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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尘难得的嘴角闪出一丝的笑意,“此言差矣,贫僧暗地里也琢磨过,确实表面上如刘施主所说,佛宗的信徒修今世善,以此换取来世福,但是来世飘渺,能否有来世你我都不知,唯有让他们今生心中怀善,才能减少所受困难,为此也是一种欲求的解脱吧。”
“我倒是不觉得。”
一边驾马的马绣咂嘴道了句,佛宗起源于外邦,但这些年发展下来,势力与九流十家相差无几,所以马绣也是研习过佛宗的经义。
“佛宗的经卷是有与人为善的道理,宣扬着世人无欲无求,但西方极乐分为佛祖、菩萨、罗汉诸如等级,而寺院之中又有主持、监院、班首等之分,等级严规,与尘世间的帝王朝廷倒也无几分差异。”
马绣此话一出,落尘尽是觉得有几分语塞,好一会才沉声道,“可是世人通过修行都可以成佛,而这世上有几人可以成为帝王?”
笑着摇了摇头,马绣甩了一下马鞭,“凡尘间由布衣登上皇位的我倒是知晓不少,但是得到成佛之人除了寺院中的和尚,其他人却鲜有耳闻。”
落尘语塞无言,马绣的话他是明白的,佛宗口口相传能成佛的无不是得道高僧,而百姓若是能向善,以佛教的经义自是也能修成金身,可是这世上却从未发生。
如此,着实难以再做争辩。
刘希双手抱头再度躺下,“落尘大师,我与今朝刚才不过是随口之言,你也莫有不快才是。”
“阿弥陀佛,落尘乃是出家人,怎么会因异议而心生愤恨,相反,唯有异言才能让贫僧佛法修行才能更加精进。”
扭头看了眼满脸虔诚的落尘,刘希心里也有几分敬服,唯有信仰坚定如此的人,最终才能成为大德之人。
“嘶……”
再刘希暗自思量时,疾行中的‘揽月’突然前提抬起,长叫不已,几欲令刘希从马背上摔下。
有人来了。
抱着琴的名缪轻声道了一句,随即抱琴飘落在刘希的一侧,白袍因风而荡,恰似不食人间烟火。
马绣与小武自然也是将缰绳也勒住了,二人警戒的看着四周,身旁的野林子里再无一路不断的虫鸣之声。
静寂森然。
显然,其中暗藏杀机。
“咻咻咻!”
在听得见自己心跳的诡异静寂下,无数闪着寒光的箭矢犹如蝗虫一般,从野林子间铺天盖地的飞了出来。
不由作想,小武当即甩出了青钢剑,剑身光芒大涨,剑气如滔海,将那些飞矢给斩断,又如不动泰山,挡在了众人的身前。
看来行踪已经暴露。
“当当当……”
夜色下,清脆的撞击声格外醒目。
火光间,箭矢已经飞过几轮,皆被小武的青钢剑给挡了下来。
来敌发现偷袭已经不起作用,遂很快数十道身影从野林子中穿了出来,清一色的蒙面夜行衣,手中拿着搭箭的弯弓。
这群弓箭手刘希倒是丝毫不惧,因为这些人不过是训练有素的普通人,真正让他感到压力的是黑不可见的野树林。
那里面,隐藏着气息颇为强大的高手。
空气似乎也凝固了开来,耳边唯有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声,刘希胯下的‘揽月’胡乱地踩着蹄子,已经知晓了危险的到来,显得极为的不安。
此刻的刘希很想拍着马屁股,就这番快速的离去,但野林子里的那些人恐怕不会让他如愿。
确实,在刘希思量间,一道冷冽的寒光从野林子里飞扑而来,恰如一道长虹划破天地,贯穿黑夜。
所经之处,飞沙走石,地面如同豆腐块儿,被杀气给切出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这一出手,便是要将几人的性命一道取了去。
“阿弥陀佛!”
眼疾手快的落尘一个箭步上前,周身金光浮现,菩萨法相环绕,想要替众人将这一击给挡了下来。
“小心!”
