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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很多时候,李元吉并不介意降低自己的身份去跟那些基层将士们打成一片,自己理解他们,因为自己也是从基层来的,知道基层的苦。
第三四六章:幸福不能来的太突然()
上元节后工作的第一天,其实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几乎没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处理。
年前的事情年前已经处理完了,整个过年期间,也没有什么新的事情送过来,所以刚工作这段时间,往往是一年当中最清闲的。
但清闲不是没有代价的,短则十日,多则半个月,各种各样的事情都会堆积而来。
换而言之,就是要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处理完整个月的公务。
过年虽然放假,但不代表放假就没有事情发生,而且现在也不像后世,可以电子化办公,不用人来人往的到处乱跑。
趁着清闲,李元吉也没闲着。
毕竟过年这半个月,他可是闲的发霉,对于未来自然也考虑了一些。
所以,工作的第一天,李元吉便破天荒的召开了内阁会议,而且刚一开始,就丢出了个重磅炸弹,足以将所有人都给炸翻的那种。
“粮食保护价?”房玄龄愣了下,粮食保护价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事实上朝廷也早就再做了,但是之前保护的是粟米等常备食物的价格,可这一次,李元吉愣是把所有能吃的食物都给划了进去。
不管什么品种,不管是不是常备食物,都按照不同的等级,给出了不同的保护价格。
按理说这是好事,虽然这个保护价格目前来看是用不上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粮食连年丰收,加上还有镇州那个巨大的粮仓不断供应。
几乎可以预见,如果接下来不出现之前那种灾害的话,大唐的粮食价格必然会一日比一日低,最多三五年的时间,这个粮食保护价就能用上了。
但换而言之,粮食保护价,有利也有弊,不过从目前看来,弊端是大于利的。
“若是如此,短时间内倒是没什么影响,可三五年之后,朝廷这边可就不好说了。”萧瑀也忍不住的说道。
“是啊陛下,三思啊……”
这些大臣倒不是觉得制定这个价格不合适,只是希望价格制定的别太高。
现如今谁是吃粮大户?是朝廷!
百姓手里有地,只要不出现灾害,他们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当百姓手里有余粮的时候,这些粮食会有很大一部分流入到市场,当市场供大于需的时候,物价自然就要降。
原本物价降到什么程度,要看这种供需不平衡到什么地步,但设置了保护价之后,也就意味着朝廷为期设置了一个底线,到了这个底线,就不能再跌了。
这样做固然保证了百姓的利益,因为他们可以在粮价持续下跌的时候,有一个最基本的出售价格,而这个差价则由朝廷弥补。
可问题在于,只有朝廷才是吃粮大户,八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的粮食那可都是海量的,而且军改过后,军队是一日三餐的,伙食水平更是不断的提高,设置这个价格,基本上等于是坑了朝廷自己。
有钱的时候倒还好说,可没钱的时候呢?
如果仅仅只是一种也就算了,什么杂七杂八的全给划了进去,划的越多,朝廷就亏的越多。
这才刚过几天好日子,皇帝这就想不过了?
