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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说来,一旁的朱温却沉默不语,李振半晌不见朱温搭话,慢慢停了下来,问道:“将军可是觉得晚生所说有何不妥之处?”。
朱温摇了摇头,他听到一半就意识到李振的分析是正确的,确实没有比这个更加好的方法了,长安当年粮草已经匮乏的难以维持,以前随着黄王转战南方,见到的城市都是粮仓满囤,何时有过匮粮情况,如果能够立足南方,自然粮草不愁,打仗说到底最紧要的还是粮草,谁的粮草充裕,就能够坚持到最后。
朱温盯着李振反问道:”逸清可知黄王先前曾打算立足岭南的,可是北人不善南方水土,疫病蔓延难扼,所以才被迫放弃广州北上来此的。”
“北人在北,南人在南,山南诸地,淮蔡之地尽可驻防北人,待南方一定,北军既可折返北方,南部招募南人驻军,王者宇内,何处不是化内之民?此正是东晋南渡之时,北府军成立之由。当年态势态势,齐国在南则生,在北则必败无疑。”李振真诚地看着朱温。
朱温舔舐了下干涩的嘴唇,低着头想了想,摇首笑了笑,“得逸清一席话,温如饮甘霖,透彻心扉,然当那时齐国朝廷之势非温可左右,朝廷立国伊始,黄巢锐意正胜,断无瞿弃国都而去之理,否则也用不着大费周章再攻克长安了;朝廷大臣多是北人,不愿再去南方也是一个方面,加之局势尚未到无可收拾之地,朝廷方面自然不会考虑迁都之事,滋事体大,非一介武夫可尽言之。”
李振眼神黯淡了些,他盯着朱温细细打量着,朱温的面孔一半隐在烛光的暗处,颧骨稍稍突出,多年征战脸庞涂满了沧桑,短短的髭须如针刺一般,刚毅的表情下面深藏着莫大的悲凉。
“可是将军最后还是选择对了道路。”
李振毫无避讳地说道。
朱温呵呵一笑,起身道:“逸清明日随军,可先去与掌书记见见,取个告身,以后就跟着掌书记办差,夜深都乏透了,告辞且留步吧。”
朱温回到屋内,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想李振对自己分析的当年齐国运势,不禁一阵暗叹,再想想明天还要继续和秦诰交战,又是一阵压抑和无奈,就这样迷迷糊糊地一直熬过了三更,便起身带着亲兵巡视了军营一番,又胡乱拔了口饭,四更一到,部队上城,准备着新的一天的战备。
(本章完)
第305章 罗夫子,韦书生()
朱温和李振两人秘密地在朱温厅堂内议了一下午,红日西斜之时,朱温让家里备了桌家宴,汴州粮食限额供应,家家存粮不多,这顿家宴说是宴席也不过两三个青菜,几枚炊饼罢了,几人草草吃罢,朱温便回房去歇息了。
李振年轻贪玩,朱温入主宣武军后,取消了坊禁,因此街鼓过后,汴梁城大门虽然关闭,但是坊门却都不再设禁栏,戌时正是鬼市要开张的时间,李振左右无聊,就向掌书记告了声,径自去东市旁的鬼市转转。
汴梁城的鬼市沿着东市的漕渠一直延伸到南门南面的水门,汴梁的城门由城防史和戍卫军共同掌管,而水门则由城防史独自掌控,城防史下面的吏目大多出身社会底层,为补贴家计常暗自对鬼市来往运送货物的船只开放水门,收取些费用补贴,朱全忠入主宣武军后,旧将官员职奉照旧,因此这些小吏们的生活倒是没有太多改变。
加上汴梁城物资匮乏,城内城外来往不便,因此上通过水门运来鬼市的物品很受汴梁人的欢迎,一到晚上,一盏盏鬼市的灯笼挂起来的时候,便东一群,西一簇的人们开始聚集起来,讨价还价买卖货物,附近的客栈和酒社也开始活跃起来,一直到天色微明,人群散尽才彻底安静下来,战争虽然让宣武军城镇屡遭浩劫,但是活下去的人们也是尽量维持着日常生活内容。
“逸清!”李振站在一群胡商肉干摊前,正感叹一小块风干羊肉都涨到了五百文的地步,可见汴梁缺粮之甚,突然肩膀被人一拍,转头看去,眼前立着两个人,二人都是身着白衣长衫,半旧的衣服皱巴巴的打着卷,一人头上戴了一个藕荷色幞头,另一人只是将头发用浅色布带束了起来,一个颧骨微耸,一个体态稍胖,都笑嘻嘻地看着李振。
