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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内容并不长,只是说了刘寒对当年汉朝的巨变怀疑有人捣鬼,更是指出了儒家心怀鬼胎,至始至终,都不愿提那刘斯半个字的不是。
或许,直到死时,刘寒才将心头那半点的期盼灭了去,成了彻底的失望,亦或是绝望。
看完后,刘希很是小心的将信放进怀中。
有叔父刘寒的信,对他比任何东西都有说服力,眼下,刘希这才接受了木易等人当年所做都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趋步上前,很是恭敬的对着木易三人行了后辈礼,“弟子刘希见过三位长老。”
刘希此举一出,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小武亦是忙跟着行礼了,唯有马绣愣在了原地,未想到这一幕会出现,遂略显尴尬的走上前,“晚辈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几位前辈莫怪。”
一丝笑意从木易脸上流露了出来,“呵呵,你非我山门弟子,此行自然是非受了兵家之意,因而说得并没有错,老夫又何来怪罪之意,对了,拓跋那老家伙还好么?”
闻言,马绣微微一怔,随即又释然了,杂家与兵家相交甚多,木易与恩师有交情倒也不足为奇。
不过提到了拓拔野,马绣面色的敬重之意更加,“回前辈的话,恩师这些年游走在山水之间,晚辈也鲜有见到他的机会。”
“这家伙倒是活得逍遥快活。”
木易轻笑着道了一句,又将目光望向了刘希,“这番,你是能露出真面目了吧?”
“弟子处境危险重重,不得不小心行事,望长老莫怪。”
讪讪的笑了笑,刘希当即将身形给恢复了过来,只是身上这套夜行衣便显得小了许多,像是勒在身上的袄褂。
“风流倜傥,倒是人中龙凤,刘寒那小子将你教的不错,也是我兵家的机缘。”
木易捋着下颌白须轻轻说着,一边的两个长老跟着连连点头,稍后那圆胖的四长老颇为好奇的接声道,“‘龙蛇就变’确实惊奇,对了,你如今是修习到了第几境界?”
“说来惭愧,弟子生性愚钝,尚未突破第七变。”
刘希这句话却引来那四长老一阵惊呼,‘龙蛇九变’心法的厉害众人皆知,修行的难度亦是超出了寻常心法,即便当年刘寒天资超群,也不过停在了第五变,而如今刘希小小年纪便接近了第七变,怕是洞天高手也不是敌手。
相传千年之前,有人修到了第八变,便能屠戮破虚的高手。
这样的人,哪能是愚钝,那可是多少年都不曾出世的奇才,天资可远在被传神了的儒家名缪之上。
在四长老惊愕之时,木易却眼中精光一逝而过,大为惊奇的从座椅上站起了身,稍后竟是放声大笑起来。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我兵家竟然有这等福泽……”
四长老与八长老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颇为迟疑的问道,“大哥,这……”
大笑间,木易指了指刘希,“四弟,八弟,你们仔细瞧瞧,他身上这气息明明还有我兵家的天罡剑气。”
闻此言,四长老与八长老皆是一惊,猛地走上前,绕着刘希仔细打量了许久,眼中惊诧越发之多,“大哥,这小子身上好特别,确实有天罡剑法的气息……”
看着身前如同见到稀奇之物的二人,刘希唯有笑而不言,木易他们修行兵家心法多年,所以他即便是掩藏了气息,但是他们依旧能察觉出些许的端倪,倘若此刻再度展现出‘辅行诀’,恐怕要让他们更加惊奇。
鲜少开口的八长老嗡声道了句,“小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对此,刘希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据实以告,“实不相瞒,诸位前辈,直到现在,弟子都不明白,也是无意中发现了自己有这等异于常人之初,所以武长老便将兵家的心法传授给了弟子。”
那边,四长老却连不迭的接话问了起来,“已经修炼到了几成境界?”
“弟子愚笨……”
刘希正要谦虚时,对方显然对他这句愚笨不相信了,径直挥了挥手,“说,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宗师。”
闻言,四长老目瞪口呆,许久才缓缓的与木易道,“二哥,你得到的消息是不是他两年前才进入白砀山?”
此刻,木易早已经明白了四长老语中所指之意,显然,他的脸上亦是有着惊讶,“不错。”
“奇才,当真是奇才!”
