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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管事,你大仁大义,我佩服不已。早上说的事情,我都答应了,只求韦管事不要因为我的原因,破坏了你与花姑娘之间的亲密关系。”
“好说,好说!”只要叶望点头,韦春花哪里还管他什么花姑娘或者苏学士,连院子里面最头牌的“如花”送出去她眼皮都不眨,为的不就是叶望这句话?这会,立刻是喜笑颜开,脸上阴云尽散,“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老身就要把她当亲闺女看待。”
叶望偷偷一看,果然那时迁眼中的怒意渐渐消散,反而多了一丝感激,立刻欣慰万分。至于,屋里那位花姑娘,他是没有半分多余的心思,想着干脆找个台阶,走了再说,便说道:“对不住了,小可也是仰慕东坡先生的大义,这才冒昧打扰。不想反而惹得姑娘不快,我这就离开,姑娘千万不要生气。”
叶望有意无意地对时迁淡淡一笑,正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谁知,房中却忽然说道:“公子大义,都是小女子矫情了。既然是老爷的知己,奴家又怎敢推脱,就请公子闯关吧。”
“额?”叶望一懵,我去,我都说了要走,你怎么都听不出来呢?还闯关?怎么闯?这满屋子的花红柳绿,你还真以为女人是老虎,可以和我打上一架不成?
“小石子,出题!”
“诶!”时迁看了看屋内,先向叶望点了点头,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韦春花,反身走入屋内,立刻拿了一卷长联走了出来。
四下里,众人等的似乎就是这个,顿时一片叽叽喳喳之声不绝于耳。
“又有文斗了,就不知道这位武大爷能不能过关啊?”
“我看悬,上次镇上的夫子来了,对了半天结果还不是吐了一地的血狼狈而去吗?”
“就是,上上次,副兵马使也是无功而返,我看这武大爷也没戏!”
原来如此,叶望这才明白,感情这过关是比赛吟诗作对。不愧是苏轼的侍女,举手投足间果然是文青的厉害。
“公子爷,你看仔细了。”也许因为叶望刚才的说辞,时迁对叶望多了几分客气,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纸张展开,轻轻挂在了门口,说道:“请!”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叩首相迎()
要说打架,叶望原本不在行,可要说文学,大家可真别小看了咱现代的教育水平。管你文科理科,语文都是个绕不开的坎。
再加上自己本来就是学历史的,哪有对诗词歌赋打退堂鼓的。何况,这还是苏轼大学士身边人出的题目,叶望不禁也有些好奇。
随着对联展开,上面的诗文也显露在众人面前。叶望展颜一看,嘿然一笑。
这副对联上下都是四个字,不过怪就怪在,每两个字之间都留了一个空,算是个填字的残联。
上联是:轻风细柳,下联是:淡月梅花。
“请公子在联中填上一字,并说明其中的意境。”屋中女子恐叶望不明,轻身解释道:“如对仗工整,奴家自便扫榻相迎。”
“请!”时迁也躬身说道。
联面一开,四周众人立刻议论纷纷,站的近的,恨不得脖子伸的长些,站的远的,更是交头接耳,四处打听。
“这轻风对细柳倒也说得过去,梅花和淡月又有什么关系?”
“你这就不懂了吧,意境,人家不是说了吗,这就叫意境!”
“感情你懂,你能你上啊!”
“啊,怎么就讲到我身上来了!现在是人家五大爷在对对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武大爷,我看也玄!武功高强未必文采也出众!”
叶望充耳不闻,仔细看着联上的字迹,笔法行云流水,笔酣墨饱,颇有大家之风。字迹间墨色未干,却显然是屋中人刚刚写下,不由赞道:“好!姑娘书法圆润丰腴,妩媚天真,果然是苏门真传。”
“咦?”屋中人一惊,“公子也好书法?”
