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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去哪里闹都好。”
“宝申,不要枉费心机了!”应龙翔的气魄反倒比审问官更足“我们每一名葛明者,都已经作好了牺牲的准备。鉴湖女侠,麒公,就是我的榜样。如果不是被你探听到消息,现在你的人头,已经挂在开封城楼上了。所以,说这些都没有意义,我不会吐露我组织的情况,如果你想杀人,就请便吧。今天你杀,我明天就会有人来杀你,顽抗到底的官吏走狗,都不会有好下场!”
宝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底气却越来越他想要吩咐动刑,可是又退缩了。万一黎黄坡登基,自己放过他们的人,算不算一个善缘?
他尴尬的笑笑“龙翔,你听我说,你们挑的时候很差。北洋精锐正自京城赶往南方平叛,铁路上过了多少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个时候闹事,不是自己找死?要不我们打个商量,等到武昌分出个胜负来再说?只要你们打赢了北洋军,我就把印交了,自己走路就好,你看如何?”
“那些北洋兵的末日就快到了。如果你想参与葛明的话,最好赶快。葛明队伍,不欢迎投机分子!你所依赖的北洋兵,很快就要狼狈的逃回京里,一败涂地。”
宝申见他说的神态坚定,不像是恫吓,心里越发没底,难道应龙翔真的有什么厉害后招,还没发动?
距离开封不远的民权车站,灯火通明,照如白昼。为了迎接奉旨南下剿灭新军的殷盛,整个车站做了全新的粉刷,又有防营一营之兵,在此列队守卫,以担任警戒之责。
这种警戒,实际只是做个样子,并没有人会真的放在心上。殷盛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前来,除了自己的警卫哨不算,随车而来的,包括一个整编协,数千人马护卫,谁又敢来捋虎须?
巡防营的士兵,所做的就是穿上最为干净的衣服,尽量把身形站的直一点,给钦差一个好点的印象,事实上这也不重要,小把戏站的好不好,谁又会在意。真正要紧的,还是宴席的丰盛,陪酒的姑娘漂亮不漂亮,合不合大人的心意
而在车站的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里,人影在悄悄的移动,牲口的嘴里都塞了嚼子,不会发出声音。人则放轻了脚步,除了头领以外,喽罗不允许发言,尽量把声音放低。
埋伏者的人数,超过了两千名之多,其构成包括了附近几路山寨的趟将,以及为防范这些趟将,而结寨自守的民团。进攻者与防御者,抢掠者与自卫者,这两支势不两立的队伍,居然站在了同一战线上,成为了战友,只能说是荒唐的时代,荒唐的世界。
促成这一切的,是在队伍正中,压低声音分派命令的中年人。鄂军参谋长,兴中会员张中端。
他本人是兴中会中不算太出名的成员,但是湖广起义之后,原定的负责人刘公以及蒋义武都下落不明,群龙无首之下,把一直反对葛明的黎黄坡推出来做了大都督。他这个外围成员,也就因此提高身价,被推上了参谋长的宝座。
可事实上,他在武昌既缺乏威望,也缺乏支持。城内的立宪派虽然一手促成了葛明,但却不喜欢兴中会拥有太多权力,在想尽一切办法,把兴中会的影响降到最低。
原本内定为财政部长的孟思远,被外放到了山东,去策反山东巡抚赵冠侯。张中端因为是河南人,被安排到河南,与应龙翔接触,策动河南光复。
虽然黎黄坡给了他书信,又表示这是光复一省之功,事成之后,民政长必属张君。可是张中端心里有数,这不过是外放的一种手段,把自己这个参谋长,排除出武昌军正府的圈子之外。
他不在意权力,也不在意个人得失,如果可以实现河南光复,驱逐鞑虏,他可以不要任何功名权位。问题在于,河南的局势,实在太过险恶。
袁慰亭桑梓所在之地,葛明氛围并不浓郁,应龙翔虽然是协统,但却掌握不住部队。两个标被派到武胜关设防,他实际是个无爪螃蟹,无兵无钱,难有作为。张中端所能依赖的,居然是趟将加上民团。
在之前的庚子闹拳中,河南的民团与趟将沿途截击大金溃兵,收拢部队,抢掠武器,手上很有一批装备。这两千余人的队伍里,有三百多人当过兵,是行伍出身,会打仗。枪支的装备率超过八成,虽然大多数是火绳枪,但总归比大刀长矛为好。
这些人虽然是为张中端的民族大义所感动,特来助战,但是却必须为自己的部下和地盘所考虑。民团里最大的一路头领李家仙道:“张参谋长,你的那委任状,兄弟已经看过了,河南第一协的协统不协统,我倒是不在乎。可是你说,这火车上有好东西?真的确实?”
