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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重用,所有亲兵都既往不咎。
在主峰上的甘辉坚守了半日,甚至还派出几个军士去探查主峰的各条山路,寻找有没有坡度较小的缓坡山林可以逃生。
半日之后,前去探查的军士回报,但凡可以下山的缓坡都已驻扎了一百以上的玄甲军,树林间荆条封路,荆棘密布;余下的就是跳下去生死全看天意的陡坡。
至此,甘辉所有的退路已被彻底封死,再坚持了一日,随行的百余亲兵已饿得头晕眼花,只能勉强的或坐或站。
甘辉见众亲兵颓丧等死的惨状,若此时玄甲军攻打,郑兵已无一战之力。
甘辉最后一次从主峰远眺凤凰山下的杭州城,在这个最高峰鸟瞰,对方圆十里内的情况能一览无余,玄甲军的旗帜飘扬,目光所及之内,再不见任何郑军的军队。
主帅郑森已撤离了杭州城,竟抛下自己这一支孤军撤离了!
他双眼渗出绝望的泪水,如今已陷入绝境,唯有自尽殉葬,报答郑氏的知遇之恩。
甘辉面向南跪倒在地,缓缓的抽出佩刀,搭在了在脖子上,准备自尽而亡。
一个亲兵急匆匆的传来了方原的劝降书,甘辉斜斜的瞥过一眼,对内容是看也不看,惨然一笑说,“战败,但有一死以报郑氏,绝不做三姓家奴。”
几个亲兵知道他一死,众人是绝无幸免,开始纷纷劝说。
“甘统领,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留着有用之身才能报郑家的知遇之恩啊!”
“不如先诈降,只要下了山,随时都有机会能逃走。”
“为什么要逃走,甘统领不如诈降,然后找机会斩了方原,这才是对郑家最大的报恩。”
甘辉一听众人的劝说,一想也是在理,先诈降方原,再伺机刺杀,便能一举灭了这个郑家最大的对手,比之眼前毫无价值的自尽,害死亲兵百余条人命,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甘辉念及此处,将佩刀一扔,颓然说道,“立刻去禀报方原,只要他放过我的百余亲兵,甘辉愿意接受投降!”
第289章 反间计()
甘辉自缚着双臂,由亲兵押送着下了凤凰山主峰,来到方原的军营前,跪拜受降。
方原大笑着解开了他的捆绑,只令玄甲军缴了众人的兵器,亲热的拉着甘辉,带回了军营,善言安抚说,“甘统领,自上次一战之后,我就望着能得甘统领效力,今日终于如愿以偿,哈哈!”
甘辉是个战场的猛将,但却不是个合格的演员,说起谎来还是相当的不自然,更不专业,忙低了目光说,“方总督能赦免罪将万死之罪,已是浩荡之恩。罪将感方总督大恩,必当鞠躬尽瘁,为方总督鞍前马后的效力。”
方原微微一怔,却也察觉到甘辉话里话外中的异味儿。捉拿施琅时,施琅是誓死不降,还是方原使尽了各种手段,诱骗郑芝龙杀了施琅全家才令施琅降服。
眼下这个甘辉乃是郑家头号猛将,之前在战场冒死冲锋要阵斩方原,已经充分的证明此人是悍不畏死之徒。如今甘辉轻易的投降,本就令方原起了疑心。
单纯的投降,尚可理解为甘辉珍惜生命,留住有用之身以图进身之计。但一个人的本性是数十年养成的,投降前,誓死不屈,投降后态度立刻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这就令方原觉得匪夷所思。
甘辉不寻常的表现只有一个解释,他是在演戏,看似投降,实有二心!
方原看破却不点破,冲着甘辉爽朗的一笑,“甘统领,郑芝龙、郑森父子还盘踞在金华府,你对郑家父子的战法十分熟悉,就随我出征金华府,彻底将郑家父子赶回福建老家,哈哈!”
甘辉佯作领命,随同方原一起下了凤凰山。
王毅见方原活捉了甘辉下山,忙迎上众人,连连恭维说,“方总督的玄甲军真是神兵天降,战则必胜,攻则必克,所向披靡啊!”
方原下了战马,令赤古台带着甘辉一行人去休息,拉着王毅的手儿进了中军账,微微一笑说,“王总兵,你家中尚有何人啊?”
