭商帮的经济实力。
胖老板这才知真是遇上了发财的机会,点头哈腰的连连承诺,“好,我立刻去引荐,三日,最迟三日就会有回音。”
既然胖老板愿意引荐,方原就先支付了五十两银子的定金,余下的事后再支付。
第220章 劣币良币()
与海沙帮的生意买卖还有三日,方原趁着闲暇时分,便决定去京口四周的景区去转一转。
京口周边最有名的就是金山和北固山。
在明朝时,金山是江面的一个岛屿,山上修建了南朝的佛教名寺,金山寺,也就是白蛇传里水漫金山,梁红玉击鼓战金山的金山寺。
北固山最有名的就是北固亭,辛弃疾的千古名篇京口北固亭怀古,就是作于北固山上的北固亭。
以方原的本意,是要去一次北固山,拜会一下北固亭,感受辛弃疾笔下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壮怀激烈。但小苑却执意要去金山寺,因为由冯梦龙改编的戏曲名剧白蛇传早已风靡明朝,小苑很想去金山寺瞧一瞧,缅怀那个爱情故事里的主角许仙和白娘子。
为了照顾小苑的少女情怀,方原只能选择妥协,放弃了去北固山的想法,带着一行人坐着渡船去了金山寺。
金山寺乃是佛教圣地,前去许愿,拜佛,上香的香客络绎不绝。
方原是无神论者,对拜佛上香是全然不感兴趣,但小苑却是一板一眼,虔诚的磕头焚香,又郑重其事的在姻缘纸上写下了心愿。
方原想瞧一瞧她写的什么,小苑却红着脸儿藏了起来,迅速的扔进了香炉之内。
众人绕着禅寺,宝殿,慈孝塔,白龙洞,法海洞逛了一圈。白龙洞据说能直通杭州,当年许仙就是从这个白龙洞逃去杭州和白娘子西湖断桥相会。
小苑好奇的问道,“公子,从这个白龙洞真能到杭州?”
镇江到西湖五百里左右,方原哪会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传说,失笑说,“这怎么可能?”
小苑不依不饶的说,“公子,我们进去试试啊!”
方原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打开了淘宝上购买的手电筒,拉了小苑进了白龙洞,空气潮湿阴冷,直到走了十余丈,氧气已极为稀薄,已是头晕脑胀,这才退了出来。
方原刚出了白龙洞,便隐隐约约的听见竹林里的禅院中,有做道场的声儿,想必哪家大户人家在做法事。
方原正要离去,却听见道场的诵经,木鱼声里,还间杂着男男女女的哭声,这就事非寻常了。
他走近了几步,透过禅院的大门望去,却见到一群穿着粗麻的男男女女正跪坐在一尊破破旧旧的佛像前,或哭泣,或祷告,至少有两、三百人之多。
方原见这些人几乎个个面黄肌瘦,再加上衣着简陋,哪里是什么大户人家,分明就是穷苦人家的百姓。
这些人衣服都没穿齐整,看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估计饭也没吃饱过,衣食尚无着落,在禅院祷告什么呢?
方原生了深深的好奇,正要入内问个究竟,却被门口小沙弥给拦了下来,“施主,这是私人道场,非请莫入。”
方原好奇的问,“这些是什么人?”
“你不是见到了,做道场法事的人呗!施主,快走吧!”
小沙弥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便匆匆进了禅院,关上了禅院大门。
方原吃了个闭门羹,冲赤古台使了个眼色,赤古台正要破门而入,却听到一个声儿远远的传来,“走过路过,该上香上香,该拜佛拜佛,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佛祖也救不了你。”
方原这才注意到在林间小路的石椅下,正躺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衣着褴褛,却是文人装束。还未走近便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青年已喝得酩酊大醉。
方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对这个醉汉也生了好奇,坐在石椅上问道,“什么闲事这么要紧,他人过问都不成?”
青年撑起了身子,也坐回了石椅上,一下就搂过了方原的肩头,冲他打了个酒嗝,一股恶臭四散开来,“小弟,我看你年纪不大,口气倒大啊?我说了你敢听吗?”
“大胆!”
赤古台见他这个竟敢直接冲撞方原,更口出无理的话,正要上前将醉汉捉起来扔出去,却见到方原冲他使了个眼色,忙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