张中端点头道:“我的情报很准,殷盛这车上,带了八百万元的官钱票。这些都是大金国为了镇压武昌起义,而准备的军饷。我们只要得到这笔军饷,就可以让武胜关的新军倒戈,到时候河南一省的光复,指日可待。我们还能挥师北上,直接打到京城去。”
“八百万”趟将里的大当家耿大嘴吸了口气,“这得架多少票,才能有八百万。俺只要有五十万,就可以买些田地,过好日子去。打不打京城,没什么关系,这钱,一定得到手。可是这车站好打?”
“好打!”李家仙自信的一点头“防营里有俺的弟兄,早就通好消息了,一动手,他们就帮忙。再说这些防营是样子货,没什么战斗力。就是看时间的问题。”
张中端看了看怀表“殷盛的车还有两个小时进入民权,我们打的太早不行。他的车有两个车头,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就会撤退,我们就白费力气了。必须要在他来不及撤退时动手,告诉弟兄们,二十分钟后,行动。”
他在扶桑留学时,接受过军事训练,拥有一定的战术素养,虽然带领的是乌合之众,但是只要打击的时机合适,一样可以收获奇功。
二十分钟之后,枪声突然在民权车站之外响起,趟将们先是放枪,随后开始冲锋,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压了下去。守军甚至连电话都没来得及摇出去,就被缴械活捉。
张中端兴奋的吩咐着“换上防营的军装,不要露出破绽,等到火车进站之后,先缴了那一协士兵的械,再解决殷盛”
战斗的顺利程度远超他的想象,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助。虽然张中端向不信命理,但此时,却也不得不相信,世上真的有天命这回事。这次的进展太顺利,一如湖广的起义,或许葛明的成功,将在今晚奠定下基础。
他分派着命令,却听到后面已经响起女子的尖叫声和男子的笑声。那是为殷盛准备的女人,这些趟将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享用,他愤怒的看着几个趟将头领
“现在是在干葛明,不是当趟将!请你们务必约束部下的纪律,否则,我将代你们维持。”
几个头领无奈的向后面走去,边走边道:“干掉脑袋的事,还不许大家松松裤带,这葛明也太没意思了”
由于张中端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边,并没有注意到,民团里,有的人已经悄悄的来到站长室,摇通了一个号码“时辰已到,该动手了”
听筒放下,接听者霍然起身,向外面高喊道:“我命令,全体上马,踩死他们!”
高大的异邦战马,发出得意的长嘶,铁蹄踩在地面上,如同雷鸣,又似山崩,梦魇一般的魔兽,自黑暗中杀出,向民权车站内,全无防范的民军,席卷而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 名将风范()
当殷盛的坐车停靠站台时,见到的,已经是战后的情景。孙美瑶的骑兵标飚发电举,加上民团之中的内应配合,并没有用多少力气,就解决了战斗。张中端被擒,各路趟将与民团非死即伤,大部被俘。而担任内应的民团头领罗一烈则陪着笑脸,跟孙美瑶面前表功。
防营的俘虏已经被释放出来,几百人没做出什么有效抵抗就被迅速制服,袭击者又被后来的部队轻松制服,这越发显的防营无用。于是,防营这几百人,神色很有些尴尬,手脚都有点没地方放。
殷盛顾不上骂他们,或者说,他已经懒得教训防营。这些人如果有用,还要北洋六镇干什么。他虽然带兵不大灵光,做人是足够通透的,只感谢赵冠侯。
“冠侯,得亏是你机灵,先派了一个骑兵标进河南,要不然,咱们这次非吃个大亏不可。”殷盛看着一车站的俘虏伤兵,头上的冷汗不住的流出来,忙不迭地用手绢擦拭。“这帮乱党,胆子倒是真大,居然敢伏击我的火车。”
