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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们出去以后,按察使把福汉悄悄地拉到一旁,从衣服袖子里摸出来几张银票,递到福汉手里,然后满腹愧疚地说道:“福大人,我为官以来,虽不敢说两袖清风,但是违背良心的事情倒也从没做过。这次去东昌府监斩刘知府,竟然鬼迷心窍,受了东昌府代理知府贾大人的几千两银子,我都交给你吧。一旦哪天万岁爷身边的那个奸臣再秋后找我算账的话,正好也请福大人做个证人。”
福汉接过银子说:“按察使大人如此坦荡,那我就暂时保管这些银票,说不定哪天这些银票就是呈堂证供了。”
按察使听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外面的马车收拾好了,家人过来催促按察使赶快上路,福汉说道:“大人回乡以后打算做什么营生?”
按察使笑了笑说:“活路总是用的。我起初准备开馆收徒,招收几个学童,教章,补贴家用应该足够。这些年省吃俭用,倒也有些积蓄,还可以回家购置些田地,自己耕田种地倒也不错。这些年,没有吃喝嫖赌,身体硬实得很,回家当农夫也能终老此生了。”
说到这里以后,按察使跟福汉告了别,坐上马车回家过太平日子去了。
福汉带着随从老那回到巡抚衙门。
到了衙门以后,福汉问老那说:“老那,接下来你看我该怎么办?”
“福大人,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暂时隐忍为妙,万岁爷没有让您马上回京,看得出对您老还是信任的。”
“难道就眼瞅着常大人还有那个诡计多端的梁六爷胡作非为不成?”福汉有些不快地说。
“那倒不是,善恶终有报,只是他们如今气势很盛,还是慢慢等待机会为好。福大人这阵子最后顺着万岁爷的心思做事,别惹怒了皇上,将来报仇雪耻总会有机会的。”
福汉连连点头称是,然后又问:“接下来这阵子我们该做些什么?”
“巡行天下,抚兵安民,做好您老的本质工作之余,通告各地的知府知县抓割辫子党的事情也不能放松。”
福汉听从了老那的劝告,通告各地的知府知县尽职尽守,以后但凡再有割辫子的情况发生,一定要详细查问,不得有任何疏漏。
刘知府被凌迟处死以后,山东割辫子党造成的恐吓稍微平静了下来,唯一曾经几次跑到省城报告说抓到割辫子党的地方是东昌府,事情报到巡抚衙门,福汉详细查问后都是之虚乌有,他把独眼龙贾知县调到省城大骂了一顿,后来东昌府也没再听说有割辫子党的动静。
山东平静了,但是别的地方却又乱了起来。
第140章 扬州1()
当乾隆催命般把抓割辫子党的圣旨下达到扬州的时候,江苏巡抚彰宝正焦虑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自从他接了江苏巡抚这块烫手的山芋以后,就没过上几天舒心日子。
刚过完年,远在京城的乾隆皇帝就给他出了个难题,有人写折子举报先前管盐的盐政贪污,乾隆给他下了道旨意,让他调查此事。
接到这道圣旨,彰宝瞬间就懵了。
送圣旨的太监前脚一走,彰宝后脚就冲着师爷老乔抱怨:“真他奶奶地瞧得起我,撞了狗粪大运,这千年不遇的倒霉差事咋就让我给赶上了?”
老乔说:“彰大人,万岁爷交代的事情可是名利双收的好事,加官进爵近在眼前呀。”
“好他奶奶的腿,你知道刚刚离任的两淮盐政使是谁吗?”
“是谁?”
“高恒,这人可招惹不起。”
“彰大人,有万岁爷给你撑腰,他再厉害还能厉害到哪里去。”
“唉,你知道啥呀!他如今可是吏部侍郎,他老爹做过大学士,姐姐是当今慧贤皇贵妃,这可是万岁爷的小舅子,你说要是查出事来怎么办吧?还有个大麻烦,高恒的哥哥就是我的顶头上司两江总督高晋,妈拉个巴子的,你说这案子好查吗?”
