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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是一愣,齐齐望着他,不知他还能给出什么补偿。
方原不紧不慢的说,“从明年的秋收开始,但凡取消文人特权的州府,田赋一概减半收取。江苏每亩收八十斤田赋,今后就减为四十斤。福建广东每亩四十斤田赋,今后就是二十斤。”
田赋减半?
内阁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浙直地区的田赋之重,自古便是如此。其他地区承担的是亩产10%左右的田赋,而浙直地区承担的是亩产20%左右的田赋。浙直虽是天下粮仓,却成了朝廷第一个盯上的肥羊。无论是唐宋,还是元明,赋税之重,绝对冠绝全天下。
浙直的大小地主、富商早就不满历朝历代的这条苛政,所以才会想尽法子的偷税漏税。
其中最主要的法子,就是忽悠朝廷实行了文人阶层限定亩数的田地不纳田赋的特权,然后凭借浙直称霸科举考场大半天下的优势,培养出大量不用纳税的进士、举人,然后将自家田地全转移到这些进士、举人的名下,便能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光明正大的避税。
若方原愿意让出一半的田赋,就是彻底松了压在浙直地区长达数百年的紧箍,这种天大的恩赐,已足以抵消因取消文人特权而带来的损失。
席本桢家有良田至少十万亩以上,对这条减赋的政策更为关心,深嘘口气,再次问道,“方总督,你不是在说笑?真的要将天下的田赋减半?是一时减半,还是永久减半?”
方原缓缓的说道,“既然永久的取消文人特权,田赋自然是永久减半!我征收商税、市舶税,并不是要敛财,而是要进行财政收入的改革,将田赋的重担转移到市舶税、商税之上。这么一来,老百姓有饭吃,才会安守本分,实现天下的长治久安。”
众人才知方原取消文人特权,并不是想征收重税,反而是想减税,乃是名副其实的仁政。
席本桢长叹一声,冲方原深深的鞠躬,拱手作揖,“方总督,之前多有得罪,我向你赔罪!”
方原扶起了他,正容说道,“但减赋却有个附加条件,每亩地的亩产扣去了田赋,田租最高只能五成。这是一条红线,绝不能逾越。谁若逾越了红线,那我就只能派人上门抄没田产。”
方原严格的将田租比例定在了五成,既能保证这帮既得利益者的私人财产不受侵犯,也严格控制了乡绅、地主仗势着掌握了土地,对佃户收取七成、八成田赋,进行残酷剥削的情况。
王秉鉴、席本桢听了是齐齐点头。
五成田租确实在地主、佃户都能承受的合理范围,佃户在养家敷口之余,还有些余钱可以存下来。若田租比例再高,到了六成,佃户就可能面临有一,两个月粮食短缺的情况,只能多种土地来弥补口粮不足。若到了七成,单靠种田绝不能再维持生计,只能靠着借债度日。
冒辟疆突然问道,“若文人没了特权,那出身寒门的文人谁人还愿去考科举?阻塞了下层通往上层的通路,仍会不稳定啊!”
方原淡淡的说道,“既然科举没好处,那就不考科举,去江南大学堂学习吧!学成毕业,同样能出人头地。之前,脱离阶层只有科举一条路;今后,条条大道通成功!”
这也是方原借机整改天下的读书人一门心思去读经书,拽诗文的大弊端。既然考了举人没特权了,若做不了官,还真不如踏踏实实的去学一门手艺,更能发财致富。
拽诗文,读经书是推动不了生产力发展的。唯有分流一大批人去学理科,去搞科研,才能真正建成一个工业化的大明帝国。
冒辟疆无言以对,方原再次向三人确认,“还有没有疑问?”
见三人都没有提出异议,方原继续说道,“那六百文人先押回去关押,内阁立刻票拟,总督府批红,择日向天下宣布吧!”
