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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哭的伤心,声声如泣,中间几度呛住一口气,差点晕了过去。
叶望左右为难,实在尴尬。虽说自己收下潘金莲,纯属无心,但潘金莲待自己却是处处周到,恭敬尊崇。偏偏自己却无端猜测,对方不怀好意。
若不是天色正亮,机缘巧合之下,自己说不定会扔下潘金莲,一怒而去。
从此以后,两人形同陌路不说,自己忽然不告而别,更不知道让潘金莲如何去想,简直如同在伤口上撒盐一般残忍。
叶望有心道歉,但看潘金莲正伤心不停,又实在不好意思没脸没皮地就这么走出去。
叶望干脆轻轻坐倒在一棵树下,仰望夜空,静静守在一边,只听少女哭声渐弱,时停时续
虽然场景与刚才相仿,但叶望却只有深深的怜惜,再无半分害怕。
潘金莲不愧真是个倔强性子,一个孤身女子,半夜三更一个人就上了坟山,这份子胆气,哪怕寻常男人也不如。
“爹爹,我刚才听主人说了一个故事……”好容易止住啼哭,潘金莲背靠石碑,如同仍是父女膝下承欢般,与自己的父亲说起话来。
“对了,主人就是他为父亲修了这个安身之地的大善人。”少女声音越说越高,似乎谈到叶望,心中也少了几分忧愁。
“他名叫武柏,有个弟弟,还有个妹妹。”潘金莲对着石碑,忽然不住地说起叶望,言谈之中净是感激之情。叶望不禁汗颜,若不是怕潘金莲孤身一人,唯恐安全出问题,只怕早就独自离开了。
“爹爹,主人的故事里面,所有的人都可以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潘金莲忽然说道:“而且,故事里面说的也都是些民间女子,你说奇怪不奇怪啊……”
潘金莲用手轻拂墓碑,露出苦笑,说道:“爹爹,难道像我这样的人,也可以获得幸福和快乐吗?”
“爹爹,你是不是会笑我傻?”潘金莲若有所思,忽然又说道:“您天天在念叨,娘亲死的多么悲惨,天下有多美丑陋,人命有多么不值钱……”
“今天,我却和您说这些……”潘金莲面色一肃,喃喃自语道:“父亲那人一定会不高兴的吧。”
“可是,可是……”潘金莲背靠着墓碑,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黑暗,眼神深处却涌动着点点光彩,满满说道:“我却真的好想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呢……”
“金莲,你不用怀疑啊。”叶望再也忍不住,缓缓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向潘金莲走去。
潘金莲忽然听见人声,不由大吃一惊。虽然四周都是孤坟,但毕竟有自家父亲陪伴,潘金莲反而没有一丝害怕。死人不害人,更何况,还是自己父亲。相反,人却能害人。
潘金莲如同受惊的兔子,站起来晃晃张张就要逃离。
“金莲,是我。”叶望怕潘金莲受伤,赶紧加快了脚步,从暗影中走到亮出,轻轻说道:“没事了,我来带你回家。”
“主人?”潘金莲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月光下缓缓走来的叶望,仿佛童话故事当中的那个太子一般,分度翩翩地向自己走来。
“您,您怎么在这里?”潘金莲张徨失措,一时不禁有些局促。
“金莲,再要晚上出门,记得喊我。”叶望故意露出不满的表情,摇头说道:“幸亏我晚上睡的不沉,偶然听到你出门,赶紧赶了过来。却不想你走的这么快,我追在后面反倒迷了路,这才刚刚过来。”
“主人,对不起!”听到叶望竟然是不放心自己,一路追踪过来,潘金莲不禁有些感动。
正要再说,叶望却忽然摆摆手,当先一步走到石碑前,拿了几根香,放在手上点燃。
“这就是金莲的父亲吧?”叶望上好香,又燃起了一叠纸钱,轻声问道。
“主人……”潘金莲有些吃惊地看着叶望,有些黯然地点头说道:“正是奴家的老父……”
叶望点点头,想了想,忽然如潘金莲一般跪伏在地,对着墓碑恭恭敬敬地满满叩了三个头。
“主人,这怎么使得!”潘金莲有些傻眼,立刻扑了过来,对跪在叶望眼前,说道:“主人不用如此大礼。”
说完,立刻冲着叶望叩回了三个响头。
“金莲,你不要这样说。”叶望看着潘金莲,说道:“以前,是我们来的太晚了。让你们受了欺负。现在,既然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你的父亲,那就是我的父亲。”
“我拜拜他的灵位,有什么问题呢?”反正,潘金莲的父亲,怎么也算得上是自己岳父大人了,以前不知道他这么倒霉,现在既然碰上,磕上几个头那也是应该的。
“谢主人……”潘金莲不善言辞,咬紧牙关,又是向叶望连连叩首。
“不用啊,”叶望阻拦不住,有些无奈,干脆也叩了几个头,嘴里说道:“别再这样了,你再叩头,我就只有叩还给你了啊……”
潘金莲无可奈何,只有作罢。却忽然想到,刚刚自己二人无意之中,却在月下行了那叩天叩地的大礼,最后又是互相对拜结束,竟似乎在老父面前拜堂成亲一般,顿时张口结舌,呐呐不知所然。
叶望倒没多想,看了看坟墓,忽然问道:“刚才,我好像听到你说起母亲?你母亲怎么了?”
