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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心有不忍,刘风亦是深叹了口气,将腰间的一块青翠欲滴,雕刻着喜上枝头的玉佩给摘了下来,挂在了小灵儿白嫩如藕枝的脖颈上,“刘大人宅心仁厚,跟着他,小娃娃也能免受些苦了。”
说话间,小武悄然的回来了,马绣这才心中大定,因而刘风再度提及要去给刘希治病时,也不在担忧,抱着玩弄玉佩的小灵儿在前方引着路。
马绣不知刘希做了怎样的安排,不过那两名老者看完之后,皆是眉头不展,与刘风低声禀报,虽然马绣未听到言语,但也明白已经对付了过去。
待查探完刘希的伤势后,马绣则是引着刘风去客厅饮茶,后者这时也不作推脱,便一同随着前往。
袅袅茶香在紫砂壶中传来,还未饮,便令刘风不得连声称赞好茶。
身旁的侍女正要倒茶,雪绛却突然莲步急移的走了进来,与刘风弯身作礼后,又是与马绣微微一礼,“大人你又忘了,你这‘前湖翠’是要配上‘珍珠泪’才能更加香气盈齿。”
说话间,雪绛纤细玉指夹着一颗通体透明的玉珠。
此物乃是雪绛独门秘制的解毒散,马绣见了,当即知晓茶水有毒,惊愕之时,可依旧不能有所显露,唯有将戏给演下去,当即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果真是忘了……”
茶香扑鼻,烟气弥漫,随着雪绛轻放之下,玉珠由壶口滚入壶中,融进了腾腾热气的茶水。
也消去了一场风波。
第二百四十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当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想我马今朝聪明一世,却不曾想到自己身边会出了奸细!”
房间中,马绣很是气恼的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震得杯盏中茶水来回荡漾,溢出杯盏,也带下了几片已被泡得肥大的茶叶。
先前,要不雪绛率先有所察觉,太子刘风可就要死在了这院子里,到时候,即便有再多的筹谋,也会因刘斯的怒火而毁于一旦。
环臂抱着胳膊,小武面色亦是极为冷峻,“已经找到了,是个管灶炉的杂役,在李唐宫中待了多年。”
闻言,刘希不由深吸了口气,此次随行护送之人无疑不是精挑细选,即便是杂役都是在宫中待了半辈子的人,所以,一直以来他倒是未曾关注这些人。
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刘希吓得一身冷汗,并非所有的人都值得信任,好在有雪绛在,否则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棋子。
不过说起来,这靖王刘浮也是够有手段,将借刀杀人使得如此巧妙。
在刘希暗自沉思之时,马绣皱了皱眉头,顺势右手在脖颈上抹了抹,“玉生,要不要将此人给……”
“没有必要,若是这番去做,反而打草惊蛇,留下他,或许还能派上用场,但需派人盯着。”
“这个省得。”
马绣点了点头,应了下来,稍后又是望向了刘希,似想起了什么来,“对了,玉生,今日你是怎么将那两人给瞒过去了?”
望了望静坐在一旁饮茶的雪绛,刘希笑着道,“多亏了雪绛姑娘,她身上有秘制的药丸,让能服下后,脉象全无,与将死之人无异。”
闻言,马绣不禁大为赞叹,直呼医家的奇妙之处,倒也再度让屋中有了欢笑之音。
说笑罢,却听得屋外传来脚步之音,稍许,蒋玄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人,太子的车架并未径直回宫,而是去了集市,进了和风酒楼。”
眼下只是申时三刻,用膳时辰未至,莫非是要在那与何人相见?
迟疑之下,刘希出声问道,“可瞧见了他与何人相会?”
“只是点了些酒菜,暂未发现与何人相见,属下已经派人在那盯着,一旦有消息立马回报。”
抱着手中的小灵儿,看着她正开心的拨弄着手中玉佩,刘希不由叹了口气,“看来他们两人都忍不住了,长安城可能很快就要风云再起,或许得早些做准备了。”
远处,秋风带着夜色缓缓而至,灯火渐渐被点起,连成一道接天的亮彩,吵杂喧闹的街道,劳累一日的百姓皆是纷纷出门来,往来过客更胜白昼,放眼望去,尽是繁闹之景。
和风酒楼,食客依旧众多,大堂内吃喝之声此起彼伏,但是三楼的雅间,却见不到一人,但凡有想上楼者,看到楼梯口那两名黑衣执剑人,哪里还敢上前一步,即便是平日里大呼小叫的公子哥,只是瞥了眼黑衣人腰间的奎云金带,都纷纷泄了胆气,静悄悄的离了去。
“殿下,你已经决定了?”
