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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怪她,我丑,而且生不出儿子。”程月的情绪更低落了,即使淮军将领依旧是鲁军的中坚力量,淮上子弟,依旧前赴后继为赵字大旗效死。可是自己生不出儿子,自己不漂亮,这就注定被其他女人欺负。
她偷眼看看杨玉竹,这个女人依旧明**人,三秦观音,并非浪得虚名。一身军装包裹,更显英姿飒爽。她的心里,忽然莫名地动了一下,想起程老太夫人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虽然你靠着卖命,得到了丈夫的心。但是,在这么个内宅里要想保住地位,就得会邀宠、固宠。在家乡,得物色个老实本分的年轻丫头,给你当个帮手。”
她当然知道这个帮手是什么意思,可是一般的丫头丈夫看不上,丈夫能看入眼的丫头,自己多半管不住,于是这事始终是悬而未办。内宅里已经有女人想着要找小姑娘给自己当丫头,无非是为了将来当通房做准备,自己如果再落在后头,再过十年二十年,怕是就一年见不到丈夫几回了。
这个女人……她承认,自己的心胸实际并不豁达,在心里,她记恨内宅的每一个女人,包括苏寒芝。之所以隐忍,是因为从小受的教育,就告诉她,女人必须隐忍,否则就是错的,何况自己还是个小妾?
把丈夫推给别的女人,她不会欢喜,但是一想到曾经在内宅里黑如煤炭的日子,她又只能强忍酸楚,打落牙齿和血吞。
壮壮胆子,她试探问道:“玉竹……你……你还恨老爷么?”
“恨?恨啥?恨他杀了我当家的?你就别犯糊涂了,就算他不杀,也自有人杀。冯焕章在西北,杀的刀客少了?如果我当家的不死,以他的脾气,早晚也是要死在冯焕章手里。老爷人不错,给了他一个体面,换个旁人,多半就是要借他一颗人头,收买关中民心。死的时候,还不知道啥样。”
杨玉竹苦笑道:“你也知道,关中乡亲不是都给我面子。有一批人,见了我就板脸,背后骂我贱货,说我是表子,我都知道。那些人多是被念祖他大害过的,不是自己遭殃,就是有亲戚住在长安、羌白……。总之,他们提起念祖他大,咬牙切齿的模样,谁看了都怕。念祖他大一向说替天行道,可是被人这么记恨,这老天爷也不会饶了他。人在做,天在看。这都是报应,我恨老爷,那又该有多少人恨我?算了,想开了,因为赵冠帅在,山东才是个好世界。当初陕西若是能及上山东三成,就没了那么多刀客,念祖他大,就不至于起兵造反,就更不用死。如果我恨他,就成了个混人,你放心吧,我分的清是非,不会乱记恨人。现在只想着带着念祖,好好过日子,把他拉扯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
“拉扯一个孩子,不容易。不是钱的问题,是说一个女人的问题。山东鼓励寡妇改嫁,你就没想过,再找个人?”
杨玉竹笑道:“怎么,想给我介绍男人了?先说明白啊,不好的我可不要。我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女人,在郭剑之前,我是戏班武旦,说白了,跟武纪差不多。他不是我第一个男人,我也没想过为他守一辈子。可是找男人,总得找个好的,难不成越找越回去?可着天下,能比郭剑好的,又有几个?就你们淮军那些将领,说句难听的,我找他们还不如找九娃那些老弟兄,好歹还熟一些。”
程月不似她那般大胆,把找男人说的轻描淡写,反倒是自己的脸先红了。直到杨玉竹要走,她才下定决心问道:
“那我要是给你找一个,比郭剑更英雄的男人,你愿意么?”
