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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事别”
话音未落,刚刚穿好的衣服就被解开,随即就看到一个很是随便的包扎,以及红肿的伤口。程月在方才的白刃战中,肩膀受了一记重击,骨头可能也有妨碍。赵冠侯冷着脸道:
“这种伤,你还想瞒下来,你是想变残废么?我倒是养的起一个残废的姨太太,可是爱慈看到自己的娘变成残废,又该怎么想?简直是胡闹,等回了县城,我帮你弄一下。好在我治骨伤点办法,咱们军队里,也有苏家的正骨丸和膏药,不至于出大事。但是,你这样瞒着,要挨罚。”
车厢里不比外头暖和多少,程月的肌肤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又流了出来。
“对不起老爷,妾身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妾身是想帮你的没想到没想到会这样。妾身知道,害死了很多淮军弟兄,本来,他们是不用死的”
“知道就好!毓卿有身子,眼看就要生了,不能像以往那样管事。再者,她的性子,也不是一个当娘的好脾气。我就指望你带孩子呢。你倒好,学人家带兵打仗。我先不说伤亡胜负,我就问你,家里边你再走了,孩子谁管?让一群丫头带着么?”
“玉玉夫人和阿九在”
“玉美人又不是咱们家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帮着你管教孩子?阿九自己就是个孩子王,让她们两个管家我真不知道,说你点什么好!”
程月方才在阵前撕杀,身受重伤,神色不变。可此时见丈夫动气,却吓的面如土色,一下子跪在地上“老爷,妾身思虑不周,请老爷责罚。妾身只是只是想你,也怕你,怕你在战场上兵少粮绌,不利久战,又怕你有什么闪失妾身更怕,你忘了我我知道我生不出儿子,很没有用,唯一有的,就是这些淮上男儿,可以随我赴死。在家乡,我招募了数千子弟兵,到军营里受训,带了这两千多弟兄来,是想给你打接应。车上,还有粮食和药没想到,遇到埋伏。是我不好,请老爷责罚。”
看着她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是寒冷,还是怯惧,赵冠侯却似被人用刺刀朝心头狠戳一记。自己在山东起家,靠的是练兵,而练兵的根本,是淮军。那些淮军之所以肯追随自己,没被其他人拉走,在接受苛刻的训练时也能坚持下来。固然有着军饷,前途、福利等方面的考虑,可是淮军女婿这个身份,才是最重要的纽带。
自己今天倒是不怎么在意淮军的去留,或者说,就算没有了程月这根纽带,现在淮军也舍不得离开山东。但是对这个女人而言,这公平么?
怒火化做了愧疚,程月被拉了起来,赵冠侯摸着她的伤处,温柔的为她把折断的骨头对齐“你把嫁妆和我给你的钱都花了招兵?”
“恩”程月很少享受到丈夫的温存,此时被丈夫治疗伤处,不敢抬头直视,只低头不语。
“你不心疼?”
“妾身已经没了家人,自己的才具相貌,皆不出色,在家里,并不受喜欢。我知道,老爷不喜欢我,只是碍着老爷子老太太的面子敷衍我。但是我不在乎,只要你要我,就好了。如果连人都没了,要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我相信,老爷可以照顾好爱慈,至于妾身这次来,妾身已经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那些身外之物,自然就不重要了。”
“这么说,你是想要送死的?”
“若是妾身战死沙场,老爷在清明之时,或许还会记得妾身,给我上一注香,让儿女们念一声我的名字。若是若是死在内宅里,妾身只怕老爷将来,会把妾身给忘了。我宁愿你记住我,也不愿意你忘了我。我知道,这次犯了大错,害死数百将士。你你杀了我吧。但是别休了我,如果你让我下堂,就连老太太都跟着丢人。你杀了我,让我用命,来报偿那些战死的弟兄。”
她素来内向,有话都闷在心里,更不敢和丈夫犟嘴。这次把心里话一发说了出来,闭上双眼,等待着丈夫的制裁。
赵冠侯低下头去,看着这个算不上美丽的女人,在家中,她确实不怎么出彩,跟自己也不投脾气,两下交流极少。可是今天看来,竟发现,此时此刻的程月,竟是美的惊心动魄,让自己自惭形秽。
“别傻了,我怎么会不要你。胜败兵家寻常事,何况你也没败。我知道,我过去对你不够好,但是我们毕竟都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弥补这一切不是么?我向你道歉,争取你的原谅,你不许记我的仇。将来,我会好好待你的,怎么样,能答应我么?”
