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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就是个保障,有这么个话在,赵冠侯目前的安全是不成问题的。他笑道:“卑职在京里,有朋友,也有仇人。能保住我平安的,就只有朋友。亨利亲王,不是我的朋友,大总管您才是卑职的护身灵符,有您老人家护着,卑职就谁也不怕。”
“你啊,倒是会说话。”李连英微微笑,自从太后归政之后,他的行情也有些回落,不复当初的威风,说心里没有失落感,那也是骗人的。有这么个人巴结着,还送钱给他,与过去送钱打点的人,心情又自不同。此情堪比雪送炭,看他,也就格外顺眼。
等到将他送上马车时,李连英忽然问道:“冠侯,方才那王小航说的变法,你是怎么个看法?”
“变法……总是件好事,自古以来,就没有不变之法。概因法之立,适用于当时,不适用于永远,因势利导,以变图存,本就是寻常事。其实朝廷直在变法,否则又哪来的总办各国事务衙门,又哪来的新建6军。只是方才大总管说的极是,变法总要徐徐图之,不能急于求成。更重要的事,定要由能做事的人来办,而不能交给好为大言,胸无实策的人去搞。就说米市胡同那位康长素,他不过是个举人出身,没在地方上做过官,又懂得什么庶务了?若是说让他说,自然洋洋万言,要说这些事该怎么做,我怕他也是个‘莫宰羊’。”
他最后三个字用广东话说出来,李连英先是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好个莫宰羊。这三个字啊,准能逗的佛爷笑晚上。你在东安大街那好生住着哪也别去,不定什么时候叫你,可得找的着人。”
马车临行时,李连英忽然又把头探出来“冠侯,抽空去买点东西准备着孝敬慈圣,花钱不要多,看的是份心意。也不要太贵重的东西,就是要个人心。但是记得点:买饰定要红的。”
亨斯美摇动马鞭,向着东安大街那里赶过去,完颜毓卿对赵冠侯说道:“都怪你不好啊,当初给保国会上十个大钱的礼,否则的话,现在咱可就有个交情了。如今保国会走红,在京城之,炙手可热,结交也广。康祖诒虽然只是个六品章京,却有不少大员与他往来,名声大的很。拦着他升迁的六爷也去了,说不定将来有大用,你仔细着,他将来要是算计你,可是不好办。他们变法,第怕是就要动官,留神摘你的顶子。”
赵冠侯笑“毓卿,这帮人,说要变法这种话,听听就好了,真说到要他们变,帮没当过官的,又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做实务?若是变法由湖广张香涛又或者是章合肥来做,还有可为。可如今,军机以帝师翁放天居,下面又是康祖诒这等人办事,我倒是真的希望这变法从开始就不成,否则这天下,怕是就要大乱了。”(。)
第一百四十章 颐和园()
赵冠侯上世,所谓键盘内阁这种人,也不是没见过,彼此没交集,谈不到交情,但是对这种人,还是有个观感的。 ≤﹤<。≤≤<Z。他们可能在下面时,看到过有哪里存在不足,说什么地方有问题,有定能力。可是要让他们解决问题,则是强人所难。
件事是对是错,并不能只看道理,或者说,在实际的工作推行,道理无关紧要。金国如今确实弊政丛生,但大多陋规,已经成为定制,牵扯的利益关系复杂,上至督抚疆臣,下至衙门吏员,都从分利,且视为理所当然。
除此以外,尚有所谓的祖宗成宪,古理古法等等制度,如同个巨大且坚固的枷锁,其既是对大金国的束缚,却也是对整个金国体系的维护保证。要想动这个枷锁,必须要先找到破局的点,再有能员徐徐橇动,以漫长的时间,点点更改。
这里面既涉及到利益的重新分配,也涉及到权力格局的变化。要付出部分利益,换取些人的支持,部分法要变,但部分法必须要保留,非是老手不能完成。可是现在不管是翁放天还是康祖诒,却都缺乏这方面的能力。