王毅见他突然问出这么个唐突的话儿,惊愕的答了,“上有七旬高堂,中有贤妻持家,下有三子二女。”
方原拉了他亲热的坐在身边说道,“令堂,令妻贤良淑德,我替她们讨个诰命夫人的封号吧!你的儿子,我会安排进江南大学堂学习深造;你的女儿,我会指配一个好人家。”
王毅听了猛地一惊,连自己的母亲、贤妻、二子女都有了安排,却偏偏不提自己的官职安排,便知方原是话中有话,吃惊的问,“方总督,那下官,下官,是什么安置?”
方原一下下拍着他的手背,正容说,“王总兵,杭州城陷落,城西的百姓死伤数万人,被摧毁的民舍、商铺不计其数,这个责任该谁来担啊?”
杭州城陷落,他这个杭州总兵自是要负首要罪责,王毅额头上是冷汗淋漓,颤抖着声儿说,“方总督,当时我并不在杭州城,是替方总督捉拿郑军的甘辉啊!方总督,你的一个旨令,我是赴汤蹈火,死而后已,你不能过河拆桥啊!”
方原默然了一会,又问道,“王总兵的意思,这次杭州城失陷的责任,其实是我调派不当了?”
王毅猛地一惊,已知其中的要害所在。杭州城失陷这么重大的事件,官府必然要给出一个说法。王毅身为杭州总兵,必然会受到明律军法的严惩,但若照他的说法公布出去,方原其实也难辞其咎。
方原愿意重重的抚恤他高堂,妻儿,就是要他闭嘴,主动认罪伏法来平息杭州府的民怨。
王毅想到今次已是必死无疑,吓得跪倒在方原面前,匍匐磕头说,“方总督,我真的是必死无疑?!”
方原上前抚摸着他的背心,淡淡的说,“王总兵,你身为杭州总兵,在郑军攻城之时,避战怯战,致使杭州城陷落,难道你还想活命?你放心的去吧!我承诺对你家人的照顾,必会一一兑现。”
王毅颤抖着声儿说,“好,好,我伏法,认罪!”
方原点了点头,令王毅在招供书上按手印画押后,再令军士将他带了下去,关押、饮食的条件,宽厚待之。
方原令锦衣卫在杭州城里放榜安民,并将杭州城陷落的一切罪责全推到总兵王毅头上,其他的官员一概澄清了关系,平安脱险,算是对这次杭州城陷落的事件进行了官方的定案。
冯廷奉命追击南撤的郑兵,这些郑兵满载着金银珠宝、女人的牛车至少一百辆,日行不到四十里,在两日后,杭州城南一百里就被冯廷给截杀了。
郑兵早就军心涣散,面对兵强马壮的玄甲军,只抵抗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彻底溃败,纷纷放下了武器,向玄甲军跪地投降。
冯廷奉了方原的严令,对这些丧尽天良,荼毒杭州百姓,奸**人的郑兵一律不准降,只能屠尽灭绝,便拒绝了郑兵的集体投降。
他责令郑兵拾起武器,重新开战,直接以战场的方式将三千郑兵血洗殆尽,人头也尽数砍下。
这三千郑兵趁着夜色逃走的,只有不足百人。
冯廷直接令所有的女人下车步行,用三十辆之前载着女人的牛车装着郑军的头颅搁在牛车上,连同所有劫掠来的金银珠宝全押回了杭州城,向方原复命。
方原将冯廷押送回来的女人,尽数放归了家里。金银珠宝除了作了记号的金元宝、银锭,按照来源一一送还。大部分无法确认归属的,留下了五万两犒赏参与杭州一战的玄甲军,余下的平均分配给了三坊所有登记在案的百姓。
郑军的三千颗人头,方原令玄甲军士直接挂在了城南的郊区,示众十日,以平息杭州城百姓的民怨。
投降的甘辉,方原直接提拔他成了亲兵营的副统领,和亲信的锦衣卫统领胡琦一同负责方原的护卫工作。
甘辉见方原如此不加警备,是暗暗欣喜,开始与之前一同投降,被编在其他军营的亲兵开始私下联络,伺机而动。
胡琦是个老江湖,甘辉的些些小伎俩早就落在他眼中,趁着方原视察军务的当口,见甘辉不在,忙低声提醒方原,“方总督,甘辉此人新降,切不可重用,更不能将护卫之职交到他手里啊!万一仓促有变,悔之晚矣!”
