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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是最好的掩护,本来不过百人的“报冤将”们竟然趁乱攻袭焚毁了张锴、郭昢的府邸,两人的亲眷们在杀戮中也被屠戮殆尽。
夜色最终隐没,当晨曦照拂在伤痕累累的晋阳城池上的时候,大片大片焚毁的屋舍,如同一片片黑斑覆盖在晋阳城中。
李侃整晚都没有睡,他在近卫军的守护下,立在南城之上看了一晚的好戏,大批的官军在朱玫的带领下正在沿街搜捕乱军,张锴、郭昢的府邸遭遇惨变,两人都没出来主事,这就给了李侃一次机会,随其而来的将领朱玫(之前提及过,此人叛乱后归降朝廷。)便借机管控了军权。
还在府内哭天抢地的张锴、郭昢两人,面对着满目疮痍的府邸哭的跟泪人似的,而接下来涌入府内大批荷装齐备的军队,使得两人顿时崩溃了,一股浓浓的阴谋味道在两人的心头出现,自己被坑了!
后悔也晚了,李侃一早便驰入城外军营之内,站在全军将士的面前下令褫夺二人的军权,原因很简单,大家也都认同接受,军府不安,致使军队混乱受波及伤害,这两个蠢货应该负责,领导背锅,下面人免过,谁都可以接受这个结果。
李侃有些得意,借用两个叛军的火并,一举收拾了河东府内桀骜不逊的势力,年轻的王爷很开心,但有句话叫做乐极生悲,李侃接下来便对这句话深有体会。
张锴、郭昢两人被押赴辕门处斩,以儆效尤,李侃的计划很缜密,但他却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夜长梦多。
一件事情不进行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真正的结果,其中充满的变数往往能够逆天翻盘,张锴、郭昢两人在军营中被处斩,整顿军心,本来无可厚非,但不要忘了,军营里可是有他们的人呢,而且数量还不少。
跪在辕门等候处斩的张锴、郭昢决定最后再争取一下,毕竟是自己的生命,为之付出多少努力是值得的。
声泪俱下的两人没有像普通罪犯那样伏法认罪,而是当着众军面开始申诉自己的冤枉,毕竟是自己的老领导,多少都有亲密的感情,此时两人泣血痛诉冤情,使得这些军汉子们的心开始动摇了。
利益,是谁代表着这群人最根本的利益,张锴、郭昢又将之前攻杀崔季康的事情重新提出来,那可是大家都有份的,如今朝廷收拾老子,老子俩先走了,你们恐怕也很快要跟过来。
监斬官想阻止这两个人继续说下去,可惜已经晚了,在这两个人拼死呼救的时候,其原来的部属们也开始躁动了,拼了,军将们涌了上来,趁乱劫掠了辕门前的法场,李侃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人被其部众救走,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黯然地接受了失败的事实。
情况突变,咸鱼翻身了,军府再次面临着分裂火并的危险,一方是邑张锴、郭昢为首的军将们怀着对朝廷的戒备和提防,另一面是李侃为首的官军,在数量劣势的情况下也不能有任何雷霆的平定措施。
妥协,只能忍下这口气,李侃是个识时务的人,其以最快速度下令恢复了张锴、郭昢二人的职务,同时将涉及此次计划的捕盗司人员处斩,名义上是杀掉罪魁祸首,实际上这种灭口行为大家都心知肚明。
李侃保留着朱玫的军中职位——三城斩斫使,这是他的底线,军府如今乱象丛生,自己如果再没有一个人在要害地方把控,恐怕明天就看不到升起的太阳了。
晋阳城的这次军乱戏剧般的收场了,两败俱伤的结局让双方都很尴尬,张锴、郭昢两人重新认识了这位面目清秀的王爷,对其手段至今心有余悸。
功败垂成的李侃面对混乱的军府也感到了极度的无力,自己已经尽力了,也算对得起李氏皇族。
对于这种局面,自己那位弟弟和田阉肯定会借题发挥,李侃失落地回到了书房内,久久没有出来。
第二天,军府内便传出了节帅生病的消息,各方躁动的情绪也随着李侃的病休而再次蛰伏了下来。
唐帝手拿着李侃的奏折有些哭笑不得,这封奏折就是一个请假条,臣干不了了,要回来休病,不然我就要挂了。
准了吧,虽然对这位智勇双全的哥哥很猜忌,但威王病重的消息已经传了开来,自己不调其还京,于皇威毕竟还是有损的。
一个月后,一纸诏令下达晋阳,李侃接旨上路。
秋风萧瑟,诺大的晋阳城,除了官吏和朱玫等人出城相送,张锴、郭昢等军将都没有出来,李侃看着朱玫叹了口气,这也算是为朝廷尽了最后一份力,朱玫你要在这里隐忍下去,至少军府不能大乱。
夕阳西下,李侃西去的队伍越行越远,其背后晋阳城在夕阳的照拂下,投射出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盖在城门前肃立的人群之上。
(本章完)
第117章 广州城()
八月,秋风乍起,百蕊凋零时节,东都洛阳留守李蔚接到了朝廷的调令,以东都留守李蔚同平章事,充河东节度使。
李侃玩烂的摊子,最终落在了李蔚老大人的手中,这个差事可不好干呐,李蔚捋着花白的胡须感叹道。
本想承泽朝廷恩典,自己能够终老洛阳,在这座牡丹馥芬熏香缭绕的都市之中度此残生,谁曾想北都接连出事,连威王最后都铩羽而归,河东这潭水,太深了。
李蔚拄着手杖,沿着院内的道路缓缓地走着,无限留恋地看着东都宅院内的一草一木,此去一别不知再次归来将会是何年?