“嘿,端己兄,昭谏兄,你们怎么在汴梁城里呢?”李振一把拉着二人,匆忙问道。原来这两人都是当年一起滞留在京城的举子,瘦的名叫韦庄,长安杜陵人氏,胖的名叫罗隐,浙西新城人。
“你离开京城后,我先拉着昭谏回到杜陵,原想着在家中呆一阵再作打算,看看能不能从终南山中找条路子去凤翔,谁知一回村中,才发现村舍内空无人烟,找了半天才发现后村有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叟,独自留在屋内,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我们救了他后才打听出来,原来齐军和唐军多次在附近征战,拉丁壮,催粮赋,双方都要摊派租赋,还经常有流兵散勇跑到村里面公然抢劫,逼得乡人实在没办法只好跑到山中,立营扎寨,打猎为生,同时还防范齐军和唐军袭扰。他自己腿脚不便,只能呆在村中,听天由命罢了。我俩人自然也无法在村中立足,南下又出不去蓝田关,只能暂回到长安城内混活罢了。后来长安城又被齐军占领,我们也只好跑到了南面,这不是最近又听闻长安克复,我和罗夫子正考虑如何为路费挣钱回去呢。呵呵,你看罗夫子如今在东面宣平坊内替人佣书,我呢现下在永宁坊租了间房子,白日里在街上替人算卦占卜,四柱八字,青乌勘舆之类混些活命钱罢了,呵呵,时命不济,空读了这许多圣人之言,到头来还需靠这左道之术糊口,唉!”韦庄摇了摇头,叹气沮丧道,他是一个老书生,与李振等人落第后一时没有离开长安,当年被困在长安城里,想想自己已过不惑之年,试途多舛,如今唐王朝又破灭不振,自己愤恨却报国无由,欲效伯夷叔齐不食周粟,终抵不过贪生之念,只能整日浑浑噩噩度日罢了。
“乱世之际,鱼龙混杂,大丈夫当为国存身立念,不拘小节,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端己兄咱们身处草泽,只要不忘记自己是唐民,时机必有予我之时,况且如今天命虽乖,然唐祚尚存,人心思旧,藩镇之中尚有忠义之辈,择其一二辅之,未必没有中兴之望!”罗隐满脸络腮胡子随着说话微微颤抖着,他本人相貌丑陋,但是才情横溢,但因卷中多有抨击时弊激烈之辞,使得其试卷多次被主考官直接扔进落榜的荚笥内。“逸清,你和僮儿不是已经出长安了吗,你不是拜门子弄来了出关文契了吗?这些年过得如何呀?”
李振看了看左右,附近的灯笼开始多起来了,富户行走时打着灯笼,引得一些凑光的人们也跟在后面亦步亦趋,“此间人杂,说话多有不便,今日我作东,请二位开开荤吧!”说罢,拉着二人径直去了不远处的柳升酒楼。
“罗老夫子,几日不来了,现下酒水存量不多,不单筛了!”店主柜和罗隐仿佛挺熟,起身迎了过来半开玩笑道。
罗隐脸一红,好在他面皮本来较黑,显现不出来,“来个楼上看台的雅座,这次的酒要好的,可不能上搀兑的。”罗隐抖了下衣袖,迈步进了酒楼。
柳升酒楼上下两层,上层回廊将正中围出一个天井,三人选了一个天字丙号台,虽然长安城缺粮,但是这个柳升酒楼却笙歌艳舞,酒肉不缺,听说掌柜是申王爷的门子,平时在后面替主家看护罢了,咱们看见的那个主柜还不是掌柜呢。天井中间一个四方的大台子,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波斯毯,毯子上面的花枝图案交错枝蔓,非常绚丽。一个龟兹女郎蒙着轻薄的面纱赤脚在上面轻娥曼舞,展现着自己曼妙的腰肢,以往这种场面,达官贵人们施撒金银无度,一曲下来,毯子上面铺满了金银饰品,钱币,如今战乱年年,店内人气不胜,只能依靠一些走私豪富在此维持,自然出手没有那么大方了,因此女郎舞起来也没有以往那么卖力。
“嘿,如今的汴梁城也就鬼市还有些人气,你白天去西市走一圈,半天不见个人影,想当年那里可是寸土寸金之地啊!胡姬当垆,驼队连关,哪个酒楼里面不是人满为患?紫髯碧眼的波斯商人,回鹘皮帽少年的回旋舞,葡萄美酒夜光杯,夜夜伴吾高眠醉!现如今,空街寥寥无来客,鼓点歇罢尽寒鸦!真是时事变幻如一梦啊。”罗隐斟上酒,忍不住酒虫抓挠,先尽了一杯,喝吧抿了下嘴,感叹道。