方原见胡琦也起了疑心,看来甘辉这场诈降戏真是太不专业,搞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需要去演员培训班重新培训,不由得一笑,“老胡,这个甘辉最近有什么动静?”
胡琦如实的将所见所闻向方原禀报,“甘辉与编在其他营的亲兵私下联系甚密,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方原失笑说,“老胡,你也太小看我,甘辉区区一个诈降计,岂能瞒得过我的双眼?他既然想使诈降计,我就将计就计,送他一个反间计,再送郑芝龙一个借刀杀人计,彻底断了他报效郑家的念想,他才会真正的归顺。”
胡琦这才知道方原其实早有防备,只是在将计就计而已,恍然说,“原来方总督是想。。。。。呵呵,这一招真是高明啊!”
方原比了个收声的姿势,又交代说,“锦衣卫必须外松内紧,将甘辉,还有一众投降的亲兵看紧了,但又不能令他们看出破绽。还有,甘辉是个猛将,等闲之人挡不住他三拳两腿,必须抽调锦衣卫里的精锐之士前来护卫。”
胡琦将他的交代一一记下了,方原又笑了笑说,“老胡,这些日子,我的身家性命全在你手上了,哈哈!”
胡琦正容说,“方总督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胡琦万死不能报,只要我胡琦还活着,方总督就一定安然无恙。”
方原拍了拍他的肩,凝望着远方的军营,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郑芝龙之前就中了计,杀了施琅全家。如今故伎重施,要郑芝龙在一个陷阱里再摔一次,再杀甘辉全家,令甘辉也死了报效郑家之心。
第290章 输红眼的赌徒()
金华府治所
金华县
郑芝龙、郑芝豹、郑森三人正在视察从浙北五府溃退回到金华府的郑军败兵。
从杭州府撤回的败兵有一万五千,再加上金华府留守的两万郑军,目前还留在浙江的郑军总数是三万五千人。
整个军营早已是军心涣散,人心惶惶。
郑芝龙遥想大半年前,十万郑家陆军,三万水师,三百五十艘战舰,再加上倭兵五万,铺天盖地的北上,声势何其浩大。
出征的将领是猛将如云,郑芝龙、郑芝凤全是身经百战的战场老鸟,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郑森,水师大将施福、林习山,陆军三虎将甘辉、周全斌、冯信。倭兵方面还有德川幕府第一老中…松平信纲,黑田、岛津两藩的藩主,麾下的倭将也是多如牛毛。
郑芝龙满以为浙北五府能收入囊中自不必说,就连南直隶,也应该能顺势拿下,将方原赶到长江以北。
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和玄甲军连番大战,战果令郑芝龙是瞠目结舌。
倭兵方面,两藩藩主黑田忠之、岛津光久全部投降,五万倭兵只有不足一万,由松平信纲去了浙南六府打起了游击;
郑兵方面,三万郑家水师,全军覆没,只被施琅放回了不足一万降兵,三百五十艘战舰的庞大舰队也被施琅打得南逃,在海门卫苟延残喘;十万郑家陆军,损失了至少六、七万,连最精锐的五千虎贲近卫也只余下不足千人,几近全军覆没。
将领方面的折损也是惨重。
水师方面,大将施福投降了方原,战败后的林习山被罚去金门岛,水师营的千户、百户等中下级军官是折损殆尽。
陆军方面,郑家第一猛将甘辉被方原逼降,其他的虎将周全斌、冯信也被打得灰头土脸,幸亏多生了两只脚才仓皇逃回。折损的中下层军官更是不计其数。
郑家这次北上,败得是惨不可言。
如今,只余下三、四万败兵在金华府苟延残喘,收复浙北五府是痴人说梦,就连能否守住浙南六府也是捉衿见肘。
郑芝龙是悔不当初,对郑森擅自挑起兵祸的行为更是恼怒至极,沉声说道,“森儿,为父早说过不能北上南直隶,应该南下广东,如今遭此大败,你还有何话说?”
郑森出征前雄心勃勃,但如今却被泼了一头冷水,他这个主战派的主帅应该负全权之责,若非郑芝龙袒护这个爱子,早就该军法处治。
郑森是默然不语,郑芝龙也不想理会他,目光又落在郑芝豹的身上,“老五,战场打得一败涂地,如今该如何是好?是留守金华府,控制浙南六府,还有退回福建,稳守仙霞关?”
郑芝豹颓然说道,“大哥,这仗没法再打了,浙南六府也守不住了。不如借着金华府还有三、四万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