好!怎么不好!叶望暗想,就凭苏轼书法的价钱,我想不好都不行啊。可惜,以前就只能过过眼瘾,真迹就不用多想了。
叶望还记得,曾经一幅苏轼的《石竹神品》在北京的海士德拍卖会上,就拍出了1个亿的天价,真可以说是一字千金。
“公子可有良对?”见叶望言语之中,对自己老爷颇有敬仰,屋中女子也更为客气。
岂料,叶望唯一沉吟,却摇头说道:“不知姑娘可否再换一联。”
“……”
众人见叶望侃侃而谈,颇有见地的样子,本来还十分看好。不想,叶望说了一大堆后,开口却是让人家换一题,不禁都楞住了,继而嗤笑一片。
“我还以为这次花想容要破例了呢,没想到这武大爷也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嘻嘻,。姐姐以为谁都是不中用的啊,你那个李公子才是不中用的吧。”
“臭丫头,要你多嘴!”
众人一番打闹,叶望却毫不在意,静候屋内答复。
“唉!”半晌,屋中之人才发出一身叹息,显是也颇为失望,“奴家所出之题就是如此了,再无可换。如若公子为难,奴家也无能为力。”
“那就请公子回去吧!”时迁虽然对叶望有些好感,但刚才听到叶望一番言辞,心里却瑞瑞不安。这会看叶望为难,不由大喜,毫不犹豫就开口赶人。
“当真不改?”叶望看也不看时迁,却向门内说道。
“不改!”
“好!”就在大家都以为叶望败下阵来之时,叶望却微微一笑,说道:“那我就对这道题吧,只希望姑娘待会不要见怪。”
“对的上就对,对不上就走。”时迁不客气地瞪着叶望,有些不满地说道:“你管我家姑娘见怪不见怪!”
“石头!”屋内人语意渐冷,淡淡一喝,时迁立刻浑身一个哆嗦,闭口不言。
“良对自然有,却不知姑娘想要上品、中品还是下品?”叶望语不惊人死不休,本来大家都以为他决计答不上来,谁知刚刚还难产,这会张嘴就要来个三胞胎,众人不禁哗然。
时迁怒目看向叶望,却又不敢接腔。脸上的表情,却分明是认为叶望在故意捣乱。
“何为上品,何为中品,又何为下品?”屋中人语气平淡,但叶望分明可以听出其中的一丝激动。
嘿嘿,你拿这道题考我,简直就是送分题啊。叶望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这道对联,本来就是苏轼与大书法家黄庭坚之间的比斗,也正因为出名所以流传千古,对叶望来说,等于是开卷考试一般容易。
“好,姑娘请听好。”叶望再不推辞,站起来走到门前,伸手遥指,说道:“下品我对:轻风摇细柳,淡月映梅花。”
“哟,还真对上了!”
“听起来很有味道的样子,哎呀,我好喜欢!”
宋人对诗词歌赋的喜爱,较起唐人丝毫不差,做不出来但欣赏的品味却都是极高,叶望话音刚落,不少人就品出了这联中的味道,不禁大声赞美。
“轻风摇细柳,淡月映梅花。风柔月明,不是极好的意境吗,这武公子怎么还说是下品?”
“好想知道中品和上品是什么啊!”
叶望简单的两个字,立刻让平淡的对联添加了一份诗情画意,众人大为佩服,对叶望的称呼也不自觉从大爷变成了公子,俨然已经将他当做才子看待。
“摇字虽然形活,然风柳之间却少了相敬。映字虽然添色,月梅相对却多了离疏。”叶望轻轻一笑,淡然道:“所以,当属下品。”
“哎呀,听武公子这么一说,果然如此!”
“糟了,糟了,我都要醉了。这说的还是风流,还是月梅吗,我怎么看到了两对璧人一般。”
“武公子大才啊。”
青楼女子,爱财却更爱才。否则,悠悠岁月,青丝渐衰,又如何守得住韶华?只有寄情诗歌,方能调遣一丝女子的梦幻。这也是为何才子在青楼一向受宠的最大原因。诗歌,如同青楼中的童话故事,是唯一可以让她们在不堪的现实中寻觅自我的途径。
可怜,却又可悲。
时迁不敢置信地看着叶望,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对的工整,还解的动听。
屋内半晌无声,叶望也不在意,又开口说道:“中品我又对:轻风舞细柳,淡月隐梅花。”
“有了,有了。有了这个舞字,花柳之间终成绝配,天啊,我怎么忽然好感动!”