身后的刘希与名缪同时道了一句,随即二人同时跃身而起,名缪一把将落尘给拽到了别处,而刘希则是右手虚晃,取出了在体内铮铮作响的‘上邪’剑。
龙吟作响,隐约青龙自天而来。
幽绿光芒之下,‘上邪’剑上一道游龙灵活的游动。
知道此时,刘希才看清楚对方打出来的这一击只是用了一段树枝,虽然杀气泠泠,但那寸长的断枝上刚出芽的树叶仍是清新嫩绿。
这是何等可怕的对手。
脊背处一道凉意升起,刘希丝毫不敢大意,全力之下,‘上邪’剑呼啸着劈向那一截断枝。
“咔嚓!”
声音极为清脆,像似了在林间信步无意中踩到了地上的落叶残枝。
地上,落下变为两半的断枝,断枝上,本该是嫩绿的树叶分为了两瓣,一瓣留在了残枝上,一瓣落在了地上。
坠落至地,急退往后的刘希被跃马而下的小武扶住身形。
‘龙蛇九变……’
野林子中一声轻声轻语传来,似乎带着几分意外,随即却又是笑了起来。
是笑了,而且这笑声极为的温和,若不是刚才那一击杀招,单凭着笑声,刘希甚至都将他当作了一个温文尔雅的人。
“唉,可惜了,这一抹春意。”
说罢这句话,野林子中便再无动静,稍后那些弓箭手再度钻进野林子中,消失无影无踪,犹如从未出现一般。
敌人去后,刘希身形一晃,一口鲜血也随之吐出。
“玉生,你伤势如何!”
马绣与小武当即大惊,刚才那一招,他二人虽然瞧不出其中的玄机,但也分外感受到了那令人惧怕的气势,如今见刘希这等修为都被伤成这番,担心之后,亦是颇为后怕。
另一旁的落尘则是双手合十,很是虔诚的道了一句,“阿弥陀佛,今夜多谢两位施主出手相救,否则这等凶险之下,贫僧怕是难逃一死。”
抱琴的名缪皱起的眉头未散,“我还是未弄明白来人退去的缘由。”
说话间,名缪望向了脸色有些发白的刘希,因为刚才野林中人道了一句‘龙蛇九变’,随后才退了去,莫非这与西汉刘氏有关?
如此,倒是越发的复杂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过关斩将()
“呼……”
吐出一口浊气,客栈里,双膝盘坐的刘希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身旁守候的马绣当即放下快被他捏碎的白底蓝瓷杯,赶忙凑身上前,“玉生,你可觉得好些了?”
从床榻上走了下来,刘希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继而倒了杯已经凉透的茶水,大口喝完,“今朝,你且放心,我已无大碍了。”
听得这句话,马绣这才将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如今想起昨夜的事,我都觉得头皮发麻,后怕万分,玉生,你说此人会不会与杂家消失有关联?”
放下手中的杯盏,刘希沉思了片刻,“昨夜之人修为应该是在破虚之境,这样的敌人,换做谁都会觉得惧怕,这等时候出现在蜀地,即便杂家的事情与他无关,怕也有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句话可是说到了马绣心坎里了,蜀地是他们拓跋家治理之地,无论来人目的为何,对他都是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
摇了摇头,眼下蜀国乱作了一团,马绣也只能将此事暂且给甩出脑袋,否则他真怕自己的脑袋会炸裂了开来。
稍后,马绣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来,“可他为何在得知你用的是‘龙蛇九变’之后就消失了?”
摇了摇头,刘希亦是颇为不解,“在疗伤之时,我思索了许久,却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我的‘龙蛇九变’虽说的汉朝刘氏秘而不传的功法,但能达到破虚之境的人又怎会在乎世俗的王朝?”
闻言,马绣笑着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既然想不出原因,那边随他去吧,反正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们只需见招拆招。”
刘希沉声应了一句,“也只有这样了,以不变应万变。”
道完这句,刘希调开帘布,屋外的日头已经快要西斜,红色的余晖染红了整个天际的云彩。
像极了女孩儿家白嫩脸边涂着的胭脂。
远处的街道上,已经与先前经过的城池不同,众多手举兵戈的士卒来回的巡视街道,更可见到大队的甲士急速行军。
显然,离大蜀明皇帝所在的充州城越近,局势就越发的弓拔弩张。
拓跋敖想要正在的掌握蜀地,就要尽快的攻下充州城,毕竟他是谋朝篡位,时日拖的越久,就越可能一败涂地。
所以刘希不用想也知道此刻的充州城已经是战火纷飞,城墙内外喊杀声震天,鲜血也早已经是流成了河。
“还有多久能到?”