雅间内,精致的饭菜摆了许久,却仍是完整依旧,先前与刘希查探伤势的一名白发老者望了眼低首似乎已经在打盹的刘风,沉声问了一句。
闻声,刘风抬起耷拉着的眼皮,一双小眼中精光尽显,“先前你们也说了,若不是那赶来的婢女,孤已经变作了孤魂野鬼。”
另一白须老者点首应道,“小丫头没来之前,属下便闻出了茶水中混着的‘五步散’的味儿,这种毒无色无形,更为重要的是世上罕见,却不巧的是此毒乃是属下所创,最后关头那小丫头赶来了,虽不知她是来自何处,但能解了‘五步散’,倒也是几分本事。”
刘风脸上阴沉不减,似寒冰凛冽,他是不关心雪绛小小年纪为何有那般高超的医术,既然李唐的人出面制止毒害他的事情,嫌疑自然是洗了去,那想要刘风命的也就剩下一人了。
当真是他的好二弟,竟然想借着别人的手来除去自己。
刘风的嘴角咧开,一丝冷笑竟让他的脸色有些诡异,“我与他斗了多年,但在长安城内从未敢要了对方的命,看来刘浮也是着急了,如此,可就是失了他为数不多的胜算。如今他害我一次不成,定然是要继续找时机下手,与其坐等防守,不如送他一个机会。”
端起手中的蓝花玉盏,刘风将杯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一丝不屑的轻笑后又是继续道,“之前的安插在靖王的探子说他最近正暗自网罗江湖高手,看来是筹谋已久,即使如此,总不能令他失望,今夜,孤给他一个大显身手的机会。”
“殿下以身犯险,总归不妥,靖王城府颇深,即便是要行刺殿下,也会撇得干干净净,定然不会留下半点的把柄。”
放下手中玉盏,刘风再度轻笑一声,“孤已有所安排,他想要伤我,还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至于此事能不能将他一击致命,孤倒也不敢保证,倘若运气好来,抓了些活口,或许会顺利些,但即便是死无对证,靖王撇得干干净净,但至少父皇那里,他也会失了势。”
对面两名白发老者缓缓的点了点头,其中一人捋着胡须道,“不错,靖王之所以能有今日,都是帝王的权衡之术,圣上尚未年迈,遂用他来与殿下制约朝堂的平衡,不过说到底,这大汉天下终归是殿下的,平日里靖王对殿下所为在圣上眼中只不过是小打小闹,但若当真来刺杀殿下,以圣上的心性,这靖王的好日子也是到头了。”
刘风圆胖的脸上生出一丝的红晕,这是极为兴奋难耐时才出现的模样,待身边侍卫替他满上酒后,举盏再度一饮而尽。
亥时后,酒楼的食客也所剩无几,满面红光的刘风带人出了酒楼,在上马车之前,瞧得一道身影鬼鬼祟祟随在身后,那贴身侍卫想要前去解决了对方,却被刘风一个眼神给止住。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待刘风进了那镶金嵌玉的黄梨花马车,身后那跟随的身影很快堙没在了还未散去的人群中,步履匆匆。
回皇城的路终究是要远离那吵吵闹闹的百姓居所,毕竟,皇城周围十里,是容不下那普通的人儿。
否则,又怎能彰显出帝王的至高无上?
马车里,刘风半躺在雪狐皮绒的垫子上,双目紧闭,似乎因刚才喝了酒使他有了微醺之状,身子随着马车微微摇晃着。
车外,寂静的车轮之音在秋风中显得尤为醒耳。
“有刺客!”
这是刘风的侍卫统领的声音,这道声音响起,刘风一路上都在努力恢复平静的内心当即又一次的提了上来。
紧张,却又颇为期待。
车外已经厮杀开来,更有不曾间断的咻咻之声破空而来,刺得人耳膜好生疼痛,那是无数的羽箭。
早有所准备的刘风将身前车窗边上的一只铜狮子口中的银珠给取了下来,当即马车内壁伸出几面精钢打造的挡板,将马车给护得严严实实。
铛铛铛!