“……”潘金莲摇摇头,低声说道:“我母亲,早就死了。父亲和母亲本来极为相爱,母亲死后,父亲也无心打理生意,结果家道中落,一天不如一天……”
“原来如此。”叶望早就觉得潘金莲举止得当,知书达礼,现在听此一说,方知对方果然本是大家闺秀,如今家道中落罢了。
“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叶望问道。
“……”潘金莲低头不语,忽然说道:“主人,您听说过“熙宁小云案”吗?”
“熙宁小云案?”叶望一愣,不知道为何潘金莲忽然说起一庄公案,低头思索到,现在是绍圣年前,熙宁年恰好在距今二十多年前。
“小云,小云?”叶望若有所思,埋头苦思之后,忽然想到了一事:“莫非是那件轰动了大宋的高层的民女杀夫案?”
“正是……”潘金莲点头说道:“那位小云,其实正是奴家的亲生母亲。”
我去!叶望不敢置信地看着潘金莲,难道杀夫这种毛病也有遗传?
第八十七章 一刀两党()
“熙宁小云案”不可不说在北宋颇有影响,不仅刑部和大理寺意见相左,数度推倒重审;连北宋最为著名的两大政治人物,王安石和司马光,也为了此案闹得势同水火。
满朝文武各自以王安石和司马光为首,分队厮杀,排队表忠心,渐渐结成了了后世令人诟病的新党、旧党两大政治派系。
新党以王安石为代表,崇尚改革,推行变法;旧党以司马光为代表,坚持维护祖宗法度,不可更改。
而这北宋的新旧党争,却一度造成了不可弥补的北宋政治撕裂,王安石和司马光死后,其恶劣的影响力也没有消除,甚至延续了近百年,使得北宋顶级的文官集团自相攻击,不能团结一致。
而一切起源的“熙宁小云案”,实际上却非常简单。
熙宁元年,登州有一位民女小云,父母双亡,只有寄养在叔叔家中生活。
叔叔家里不愿意多了小云这个负担,想了个损招,把小云高价卖给了一位相貌丑陋的男人韦大郎当老婆。
小云性格要强,加上父母相继离世,心头悲伤过度,竟然把心一横,连夜潜入了韦大郎家中,用一把菜刀想杀掉韦大郎。
韦大郎虽然是大惊失色,但好在身强力壮,却只受了一点轻伤。小云杀人不成,潜逃后被官府抓拿,也非常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罪状。
受害人无碍,行凶人也落网,案件到了这里,基本上就算是了结了。但围绕如何判案,却产生了回然不同的争议。
争议关键在于:小云与韦大郎之间的关系如何定夺。
小云持刀行凶,自然是有错在先。好在当事人韦大郎,只受了些微轻伤,问题不大。加上被捕后,少女小云很主动地坦白了自己的罪行,属于自首的范畴,情节又可以从轻。
正所谓“谋杀已伤,按问欲举,自首,从谋杀减二等论”,起码是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如果把小云看做韦大郎未过门的媳妇来看,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根据《宋刑统》判决,“谋杀亲夫”,是属于十大不赦恶罪,无论杀没杀死,老婆动了杀老公的念头,就是犯了纲常,直接就必须判死刑。
倘若真判了死刑,小云虽然多少有些冤屈,但事情好歹算是了解,也就没有了以后的风波。谁知道,这登州的知州许遵却是精通大宋律法的官员,他看完来龙去脉后认为,小云父母双亡,母丧期内叔叔主持的这场婚姻,本质上有违《宋刑统》的精神——孝悌原则,主张小云和韦大郎的婚姻不成立,不应该按照谋杀亲夫罪名判定。