刘希突然这番问,马绣微微愣了稍许,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再行三四个夜便可到了。”
剑眉皱起,刘希在屋中来回了踱了几趟步子,“今朝,要是日夜兼程赶路,是不是两日内便能到了?”
马绣‘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没有人比他更为着急要赶到充州城,只是为了要隐藏踪迹,所以这些天才是昼伏夜出,如今刘希提出日夜兼程赶路,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心情激荡之后,马绣轻声道出了顾虑,“但万一被发现了行踪怎么办?”
“先前我们离充州城太远,其中有着太多的变数,所以才要处处小心,不能将踪迹给暴露,如今充州城近在眼前,这其中的州县已被战事所扰,皆是疲于征兵攻城,所以我想应当容易脱身。”
说到这,刘希又是补充道,“更何况你是地地道道的蜀国皇子,若是遇到有兵卒盘查,你就佯装领着拓跋敖的令,要去战前督战。自然,因为通缉令已经颁布在各州县,今朝你需做易容之术,还有,就是蜀国的令牌或者密旨你得仿制一份。”
能够早上一些时日到充州,马绣这些事情又怎会不答应,忙点头道,“玉生你放心,我身上一直带着一面父皇钦赐的腰牌,那拓跋敖或许能识别几分,但下面的官员却是无法分辨,我这就去将容貌易了,待小武他们买了马匹回来,我们就立刻启程出发。”
小武三人回来时却是空着手,兵荒马乱之时,马匹都被征用了,哪里还有贩马商人在此营生?
好在一行人出城之后,遇到了一伙劫匪,这些劫匪气势凶悍,胯下倒是有几匹马,众人自然是不用说的抢了马来。
小武与马绣也顺道将坐下的马给换了,毕竟那两匹马不抵‘揽月’,只是寻常的马匹,奔波了十数日,已有疲倦之态。
跨上马,马绣自是当先引路而行,身后刘希等人紧随其后,在夜色之下,追月踏星一般,快速的朝着充州城而去。
交趾城,到达充州城的最后一道屏障,也是拓跋敖进攻充州城的最前线。
城内,混乱不堪,百姓皆是闭门不出,街上鲜有瞧见一人。
凋零清冷,恍若是人间炼狱。
看到此番景象,想起此前往来商旅繁华景象,马绣不免痛心疾首,心中对拓跋敖的恨意又是多了几分。
本无人与他争那皇位,可他偏要做出弑父篡位的大逆不道之事来,更是苦了蜀国的百姓,令他们饱受战乱之苦。
这等罪事,又岂能让人原谅!
就在马绣心中怒火难抑之时,一群烂醉如泥的兵卒拦在了他们的身前,为首的膀大腰圆,满脸的络腮胡子,“站住,前线告急,你们的马本将军征用了,到时候攻下充州城,将军我给你们记一功!”
身后的兵卒咧嘴大笑。
说话之人又是灌了一口酒,酒水顺着络腮胡子往下滴落,稍后,打了一个很响的饱嗝,身形晃了几晃,险些没有站住。
见刘希等人没动静,那人拳头大的双眼冒出了凶悍之色,“娘的,再不下马,本将军……”
“啪!”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却是马绣甩出了皮鞭,随即便见那魁梧的领头人惨叫一声飞了出去。
整个人捂着脸在地上打滚。
正是在气头上的马绣下手定然是不轻,只是顾忌到事态扩大,否则怕是要取了这人的性命。
甩过皮鞭之后,马绣从腰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金牌,“我乃奉旨来督战,你们再造次,便要了你们的狗命!”
金牌一出,那些要冲上来的兵卒顿时吓傻了,皆是跪地求饶,马绣则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这才驾马离去。
众人离去稍许,又是一队人马从别处而来,高头大马之上,一个目光阴戾的人瞪了眼地上打滚的人,挥手让手下将这帮喝酒闹事的兵丁给押回军营受罚。
“将军,朝廷派督军来了。”
一个慑慑发抖的兵丁脱口而出的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