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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那只是相对的,就像四大书院的学生那样,即使是里面成绩最差的,出来外面依旧是天之骄子。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果孟攸真的就是个笨蛋,他又怎么可能会进入于志宁的门下?
如果于志宁没有被降职的话,以他当时的名望以及地位,现在至少也是儒门中影响力前十的人物。
“不是重新崛起,儒门已经没有了崛起的机会,陛下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天下苍生,同样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儒门的存在,有儒门自己的路子,就像为师刚才说的那样,每个人都在为这个民族奉献着自己的力量,此时的儒门并未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甚至是陷入了内乱,所以他们看不清,也没有意识到,其实他们的机会已经来了。”于志宁缓缓的开口道。
看了看自己的这个学生,于志宁心中多少有些唏嘘不已。
想当年,自己门下少说也有上百学生,再看现在,只剩下了孟攸这一个人。
对于那些选择离开的,选择退出的,选择转换门庭的,于志宁并不生气,也并不会去埋怨他们。
大路朝天,各走一方,谁有谁的选择,人家不能怪你,你也同样不能去怪人家。
“过些日子为师要去一趟长安,此行去,是机遇,亦是危机,这半年来你能陪在为师身边,为师甚是欣慰,此次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只要你能坚守初心,若是为师能够东山再起,定不会轻待于你。”于志宁直接说道,他的脾气就是这样,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喜欢去搞那些弯弯道道的。
而对于目前自己唯一的这个学生,他也不愿意去隐瞒他什么,命都是自己的,自己没有资格去逼着别人选择一个他不想走的路。
“学生谨记老师再造之恩,无论将来遇到什么,机遇也好,危机也罢,学生都会与老师共同进退,只要老师不嫌弃学生笨拙。”孟攸淡定的回应着。
孟攸心中并没有什么花心思,他知道自己能够进入老师门下,那是老师对自己的恩待。
这半年来老师虽然辞官在家,门可罗雀,但却对自己是尽心提点,半年的时间,孟攸觉得自己学到的东西,比起之前加起来还要多。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孟攸不会去做这种事,他只知道,是老师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即便在这最艰难的时候,老师还始终管着自己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
若不是如此,自己一个穷书生,又怎么去养家糊口?
对于于志宁,孟攸心中仅有的,只是感激,是拿他当父亲一样的看待。
“好了,你先去散步这篇文章吧,为师这几日要去会友,半个月后,陪为师去一趟长安!”于志宁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向意不外漏的于志宁,这次也是没能忍住。
孟攸拿着文章去印刷,然后将其散布出去,作为于志宁的门生,他有的是渠道。
当然,这些都是于志宁的渠道,有了于志宁的授权,他自然可以尽情的使用。
而于志宁自身,则是悄悄的离开了家,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又去见了谁?
……
近期的大唐并不平静,先是皇帝毫无征兆的罪己诏,尔后又是皇帝欲修建南北二都,打算天子守边关的消息。
一件接着一件,犹如浪潮一般的猛扑过来,令人应不暇接。
百姓的心中开始有了一丝丝的动荡,加上一些有心人的引导,这个时候百姓也开始反思自己身上的问题。
可是想来想去,他们仍旧没有想出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自己有对皇帝不尊敬吗?对皇帝的信仰有所减少了吗?
没有……
一如既往的尊敬,信仰还是依旧,他们都知道,现在的美好生活,那是皇帝努力执政,广施仁政所带来的。
他们对于皇帝,没有任何的不满,就如同孟攸对于志宁那般,有的是无尽的感激。
自己没有响应号召吗?
没有……
但问题在于,自己在这里生活的很好,而且这是移民,不是其他的时候,更不是那些危难时期,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会响应的。
就像朝廷鼓励他们种植一些新的物种,交替种植之类的,他们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了。
每年的征兵,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去当兵,挣钱也好,效忠皇帝也好,至少参军的思想是积极的。
他们到底错在哪里?他们不明白。
可皇帝的罪己诏就在那里摆着,他们没有做错,皇帝又为何会替天下苍生承担了这个错误?甚至到了要下罪己诏这种严重的程度,到了要天子守边关的严重程度?
所有人都在反思着,可是这种反思却又如同那些无头苍蝇一般,根本就找不到重点,找不到原因。
整个社会都是晕晕乎乎的,上下充斥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就是很不好,很不爽。
……
“告全体同胞书?哪来的?”马周愣了下,大眼扫了下内容,很中肯,语气也很直接,针针见血。
每天,内阁大臣们都会碰面好几次,相互通报着各自知道的情况,相互商议着对策。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偷懒,去松懈。
这封文书的出现,也让众人找到了问题的根源,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可问题在于,这封文书中充满了儒生的味道。
儒门,皇帝很不喜欢,连带着的,大臣们也不敢表露出这些方面的东西,底下的官员们,对此自然也只能弃而远之。
况且现在的发展情况,也印证了这个思路是正确的,离开了儒门,大唐可以变的更好,可以进步的更快。
“高陵县送来的,前中书侍郎,中书舍人于志宁的学生孟攸在散步这篇文章,被高陵县令扣了下来,直接送到了雍州府,承范就给送了过来。”房玄龄介绍了下。
承范是李道宗的字,李道宗是雍州治中,高陵县是雍州下属的一个县,消息自然是从那里传来的。
“于志宁呢?”马周又问了下,这篇文章肯定出自于志宁之手。
“孟攸说去会友了,最迟半月,他就会来长安。”房玄龄继续说着:“现在的问题在于,于志宁这篇文章,针针见血,句句直指问题的源头,先前我们都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有种有力使不上的感觉,看了这篇文章之后,老夫算是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但明白归明白,咱们该怎么办?对于这篇文章,是封杀?还是坐视不管?”