说话之间,赵冠侯已经将自己的貂褂脱下来,覆在程月身上,抱着她,轻声道:“你答应不答应,原谅我”
回答他的,是程月用尽全力的拥抱,和嚎啕大哭,但是这哭声中包含的,却是无边的喜悦与欣慰。数载冷落,终于换得一朝温存,她只觉得纵然就此死去,也无遗憾。
火车里运输的物资损失不大,可是士兵的伤亡惨重,死伤加在一起,竟是超过千人。杨福田自知,副旅长肯定干不下去,干脆自请处分,请求降到营里做营长。
这么大的损失,肯定有人背锅,程月既然不能背锅,那就只剩下他。明知道杨福田有冤枉,赵冠侯依旧冷冷道:“你先到军校里,重新给我去学,学完以后,再考虑你安置的事。副旅长的位子我给你留着,但是有没有机会回来,要看你自己。”
程月颇有些愧疚,向赵冠侯解释着,这都是自己的责任,不能怪杨福田。赵冠侯道:“事情不能怪你,也不能都怪他。关键在于,有人出卖了你们的行踪,所以郭剑才能打的那么准。这笔帐,不会就这么算了,我这就给十格格发电报,给我们的敌人,一点小小的教训,让他们明白,血债,是要血来偿的。”(。)
第五百六十八章 雷神之锤()
火车自山东到陕西,沿途添煤加水,以当前共合正府的能力,想要保密根本做不到。有无数条漏洞,会导致部队的行动路线,进站时间,落到郭剑手中。可是赵冠侯却于消息泄露一事,亦有自己的看法。
山东这几年间朋友固然交了不少,冤家同样也多,其中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则是铁勒。但铁勒在山东的情报能力不高,兼之国**乱越演越烈,并不大像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
再者,就是铁勒在西北地区的情报机构,事实上已经在不久之前和自己接触,愿意协助鲁军,共同对陕军作战。这次连破两军,曹、高两部按兵不动,亦是铁勒在西北的力量发动的结果。
除了他们,另一路人马,就是扶桑。
先是山东的轻工业发展,对于扶桑的轻工业出口造成了影响,扶桑本土财阀,对于山东的势力十分敌视。扶桑与共合不同,财阀资本家,在国内极有力量,甚至从某种程度上,可以操纵国家正策。军政两界,都有他们的代言人。
由于山东坚持与扶桑搞商业竞争,自共合之后,其在山东的情报机构,一直秘密从事反赵行动。毓卿的部门虽然对内不对外,但是有阿尔比昂配合,对扶桑的小动作也很清楚。
碍于大局,以及这个机构对自己的影响并不大,赵冠侯对其始终睁一眼闭一眼,但是这次,他决定出重手了。
帐篷里,已经换了一件洋缎皮袄的程月,小心翼翼的捧了个瓷盅递到赵冠侯面前,里面放的,是一碗五更鸡熬的鸡汤。这是凤喜的手艺,往日都是苏寒芝递来,可如今她可以代行此职,于她而言,这便是天大的幸事。
看着丈夫把一碗鸡汤喝下去,程月自己的心里先就暖了,贴着丈夫坐下,回复着山东的情形。
“山西前后两次协饷,一共是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两江的协饷,是八十万,跟咱们的开支比,虽然还是入不敷出,但是损失也不是太大。按照十格格计算,若是仗能够在开春的时候打完,我们的损失,能控制在一百万以内。”
她的脸微微泛红,丈夫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这原本是夫妻间极寻常的亲昵,可是于她而言,却是自成亲之后,都少有过的温存。感受着丈夫的手,轻轻抚过自己的头发,程月竟似新婚之夜一般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小声的说道:“老爷”
“别听十格格说,我想听你说,你觉得我们的损失大么。”
“老爷的决定,自然都是对的,妾身女流之辈,只当听令而行,不敢多说一句。”
“是我要你说的,你只管说。我知道,你在家就管过帐,并不是个糊涂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若若是打到夏天,我们的开支虽然大,但是各省的协饷也该有,妾身想来,两百万便是到了顶。虽然这笔损失很大,但是山东,也还负担的起再说,我们的东西可以卖到陕西来,可以慢慢赚钱。”
