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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可以兴云布雨,但是却怕蛆虫,这并不代表蛆虫就比龙厉害不是么?”金英妩媚的一笑“我过来,是有个事跟你说,这事别人不敢来,就只好我来说坏的。陆军部那边,打起来了。”
袁慰亭眉毛一挑“放肆!谁这么大胆子,在陆军部打架,这眼里,还有没有共合,还有没有孤本总统!”
“没外人,段芝泉和他的那个心腹,陆军次长徐又铮,和冠侯吵起来了,倒是没动手。有那么多的兵,不会真打起来的,但是闹的很不愉快。”
沈金英如同说家常一般,语气很平和“徐次长要芝泉做剿匪总指挥,各省部队,服从芝泉调遣。山东先行出动骑兵一团,进入河南参与剿匪。结果冠侯说,除非有大总统的手令,否则陆军部别想从山东调走一兵一卒。段芝泉回护着那个小徐,和冠侯口角起来。一个总长,一个次长,居然翻了脸,这真是的,跟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袁慰亭的脸色很阴沉“冠侯人呢?”
“走了,说是张雨亭那个土鳖和陆干卿两人陪着他,去八大胡同喝花酒去了。报信的人说,芝泉在陆军部发脾气,一连摔了几个杯子,说这个总长他没法当了。”
袁慰亭摇摇头“从打前金的时候,冠侯就是出了名的刺头。张阴恒的桌子他掀过,朝廷的藩司他打过,没什么事是他不敢干的。芝泉没事招他,这不是自己找麻烦?论辈分,他还差着一辈,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谁说不是呢?”沈金英并没有替赵冠侯说好话,而是再谈另一方面的问题“芝泉、冠侯都是自己人,可是小徐是外人。如果帮着外人,跟自己人为难,其他的自己人,难免就寒心了。再说,冠侯身上,有着几个省的交情,如果随便就处理他,那几省督军,又该怎么想呢?军事的事我不懂,不过我知道,打架的时候,最是要个心齐。要是这时候,我们自己内部不能团结,这仗是没办法打的。冠侯那话也不叫错,二十万的兵权,都交到芝泉手里,他的负担是不是太重了。全国海陆军大元帅,可是大总统,不是他段芝泉。”
袁慰亭刚才就在考虑,是否会如自己篡夺大金江山一样,也出现一个人,趁白狼之乱,来夺自己的江山。听到沈金英这话,顿时勾起心事。
“你这话有道理。芝泉是陆军部长,由他担任总指挥,身上的担子未免太重了,几十万大军会剿,责任重大,我怕他担不起这个负担。我是大总统,不能把压力都甩给下面,这个总指挥还是我来兼任。”
他身在京城,自然不可能到前敌指挥方略,自己担任总指挥,实际就是揽权。下面实际操持剿匪事务者,就只能算是他的部下,不会把兵权夺走。他沉思着
“冠侯不能没有惩罚,否则芝泉那里不会平气。这样吧,罚他两年的工资,这两年他的工资始终存在陆军部没领过,传我的话,这部分工资收入没收,以后必须遵守军法,不能任性。”
“恩!他年轻,是该受点教训,要不然啊,还不知道要闯什么祸呢。”
袁慰亭沉思片刻,又道:“阿英,你去把雷屠夫找来,让他预备一万块支票,送到凤云班去。跟那里的掌班说一声,冠侯在那里的开支,都由总统公府报销。让他赶快到居任堂来见我,不要再喝花酒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风声鹤唳()
赵冠侯赶到居任堂时,已经是晚上七点钟,对袁慰亭十分恭敬,丝毫看不出,大闹过陆军部的样子。但是袁慰亭已经知道,赵冠侯在陆军部掀了桌子,若是再吵下去,说不定要打人。
他端详赵冠侯一阵,说了一声胡闹,随后问道:“吃过东西没有?”
“回大总统的话,吃了东西了。在凤云班摆了个双台,吃了几杯酒,老雷就过来找我了。”
“那个小阿凤,对你的心思?”
