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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方原第一次踏进坤兴公主的院子,坤兴公主欣喜的起身,理了理华服,刚一走出寝居,就见到方原脸色阴沉的进了院子。
方原缓步来到寝居前,目光掠过了坤兴公主带着期盼的粉脸儿,淡淡的说,“公主这些日子住的,吃的可好?”
坤兴公主见他目光里尽是拒人千里的冷漠,便知热脸贴了他的冷屁股,低了目光说,“驸马要一同进膳么?”
方原缓缓的说,“公主,将院子里所有宫女、太监召集在一起,我有话说。”
坤兴公主愣了愣,还是依照他的说法,将院子里所有宫女、太监召集在了一起。
方原立刻令胡琦的五十个锦衣卫将整个院子尽数包围,每个宫女、太监都控制了起来,任何人也插翅难飞。
坤兴公主见他气势汹汹而来,莫名其妙又将随身的宫女、太监给扣押了,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梁嬷嬷本是坤宁宫的令人,掌坤宁宫大小事务,乃是宫里正三品女官,在宫里受惯了下人的尊敬,眼下却被锦衣卫给扣押了,气不打一处来,怒视着方原说,“驸马,公主随行的内侍你都敢扣押,到底想做什么?想反了么?”
随行的太监、宫女里的眼线,就以这个梁嬷嬷的可能最大,方原冷冷的注视着她说,“梁嬷嬷,是吧!自到了苏州府,公主的起居,都是你安排的?”
梁嬷嬷冷然说道,“不止到了苏州府,之前在宫里,也是我安排公主的起居。”
方原呵呵一笑说,“本驸马请教梁嬷嬷,公主给陛下上了一份奏折,直陈本驸马吟反诗,穿龙袍,可是有的?”
坤兴公主一听有人诬告方原穿龙袍,目光挪向了宫女小虫子,失声道,“小虫子,是你告密的?”
小虫子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摇手说,“公主,没,没,奴婢什么都没做呢!”
方原的目光掠过了坤兴,宫女小虫子,再次落在梁嬷嬷身上,“嬷嬷,你不会不知奏折之事吧!”
梁嬷嬷凛然不惧的回敬着方原质问的目光,沉声说道,“本令人确实向京城上了奏折,禀报了驸马吟反诗一事。怎么?驸马还穿龙袍了?那我还要再次向陛下禀报。”
方原一听便知编造穿龙袍之事,与梁嬷嬷,甚至是坤兴公主无关。
吟反诗,虽然个人理解不同,但总归是事实,方原确实念过沁园春。雪,无可争辩。但穿龙袍,就是赤裸裸的,无中生有的污蔑,谁告密的,谁就是周皇后、太子的爪牙无疑。
只要对这个小虫子严刑逼供,就能找出坤兴公主随行的宫女、太监里,所有周皇后、太子派来的眼线。
方原的目光落在宫女小虫子身上,缓步的走近。
他面色阴沉,不怒自威,吓得小虫子连连后退,泪水也流了出来,“驸马,不是奴婢,不是奴婢。”
她又吓得跪在坤兴公主面前,连连磕头,“公主,真不是奴婢告密的,不是奴婢告密的。”
方原双目中的杀气一掠而过,沉声说道,“当时穿那件蟒服,就只有公主和你见过,告密的不是你,那就是公主了?”
坤兴公主蹲下身子,捉着小虫子瑟瑟发抖的手儿问道,“小虫子,不要怕,驸马穿蟒服之事,你是不是告诉过其他人?快说出来,不要再隐瞒了!”
小虫子大哭了起来,摇了摇头说,“公主,奴婢,谁也没说啊!”
既然小虫子招供不出其他人,告密者就是她无疑,方原冲胡琦使了个眼色。
“锦衣卫有一百种法子要你招供!”
胡琦立刻上前捉着小虫子的胳膊,想将她拖走下去刑讯逼供。
坤兴公主死死拽开了胡琦,护在小虫子前,“我信小虫子是无辜的,谁也不能带她走!”
胡琦哪里敢和坤兴公主起冲突,求助似望向了方原。
方原微眯着眼瞧着坤兴公主,这个公主是从未经过世事险恶,还以为身边的宫女全是好人,他是哭笑不得,淡淡的说,“公主,是不是小虫子告密,锦衣卫审过便知。”
坤兴公主丝毫不让的说,“严刑逼供出来的结果,有什么可信?驸马,是龙袍,还是蟒服,你拿出来瞧一瞧,不就一目了然?”