说完这些的程月,忽然意识到,自己等于是在反对十格格,又连忙道歉“妾身什么都不懂,是信口胡说的。老爷别怪我。”
并没有巴掌落下,反倒是被赵冠侯搂在怀里,微笑道:
“你说的很对,怎么能叫胡说?毓卿虽然比你聪明,但也有她看不到的地方。像是鲁造商品的流通,还有鲁票,这都是好事啊。再者,陕西这里什么都穷,但是有一样好处,就是人够多。这些人力,就是财富。两百万银子,还不到五百万鲁票,哪里买的回这么多人。”
赵冠侯边说边抱起程月,后者脸色潮红,气喘吁吁,于一阵神昏意乱之间,侧头望去,却见案上,是一份电报文稿。可是看内容,却不明就里。不等她开口动问,就被丈夫热情,把所有的问题都挡了回去。
电报发到山东时,毓卿正准备进产房,送电报的丫头也是旗人,年纪不大,人很伶俐。算是毓卿培植的心腹,她拿着电报,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这个时候送给太太。
玉美人看到她这样子,上前道:“现在家里没人,我替大帅管家。你们的事,我不问,我就提醒你一句,误了大帅的公事,十格格可饶不了你。现在不是前金那时候,她要杀你,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小丫头面色一变,连忙跑进去,在十格格耳边,把电报的内容念了一遍。那是一串没什么意义的句字“一杯铁勒茶。不调果酱或橘皮果酱,用蜂蜜调味”
毓卿此时正被胎动所折磨着,虽然已经生过一个胖妞,但此时依旧疼的她满头大汗。负责接生的修女,正准备将那个丫鬟赶出去,毓卿却咬牙叫住她“你过来,替我派一封电报给田中玉,就说两个字,动手”
田中玉旅,此时正驻防于日照,从事的工作,则是令部下抱怨不止的苦差:修工事。工事、堑壕加上要塞。他搞不清楚,赵冠侯投入海量资金,征用大批人力物力,在山东修的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但这是大帅命令,必须无条件执行。
山东百姓对于赵冠侯的崇拜,以及鲁军对待民夫的待遇,使他们执行命令时,可以投入全部精力。严寒之下,依旧保持着工程进度,以血汗修建起一道坚固的防线。
工程进行中,总是有一些人,以商队或是其他名义来窥伺着。虽然田中玉本人不懂情报工作,但是久在行伍,这点眼力见总是有的。那些人的身份也不难查,可是要想动他们,就要考虑各方力量的均衡,不能妄动。
几名部下因为天气太冷,也没有放足年假,而抱怨着
“还是夏家哥们命好,有当财政厅长的爹,居然给保进了海军。一样是吃粮当兵,现在海军的行市,可比咱们步兵强了。听说每月军饷比咱多一倍,吃的还好。有鲜鱼吃,咱只能吃咸鱼。冬天海水上冻,人家就能休假,天天在城里玩表子,那过的真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田中玉横了几人一眼“不想跟我这干,也可以去海军。你们要是能像夏家哥们一样,把那什么明轮船玩熟了,会修那两个大轮子,我给你们写推荐信。要是不会,也行,只要想去,也能去。我跟海军那边有交情,保你们一个刷厕所擦地板的活,没问题!”
几名部下尴尬的笑笑“没没这个意思。我们不算啥,就是有点替旅长鸣不平。凭什么这次出兵,商全能去,咱不能去,非得留在这当苦力”
“你们懂个球!咱身上的担子重着呢,这是”是了半天,田中玉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不耐烦的挥着手“告诉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大帅神机妙算,不是咱们所能预料。这修工事,一准是有用。还有那几个细作,给我盯紧了!”
“盯紧也没用,人家是扶桑人,咱又不能抓”
“活腻了是吧?”田中玉眼睛一翻,几个部下吓的连忙向外逃,这当口,勤务兵已经从外面跑进来,立正行礼“报告旅座,济南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