韦庄和李云奇知其酒性,也不在意,两人互敬了一杯,酒味浓郁甘冽,如此的好酒在汴梁恐怕很少有酒家能有了,只此柳升酒楼一家。
李振乘着酒意将自己与僮儿出关遇险后来遇到朱温之事一一说了出来。
(本章完)
第306章 暗袭()
“两位兄长,李振不才,然亦有兴国安民之志,如今唐庭昏庸,藩镇林立,数百年之基业早已虫蛀蚁蚕,朽败不堪,是以黄巢虽有一旅之众,驱天下豪杰一战克定京畿。两位兄长皆有伊吕之材,兴国匡民之志,如今李振在朱公帐下,可向朱公举荐,两位兄长未始没有施展才华之地。”李振看着两人,诚恳地说道。
“嗤,”韦庄晒笑一声,“逸清受人恩惠,愿意与其玉石俱焚倒也可嘉,为何还要拉上我俩人一起陪葬呢?别人看不出,我和罗夫子可不是瞎盲之辈!汴梁城现在情势危如累卵,宣武军镇能不能撑得住今年还很难说,况且当年齐国定都之后,官吏堕落腐败和唐朝并无两样,这位当年的齐国大员与他人是否不同,尚未可知。你看看十步之外就有饿殍盈沟,此处酒肉乐舞如同升平治世,朱全忠初至汴梁,百姓翘首,然未满一月,军中有人便抢掠百姓财物,官员们鲸吞虎踞,小吏们鼠窃狗偷,朗朗乾坤,竟然如此乌烟瘴气,后来西市洗城,多少无辜平民百姓丧家灭门,如此藩镇怎能不失民心,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逸清啊,听听西市门口那些寡妇们的哀啼,看看那些孤儿饿毙街头的惨象,你还觉得自己是在为民为国吗?”
罗隐喝完酒后,紫红色的脸膛显得益发黝黑,他嗤嗤地喘着气,对这李振嘿嘿一笑:“我等唐朝臣子,岂可臣首贼寇之流?逸清入幕宣武,可曾得到家中老父首允啊?若是传出消息,恐怕连累白首为之蒙羞啊!当今之势,唐庭腐朽然譬如家有老父,虽年老病衰,孝子不忍弃也,必当奉帚侍候在前,尽其愚心徐徐调理之,倘有不予,但尽吾心,当无憾矣。”
李振叹了口气,摇首道:“天下鼎沸,唐庭失政无道,譬如秦失其鹿,捷足者先登,今日之势与隋末相类然却大有不同之处,隋末天下民乱多处,豪杰之流揭竿抗隋自立,今日地方藩镇多为唐庭所立,然多与其貌合神离;依奇之见,天下大势不归唐,亦不归齐,唐虽有藩镇拥护但政令不行,宦官当权,腐朽难为,弑逆之事必难避之;当年齐虽拥兵占据京畿,但群敌环肆,后继无援,破灭亦不远矣。吾所忧者,乱世纷纷,明主何在?今日朱公与我有大恩,且其为人刚毅果决,杀伐明断,真乱世枭雄也,我愿竭力扶之,助其避祸转福,成就霸图之业,当今之世,兵戈纷纷,只有霸主出世方能以战止战。”
韦庄仰首尽了一杯酒,击节长叹道:“逸清所言也不为虚,然道出多途,你我各有所志,勉强不得,倘若我等之中有人得幸调梅,务须竭尽心力,拯天下苍生于水火,天下一统百姓方可避死锋镝,百年藩镇割据才使得大唐多病日衰,政令归中,天下才有太平之望。今日你我满饮此杯,作一酒誓,此生为苍生百姓谋,苍天鬼神为证!来!”
罗隐和李振也都热血沸腾,一齐站起来对饮了此杯。罗隐抚了抚沾在须髯上面的酒滴,哈哈一笑,手持酒杯吟道:“沧桑国运转艰辛,钟鼎沸沸群枭嗔,为君一扫胡尘静,笑卧青牛隐山林。”
韦庄说了声好,推案而起:“我也来一首明志,百尺大厦颓欲倾,可堪只手拯苍生,不辞天涯颠簸苦,无愧十七叶君明。”
李振在屋内踱了几步,“两位兄长律诗气势排山倒海,压得小弟无法再起高调,非词曲不能明吾心中郁结,”说罢,取下挂在包厢墙壁上的紫钿螺纹七宝琵琶,手指轻轻一抹,一阵哀怨之曲便流淌而出。
“山河破碎狼烟,城头旌旗变幻,一番寒雨凄凄下,埋痊白骨荒原,惹恨闺房愁怨,奴只愿他能平安回还,管他那家天子王朝建?离乱乱,刀刃残,锋镝之上热血凝,长朔挥却头颈断,何时明主出霸图,斩长鲸兮殄豺虎,解黎民之倒悬,绝了烽火燃,太平年。”
曲罢,“铮铮”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