虽然他的火车之前,有一列运兵专列,上面是李秀山的一协大兵。以战斗力来算,绝对可以打残这支民团加趟将组合而成的杂牌军。可是在没有防范的前提下,如果被民军伏击得手,这一协人马很可能来不及展开队伍,就死伤惨重,甚至交枪被俘。自己的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
赵冠侯道:“没什么,河南的趟将,与山东的响马多有往来,我的骑兵标出身是绿林,跟他们熟惯的很。两下里通了个消息,这些民团也不傻,固然是财白动人心,也要有命花才行。所以,就给咱当了个内应,但即使没有这些民团,咱们也不至于中埋伏,我的骑兵标早就进了河南,沿途都会做好侦察,不会中了埋伏的。”
殷盛摇着头“可不敢冒失这是个教训啊,万一要是冒失了,这个亏吃的就太大了。全军的军饷,几百万的官钱票都在我车上,不能有丝毫闪失,部队的行动不能太快,这一快就要中计。咱们得慢慢着走,以不中伏兵为第一要紧。”
他对着传令兵吩咐道:“传我命令,全军展开仔细搜索,不许有丝毫的麻痹,要把每一处地方都给我查仔细了。谁要是贪功冒进,中了埋伏,就别怪我军法无情!”
经过这一次伏击,殷盛的胆子变的更部队的行进速度,也就越发的慢下来,走到洹上村袁家都比平时多用了两倍的时间。
好在沿途再也没出现新的敌人,前线那边,也没有接敌的消息。湖北的军正府,并没有急于挥师北伐,而是不紧不慢的整顿内务,训练部队。可是对于大金而言,时间却是耽搁不起,在这段时间内,江西已经起了变化。
驻扎九江的新军五十三标,在标统马玉宝带领下起义,自立为九江军正府大都督,随即,南昌的二十七混成协其余部队,则推出江西军界老将吴介章,担任江西都督。至此,湘鄂赣三省已经联成一片,长江中游的大金势力已经为葛明势力所取代。
朝廷里催战的电旨已经来了几次,但是殷盛将电报全都投到火炉里烧掉,并不理会。依旧保持着他所谓万无一失的速度,稳步前进。风林火山四字,已得其二,尽显名将风范。
洹上村外,张灯结彩热闹非常,沈金英虽然只是妾室,但是她的生日排场极大,反倒是正室于氏的生日,根本没人问津。门外的帐桌排了两排,应付着来送礼的宾客。河南官场上,脑子乖觉者,都认识到,养寿园这一柱香,是该烧一烧了。
民权车站袭击事件,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损害,但是宝申依旧要落一个地面不靖的罪过。是以他早早的就到袁家门上来送寿礼,另一个比他来的更早的,则是河南布政使齐耀林。抚台遇到藩司,彼此都能猜到对方来送礼的目的,却没有什么尴尬。
宝申将礼单递过去,看了看齐耀林“震岩,你真的想要现在来夺这个印把子?”
“总得有人顶这个石臼做戏,否则这河南就没了王法。河南不比湖广,这里出趟将,出乱民。太平年月里,打家劫舍的都不知道多少,到了乱世,正是此辈得意之时。若是河南没有巡抚,他们还不得公开出来,攻打县城,屠掠良民。即使是纸画的门神,也能辟邪,有一个巡抚,就能吓住那些趟将不敢妄动。再说,我是汉人,就算将来葛明党拿下河南,也不至于把我杀了。宝中丞,您倒确实是要多加小心”
他指指袁家高大的门楼“若是容庵在此,那些鼠辈倒也不敢放肆,毕竟他一声令下,就可以请来大兵剿贼。可惜,我看他在这里,住不长久了。”
宝申一愣“怎么,你听到消息了?”
“还没,不过申翁请想,殷盛这副样子,可是能打的了仗的?朝廷眼下的局面,比起当初闹长毛时,可要险恶的多了,袁公起复,指顾间事,他到时候领兵南下,河南无兵无将,再没有个巡抚坐镇,那百姓还活不活?”
正在两人说话的当口,袁家的大门忽然开放,袁慰亭一身盛装自门内而出。左右搀扶的,则是他的两个儿子,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仿佛真有极为严重的足疾,已经到了不良于行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