四长老圆胖的脸上堆满了欢喜之色,甚至出现了狂喜之色,恨不得将刘希好生仔细的研究一番。
好在木易将他给制止了住,欢喜之余,木易沉声道,“你又这等天资,当格外小心,还须韬光养晦,直待他日所向披靡时。”
又是嘱咐了几句,木易率先将话锋一转,道出了今夜相见的目的,“恐怕你们已经明白了,前些日子的刺杀实为两拨人马,前者老夫已经调查过了,为刘斯所为,而后者则是老夫所为。”
没有隐瞒,木易径直的道了出来,也证实了刘希先前猜想。
“长老,您为何要这般做?”
这次,是小武开了口,这些天,他没少想这件事,可至始至终都没有想明白,私下里小武也曾想到木易等人是卧底长安城,但行刺刘宏与平阳公主却难以理解,太子与靖王不和,行刺其中一人都可以嫁祸与对方,而这刘宏年幼,平阳公主更是一女子,行刺他们的用意着实让人难以看透。
看出了小武的疑惑,木易微微一笑,"太子刘风与靖王刘浮面和心不合,已不是什么秘密,但只要刘斯在,两人也只是暗中较劲,不敢肆意妄为,所以即便是行刺他们中一人,也难以嫁祸于对方。老夫之所以策划这次行刺,不过是想给你们谋一个后路,虽然三皇子年幼,平阳公主为女流之辈,但毕竟是皇室子弟,留下这一手,总会有用处。”
如此,倒也是合情合理。
沉思了稍许,刘希与木易弯身一礼,“多谢长老费心与刘希考虑,只是长安城内密布刘斯的眼线,恐给长老带来不便。”
对于刘希这担忧,木易倒是不以为意,“刘斯生性多疑猜忌,而老夫依旧能执掌一万龙骑,自是有我的办法。”
身旁的四长老则是叹了口气,满是不忍的轻声道,“为了救刘斯,二哥一身修为尽失,唯一的子嗣也为刘汉出征李唐而命陨……”
闻此言,刘希不禁哑口失声,修为对每个修行者堪比性命,曾经失去过修为的刘希比任何人都知道那种难言的痛楚与落寞。
再加之白发送黑发,那时候,木易定当身不如死。
为了兵家,牺牲至此,可歌可泣,最为重要的是即便如此,仍要背负着背叛山门的骂名,这不禁让刘希在心中肃然起敬。
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四弟,事情都过了,还提他作何?”
虽是这番说,但木易的脸上依旧看得出一丝的苦楚与凄凉,稍后只见他摇头将话题给岔开了去,似乎这样,也能让他忘却了心中一直藏着的伤痛。
“这些年,老夫一直在打听当年的事情,虽然没有头绪,可越发的觉得蹊跷,当年太子身体一直安康无事,怎会突然病故?刘寒兵败乌江,是有兵卒背叛而为,可当年的刘斯受汉王冷落,根本就没有能力来做这些,老夫也曾怀疑过儒家,毕竟刘斯登基后,儒家最为受益,但又有些想不明白,毕竟那时候,太子与儒家亦是关系匪浅,为何还要冒着风险来让另一个不起眼的皇子上位?老夫总觉得这些事情背后是有人在布局。”
似乎有所的事情都那般巧合,倘若真如木易所说,是有人在暗中操纵,那此人该是何等的恐怖,即便是刘希,心里都不免涌出丝许的惧怕。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晌贪欢()
自然,开诚布公之后,木易不免要问起刘希的打算,这些年他一直隐忍于长安城,未曾与刘希见得一面,但当年刘寒也算是托孤于木易,更何况刘希已经成为兵家'破军',所以如今见到刘希,怎能不了解刘希所想,以便好生为他出谋划策。
而刘希闻得木易所问,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实不相瞒,诸位长老,弟子此次来长安暂且没有报仇的打算,只是答应了唐王,要将兰瑾公主安然无恙的带回澜陵城。”
似乎有些出乎意料,木易三人当下面面相觑,稍后心直口快的四长老不觉抢声道,“难道你不要报仇了?”