“事情还真挺麻烦,那您老可得多上点心了。”
万岁爷交代了,彰宝只好引着头皮查下去。
有几个盐商偷偷地告诉彰宝说:“彰大人,高恒贪污的盐引钱都是经过管家老顾的手,只要把老顾抓了,这事就清楚了。”
高恒回到了京城,老顾却不知道为什么留在了扬州。
他派人把老顾请到了扬州巡抚衙门府里,整天香茶美酒喝着,大鱼大肉吃着,象供奉祖宗一样给供奉着,别看老顾无职无权,但是靠山可招人不得,打狗还的看主人,打骂不得。
彰宝只得软磨硬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话说了一马车,磨破了嘴,但是管家老顾的嘴就像铁锁封住了一样,说别的事天文地理古今中午没有他不知道的,但是只要彰宝的话头刚想往高恒贪污银子上面引,他就啥也不说了。
乾隆那么催促得紧,隔三差五就要调查结果,可是老顾这边犹如乌龟吃秤砣一般,铁了心的啥也不说。
彰宝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便对他说:“老顾,你也别隐瞒了,扬州的这些盐商都给我说了,拿没拿银子,拿了多少银子,你比谁都清楚。你也不用替你主人兜着,乾隆也怎么处置早就算计好了,让你交代无非是走个过场。再说这事乾隆爷压根不以为意,只要到时候皇贵妃吹吹枕头风,高大人再到万岁爷跟前陪个罪,啥事也没有了。”
他已经仁至义尽,可是老顾仍旧装疯卖傻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彰宝忍受了他这么多天,看他这副刀枪不入的熊样,实在气不过,抬手扇了他两巴掌,然后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他奶奶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来人呀,把这个怂货给我拖出去,先打三十大板,看他嘴还硬不硬。”
没想到老顾挨了两巴掌以后,马上跪倒在地,把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果不其然,高恒确实私扣了十五万两白银。
问清楚以后,彰宝赶紧给乾隆爷写了折子,连同管家老顾一同送到了京城。
高恒原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忍气吞声得支撑了这么几天,好歹万岁爷要问的事情都问清楚了,剩下的就与自己无关了。
让他没想到的事来了。老顾被送到京城以后马上就翻供了,他在刑部大堂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自己在扬州遭到了皮肉之苦,心狠手黑的彰宝把大清朝能折磨人的刑具都给用上了,他的血肉之躯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最后没办法,他屈打成招,昧着良心说清如水明如镜的高恒高大人贪污了……
消息传回到扬州,彰宝的鼻子都气歪了。
接下来他的顶头上司两江总督高晋也好像故意跟他过不去,有事没事就找他的麻烦。高晋管着江苏、江西和安徽,好处想着江西和安微的两个巡抚,花钱费劲吃亏不讨好的事情都一股脑地推给了他。彰宝也没办法,只能打掉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
这阵子彰宝最不愿意见的就是高晋,可是高晋就像跟他铆上了一样,动不动就把他调到南京城教训一番。
这天一大早,南京又来了消息:两江总督高晋邀请江苏巡抚彰宝火速到南京城,有重要事情商议。
彰宝心惊胆战地离开扬州,到南京见高晋。
他了总督府门前,差人进去送了信,然后回来说总督大人有请,便引着他到了总督府里。
彰宝进了屋以后,看见高晋面沉如水,跟半截僵尸一样坐在椅子上。他硬着头皮跟高晋请了安,心里边还一直在嘀咕:“看看今儿这个老小子到底要唱哪出戏。”
请完安以后,高晋扯着嗓子问他:“彰宝,这阵子你江苏是不是闹出事端来了?”
“托乾隆爷的福,总督大人领导有方,整个江苏物阜年丰,百姓富足,没听说有什么事端。”彰宝嘴上这么说,心里边却骂道:“你个忘八蛋,你待在这金陵城,江苏还能发生你不知道的事?你他奶奶的明白着是借机找茬,替你犯了事的兄弟出气,公报私仇。”
“彰宝,你不知道扬州闹割辫子党的事?”
“割辫子党是干什么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彰宝一边回答着,一边说:“老兔崽子又想玩新花样了,竟然弄出割辫子党的噱头来了。”
高晋冷笑了两声说:“彰宝,事情发生在扬州你眼皮子底下,你竟然还不知道?京城里的万岁爷都知道了!”
彰宝瞪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高晋,心里却说:“还他奶奶地给加码了,这次把万岁爷都给搬出来了!”
