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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兵工厂的总办,振振有辞“这两年,山东在河南挖墙角挖的厉害,又是给家属安排工作,又是供子弟读书,还有什么退休工资……反正一堆没听过的名词,就连工厂里的普鲁士工程师,都被挖走了,有本事的没剩几个。咱的兵工厂虽然规模大,实际产能,还不足山东兵工厂的一半,质量更是没的比。咱到现在只能造滑膛枪和少量线膛枪,山东可是能造米尼步枪!还能造大炮!唐旅长有大总统的面子,还不能从赵冠帅手里要到一批军火么?”
唐天喜有苦自知,自己固然惹不起袁克云,可是自己加上袁克云,捆一起也未必惹的起赵冠侯。自己手上的军费,是用来维持部队发饷的,如果用来买军火,就不够用。连袁慰亭都刻意笼络着赵冠侯,他唐天喜凭什么有自信,能赤手空拳搞来军火?可是除了山东,他也没有其他途径可以搞到军火。无论如何,总要走一次才行。
火车在济南车站停下时,他还是没能想好,该如何向赵冠侯张口。却见接站的,既不是山东正要,更不是赵冠侯身边的心腹如高升、霍虬等,只是副官刘俊。虽然人依旧很热情,但是唐天喜的心已经凉了一半。连副官长高升都没来,可见在赵冠侯心里,自己什么都不算。
他的出身,决定了他善于表演的特长,对所有人,都能装出笑脸。边走边若无其事问道:
“冠帅身体还好?一到年底,大帅府的事情想必是最多,不知道现在大帅在哪办公?”
“大帅啊……现在在教堂了。”刘俊的表情很有些古怪,似乎是想笑,又似乎是有些别的情绪在里面左右。唐天喜忍不住又问,刘俊摇头道:“这……这可怎么说好?大帅,在结婚。”
“结婚……这也不奇怪,冠帅是共合将星,年少丰流,大总统都知道这个名声。一准是哪位佳丽,又入了冠帅的法眼。这还能结婚?是哪位大家闺秀有这个福气,能混个仪式?”
“不是……问题不是这样,冠帅是和凤喜太太结婚。”
唐天喜一愣“凤喜太太?这是从何说起,不是生了一儿一女了么,怎么还结婚?”
“是这样,大帅在山东推行婚姻法,讲一个结婚自由,离婚自由。不但男人可以休女人,女人也可以休男人。可是唐爷您是知道的,山东这个保守的地方,有法是一回事,能不能推行下去,又是另一回事。婚姻法虽然颁布了,但是实行的不高,就连当官的,都不按着婚姻法判。大帅为了给老百姓带个头,就和太太们都离了婚,然后挨个结婚。这些日子,没干别的,天天忙这个。结婚离婚,离婚结婚,这通折腾……除了程月太太和十格格,其他人都来干这个时髦。这下倒好,内宅里,大多数太太都和大帅办过婚礼,大太太要不是脾气好,非气死不可。这下,她可怎么说自己是大房,怎么压住其他各房?”
教堂里,一脸无奈的普鲁士神甫,无精打采的例行公事“你愿意……反正你知道那些话,就不用我再重复了。这个月你已经玩了好几次这样的游戏,你就不能把教堂留给那些真正需要的年轻人么?”
“神甫,注意你的身份,我是付过钱的,履行职责。对了,我得回答你的问题,我愿意!凤喜,你呢?”