“粮食保护价格是必须要推行的,朝廷是规则的制定者,不能因为涉及自己的利益,就去损耗大多数人的利益。”李元吉倒是没有搭理这些人的反对意见,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很久,抑制粮价,保护粮价,这是朝廷必须要做的,但也不是没头没脑的闷头去做,“回头你们商议一下,看看这些最低价格定在什么价位合适,另外就是上限问题,也讨论个价格出来,今年的上限要比去年最少低三十钱。”
因为手里没粮食,所以抑制粮价也就无从下手。
但是自从去年开始,朝廷手里积攒了大量的粮食,所以也是频频出手,在半年内,将原本四百多钱一斗的粮价,硬生生打压到了二百钱一斗。
如果不是考虑到那些世家的利益,这个价格打压的会更狠。
有明智的人,他们紧随朝廷的步伐,虽然赚的不多,但也不至于亏本。
当然,也有愚昧的人,总是还幻想着粮价会涨回去,所以就没跟着降价,至于那些人,李元吉也就只能呵呵了。
常平仓最大的作用有两个,一是灾年开仓赈灾,如果之前常平仓都是满仓,那么三年的灾害根本没有任何影响,顶多也就是吃空常平仓而已,接下来两三年就能恢复,根本不用担心。
而另一个作用,就是用来抑制粮价的,虽然粮价上限没有公布,但朝廷内部还是有条红线的,一旦超过,常平仓就会立即放出大量的粮食,直到价格低于红线一定距离才会收手。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叫国家调控,一种很霸道,很不讲理的操作手段,但现阶段来说,这种手段受益的是百姓,而不像后世那种变了味的调控。
房玄龄点了点头,继续下调粮价上限,这个早在预料之中。
如今各地常平仓储位最少的也差不多占满了八成,多的甚至都快满了,或者已经满了,如果不及时处理掉,今年的新粮怕是没地方放了。
“朕考虑了很久,决定从今年开始,农业课赋降低二成……”
‘嗡……’
李元吉刚一开口,整个内阁便乱作一团,根本顾不上这里是什么地方。
如果粮食保护价格调整算是一枚重磅炸弹的话,那么大臣们就只能呵呵了,这才是真正的炸弹,还特喵的是重磅炸弹。
“陛下,是不是有点急了?”就连一向稳重的李勣,一个对钱粮课赋等事没有职责的兵部尚书,如今也终于是忍不住的站出来发出了反对的声音。
这些大臣们都知道,李元吉大力推广商业的最终目的,就是想通过商业税收来改变当下的税收模式。
如今朝廷的主要收入来源来便自于农业课赋,降低二成,别看李元吉说的挺轻松的,可全国下来,朝廷就要少收多少钱?
好吧,少收也就算了,问题是商业税收,去年对朝廷财政的贡献还不足一成,甚至连半成都不到。
这么一来,今年朝廷的收入少了,很多事情想干也干不了。
可问题在于,现在朝廷各处都需要用钱,没钱就没办法发展,没办法发展,就满足不了李元吉提出的目标。
“朕算过了,各地的金矿银矿铜矿开采过后,提供的资金就不止两成了,朕没别的想法,就是觉得百姓肩上的担子太重了,想给他们减减负。”李元吉叹了口气,犹豫了很久,权衡了很多利与弊,虽然的出的结论是弊大于利,但还是要做。
虽然这么做会导致资金不足而影响全局的战略部署,但好处也不是没有,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朝廷的收入没少,只不过是没有太大的增加罢了。
但是民间却会因为这二成的课赋,而迅速的安稳下来,倒不是对现状不满意,唐朝的课赋并不算高的,古代课赋最高的是宋朝。
但习惯了不交公粮的日子以后,李元吉也总想着也让唐代百姓享受一下后世的待遇。
虽然两者不尽相同,但其实也没差多少,当然,现在这个情况要比后世恶劣了很多,因为当下工业,商业经济远不如后世取消公粮的那个时候。
李靖努了努嘴,不敢继续开口,事实上他已经有些后悔了。
其他的大臣也同样不敢开口,不是因为事不关己,而是实在没这个胆量去反驳。
如果他们不顾一切反对的话,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朝廷着想,可在这种事情上,百姓可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
皇帝想给百姓减负,大臣却不同意?除非他们想试验一下夜晚在家睡觉的时候房子会不会塌,否则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敢出面拒绝。
这可是会让天下人痛恨的行为,难道非要把自己搞的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吗?
当然,不怕死的人还是有的,唐人的骨气也还是有的。
“陛下,两成的确多了些,陛下体会民间疾苦,这些大臣们都知道,百姓们也都知道,可前提是必须要保证朝廷的计划可以顺利的进行,倘若连朝廷都无法支撑下去,又谈何保护百姓?