“总算把你这话给等出来了,跟老娘斗,你还差火候呢。”杨玉竹表面羞赧,内心却在冷笑。程月要跟自己比心眼,实在还差了十万八千里,算计她,绰绰有余。
事实上,她的话并非全对,比如恨意,不管大道理是怎么样,仇恨这种私人的情绪,跟大道理是无关的。说不恨赵冠侯是假的,梦里,她无数次梦到过,成功杀死对方的情景。但是醒来后,看看身边的儿子,却又把仇恨隐藏起来。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儿子想。
再者,随着相处日久,梦里,自己出手越来越犹豫,再也不像刚到山东时那般果决。或许人相处久了,都会有类似的感觉吧?她如是着劝慰自己。
可即使如此,她也并非个银荡的女人,自郭剑死后,确实想过,再也不找男人。尤其不能找赵冠侯,否则光是刘佩萱那张嘴,就能把自己骂死。之所以改变主意,却是缘于那干关中乡亲,刀客兄弟。
自潍坊会战,到援军天竺,陕军付出惨重代价,也立下赫赫军功。尤其是在天竺,搞回来几十吨黄金。这么一大笔钱,陕军选择如数上交,而不是瓜分后哗变,足以证明高级军官,已经对赵冠侯忠诚。
但是,相对于陕军的付出,回报的,实在是太少了一些。固然山东新编了山东暂编第五师,且由杨彪担任师长。可是整个师的编制,实际只有一个旅,且没有特种兵,战斗力甚至不如宪兵团扩充而来的宪兵旅。
终归是隔了一层啊。
同样立功,霍虬已经提拔为副旅长,眼看经过军校培训之后就能当旅长。杨彪却只能当个名义师长,实际权力跟个旅长一样。且在县、府一级的行政官员里,山东人占七成,津门、直隶以及淮北人占三成,陕西人一个没有。陕西才子这么多,难道就没一个能担任行政职位?
兄弟们失望的眼神,背后的抱怨,杨玉竹听了不止一次。尤其是从天竺回来的部下,私下里表示过:霍虬能升这么快,不是他能打仗,也不是那些黄金珠宝的功劳。而是他把天竺的女旺抓了,送给赵大帅当女奴。大帅天天晚上把个洋人女旺大骑特骑,自是给霍虬记功,靠这样的功劳别说当旅长,将来当个师长都不稀罕。朝里无人莫做官,朝里无人莫造反啊。
杨玉竹的决断,便是在那时下的。自己虽然在军校进修,但是结业以后安排职位却不容易。孙美瑶能领一个骑兵师,是因为她是赵冠侯的枕边人,得到充分信任。自己如果始终只是他家里一个高级女保镖,有可能带一个师?如果自己不能出来带兵,陕西老兄弟的前程,又靠谁来保?
可是要想从女保镖变成姨太太,也不是自己想就能做到的事。现在大帅府烧掉的求爱信,都有几麻袋,跟那些年轻漂亮,出身良好的女学生比,自己又有多少优势?
程月,是她选择的突破口。武备学堂不是白读的,攻击阵地,不能盲目的冲锋,一定要选好薄弱环节,集中力量拿下……
互相都以为得计的两人窃窃私语,杨玉竹的脸变的通红,似乎转身要跑,但是被程月紧紧拉住不放。后者甚至是以哀求的态度说着什么,直到最后杨玉竹才含羞的点点头,猛的甩开程月的手,一路跑掉。
对不起,杨姑娘,就算我欠你一回,将来在内宅里,我们就是姐妹。
对不起,程月,你是个好人,就算我欠你一回,将来在内宅,我会照顾你。
两人如是想着。
营房里,赵冠侯又送走了一位远路而来的访客,转头看着毓卿“你对他说的怎么看?拜祖陵,然后去奉天皇宫住一段?”