这是箭矢击在马车的精钢板上的声音,虽然伤不到刘风分毫,但听在耳中,依旧令他心惊胆战。
突然间,有一股莫名的巨大力道朝着马车而来,似乎要将刘风连着马车给撕裂。
“大胆!”
一声怒吼,如洪钟之音,也随之响起,刘风知晓是他找来的两名白发老者出手了。
儒家的人是父皇的人,刘风想要结交,但也不敢明面上为之,更何况父皇尚在,儒家也未有扶持皇子的迹象。
所以,刘风也与靖王一般,暗地里从江湖找寻秘密高手,这二人修为皆是宗师以上,一人善毒,一人善剑,多年来已成他的心腹。
有这等准备,想来很快就能将靖王派来的杀手给擒下,自己还是装作不知情为好,将他们送到廷尉府去,一来让这么多年来都不曾表态的廷尉张冶做出最后抉择,二来也能让父皇明白自己并非小肚鸡肠之辈,得他老人家一片赏识。
靖王一除,这大汉江山可就是他刘风的囊中之物。
不知不觉间,刘风想到了他加冕登基的情形,群臣朝拜,呼声似海,放眼之处,竟是他的天下。
喜怒间,定人生死;谈笑间,指点江山。
这是何等的让人憧憬。
“殿下,刺客已经全都清除了,另抓获了数十人。”
马车外,侍卫统领的声音传来,刘风当即心中大定,将手里已经被汗水湿透的银珠放进石狮口中。
可正待刘风要下车时,却看见他的侍卫已经死了一地,那被刘风视作心腹的两名高手丧命在他眼前。
周遭箭矢无数,血流成河。
先前与他说话的是另有其人,可刘风却瞧不见对方的身影,顿时吓得从马车上跌坐在地,身上的锦袍染了鲜血一片。
仓皇间,刘风弃车而去,口中呼着救命,跌跌撞撞的往皇城跑去。
一道亮光自天而起,刘风只觉得脖颈一凉,便再无了知觉。
染血的长剑被丢弃在地,月光之下,剑身上的‘唐’字异常醒目。
第二百四十一章 圣怒()
夜色寂静,秋风咋起,寒气寥寥间,天地万物都不见了动静,唯有星辰如初,透过漫天的浓稠的黑幕,洒下点点斑驳的光晕。
似要将这整座长安城给照得个透亮。
“将军,这……”
石街上的血已经凝成黑红之色,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更为重要的是大汉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太子爷就倒在了自己的眼前,负责巡防的禁军校尉早已经吓得半死。
听闻身边侍卫请示,脸色已经发白的校尉知晓是眼前一切并非幻想,当即满肚子的委屈,怎番就让他遇上了这种事?
不知所措之下,那校尉唯有一边命左右在周遭警戒,闲杂人等一律不让靠近,并一边命人去通报禁军统领。
一阵寒凉的秋风从巷道深处而来,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禁军校尉那魁梧的身子不由的哆嗦起来,口中喃喃自语,“长安城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皇城内,不同别处,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平日里动作极为缓慢的汤若问正疾步而行,宽大的衣袍扣子甚至都系错了,错位的衣衫就他那肥胖的身体裹的更加严实,腰间的一堆肉几欲是被勒出了圈来。
“让开!”
或许是嫌那在前掌灯的小太监走路太过缓慢,汤若问一把将他给推到了别处,在满身肥肉的晃动下,眨眼间就将那几个跟随其后的小太监给甩下了。
昭阳殿前,汤若问喘了几口大气,心中却是异常复杂。
圣上今夜在皇后娘娘处过夜,而宫外却得到太子命陨的消息,这让他可如何去禀报?
可是这等大事终究是要让圣上与皇后知晓的。
犹豫了稍许,汤若问也顾不上将额头上挂着的汗珠给擦去,上前将当值的司礼监太监挥手退了去,自己则是蹑手蹑脚的进了昭阳殿。
殿内烛火燃得正旺,几个侍女偷偷的打着盹,安静的宫殿内听不到半点的声响,当他刚走到寝殿的门外,便听到殿内传来了刘斯的声音,“发生了何事?”
在御前侍奉多年的汤若问明白圣上入睡很浅,风吹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