高晋斜了他一眼说:“彰宝,起初万岁爷说江苏闹割辫子党,我也回应说没有,但是万岁爷红口白牙地说割辫子党的头头就在你扬州,还因为我替你辩解了几句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
“总督大人,没准是万岁爷身边有些喜欢搬弄是非,听风就是雨的人,有些事您老给万岁爷解释清楚也就是了。”
“是呀,万岁爷身边就是有这么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忘八蛋,想尽办法在万岁爷身边胡说八道,搬弄是非,愣是能把清清白白的人给说成是贪污犯。至于编造割辫子党这样的谣言更是小菜一碟了。这种小人实在是可恶!”
高晋一边阴阳怪气地说着,一边斜着眼瞅了瞅他。
彰宝的脸刷地红了!
第141章 扬州2()
彰宝恨得牙根痒痒,心里头把高晋的八辈祖宗骂了个遍。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心里尽管不服气,但是还得装出谦恭的模样凑到高晋跟前说:“总督大人放心,我回到扬州就布置抓割辫子党的事,绝对不敢耽搁。”
高晋说:“彰宝,照理说皇上安排给你的事,我这当总督的也无权过问,但是我觉着你最好先把手头盐政的案子先放下,先抓割辫子党。”
“好,好,总督大人说得对极了,我回到扬州以后就布置抓割辫子党的事务。”
两个人咸不咸淡不淡地扯了几句闲话,彰宝借口巡抚衙门事情多,告辞离开了。
他走出总督府以后,坐进轿子里,冲着总督府小声骂道:“老兔崽子你等着,我才不管你奶奶的什么割辫子党,我回去接茬审你高恒贪污银子的事,到时候证据确凿,连你这个老兔崽子也一窝给端了。”
彰宝回到扬州。
第二天一早,他便吩咐人去把师爷老乔叫来。
老乔屁颠屁颠地到了彰宝跟前问:“大人找我有事?”
“总督大人说接到皇上的旨意,说江苏境内有割辫子党,你听说过没有?”
老乔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然后说:“去年倒是听说浙江杭州发生过游方和尚盗剪人家辫子,但是重来没有听说过咱们江苏境内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你确定没有?”
“反正我没听说过。如果江苏各地真发生了这事,知府知县还不赶紧报到巡抚衙门里来?”
彰宝琢磨了半天说:“我看也是这么回事,这次准是高晋这个老家伙故意捣乱,制造事端影响我调查他弟弟贪污的事。我才不上他的当,你马上把扬州城里的那几个盐商找来,我来个敲山震虎,不怕他们不交代。”
老乔转身要走的时候,彰宝又把他叫回来,“老乔,为了防止意外,你给各地的知府知县送给信,问问他们那里这阵子是不是闹过割辫子。以后万一高晋在皇上跟前搬弄是非,我也好做足准备,揭穿他的诡计。”
老乔随便应承着离开了。他挨个传唤盐商到巡抚衙门接受问话,忙活完以后准备再回衙门给各地知府写信,让他们汇报所辖区域内是否出现过割辫子党。
老乔走到半路,遇到一个老友正在街上闲逛,看见老乔以后,便拉着去饭馆喝酒。老乔瞅着天到了晌午,跑了几条街以后,肚子里饿得慌,便跟着老友去饭馆喝酒。
酒逢知己千杯少,再加上好久不见,两个人聊得火热,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不知不觉便喝高了。
离开饭馆,老乔喝老友道了别,然后晕头转向地回到了巡抚衙门,正好那会彰宝忙活着问盐商话,也没顾得上搭理他。
老乔到了公事房,倒在椅子上睡着了,鼾声雷动,等他睁开眼的时候,日落西山,巡抚衙门里的人都回家了,只剩下他孤零零得一个人。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也迷迷糊糊地回家了,但是彰宝让他给知府知县写信的事给彻底忘干净了。
过了两天,彰宝见了老乔,想起来交代给他的事情,便问他说:“老乔,让你给知府知县们写信的事情办利索了吗?”
老乔听完以后,开始时没有琢磨过味来,后来忽地想起来。他怕彰宝骂他,便撒谎说:“大人,早就安排好了。”
“为什么还没有回音?”
“大人呀,我看你这两天调查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