凤喜无奈道:“我愿意,我愿意,好了吧?我的王爷,咱别玩了,丫头还等着我,敬慈也还等着我陪他玩呢,厨房的灶上还炖着汤,我得赶紧回去。”
在宾客座位上,苏寒芝看着一旁的程月,小声道:“你看,凤喜嘴上不管怎么说,一穿上这洋人的婚纱,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你如果愿意的话……”
程月却拼命的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打着转“不离婚,打死我也不离婚!万一老爷不跟我办婚礼可怎么办?我活是赵家人,死是赵家鬼,绝对不能离婚。”
唐天喜与刘俊来到教堂时,正赶上赵冠侯俯身去亲凤喜,神甫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他们。唐天喜不确定赵冠侯是否看见自己,但是后者并没有与自己打招呼的意思,亲过新娘,就和自己的妻子在一起说笑。他摇摇头,转身就走,任刘俊在后面怎么喊,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心里有数,赵冠侯的婚礼,不是办给自己看,可如果自己现在还张口要军械,就是不知进退,这些年的官场,就算白混。这天下的变数,越来越大了。
第七百章 各怀心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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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的爆竹声,响彻在济南的大街小巷。安娜用大红棉袄把自己打扮的,像是个充满中国风的洋娃娃,一大早就带着一干赵家子女挨间屋子敲过去,给师父和各位妈妈拜年,自然就收获了大把的红包。
经过几次战斗,轻松碾压了赵敬慈的安娜,篡夺了赵府孩子王的宝座,刚一出来,一干赵家子女,就像小尾巴一样,自发的跟在她身后。
“姐姐姐姐,我要吃栗子。”慰慈看着那些红包,眼睛里就差放出光来。安娜看看这个与宝慈一样胆小的小家伙,很有大姐风度的一挥手
“这很容易。赵敬慈,把你的红包贡献出来,给慰慈买好吃的。如果你敢不给……你知道会怎么样的。”
“为什么是我?”敬慈已经做好逃跑的准备,可是看到安娜的眼睛瞪过来,就不敢动。
“你当我不知道么,你偷偷从凤喜妈妈那,要了一个大红包,足有二十块钱。而你,却没把这笔钱上缴到我们的共有资金里,准备私吞!你应该知道,私吞是一件非常严重的罪行,你现在需要赎罪!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看着她开始活动手腕,舒展着身体,赵敬慈只觉寒毛倒竖,这个在爸爸面前表现如同可爱洋娃娃的女孩,随时可能变身杀人机器,他可吃过多次苦头了。只好苦着脸道:“我给……慰慈你想吃什么,哥哥带你去买。”
“哥……哥哥?我……我也要”在队伍的最后,年龄偏小的念祖,包裹的如同个小圆球,怯怯的看着赵家子弟。他被允许,也称唿赵家的子女为哥哥姐姐,可是他能感觉到,对方是亲兄弟,与自己是不同的。就算是要一些不要钱的小食物,他也觉得有些恐惧。只有一向与他交好的宝慈,鼓励着“哥哥不给,姐姐,打……打!”
安娜笑着走过去,摸着郭念祖的脸“你也想吃栗子?这很容易,不管想吃什么,只要说就可以了。敬慈……你知道的。”
“每人都有份……”赵敬慈已经放弃了抵抗,这笔钱不被吃光,可怕的姐姐,是不会放过自己的。早晚要和凤喜妈妈学几手厉害的功夫制服她才行。
高升忽然从外面走进院里,给几位少爷小姐先行礼,随后又朝赵敬慈一笑“大少爷,您的辫子叔可来拜年了,您赶紧去客厅拜年,一准有红包。”
“发财了!大家都跟我走,辫子叔可好了,见谁都给钱,都去磕头,一起一起。女孩不许去,荷妈妈说,不让女孩去见辫子叔,让她知道会生气。男的都跟我走,发财去。”
赵冠侯来到客厅时,一干男孩已经离开,用红包去换鞭炮和糖果点心。等到见过礼,赵冠侯笑道:“绍轩,你倒是来的早,这才刚大年初一,你都到了济南,合着年前你就从徐州动身了。”
“回爵帅的话,大年三十,也是在火车上过的。给爵帅拜年,不敢迟疑,礼不可废。我先是给振大爷那磕了头,再上您这来。这几年,大爷那边都不能拜年,还让我给您带好了。”
“有心有心。几个小混蛋,又让你破费了。”
“几位少爷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伶俐,让人一看就欢喜。这点小钱拿不出手,少爷们高兴就好。”
张员穿的,依旧是前金时代的官袍,此时自马蹄袖内伸手,抽出一份电文,双手送到赵冠侯面前。“这是年底,京里派来的密电,请爵帅过目。”
赵冠侯只见上面的内容,是命令张员时刻监视山东局势,如有异常立刻奏报。遇危机时刻,可以便宜行事,山东帅位,君可自为。落款的签名,是袁慰亭亲笔。他写字的习惯,最后一笔是向上抹,这一点赵冠侯颇为熟悉。
他抬头看看张员“绍轩,我可要恭喜你,是特命钦差了。要放前金时代,这得算密折了。”
“爵帅见笑。张某不才,可不敢做以小犯上的事,猴头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捉拿爵帅?卑职只怕爵帅不查,吃了袁氏的亏,特来给您通个风声。”
“有心了。其实我这也有一份电报,不过是要我监视冯华甫,如其有不利于正府的举动,可以立刻捉拿,必要时,允许就地正法。我想,允许杀你的电报,应该在老冯那。”
两人对视一笑,张员吐了口唾沫“这猴头简直是疯了。爵帅是他的心腹嫡系,他也用这种手段牵制,看来在他心里,就没一个放心的人。所谓王爵,不过是骗人的把戏,幸亏我没信。”
“帝王心术,本就是寻常事。我部下也不是没接过类似的电报,这种手段不稀罕,只可惜,从前金到共合,这手段没进步到哪去。皇帝要真是不放心我,直接开革了我的官职,难道我还非当这个两江巡阅不可么?”