柳暗花明,绝路逢生。乍一看,小云算是遇到了贵人,得了一个死里逃生的机会。
谁知道,登州知州许遵的判决,却让许遵的顶头上司刑部和大理寺不高兴了。宋朝重文抑武,多是文人掌权,先不谈缘由,光老婆要杀老公这一条,就犯了文人最崇尚的男尊女卑,夫为妻纲的传统。
因此,面对登州知州的判决,刑部和大理寺却给予了完全相反的判定,小云必须死刑。
许遵不服气,直接把案子捅到了皇帝面前,提请两制议。所谓两制便是朝中翰林学士与中书舍人,这一下,围绕着民女小云到底该死还是不该死,鼎鼎大名的王安石和司马光带着一堆饱读诗书的帝国精英也倦了进来。
王安石鼎故革新,自然站在了小云不该死这边;司马光安常守故,便恰好站在了坚持死刑那一边。
到了这个时候,小云是否该死,渐渐已经不重要了。朝中谁能做主,新党旧党谁主沉浮,才成了大家争论的焦点。
案件,随着宋神宗对王安石的重用而最终定案,皇帝大笔一挥,亲自下旨免了少女小云的死罪,改判流放。
力主判小云死刑的司马光,反而遭到皇帝的不喜,最终贬到了黄州,过上了十六年的劳动改造生活。
这十六年里,时光飞逝,山河异变。小云因为天下大赦,最终无罪释放。王安石在宋神宗的支持下,更是声势浩大地开展了熙宁变法,涉及北宋政治、经济、军事、社会、文化等各个方面,一定程度上大为改观了北宋积贫积弱的局面。
天高任那非,海阔凭鱼跃。小云重获新生后,自然是嫁为人妇,生儿育女,过上了自己的人生。
故事如果到此而终,不仅小云能够安度余生,宋朝说不定也能够走上发展生产,富国强兵的新局面,一举扭转贫弱的根源,整个中华民族也不至于落入异族铁蹄的践踏之中了。
可惜,历史永远没有如果。
十六年后,励精图治的宋神宗归天而亡,继任的宋哲宗只有十岁,被高太后垂帘听政掌了大权。高太后早就不喜欢宋神宗的改革创新,掌权后立刻请回了停业整顿十六年之久的旧党领袖司马光,立欲将宋神宗的变法推倒重来。
十六年的放置PLAY,已经让司马光欲仙欲死。一朝掌权后,立刻是红着眼睛毫不掩饰地大肆报复。王安石苦心经营的变法,司马光上台后,竟然下令五天之内改回旧制,急迫之情,连旧党之人也咋舌不已。
烽烟过后,一切新法完全废止。十六年的改革恍如黄粱一梦,北宋的改革之路就此结束。时年,王安石已经病死多年,不能让自己的敌人亲眼看到现在的胜利,司马光倍感遗憾,左思右想之下,到又让他想起来自己曾经还有一件糗事未平。
就是当时的“熙宁小云案”。
在司马光的意识中,若不是因为王安石的帮扶,小云早该死于千夫所指。既然王安石死了,就更应该纠正对方的错误,以证明自己的伟大不是?
于是,位居人臣的司马大人,百忙之中又改判了十六年前的案子,这回却是斩立决。
可怜的少女小云,十六年后,仍然是逃不过人首分离的可悲下场。
这一刀下去,斩的不仅仅是一个小云。也把整个北宋的政治圈子彻底斩成了两段,北宋的政治正式进入了血腥的两党纠纷之中。
高太后逝世后,年幼的宋哲宗亲政。和自己的奶奶不同,宋哲宗又走回了自己老爸的改革之路,开始打击旧党,扶持新党,又重新推行王安石时期的新法。
对司马光也大加清算,不仅砸了司马光的赐碑,取消了御赐的谥号,还差点把司马光的坟墓打开鞭尸。
来去之间,北宋新、旧两党竟然在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