“是啊,这个隐也用的极好,月淡星稀,梅花渐隐,天啊,我怎么忽然又好伤感!”
“又笑又哭,不能自己。武公子改了两个字,就让我等欲仙欲死,天啊,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众位姑娘说的对,”叶望淡淡一笑,言语中露出几分落寞,继续说道:“舞字虽然亲昵,然风柳相伴却少了如宾。隐字虽然有情,月梅遥望却不能相守。”
“所以,当属中品。”
“啊!果然。风让柳舞,柳不能有半分拒绝,可不是少了如宾。”
“简直就是霸道啊,这风就是个急性子,玩的是霸王硬上弓!奴家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了!”
“这月也不是好人,听起来就像那些花光了银子,扭头就跑的负心人。他说淡就淡,眼睛里面再也看不到人家梅花了。负心人,负心人!”
叶望嘴角一抽,想不到这青楼之中竟然可以这样解诗,也是日了狗了。
“公子快说上品,快说上品!”
见叶望停口不言,四周的看客反而着急起来,不禁连声催促。
“唉——”叶望点点头,长叹一声,故作阑珊状说道:“上品虽佳,却也伤感了许多。我……不忍出口……”
“不要啊,公子。你说,你尽管说吧。”
“是啊,你要不说,我一晚上都睡不着觉,还不知道要好死那个混蛋呢!”
“说吧,顶多奴家以身相许,行不行!”
众人一阵调笑,不禁相视大乐。
“嗯……”叶望轻吸口气,大家立刻停了声音,屏息静听,“上品我对:轻风扶细柳,淡月失梅花……”
“……”
“……”
“……”
听到这里,众人依稀已经进入到叶望营造的氛围之中,这上品一出,大家稍一品味,却都是心头一酸,满堂静谧。
良久,不知是谁开头,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丝哽咽,渐渐哀声隐现,竟然是泪珠一片。
细柳难支,垂落枝头,那亲风多情,竟温柔守候,一个“扶”字,让多少风尘中人想起了自己的无助,和对未来依靠的渴望。更有几人,甚至想到了自己曾经的爱人,一朝分别,永成路人,谁又能再相扶相守?
梅花多娇,淡月无力,多少良人又相聚相离,痛失彼此?
做了细柳,找不到轻风。纵是梅花,终也是月淡花残。此情此景,说的哪是花柳,讲的那是月美,分明是自己的真实写照。
残忍,却又残忍的极美。
“武老板,你这……”韦春花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的姑娘,几乎个个泪眼愁眉,几个有故事的丫头,甚至抱头痛哭起来,不禁慌了手脚,这武家大郎还真不是省油的灯,不仅生意做的兴旺,吟诗作对起来也是杀伤力惊人,才短短六个字,就说哭了自家一屋子女人,这说出去谁信啊?
不过,说实在的,别说这些个小丫头片子,就连自己刚刚都有些心神恍惚,但闹成这样,难道今天这“丽春院”要关门不成,不禁也是气苦:“你赶紧再说几句,还有没有什么上上品的,你这不说,我这院子就要被眼泪给淹了啊!”
叶望看这众人,也是分外不忍。但凡有的选择,那个女生愿意走到这条路来。看起来夜夜笙歌,欢乐无限,哪个人又不是苦在心头,愁上眉头?左右不过是强颜欢笑,搏一份活路罢了。
“惹众位姐妹伤心了,”叶望轻轻一想,展颜说道:“都怪在下,平添大家烦恼。”
众人见叶望说话,渐渐止住了泪水,暗自倾听,但几个小丫头还是难以抑制,相拥而立。
“在下没有上上品的对子可说。”叶望看了众人一眼,说道:“但我有一句词相赠,还请众位姐妹赏耳一听……”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
“……”
“……”
寂静,再一次死一般的寂静。但与刚才不同,连那几个呜咽不止的姑娘也停住了哀伤,一双双美丽的眸子,俱都一眨不眨地看着叶望,似乎怎么都看不清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又似乎怎么都看不够这个让他们又哭又笑的少年。
但每一双眼眸深处,分明没有了哀伤,多了一份神采,多了一分希望。
诗和远方……
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