“谈不到。”赵冠侯想想小阿凤的样子,确实如王赓所说,气质高于相貌,虽身处北里,依旧是一副仕宦人家,千金闺秀的举止。就算应酬之时,也是不苟言笑,仿佛把贞洁牌坊刻在额头。被自己握住手的时候,神色间还隐隐有抗拒及厌恶之态。
但越是如此,在那等地方越能引起男人的兴趣,想着把个大小姐强按在木床上,和把一个随手可折的闲花按在床上,滋味当然不同。不管是真是假,其靠这一个特色,外加上颇为高明的应酬手段,着实有几年好红。
赵冠侯家中自有美妾,若说出身,连格格都有,何况是这种闺秀气质,是以在凤云班里,依靠自己督军身份,来个煮鹤焚琴,倒无不可。管她是否愿意,总之不能推拒自己留宿。可是要说到迎娶进门,那就无甚兴趣。
袁慰亭见他兴趣缺缺,就不再提。对于白天在陆军部那一闹,他也没说什么,只与他谈起军务。
“徐又铮的计划,你不满意,这其实应该跟我说,咱们一起来商量。芝泉把几个督军叫去,却不与你们议事,这个习惯,不好。”
“大总统,他这不是不好,是把我们当做了部下来看。把我们叫去,纯粹是拿我们几个督军当成他麾下的将校,只要计划定好,分发令箭,我们就听令而行。若是大总统的命令,那没什么话说,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可是他段芝泉,我第一个不服气!我在关外打仗的时候,他在哪?我在宣府打哥萨克的时候,他又在哪?后生晚辈,该在我面前倒茶听训的主,我凭什么要服他的调遣!”
袁慰亭对这番表态,心内颇为满意。部下之间,如果彼此投契,自己这个位子就坐不牢固。要的就是他们内部山头林立,互相成仇,自己才好从中左右互袒,维持平衡。当日章桐书生拜大将,制约一群骄兵悍将,用的也是这等办法。自己曾几何时,认定是拿破仑一样的雄主,可如今,却不得不用上些文人手段了。
他非但没有呵斥,反倒是赞同的点头“芝泉人未必不好,主要就是太宠着他身边那个徐铁珊。拿他当了自己智囊,什么事,都要听他的安排,这样不好。咱们不提他,只说这个计划,你有什么看法?”
“卑职认为,不算太妥当。调动的兵力太多,前后二十几万人,要用多少军饷,又要花多少精力。白狼所部,所依仗的一是有民心,二是有脚力,战走随心,官军抓不住他们。现在部队里又有了许多枪支,实力大增。我们的主力部队在南方,河南境内,都是新组建的省军,还有不少部队与匪徒有勾结,临阵反水的很多。想要在河南遏制他们,并不怎么容易。可是要动用二十几万人,也实在太多,卑职认为,以一支精锐部队前往剿灭,其余各省督军,以本省部队严守省境。各扫门前雪,不管别人瓦上霜,把他们困在一个地方,这仗就好打了。”
袁慰亭道:“你这是当年,曾文正打捻子的办法,用一个拖字诀,外加一个困字诀。”
“正是。白狼军来去如风,正如捻子一样。如果追着他们打,等于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部队疲于奔命,一旦中了埋伏,就会吃大亏。当年僧王英勇盖世,也是这么死的,我们不可不防。”
袁慰亭看着地图,也对赵冠侯的办法颇为同意“白狼军行动的方向,是朝荆紫关一线前进,你觉得,他们是要攻湖北还是要取陕西?”
“这现在情报太少,卑职也说不好。”赵冠侯没有丝毫尴尬的意思“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那只是小说上人物才有的本事。没有充分的情报,任何判断都是没有依据的。非但无助于解决问题,还会扰乱大总统思路。”
“不妨,今天你我的谈话,不是商议军机,而是朋友间闲谈,说什么都没关系。你只管说说看。”
赵冠侯在山东开设军校之后,自己也进去随堂听课,跟随四教习以及瑞恩斯坦学习军事。这个时代,普鲁士的军事理念,以及军事才能确实比中国为强,他学知识也快,如今的成就,已经远胜当初。虽然桌子上没有三角板等辅助工具,但是他简单做了个分析之后,脸色凝重
“大总统,芝泉的这个安排,有个最大的问题,是认为白狼军一定会攻取荆紫关。那里是三省交界,一旦占领,进退余地很大。所以他命令陕西、湖北两省的部队,向荆紫关一带集中,意图跟白狼打歼灭战。可是,如果白狼不攻打荆紫关,我们又该如何?”