这些年,他们兄弟几人佯装与兵家决裂,留在长安城内,心里有着莫大的委屈,都不敢对外人言一字半语。
而他们所做的一切,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查明真相,还兵家一个公道,所以这已经不单单是刘希报仇这么简单,也关系着他们多年隐忍是否付之东流。
木易额头上皱纹深深陷起,仿若历经风霜的老枯树皮,微微轻叹一声。
这声叹息恍若三九寒冬所起的晚风,虽不足冷冽刺骨,但也令人心头满生凄楚之意。
“如此也好,能放下仇恨,对你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悠悠之言,道不尽的落寞。
明白木易三人错会了自己的意思,刘希忙摇了摇头,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道,“长老误会了,刘希自幼孤苦,乃是叔父一手拉扯成人,这等深仇大恨自是要血债血偿,只是刘斯乃一国之君,佣兵百万,更有儒家相助,身后或许还有未露面的神秘人,单凭刘希一人自是奈何不了,所以刘希才入仕李唐,汉唐迟早有一战,到时候,刘希便可趁势而为,手刃仇敌!”
怒目斥血圆睁,铜齿格格作响。
这等怨恨的模样,木易怎能还不明白刘希对刘斯恨之入骨,欣慰之时,心头也多了丝许的担忧,毕竟他在长安城这么多年,一直都未曾弄明白刘斯身后藏着何人,这番,报仇可当真是困难重重。
以当今天下形势来看,刘希立足李唐,伺机而动,不可不谓是上上之策。
劝慰了几句情绪异样的刘希,木易又是想到先前刘希所说要将兰瑾公主平安带回李唐的话语来,遂问了打算,而后者自是将兰瑾公主诈死的计划给原原本本的道了出来。
此计虽然刘希考虑了再三,但要成功从长安城逃脱,木易等人仍是觉得异常困难,所以待听闻之后,三人无不是眉头紧皱。
“三位长老,刘希这次乃是铤而走险的无奈之举,前路可能杀机重重,但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还望长老莫要出手相助,以免毁了这么多年来的努力。”
刘希弯身一礼,很是勤恳的道着,木易等人在长安城经营二十年,更是得到刘斯的信任,所以刘希已将他们做为给刘斯致命一击的杀招,不愿他们过早的暴露。
处事多年,木易自然是明白刘希的意思,捋着胡须颔首道,“老夫心中自有分寸,断然不会轻易出手,只是这长安城内时局波橘云诡,你等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稍后,木易又是叮嘱了几句,这才拖着略带疲倦的身子离了去。
待他们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马绣很是惆怅的叹了口气,语中却多了敬服,“很多时候,有些人肩负着常人所不能知的重担,为了信阳,只能在孤独中前行……”
刘希亦是感慨良千,不知该怎番开口,唯有拍了拍沉默不语的小武肩头,轻轻道了句,“终有一日,武长老他们会明白的。”
星辰缀夜,月华如水,三人如影随风,悄无声息的穿梭在巷道之间,在无数人的梦乡呓语中回到了院子。
屋中灯火已经灭,但是刘希推门进去时,依旧瞧见了坐在桌边等待的田薰儿。
无论何等时候,田薰儿都宛若一道清风,似乎让人觉不出她的存在,但又在无形之中离不开那番抹淡淡的柔情。
“怎么还没歇息?”
轻声问了一句,刘希走上前,抓着田薰儿正要倒茶水的右手,柔荑软若无骨,细润如暖玉。
令刘希心中怦然一动。
暗香浮动之下,刘希在田薰儿未回过神时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美人双颊娇艳欲滴,呼吸如兰,令刘希更加心神荡漾,正要一解压抑多年的冲动,却发现一边床上的小灵儿正瞪着大眼,一眨也不眨的望着二人。
“灵儿醒了,我带她回屋去。”
羞涩之下,田薰儿似乎都不敢瞧刘希,从他怀中挣脱了出来,抱上小灵儿便匆匆的离了去,在刘希鼻前留下一股淡淡的挥之不去的清香。
无奈的笑了笑,刘希咂了砸嘴,“当真是折磨人,还是趁早将这长安的事情给了解了,也好早日将亲事给办了,免得整日装做个坐怀不乱模样来。”
洗了个冷水脸,刘希将躁动的心给收了回来,躺在床上想着之前与木易的见面,不由得暗自感叹世上的事太过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