第448章 穷途末路的东林党()
锦衣卫押解着钱谦益招供的六百文人回了诏狱,因诏狱的监牢太小,容不下这么多人,方原就分流了一部分去了苏州府各州府的监牢,委派锦衣卫进行监管。
短短的十日间,这六百人在诏狱招供的同谋人选已有五千人,锦衣卫按照方原的指示,逐一登记在案,统计成册之后,交到总督府。
胡琦将名册分成了两册,一册是东林党文人的名单,有四十九人,余下的是非东林党人的名单。
非东林党文人的名册,方原令胡琦暂时妥善保管,作为案底,也不急着照名单捉人。他在等,等这些记录在册的文人,到底配不配合这次取消文人特权的重大改革。若是配合的,那就既往不咎;若还有人敢聚众闹事,那就老账新帐一起算。
至于那一册东林党人的名单,包括与钱谦益最亲近的瞿式耜,钱龙惕全都捉拿归案。
方原看着这薄薄的一册,仅有不到五十人的名单,突然生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份名单已是数百人攀咬而出的名单,方原厌恶东林党更是全江南路人皆知,攀咬之人必然是投其所好,招供更多的东林党人,才能有更大的立功表现。再加上锦衣卫炮制的这份名单必然是宁可抓错,不会放过,所以这份名单上只有无辜的,没有漏网的。
从万历起就霸占了朝堂多年,众正盈朝的东林党,曾经是何等的显赫,何等的不可一世?熬死了万历皇帝,斗垮了阉党,又忽悠了崇祯皇帝,风风光光了数十年。
但在方原连续多年的高强度打压下,如今即便是锦衣卫严苛的审查,也只抓出了五十个东林党文人,可见曾经辉煌无比的东林党已败落到何等落魄的地步。
大多数加入东林党的文人,并不是真正的认同东林党,不过冲着参加东林党乃是做官的捷径去的。而在方原治下的东林党,不仅不能做官,还要冒着入狱的风险,众人自然对东林党是敬而远之。
如今的东林党早已是穷途末路,苟延残喘。
胡琦见他迟迟不下达对东林党文人的处治命令,试探的问道,“方总督,这些东林党文人,还是杀了吧!”
若换在之前,方原对瞿式耜、钱龙惕等人必然是杀鸡儆猴。但此时此刻,对穷途末路的东林党,方原突然没了杀人的心思。
瞿式耜终归是个为抗清而殉难的英雄,小节有损,大节不亏。
方原叹声说道,“瞿式耜,剥夺功名,连同家眷九人,流放去广东。再给秦老四传个口讯,给瞿式耜安排个广州府教谕的工作,令他能赡养家人,平安度日。”
他轻松的惩处了东林党的重要人物瞿式耜,甚至还交代秦展瞿式耜安排了生计,胡琦听了也是大吃一惊,但也没有再多问,只是令锦衣卫如实的记下了。
方原的目光落在钱龙惕的名字上,继续说道,“眼下这个关头,还是以改革为重,杀人为次。钱龙惕,流放去台湾府。比照着瞿式耜的待遇,也给陈鼎、陈永华二人递个口信,令他在台湾府担任教谕,去教化那些原住民,也算是赎罪。”
“其他的东林党人,全剥夺功名,打发回家去吧!”
东林党的辉煌早已是昨日黄花,方原对东林党文人轻描淡写的放过,就是不想再打东林党这条落水狗。
人,目光总是应该往前看的。
至于以松江府知府为首的那些密谋窜联的官吏,就是一群领着官府的俸禄,知法犯法,扛着红旗反红旗的两面人。对这帮吃着方原的,还背后捅刀子的两面人。方原是绝不客气,通通以谋反罪论处,在松江府黄浦江边斩立决,家财、田产抄没,家眷尽数流放去广东琼州府。
方原放过了东林党的文人,而严厉处治了体制内图谋颠覆的官吏,就是向全江南表明,对东林党的打击到此为止。今后无论是东林党,还是官府官吏,不满方原可以,但必须脱了那身官皮,当个老百姓再来阴阳怪气。
谁胆敢一面享受着政权的俸禄,一面图谋颠覆政权的,一律以谋反重罪论处,而且祸及妻儿。
这次立了大功的钱谦益也被锦衣卫押回总督府,等候方原发落。
既然钱谦益老老实实的依照锦衣卫提供的名单招供,方原便兑现了之前对他的承诺,将荒废的红豆山庄,还有之前从红豆山庄抄没的珍藏古籍,全归还给了他。
好马配好鞍,方原拿着这些珍藏的古籍也是牛嚼牡丹,还是送给它们原来的主人吧!