此次奉旨出镇河东,李蔚不准备带家眷一道赴任,北地寒凉,不似东都物华繁盛,适宜生居。自己为朝廷操劳了一辈子,临了这次奔波,就不再劳烦连累自己的家眷们了。
第二日,天色阴郁,淅淅沥沥的秋雨一直下到天明方歇,李蔚身着一身绛色的夹絮软袍,在一队护卫翼护之下,登上了北上的路途。
当其撩起车帘向外回首张望之时,一骑驿马踏着积水驰过,溅起的水渍飞起老高,驿卒背后的油布包裹上绣着的急字分外醒目,这是传送要紧文书的加急传递。
李蔚望着驿卒远去的身影,其是由南面而来,经洛阳官道转潼关而入长安。
南面,李蔚喃喃地低声念道,南面也不太平啊!车帘缓缓放下,吱吱呀呀的车轴声再次响起,许久沉寂的车内传出了一声叹息之声。
这个日夜赶路的驿卒所传递的正是从广州来的文书,里面的消息对朝廷来说比较鸡肋。
黄巢如今攻入了岭南,将广州府团团围住,将其劫持为了人质,踞地跟朝廷讨价还价起来。
之前黄巢的提议是,皇上我是曹州人,衣锦得还乡,我的要求其实并不高,您把天平节度使给我当当吧。
朝廷的回复很干脆,你想得美!
不舍得?那好吧,黄巢退而求其次,为了表示我投降的诚意,天平节度使我不要了,走哪儿算哪儿吧,广州这地方我看着不错,离皇帝您也远,把这块给我吧。
唐帝拿起这封“求降书”,里面还附带有广州节度使李迢的荐书,李迢在文书内向组织上极力推荐黄巢这位好同志,希望组织上能够认真考虑吸纳此位先进积极分子。
人啊,在危急关头,真是信口雌黄了,黄巢是个什么东西,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朝廷能不知道?一个狡猾的流寇,也配节制一方?
但岭南毕竟偏于一隅,当下南北两线战争,如果停掉一线,朝廷确实能够压力顿减,轻松不少。
这个交易值不值得呢?唐帝将难题摆在了大臣们的面前,
之前主要负责平叛方面的宰辅们被降职的降职,外放的外放,剩下几位都各持己见,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旁边左仆射于琮的说法虽然比较直白,但确实很实在。“广州市舶宝货所聚,岂可令贼得之!”