“我听袁慰亭说过,宫里面喝香槟,都是事先用针把软木塞扎破了,这样的香槟气早跑光了,没有味道。可是也因为跑光了气,保证没有泡沫,确保不会让泡沫溅到贵人身上,也不会软木塞飞出去伤人。酒没有味道,总好过太监没有脑袋,所以太监们就把香槟这样拾掇。宫里如此,宫外也如此,皇帝只想做事,不管做事的人,能做成事才奇怪。”
“更重要的点,是他用的这些人眼里只知有子,不知有母,口口声声,都是如何支持皇帝,却听不到他们提太后两字。这想法对错先放到边,可是却绝对不适合今天的朝局,只怕将来,离间母子的罪名,是逃不开的。像今天酒席上那王小航,当着皮硝李的面,就大谈变法,就说大金难以维持,分明是没把佛爷放眼里,这样的态度,又如何能做的了事?”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完颜毓卿的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京城里保国会很时髦,背后又是张樵野在做靠山,不少人都去攀附。我要不是听你的,怕是也要去凑热闹,像你这么说,若是真去列了名的,难免得咎于太后。我要是列了名字,怕是就要牵扯阿玛了。”
原本完颜毓卿是个极有定见的女子,否则也很难在京城闯出金十公子这么个大名,就更不用说与洋人结交,在租界里混的如鱼得水。以她的性格,像保国会这种热闹,她肯定要去凑。可是她如今既以跟了赵冠侯,对于丈夫的话,也不可能不听,也就只好不去参与,连带着出手很多玩件,在京城纨绔里,风头渐弱,不少人就渐渐看不上她。
于这事,她口内不说,心里自然不舒服,可是今天听赵冠侯说,反倒是因祸得福。她出身巨室,于这等问题极为敏感,如今知道不会牵扯到父兄,倒是轻松不少。
赵冠侯笑着摇摇头“那倒也不会。保国会既然是个很时髦的东西,就如同当初的照相馆、小火车样,好奇的人多,真要是入股玩玩也没什么了不起。就像京里听戏,你捧谭叫天,我捧汪大头,难道说谁捧错了?更说不到有没有祸患。太后不是个糊涂人,自然也知道下面的实情,若是不想让人玩啊,早就有话出来了,法不责众,加入不加入都没关系。不过不和他们搀和,总归是个好事情,那些搀和的人,早晚会后悔。至少那些银子,就打水漂了。那位张阴恒,我怕他倒是真的要惹祸上身。”
“张阴恒获咎于太后,总归是不会有好下场,这个天下,我看还是太后的,这帮人翻不过来。刚才皮硝李说让你给慈圣备礼物,成是要宣召,你这假辫子要是露了馅,可怎么是好?都怪我,好生生的跟你说什么剪辫子,你也是,给个棒槌就认真,这下可不好办了。”
赵冠侯揽着她的肩膀,在她脸上香了口“这也叫事?殷大人那假辫子戴了多少年了,你当老太后看不出来?看破不说破,只当没看见。那老太太精明着,什么时候明白,什么时候该糊涂,她比谁都清楚。只要我能为她办差事,这点事不叫个事。”
两人边说边行,已经到了下处,毓卿脸微微泛红“我现在住额娘那,夜不归宿,额娘就要问东问西很烦人的。再说,就怕你这有客来,我不进去了……”
两人这番久别,正是柴火相逢之时,加上十格格这身洋装还是第遭穿,更加惹火。可是她说的也有道理,赵冠侯只在她耳边小声道:“等送走了那个什么亲王,我再去找你。得空,我还要去拜拜丈母娘。”
“等你送走了亲王,我去津门找你……”毓卿与他亲近了阵,整了整衣服送他下了马车,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别。赵冠侯刚刚到了府门外,却见那府这里的老管家走过来,给自己施了个礼“大爷,您回来了。有位客人前来拜见,直在门房候着,小的还直怕您不回来,不好安顿。”
“我的客?有拜贴么?”赵冠侯心内生疑,按说自己在这没什么朋友,若是有客,也该是自己接待完了亲王以后,才会有人来攀交情,难不成京城里流行烧冷灶烧到这个地步?
他心里疑惑着接过拜贴,等看到上面的名字,却是露出丝尴尬的笑意,问道:“人在哪呢?”