房玄龄很犹豫,很纠结,将这篇文章送出去,可以立即解决当下的问题,可是儒气太重,万一要是让儒门看到了希望,疯狂的扑过来,朝廷还要想办法去解决,这不是个容易事,有利有弊,他也不好抉择。
“先坐视不管,任其发展,另外要密切关注儒门的动向,还要派人去找于志宁,越快越好!”马周想了下,接连说出几个建议。
第五四三章:儒门错了?()
找于志宁,对于朝廷来说,难度并不大。
特别是在知道于志宁是去会友的消息之后,只需要通过监视儒门的暗卫,就可以知道于志宁在哪里。
况且,于志宁在儒门的地位本就不低,能让于志宁前去拜访的,也仅仅只有那几个人。
命令发出去的第三天,马周等人便得到了于志宁的消息。
此时此刻,于志宁正在洛州拜访闲赋在家的当代大儒孔颖达。
孔颖达何许人也?
孔子第三十一世孙,生于北齐后主武平五年,八岁就学,曾从刘焯问学,隋大业初年,选为‘明经’,授河内郡博士,补太学助教,隋末大乱,入唐,任国子监祭酒。
国子监,也就是太学,全国最高学府,上至皇族太子,下至达官贵人的子弟,都会来这里学习。
简单点解释,就是来了这里上学的,只要自己不是特别差劲,将来以后,都能混个一官半职,脑袋灵活点的,办事灵性一些的,封爵拜相也不是什么问题。
祭酒,就是直接授课的老师,同时也是国子监的负责人,相当于后世大学的校长级别的。
李元吉登基后,孔颖达无法接受李元吉对儒门的打压,故而告官离去,但也没有回自己的衡水老家,而是在洛州定居了下来。
或许是早已看到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或许是无意识的。
但是现在,机会真的来了。
再简单点说,孔颖达就是现在儒门的领袖,不管实际上怎样,精神上是这样的。
一个孔子三十一世孙的身份,就足够了。
况且孔颖达在国子监这么多年,所积累的人脉,也更不是某一支能够抗衡的。
……
儒家真的就一无是处吗?
当然不是。
如果真觉得儒家是一无是处,那么早在最开始的时候,李元吉做出的就不是打压这一举动,而是跟秦始皇那样,直接来个焚书坑儒。
打压,只是不想看见他们一家独大,毫无竞争的样子,而焚书坑儒,则是彻彻底底的毁灭。
而秦始皇与汉武帝,采取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极端,而最终的结果,表面上看,有很大的差别,实际上来看,两者并没有什么差别。
秦朝之后是亡了,汉朝虽然继续延续了几百年,但却始终未能恢复到往日的盛世,甚至到了汉武帝死后的几十年内,便出现了严重的人才断层。
凡事没有绝对,出现即合理。
这就是李元吉对世间万物的感触,合理的,未必是好事,坏事未必不能变成好事。
封杀了大量的儒家思想,但也保留了一部分。
所以,李元吉选择的是秦始皇与汉武帝两者中间的那条路,不坑杀,也不推崇。
但是李元吉的这种态度,却给下面的官员们带来了比较大的困惑。
虽不说是谈儒变色,至少大多数官员在谈到儒门这个话题的时候,都会选择避开,同为官员,在一起讨论的时候,没人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而在施政中,一些带着浓郁儒家思想的东西,也被刻意的忽略掉。
虽然有些东西根本就是抹不掉的,但现在却出现了这么一副怪相,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抹掉儒家在这近数百年的时间内,在华夏大地上留下的痕迹。
“宣!”李元吉没有拒绝,对于孔颖达和于志宁二人的求见,他是直接答应了。
他倒是要看看,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憎恶谈不上,在他们身上,能够看到一些让自己欣慰的东西,也能够让自己看到反感的东西,简单点说就是集爱恨于一身的结合体。
“草民孔颖达、于志宁拜见陛下~~~”两人的姿态放的很低,与之前那种当代大儒相比较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让人找不到两者间一丝丝相似的地方。
“二位爱卿有何要事急于见朕?”谈不上的感觉,李元吉还是给了二人最大的礼遇。
并未因为他们辞官回乡,便以对待普通百姓的方式去对待他们,而是依旧将他们看作是官员。
或许,李元吉是从那封告全体同胞书中看出了点什么。
这次,不是李元吉,也不是马周等人将他们召入长安的,而是他们自行前往长安的。
暗卫刚将消息传回来,马周还未做出抉择,便接到了二人踏上开往长安的列车的消息,后面的,自然也就不用他去做决定了,人都已经来了,还能咋滴?
两人都在朝中有一些自己的人脉,加上近期又在外面搞了这么大的动静,就算他们不主动出面,早晚有一天,皇帝也是要见他们的。
所以,当二人找到房玄龄,请求拜见李元吉的时候,房玄龄便直接来通报了。
“小民此行是来向陛下道歉的……”孔颖达努了努嘴,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挣脱了内心的拒绝,放下了高傲的头颅,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
而这句话对于他来说,无异于难于上青天。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道歉,而是放下了作为当代大儒的尊严,地位,放下了儒门的尊严,傲气与骄傲。
这不是他一个人在低头,而是相当于整个儒门在低头。
这不是在为他做出的某一件事而道歉,而是为千百年来,儒门所有的作为而道歉。
为千百年来,数以万计,十万计,百万计的儒门中人的所作所为而道歉,这又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出这个决定?
难道他们真的就做错了吗?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辈子谁都不可能没有一丝的过错,难道就这样否定了他们这么多代人,毕生为这个民族所付出的贡献了吗?
孔颖达自身来说,他是不愿意来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