岭南,横亘在其北部的南岭山脉绵数千余里,蜿蜒曲折的山路渠壑沟通着南北交通,艰难的路况给行途带来了困扰,但客观上也护佑着岭南的平和,使得中原和南部战火很少波及到岭南一带。
广州,这座岭南地区南部的临海重镇,海上丝绸之路的兴盛之地,安史之乱之后,吐蕃势力扩张,以及大食的崛起,使得陆地上的古丝绸之路几尽断绝。
经济发展需要和平的环境,而岭南的和平为其提供了保障,大批的胡商涌入,商船云集在广州水港之内,波斯人、大食人、犹太人汇集在这里与唐庭进行着贸易,这里成为了最大的外汇交易中心,金银珠宝集散地。
将这个国际贸易大都市割让出去,太不明智,也舍不得,赏给黄巢的话,唐帝感到肉疼。
还有一点是唐帝不愿意封黄巢节度使的原因,那就是自李唐开国以来,从来没有一位皇帝开过白身之人作乱,最后通过自身努力获得节度使的先例,这个头开不得,让不靠谱的人去管控一方,那和搞分裂有什么区别,河朔三镇当初的一时错,造成了百年遗恨,教训深刻啊。
可看在黄巢这么诚心投降的份上,也该给人家一个机会吧,朝廷经过了讨论,决定赏赐黄巢一个官职——率府率。
这个官职看起来很逗,到底有多大呢,唐代东宫有十率府,太子左右卫率、太子左右司御率、太子左右清道率、太子左右监门率府、太子左右内率府,其中任意一个军率府的长官都叫率府率,太子护卫,听起来牛哄哄的,其实权力不大,后面的两个率府还是文职,黄巢若分到那里面连兵都没有,那就彻底被软禁了。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最坑的是,唐帝现在还没有孩子,更不可能有太子,那这个东宫率府官职是个什么玩意,那就是一个名义上的官职,其实就是闲职,挂职还不一定给俸禄,也太坑了!
这样太欺负人了吧,都是成年人了,谁还看不懂这个,黄巢接过了朝廷的回复,看到的是满眼的糊弄和应付。
这还怎么谈,基本的条件都满足不了,你不给我广州是吧,那我就自己来取吧。
天色微亮,广州节度使李迢肃立在城头,因为承平日久,广州城不像中原城池那样,高墙深壑,低矮的城池在黄巢军队面前显得非常单薄。
黄巢的劝降书昨日已经送进来了,李迢一看就知道和朝廷的谈判,搞砸了。
那就战吧,虽然打不过,但也确实不能投降,毕竟是朝廷大员,李迢的政治觉悟还是过硬的。
晨曦刚透过云层,攻防战便展开了,黄巢军顶着城头的箭矢疯狂冲击着广州城,城内的兵士以及临时征调的民众纷纷拿起了武器进行着最原始的搏杀,血如同墨水般,涂抹着斑驳的城墙。
日头像是被惊吓住了,才出来不久,又缩回了云层中,一直到傍晚也未再出现。夜色降临之时,广州城彻底沦陷了,大批的黄巢军踏着官军的尸首闯入了城内,火光冲天而起,李迢立在节帅府内,等待着末日的来临。
朱温此刻没有随军进入广州城内,他一个人默默地守在城下,自己的脚边躺着的是二哥朱存,这位领着自己出来的哥哥,一路上和自己躲过了多少次死亡,最终却倒在了低矮的广州城下。
生离死别,在这么多年的战争中,朱温已经变得麻木了,然而当朱存眼睁睁地死在自己的面前,朱温才意识到从此自己是彻底一个人在战斗了,再也不会有人跟自己倾诉思念家中的亲人,再也不会有人亲昵地喊着自己的小名,阿三,生死离别,伤痛如斯。
二哥,再见了,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不管如何艰难,我一定会活下去!朱温忍着眼泪,将朱存在附近的树林中草草掩埋了。
林中的夜枭嘀嘀咕咕地鸣叫着,云又一次遮住了明月,将黑暗再次彻底地还给了大地,黑暗笼盖了一切,包括忧愁和悲伤。
(本章完)
第118章 先北后南()
广州城内,火光映红了整个城池,城内外到处都充斥着噪杂之声,节帅府内,李迢在自己的书房内见到了闻名已久的黄巢,多年征战,风餐露宿,黄巢的头发也已经斑白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苍老憔悴。
“李大人才高,请替我起草一份檄文,我便放阖府上下北归,绝不加害。”黄巢看着静坐在书案旁的李迢,沉声说道,站在这位岭南东道节度使面前,黄巢没有感到丝毫获胜的快感,这次与朝廷谈判最终结果谈崩,自己的内心其实是非常失落的。
李迢当然知道其所谓的檄文是什么意思,基本就是指斥当今圣上无道,弄得天下凌乱,而自己顺天应命而起之类的老套路,打皇帝脸给自己贴金,李迢饱读了这么多年书,当然知道写这东西那可是要负责的,这黄巢是想让自己纳个投名状,以后死心踏地地一条道走到黑啊。
人有时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