金矿、银矿、铜矿的收入是可以抵消这些,可那并不是能立即拿出来的,一时半会儿的补不上来,很多事情也就没办法做。而这个时候让朝廷的步伐慢了下来,真的就有好处吗?
臣倒是不这么觉得,臣觉得陛下应当大刀阔斧的改革,不要在乎一朝一夕的得与失,倘若将十年的事情,放在五年内完成,那么剩下的五年,是不是可以减免更多的课赋?
而课赋,对于现在的百姓来说也并不算重,加上粮价越来越低,百姓的要求其实也并不高,能填饱肚子就行了,有时候,幸福不能来的太突然,不然以后不幸福的时候,人是会受不了的。”魏徵据理力争道。
有人不想背负这个骂名,但他却不行,不管这个骂名来自于朝廷?还是来自于民间,他都必须要站出来,把这口巨大的黑铁锅给背上。
魏徵不会站在任何一个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他的位置,永远是站在朝廷这一侧的,是朝廷,不是皇帝,这件事对朝廷弊大于利,所以他就要反对,没得商量。
“有些道理朕也知道,先降一成吧,其他的日后再说吧……”魏徵的最后一句话提醒了李元吉,幸福不能来的太突然,不然是会出问题的。
第三四七章:陛下圣明()
朝廷的会议精神下达的很快,通过大唐官方的驿站系统,短短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大唐。
消息有三,可轻可重,完全看个人怎么理解。
“都督,这有些不合常理啊!”
段纶轻轻皱了皱眉头,暗道的确有些不太合乎常理,可不合乎常理又能怎样?
“把通告贴出去,另外再送去各县,让他们立即宣扬此事!”
“都督……”
“照做!”段纶没有给对方开口辩解的机会,没用。
自己这个都督之位是怎么来的?自己心里很清楚。
李元吉真的是看中自己的能力了吗?固然,段纶不否认自己的能力不比别人差,但能坐在洛州都督这个位置上的人,难道仅仅只是一个能力问题就能搞定的?
如果不是自己驸马的身份,就是自己能力比现在强上两倍,也不见得能坐上这个都督之位。
段纶记忆里还清晰的记着上任之前李元吉跟自己说的那一段话,不求洛州跟上长安的脚步,只求不乱即可。
中原地区,没有一个皇帝敢放弃的,敢不重视的,任何朝代都不行。
所以,别看段纶表面上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只要朝廷下个命令,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唯一能做的,就是紧跟朝廷的步伐。
“降税,粮价,驿站……”段纶抬头望着天,喃喃自语道。
许久之后,段纶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是越来越跟不上皇上的脚步了,而年轻人的思维跳跃,也不是自己能接受的。
粮价和驿站这事倒是好说,朝廷下令解决,并不为奇,只是这降税,为何先前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按照常规的规矩,一般朝廷会在当下进行通报,让各地先做好准备,然后来年,或者缓冲一年再做实施,有个一两年的时间做准备,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来的是如此的突兀,空缺上哪去补?
税改给各地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即便是洛州这种中原地区商业最发达的地区,也有些感觉吃力,现在又缩减了税收,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
……
有人欢喜有人愁,洛州城内,在接到朝廷的命令之后,短短一个时辰之后便张贴出了最新的通告。
虽然在洛州城内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但只能说,这股风波并不大。
因为洛州城内的百姓,还在种地的并不多,倒不是说没有,只是比例不算多。
大多数都只是降地租给自己亲人,每年只收取一些租子,或者干脆就卖掉,拿钱来做些生意。
此次的降税对于他们来说,倒是无关紧要。
当然,如果非说没有关系那就是扯淡了。
大唐的课赋,不是看你有没有地,而是按人头来算的,只要是在官府手里拿到地的,无论多少,无论你卖了还是租出去了,课赋都必须要承担,只有那些中男以下和女子才不用纳课赋。
降一成,比例不多,但本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心态,不少百姓还是对朝廷的这个政策大呼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