方原为了要坤兴心服口服,令胡琦去找小苑,取来了那件锦袍。
小苑当众摊开了锦袍,令熟知宫中礼法的梁嬷嬷上前逐一辨认,确实只有四爪,九条全是蟒,而不是龙。
梁嬷嬷说道,“公主,这是蟒服无疑,不是龙袍!小虫子,你竟敢造谣、污蔑驸马穿龙袍?还闹到了陛下面前,大胆!”
小虫子呜咽着说,“公主,梁嬷嬷。当时我见到背心那条最大的,明明是五爪,是龙,不是蟒。”
坤兴公主在宫里精于烹饪,女红,径直走上前,找到了绣在背心那条最大的金蟒。粗一看去,确实只有四爪,但凑到眼前仔细辨认,四肢的爪牙似有丝线改动过的痕迹,却又瞧不真切,不能断定。
坤兴公主指着锦袍说道,“驸马,我怀疑这条龙的四肢爪牙被人改过,之前或许就是五爪!”
方原之前只见过这件锦袍一次,真未留意背心这条最大的,到底是四爪的蟒,还是五爪的龙。
他见坤兴公主为了保护小虫子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信口开河,冷冷的一笑,“好,老四,你立刻带这件锦袍去城里最好的女工坊鉴定,有没有修改过。”
秦展拿着锦袍急匆匆的去了,方原冷然瞧着坤兴公主说道,“公主,这件锦袍只出现过一次,我之后再未穿过,不是小虫子,还能是谁告密的?”
坤兴公主瞧向了方原身后诸人,却没瞧见小苑,只能嘟着樱桃小口说,“驸马,凭什么使坏的就是我身边的人,不是驸马那边的人?”
方原见她为了袒护小虫子,还栽赃到自己身上,怒极而笑,“呵呵,公主,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本不想出口伤人,但也请你莫要信口开河的随意诬陷人。”
坤兴公主也不与他争执,只等着最后鉴定的结果。
过了半个时辰,秦展回了沧浪亭,将锦袍交回了方原手中,“老大,经女工坊证实,这件锦袍从未经过改动。”
方原侧头瞧向了坤兴公主,淡淡的说,“公主,你还有话说?”
坤兴公主不悦说,“胡说!这件锦袍明明就有改动过,你们是合伙起来栽赃。”
见她为了袒护一个周皇后、太子派来的内奸,连好兄弟秦展也诬陷在内,方原这下再按捺不住怒火,厉声呵斥说,“公主,偏你身边的就是好人?简直不可理喻!愚不可及!”
坤兴公主也是冷然回敬着方原,“驸马,我确实没出过宫,也没见过世面,但我心思单纯,能见到最本真的人性,我信小虫子真是被冤枉的。”
她深嘘口气,继续说道,“驸马,你确实见多识广,也足智多谋,但你的眼光早被其他牵绊所遮挡,再见不到真相。总有一日水落石出,你便会知晓,真正被人蒙蔽,愚不可及的人,是你!”
方原今次本想找出周皇后、太子的内奸,然后解除对坤兴公主一行的监控,做一对正常的夫妻,却未想到被她连番强词夺理的顶撞,气得浑身发颤,挥手便想一个耳光打过去。
梁嬷嬷怒喝说,“驸马,你敢打公主?”
坤兴公主眼角余光瞥过他扬起的手掌,视如不见的说,“驸马,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想打,我无话可说。但,小虫子绝不能带走,若要带走小虫子,就一纸休书将我也休了吧!”
坤兴公主态度坚决的袒护宫女小虫子,方原也是无可奈何,要么放过小虫子,要么就连坤兴公主一起处治。
方原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收回了扬在空中的手掌,恨恨的瞧了坤兴公主一眼,“公主,好自为之,将来不要后悔才好!”
他刚要转身离去,却听到坤兴公主在身后冷冷的顶撞,“驸马,你也好自为之,将来你就是回来向我赔礼,我也不会轻易饶过你!”
“这个死丫头!”
方原对这个倔强的坤兴公主是又爱又气,却又哭笑不得,快步离开了院子。
第235章 现成的媒人()
过了几日,方原正在沧浪亭的小池边钓鱼,胡琦、两个女婢守在他身边侍奉。
方原手儿拿着鱼竿,目光盯在池里的鱼线,脑子想的则全是那个倔强的坤兴公主,
前几日他本是去向坤兴公主兴师问罪,却落了个灰头土脸的离开。这个坤兴公主,倒真有几分其母的作风,令他是无可奈何,有气也只能自己咽了。
该怎么给坤兴公主点教训,令她服软呢?