在柳如是的请求下,方原支拨了一千两银子,替钱谦益修葺了红豆山庄。因担心这次钱谦益得罪的人太多,或许会有人对他不利,又派出三个锦衣卫常驻红豆山庄,保护钱谦益的人身安全。
柳如是为了报答钱谦益之前的恩情,又加派了五个年轻的女婢去红豆山庄侍奉他终老。每个月还从江南日报的费用里,支拨一百两银子,支付红豆山庄日常的用度。
钱谦益这些年来一直为了躲避方原的追击,而四处漂泊,居无定所。他本以为此生必然会客死他乡,再也无法落叶归根回到故乡。
到了今日,方原摒弃前嫌,令他能回归故乡安享晚年,甚至还派出专人保护他的安全,提供他养老的用度,可说是仁至义尽。
钱谦益对方原拜谢之后,由方原、柳如是亲自送回了红豆山庄。
钱谦益担心引起方原的误会和不满,从苏州府到常熟虞山的红豆山庄途中,都没和柳如是单独见过面,也没说过一句话儿,形同路人。
到了红豆山庄,钱谦益再次恭恭敬敬的拜谢了方原,也没有看柳如是一眼,头也不回的回了山庄。
方原望着眼前这个东林党魁首的背影,步履瞒珊,举止之间透着令人怜悯的沧桑和颓废。
之前与钱谦益的恩恩怨怨,一幕幕如放电影从方原脑中闪过。
方原突然发现,与他纠缠了数年的钱谦益,其实被抓捕之前,两人只见过区区的一面。
这一面之仇,再夹杂着因柳如是而生的纠缠,直到今日,才算是彻底了结。
随着红豆山庄的门缓缓关闭,预示着东林党文人纵横官场的大门也随之紧紧关上。
方原的思绪也回到了现实,如今的钱谦益已是名声尽丧,再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
两人这么多年的仇恨,至此烟消云散;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也至此一笔勾销了吧!
柳如是双眸含泪,呜咽不能成声。
方原伸手替她拭了拭泪水,叹声说道,“东林党魁首,江南文坛泰斗,钱牧斋,彻底远离名利是非场,终于能安安心心的静下心来做学问,回归老本行,也算是他这一生最好的归宿。”
“柳姐,我们回了吧!”
第449章 强行镇压()
十日之后,内阁票拟、总督府批红一系列流程终于结束。内阁便指派了各州府,州县的官员开始对外公布,取消文人特权,以及取消文人特权的州府、州县田赋减免一半的两则公告。
这两则公告一公布,一石激起千层浪。
对这项政策满意的,是人数占了多数的自耕农,替乡绅耕种的佃户,还有那些没有通过,或是少量通过文人特权减免田赋的乡绅、富商、官吏。
无所谓的,自然是没有土地,也没有享受文人特权的城里百姓,还有拥有土地,但一增一减算下来,差不多相抵的乡绅、富商、官吏。
不满意的,则是如同钱谦益这种,之前凭着打通官府关系,通过大量转移土地避税的一群人。或是压榨佃户太严苛,田租收到了七八成的黑心地主。还有就是一大帮靠着挂靠土地,减免田赋赚取中间费用,终日不劳作也能花天酒地的举人。再者就是还想靠着科举高中,鲤鱼跃龙门的读书人。
这三波人统计下来,自然是满意的,无所谓的居多。但不满意的那群人却是掌握着较大的话语权,还有终日闲着无事,有空折腾的主儿。这帮人在接到官府公告的几日内,就迅速的形成了反对者联盟。
由黑心富商、地主出资,失意文人领头,怂恿了一大帮底层文人,还雇佣了一,两千街头地痞,凑齐了几千人,开始在镇江、松江、常州、嘉兴、湖州等州府、州县官府,甚至是南京城的皇宫门口闹事。
短短半个月间,主政南京城的朱慈焕,各州府、州县请求总督府前往支援的文书如雪片般传来总督府。
方原一见各州府的文书,南直隶其他诸府几乎都有人聚众闹事。唯独平静如常的只有苏州府,竟没有一个聚众闹事之人。只有寥寥三十来个文人在总督府门口静坐示威,理性表达对方原政策的不满。
领头的是方原的老熟人,顾炎武。
方原一见便知其中的猫腻,若是单单反对取消文人特权的政策,就该学着顾炎武来总督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