张员大声道“他敢!他敢罢爵帅的官,卑职就敢造他的反!卑职手下四十营大兵,不是吃素的。猴头封卑职位一等公,封爵帅为一等武成亲王,表面上看起来倒是颇有人心,背后却下这种黑手,真不是个东西!”
“都封你一等公了,还叫猴头啊,怎么不得叫声陛下?”
“他也配?”张员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别看他给我军饷,给我地盘,卑职从未拿他当过主公看待,更别提皇帝。张某生是大金人,死是大金鬼,哪能做背主二臣?我认的陛下,只有完颜氏。这伪朝一等公,卑职不屑为之。”
他边说,边伸手捋过自己的辫子,轻轻的把玩着辫梢。“猴头称帝,保持金室待遇不变,算是他自己明白事。否则的话,我已经点起所有人马,与他决一死战了。爵帅,虽然猴子登殿,只是个笑话,可是这是个明显的趋势,共合已经不适合中国,咱们得变回来。”
“你不赞成他登基,为什么还发电报附属列名?又是派出国民代表,到京里参加请愿团?”
“不那么做,不能换回军饷枪炮,无非是虚与委蛇罢了,可不是真心。再说,袁氏称帝,卑职认为是件好事。他大总统都废了共合制,足以证明共合不是个东西。他开了头,别人就好跟进,将来,才好反了他。就像戏台上唱的,这本是前人开的路,前人开路后人跟。咱先把他打翻了,再把真龙天子请出来。到那时候,卑职就该到了告老还家的时候,江山社稷,得靠爵帅这样的名将辅佐。”
赵冠侯看看张员“你大年初一过来,就为跟我说这事,外加给我看那电报?”
“也不光是为这个,还有大事与爵帅商议。实不相瞒,肃王就在徐州。他这次来,就是劝张某与他合作,准备反袁兴金,再扶龙庭的。他也不是孤军奋战,在外柔然,他联系了几支铁骑……”、
赵冠侯摆摆手“一帮臭鱼烂虾,你就别提了。扶桑自从内乱开始,就没多少财力扶持外柔然的马贼。巴布扎布死后,外柔然没有一个能压住各方的雄主出现,各路游匪,都不成气候。全靠扶桑的资金和武器,才能残喘至今。虽然名义上兵力雄厚,实际战斗力不堪一击。现在扶桑的援助中断,这些游骑就是孤魂野鬼,要是敢进犯中华,一旅之师,足以讨平。善一这人,唱戏还行,干别的,差点劲。看在你一向给我面子的份上,我也劝你一句,安心在徐州当你的土皇上,别跟着善一瞎胡闹。”
“爵帅见教的是。卑职也跟善一说了,让他放明白一点。当今天下,最有力者,莫过于爵帅,最强之兵,莫过于鲁军。不论是柔然的游骑,还是卑职的那些部下,都不能跟鲁军相比。只要爵帅答应出兵,还怕不能再兴完颜氏天下?”
他笑着说道:“十格格是老佛爷义女,爵帅是老佛爷亲封的辅政大臣,由你们出面复国,名正言顺。北府那边,想必也不会有一句异议,复国之事,一夕可成。他日封爵帅一个王爵,也无不可,几位少爷自可世袭罔替,不能袭王位的,最小,也是个世袭轻车都尉。”
“绍轩,你这人办事,还是有点章法的。你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有了个计划,你跟我说说,凭什么认为,我山东就能把天反过来。就算我能打,以省敌国,也实在是太难了。”
张员摇头道:“哪来的以省敌国?卑职的兵,自然是不必说了。咱只说其他人,蔡锋在云贵起兵,固然云贵兵力不强,可是声势一起,猴头还不派兵去弹压?等到北洋兵一动,各省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