因心事重重,过了半个时辰,他还是一条鱼也没上钩。
胡琦凑上前说道,“方军门,公主院里的宫女小虫子来求见。”
方原微微一愣,稍感惊讶,一切祸事都是这个小虫子惹出来的,她还敢来相见?
这一下,方原倒是真的有点好奇,令胡琦将小虫子带了上来。
小虫子冲方原恭恭敬敬的跪拜行礼,“小虫子拜见驸马!”
方原视如不见,目光只盯着池水,淡淡的说,“小虫子,你是来招供的?”
小虫子埋了头,低声说道,“驸马,若奴婢认罪了,你能和公主和好,不再对公主冷若冰霜?”
方原嘴角微微一扬,说道,“和公主和好,是我和公主的事,你就只招供你的罪行便是。”
小虫子呜咽着说,“是奴婢胡言乱语,诬陷了驸马穿龙袍。”
方原淡淡的说,“你的同党还有谁?全部招了!”
小虫摇了摇头说,“都是我一人做的,没有同党。”
方原见她还在袒护同党,索性再吓唬吓唬她,她一个小女子,能有什么胆量,真的死到临头,必然全部招了,“好啊!既然你不怕死,要一个人扛,我成全你!”
方原侧过头冲护卫的胡琦使了个眼色,厉声大喝,“胡统领,赐她一杯鸩酒。”
胡琦心领神会,方原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个宫女,令锦衣卫去找来了一杯没有毒的酒,端到小虫子面前,令她饮下自尽。
小虫子端着酒杯,望了望方原说,“驸马,你应了奴婢,奴婢死了,龙袍的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记恨公主了,是吧!”
方原面不动容的说,“是!”
小虫子颤抖着端起了酒杯,花容苍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深吸口气,仰头将杯里的酒全喝了下去。
方原愕然瞧着饮尽了‘毒酒’的小虫子,这个宫女来到底想做什么?就是来喝毒酒自杀,替坤兴洗清委屈的?
方原讶然问道,“小虫子,你既然快死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真的只是替公主求情来的?”
小虫子伏地大哭着说,“公主待奴婢有如姐妹,奴婢不想见驸马和公主有所误会,宁可以死明志。”
方原微微点头,既然小虫子为了替坤兴洗清委屈,连死也不怕,就肯定不是周皇后、太子派来的眼线了,之前是冤枉她了。
方原心中念头一动,这个小虫子既然对坤兴公主忠心耿耿,或许还能派上其他的用场。
他冲小虫子挥了挥手,令小虫子走近了些。
小虫子跪着近了几步,仍是埋着头,不敢抬头看方原一眼。
方原俯下了身子,伸手抬起了她的小下巴,这才看清了她的脸蛋儿,至少也有坤兴公主七、八分美貌,是个十分精致的女子。
小虫子还是第一次和年轻男子这么四目相对,尤其这个男子还是公主的驸马,吓得紧闭双眼,不敢再看。
方原缩回了手儿,瞧着她清秀的粉脸儿,笑着问道,“小虫子,你入宫前是什么出身?”
小虫子想不到驸马还会问起她的身世,愕然的睁开眼,如实的说,“奴婢入宫前是阉党许显纯的孙女,许茹,阉党覆灭后,许家女眷被充入浣衣局,后来奴婢被特许进了坤宁宫,侍奉公主。”
“原来是阉党许显纯之后,与东林党无关那就最好不过。”
方原暗自念了,冲她笑了笑,继续问道,“你在宫中有没有和宦官对食过?”
宫里寂寞的宫女、太监结为夫妻,互相照顾,就是对食。
小虫子忙摇头说,“没,没,驸马,坤宁宫礼法十分森严,绝不敢搞这些污秽之事。”
方原轻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还是处子之身了?”
小虫子想不到他竟开口问出这么羞人的话儿,羞红了脸儿说,“驸马,是,是。”
方原放了鱼竿,起身吩咐女婢带小虫子前去换衣。
小虫子大吃一惊说,“驸马,奴婢喝了毒酒。。。。。。”
方原大笑着说,“哪里来的毒酒?吓你的!本驸马看上你了,快去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