门房里,个身穿西装,头上压着礼帽,仿佛是个洋行买办的人,架起二郎腿坐在木椅上。边看着手上大件金壳怀表,边无聊的嗑着瓜子,将瓜子皮吐的到处都是。
赵冠侯走进来端详几眼,咳嗽声“赛二爷,您这不在津门享福,怎么跑到京城来了。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说声啊,你说说,把您扔在这门房里多不好意思。”
那人闻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转过身来,朝赵冠侯笑“兄弟,你到了哪,都别想把你家赛二爷给扔下。我这听说你进京办差事,就怕你身边没个得力的使唤人,这不,特意进京了?谁知道你这倒好,到了哪都有人陪着,让我在这干等半天,这眼看天都要黑了,我这可什么都没吃呢。赶紧的,给我要个聚贤堂的炸响铃,再去要个同和堂的天梯鸭掌,我这可饿的不轻”
来人虽然穿了男装,但眼还是能认出来,正是最近在津门混的风生水起,号称赛二爷的那位赛金花。她口北方话已经说的很地道,当初的南方口音,只是用做修饰,更增几分媚意。
那府的管家看的出,这个女扮男装的,举止间也有点风臣气,但是和赵冠侯什么身份自己猜不出,也不敢多问,只要打人去备车叫菜。赵冠侯则做了个请的姿势,赛金花却毫不见外的挎住他的胳膊,路奔了内宅。
“好啊,小弟,你这到了哪,都有好女人陪着。那个洋寡妇我不提,京里怎么还有个亨斯美等着?要不要我跟寒芝说声,让她做好准备,给人腾地方?”
“我的赛二姐,您就快饶命吧,这事我都没敢说,您要说了准砸锅。贫贱之交不能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不管外面怎么着,寒芝的正室,是不能动的。可是这几个女人,没个省油的灯,我这也很难。”
赛金花听他这么说,才噗嗤笑,毫不见外的从包袱里拿出套旗袍,走到里屋换衣服,边换边道:“你这还算是有点人心,就冲你有情有意这个劲,姐就爱跟着你跑。你也是,进京还不带几个人,就像那个凤喜,模样也是不错的,身上还有点武艺,带在身边,既可当个下人给你干活,晚上又能暖被,多好?现在住在这,下人都是外人的,怎么用着都不得力。姐姐我就吃点亏,这几天给你当个门子,帮你应酬下客人,免得他们给你耽误事。”
赵冠侯这时才得出空问道:“二姐,您这不在津门,怎么又跑来京城了?难不成,是想换码头,到京城来闯?”
赛金花此时换好了件崭新的粉色旗袍,手拿了支老刀牌香烟,坐在赵冠侯身边,吐了个烟圈。“你说对了,我就是想要换码头了。在津门,我已经赚了不少钱,要是常在那混下去,倒也是个不错的下处。可是我这人啊,就是个毛病,心大。总想要混个名头出来,要想出名,就得进京。这次亨利亲王来,就是个机会,我要是能和亲王见面,合张影,还怕不能扬名立万?将来进京开码头,还叫事么?”
如今已经不同往日,赛金花在津门的下处,车马盈门,津门县都要给她面子,想要见她,要事先预约,排上很久的队。赛二爷的名号,也越叫越响,连赵冠侯见她,也叫声二姐。她现在的理想,已经不是困居于津门地,而是想要进京展,鱼跃龙门。
赵冠侯对她这种想法,并不是很支持,主要是她的人脉现在都在津门,到了京里,又得重头做起。是好是坏,就难说的很了。可她却极有自信
“没关系啊,我也不是急着现在,但是名声总要打出去。再说,这次我只要和亨利亲王对上话,就定能有机会成名。那个巴森斯,他和亨利的媳妇沾亲,我这还有他的信,只要有机会递上去,就定行。”
说到这层,她就又得感谢赵冠侯了“要是当初只是开码头,迎来送往,也不过是赚点小钱,哪比的上现在,我替人谈成笔生意,只拿分的回扣,就够我吃几年的。现在我已经不愁钱了,就只想着扬名,这回你还得帮我。”
赛金花说到这里,将头向赵冠侯肩上靠“你这次只要有机会把我引见进去,姐不会让你白忙的,想要什么,我都给……”
赵冠侯在她胸前掏“你先别说什么都给了,我先问问吧,你能帮我备点东西?我现在是有这么个事……”
第二天午时分,名仁寿宫的苏拉找到门上,赛金花此时已经换了身长袍马褂,在门上担着门子的差事。将这名苏拉引到内宅,又替赵冠侯送了十两银子过去,就让这苏拉高兴的喜笑颜开,连忙着道谢
“赵大人真够朋友,手面也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