“不打荆紫关?”袁慰亭的神色也严肃起来,他趴在地图前,看来看去,那顶白缨军帽太过碍事,索性摘下来扔到一边,肥硕的身躯,几乎是趴在桌上,样子滑稽以极。
半晌之后,他站起身,把军帽重新戴上,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命令已经传达出去,朝令夕改,芝泉就真要扔纱帽了。现在咱只能赌一把,赌白狼依旧会兵进荆紫关。按照行军速度,我们的主力,能够在荆紫关把人堵住咱的运气,一向都还不太坏是吧。”
“大总统说的是。”
“可是,既然进了赌场,咱就得既想到赢,也想到输。等过完了生日,你就回山东,随时准备领兵出征。如果荆紫关没能堵住白狼,就得用你说的办法,以一支劲旅进剿白狼,各省安守自己的省界,压缩白狼所部的生存空间,一点一点,把他蚕食掉。现在咱们的情形你也是知道的,主力部队都在南方,如果撤回来,那些省份说不定就给了葛明党。再说,能不能撤的回来,也是两可之间。让他们放下膏腴之地,去打苦仗,他们未必肯。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本来你的部队,我是准备着拿来当杀手锏,防范扶桑人。现在却只能先顾白狼,顾不上扶桑鬼子,这次的苦,就得你来吃。”
赵冠侯立正一礼“山东部队随时听候大总统命令!”
“好!这是我带出来的兵。冠侯啊,这次你带来了一群内廷供奉给我庆生,我很感激。我不好皮黄,可是他们搞的这出新安天会,对我的心思,我正要好好的看一看,这是我今年生日,收到最好的一件礼物了。”
赵冠侯一笑,新安天会的剧本,出自一位新近来到山东的奇才白斯文之手,据说其人留学扬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博古通今,乃是不世出的大才。这个剧本的水平,堪与泰西名著媲美,赋予了传统剧目全新的精神。这个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能得袁某一句赞语,就很知足。
袁慰亭这时又道:“河南的情形,你早晚也会清楚,与其让别人说,不如我说。我准备在河南,秘密训练三个师。这三个师命名为模范师,目的,是给各省督军看的。不要让他们自认为有兵权在手,就可以蔑视钟央权威。事实上,这就好比是家里放了把刀,不一定是要杀人,纯粹是要自卫。可是让邻居知道你家里放刀,心里难免不舒服,所以这消息我严格封锁,没让外人知道。不是有意针对你们谁,而是觉得,这事不说破最好。我想是等到部队练起来之后,再让你们知道。练成以后,按着练模范师的办法,重练北洋。到时候,把咱的兵都练强,还用怕洋人么?可惜我的心思太多,一时没跟你们说,结果,现在再说,也来不及了。”
他叹了口气“这回,白狼给我来了个连锅端。步枪、手留弹,除了大炮没要之外,其他的应有尽有。另外,还有两百万元钞票,是我给三个模范师筹备的军资。你要面对的,不是土匪杆子,而是武器跟官军不相上下的悍匪,你可有信心?”
“卑职小站练兵时,大总统曾经说过,不管用什么武器,什么操法,心气都是一样的。当兵的只要知道忠和勇,不怕死,敢拼命,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拿刀的白狼我们打,拿洋枪的白狼,也一样打给大总统看!”
袁慰亭满意的一笑,“好,这话我听着痛快!时候不早,回去好生歇着,接下来,咱就等着揭盅,只要这一宝芝泉押对了,咱就都能松一口气。”
熊熊的烈火,照亮了黑夜。百姓们瑟瑟发抖的站在场院里,看着眼前这群不速之客。大多数的百姓不识字,认不出那些大旗上写的什么。只知道,字比较多的那面旗下的兵,比较厚道,而那些字数少的人,就比较凶。不但打人,还用手摸女人的脸蛋和胸脯。
村里的财主,被捉到了场院里,进行公开的处决。为首者自报姓名之后,大家才知道,他叫做白朗,而不是白狼。
看这些人身上穿着黑色劲装,服装整齐,大多数都背有快枪,似乎是能成事的样子,不少后生跃跃欲试,想要加入到队伍里。可是听到黑夜里,女人凄厉的尖叫声,他们的步子又停了下来。
那是地主家的女眷,她们一个人,要应对不知道多少男人,肯定是活不成了。这样的队伍似乎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