“不去!那地方不是我该住的,身份不够,就算是阿玛活着的时候,也不够身份。再说,现在你什么都没干,就有人说你要复辟,要真住了皇宫,还不被他们骂死?”毓卿笑着摇摇头,拉住丈夫的胳膊
“你在关外救老百姓,老段那只怕是以为你要收买人心,跟他争权。你再去住行宫,他非拿你当仇人不可。”
“随他的便,歪鼻子一个后生晚辈,我怕他干什么?只要我的好格格高兴,怎么都好了。”赵冠侯笑着揽着玉人香肩“我终归是没能把你想的事做成,算是我欠你,下辈子,我再想其他的办法还你。这辈子么,只要你不做那件事,其他的事,我都顺你的心意。”
“那我要当最大的,你又怎么办?”毓卿也微笑着,靠在丈夫怀里。“下辈子你说要还我的债,本格格已经记下了。我可是会放印子钱的,下辈子还不清,就下下辈子还我,直到还清了,才许你走。”
两人依偎一处,毓卿道:“这些日子,你陪着我见这么多亲戚,很辛苦吧?我也知道,这些亲戚多半不成话,脑子里也装着许多不合时宜,我与他们也谈不到亲厚。背后里,这些人没少骂我,说我给人当小的,丢光了旗人的脸,在家里不是挨打就是受气,连我娘都被骂进去。所以我想让他们看看,知道我过的比他们谁的闺女都强,我的丈夫是手握重兵的大员不假,可是非但没打我骂我反倒是宠着我,我这个偏房比他们的正室都舒坦。算是一点小算计,你不许笑我。”
赵冠侯笑道:“这有什么了,男人给自己的女人撑场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谁再敢说你不好,我就带上一个团,到外面来圈武装巡逻,再请太太阅兵。看看谁还敢说你一个不字。”
“我就知道我的额驸对我最好。”毓卿得意的一笑“我骑着高头大马阅兵……这事我可不敢想,你就照这样,给我画副油画,让我挂在房里骗人就很满意了。”
“骗什么人,说阅就阅,等我过两天安排一下,就这么办。画一定要画,兵也一定要阅。”
毓卿心内一暖,族人的毁谤,姐妹间的一些龃龉,到此都觉得值得。放眼共合,即使有惧内之名的督帅,谁又肯对爱人如此迁就?有夫如此,此生无憾。
她柔声道:“这些亲戚在关外势力挺大的,有些人弄了不少产业,我回头想办法,把他们的钱骗到手再说。谁让他们骂我来着,不骗他们的钱骗谁的!为了我的额驸,这些亲戚,谁都可以牺牲。”
“可以跟他们谈谈投资的事,如果有兴趣,我来者不拒。这不叫骗,叫风投。格格,到时候就要辛苦你了。”
赵冠侯边说边伸出手去,准备在此先慰劳一下毓卿,以鼓励一下她大义灭亲的想法,不想一名女兵却在此时闯进来,“月太太突然感觉不舒服,请大帅过去看看。”
第七百四十三章 谁是谁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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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纤玉手,轻轻划过男人的脖子。因为习武练枪,手指难免生有茧子,好在长期用牛奶浸泡保养,依旧纤细动人。这双玉手,不但可以拨弄琵琶瑶琴,也能在瞬息之间,终结人的生命。亲密温存,与致人死命之间,相隔也止一线。现在只要这么一拗,他的颈骨应该会断掉……
她的手在男人的颈部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顺着身子一路向下……男人终于开口道:“我家里的女人,还没你这么大胆的。”
女人毫无羞怯之意,反而有些放肆的一笑。“你没听说过,老房子着火烧的快?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碰过男人,当然不那么容易喂饱,我还要……”
程月的不舒服,当然只是个借口,实际却是一场邀约。当她红着脸,说出自己的请求时,赵冠侯第一反应就是荒唐。自己想收用杨玉竹,也不需要程月担当桥梁。可是就在他起身之时,杨玉竹已经拦在门口,秦川女子可不是江南那温柔的小家碧玉,发起泼来,比男人都要厉害几分。
到底两人算谁睡了谁?
看着露出满意神情的杨玉竹,赵冠侯也有些纳闷,怎么感觉,自己是被强的那个?必须承认,杨玉竹是个很不错的床伴,自己对她,也并非没有这方面的念头。在山东这几年里,虽然没真把她收用,但是开一些处于临界点的玩笑,乃至偶尔动动手脚,都是常有的事。只是杀其夫而纳其妻,总归有些不作兴,再说杨玉竹内心的想法,他也吃不透。
万一对方不想,自己动强,那跟郭剑又有什么分别?至少杨玉竹还不算他非要弄到手不可的那一类,而是属于放养状态。没想到,结果就是杨玉竹主动到大胆的地步,不但是强行把自己拖进房里,现在的大胆竟是丝毫不逊色于最玩的开的简森与翠玉。
程月在外面,已经抹了一晚上眼泪。以她的性子,肯定是做不出进去凑趣的事,可是听着里头的动静,她却觉得自己又恢复了程家丫鬟的身份,里头的才是小姐。自己只能在小姐不胜繁巨时,吃一口残羹剩饭。到此时,她才真切感受到,拉一个女人做盟友,远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容易。
里面的杨玉竹却根本不管程月怎么想。放开喉咙大声喊叫,直把几年间积存的气力,挥霍一空,才紧紧的缠住赵冠侯不放,不依不饶道:“我这几天都要……你把房子点着了,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走了,我不会答应。我原本想为郭剑守一辈子的,现在既然守不住了,就干脆放开。你可以不给我名分,但是必须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