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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已经习惯了马绣这等举动,明帝拓跋英齐与玉珠公主皆是笑着摇了摇头。
曹筠红肿的双目笑如弯月,“你这小童坯,姨娘自然是忘不了你的功劳,待局势稳定了,你到我的府中看上什么,尽可悉数拿走。”
这番,却是马绣眉开眼笑了,显然,曹筠那里有着他垂涎已久的东西。
暗自寻思,刘希也能想得明白,这些年,在明帝拓跋英齐和玉珠公主的照拂下,他的娘亲曹筠在蜀国应该是有些营生。
但从她女扮男装的装相来看,应当也是吃了不少的苦。
想到这里,刘希鼻子再度微微发酸,从一旁的茶几上将茶盏给端起,“娘亲,喝口茶水吧,省得茶水凉透了。”
曹筠笑盈盈的接过杯子,轻轻的喝了一口,此间,这清香的茶水在她的齿间是显得别样的香甜。
“曹姨娘,今日是你与玉生相认的好日子,不如我再告诉你一个喜事如何?”
“哦?”
嘴角带着笑意的曹筠将杯盏放到一侧,满脸希冀的望向了马绣,自然,她很想知晓马绣口中的喜事究竟是怎样的事儿。
摇着乾坤扇,马绣头半仰着,好一会,像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哗’的一声收了乾坤扇,拖着长音的道,“玉生为你找了两位贤良淑德的好儿媳。”
这话当即令曹筠欢喜的站了起来,“此事可当真?”
虽说是问着马绣的话,但却望向了刘希。
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刘希点首应道,“确实如此,只是亲事还未办,到时候还需娘亲来主持才是。”
曹筠又是一连道了几个好字,“这事交给为娘便可,娘定要让希儿的亲事风风光光,天下皆知。”
这么多年,作为娘亲,曹筠未为刘希做半点事情,所以心里岂能没有歉意?
加之这成亲之事又是她颇为关心,所以即便刘希不开口,她也会揽了下来。
如此,屋中言语皆是喜笑之言,倒是将城外大军临下给忘了个干净。
又是几句话儿后,明帝拓跋英齐挥了挥衣袖,与众人道,“夜色不早了,大家还是赶紧歇息着去吧。”
起了身的玉珠公主见拓跋英齐没有跟上来,反而是要走到书案前,当即走上前将他给拽了住,“既然今朝已经回来了,你且放宽心歇息便是,这些日子来,陛下可是有数日未眠了。”
拓跋英齐浓眉微蹙,回首瞧了眼马绣,并未出声,眼下蜀国糟糕局势已经让他殚精竭力,他并不想做一个甩手掌柜,将稳定局势重担交给马绣。
因为明帝拓跋英齐很了解马绣,他的这个儿子性情犹如闲云野鹤的隐士,如今在此危难之时,能赶回来,拓跋英齐已经是很欣慰了,所以他要像一直以来所做的那番,承担下所有的风雨。
让马绣能继续随心的生活。
玉珠公主见拓跋英齐这副模样,当即朝着马绣使了个眼色,后者怎能不会意,忙走上前,跪下请罪道,“父皇未歇息,儿臣怎敢歇息,若是那番,便是不孝;而身为臣子,不能替父皇分忧,这便是不忠,如今孩儿已是不忠不孝之人,请父皇下旨责罚。”
拓跋英齐着实没想到马绣会这般说,愣了片刻,伸手将马绣给扶起,“不是父皇不愿让你分担,若不是你心性漂泊,父皇早就将这皇位传与你,朕便能与你母后颐养天年,可是眼下蜀国局势危急,更为重要的是要充州城已经岌岌可危。”
说到这,拓跋英齐叹了口气,“那可是十万大军,而充州城已经快要独木难支了。”
看来明帝是这些日子是没少的忧愁。
看着明帝鬓角出现的丝丝银霜,马绣只觉得心中一痛,脸上一改曾经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神色,满是郑重,“父皇请宽心,儿臣定当奋死御敌,绝不让叛贼踏进充州城一步!”
马绣这句话令明帝的眉目渐渐的舒展开来,似乎察觉到了多年来被自己呵护的孩子长大了,明帝眼中一丝欣慰之色转瞬即逝。
“既然今朝有这等决心,陛下便将御敌的事情交予他吧,况且还有玉生侄儿,臣妾可是听闻他在阳曲城以千人之力,破了匈奴人的二十万大军,眼下充州城这局势有他在,亦是老天爷佑护我大蜀。”
玉珠公主说着话间,双目带着盈彩之色的盯着刘希,显然,她之所以要拉着明帝去歇息,是因为有刘希在,有了一颗定心丸。
有了玉珠公主这句话来,明帝拓跋英齐当即面露出了笑意,“玉珠的话有理,既是如此,这充州城的事情便交由绣儿全权处理!”
说罢,还未待马绣反应过来,竟大步率先的出了屋子。
玉珠公主笑着望了一眼马绣与刘希,继而拉着有些担忧的曹筠也一并走了出去。
这番,先前还热闹的屋里便剩下了刘希、马绣以及一直未出声的小武。
小武轻咳了两声,将还未回过神来的二人给拉了回来,“我说皇子殿下,要干活了,是不是能先吃一顿宵夜,将肚子给垫上一垫?”
小武难得以玩笑的口吻来讲话,当即令马绣莞尔一笑,忙令下来准备了些酒菜。
在下人领命去时,刘希唤住了他,又令下人将他三人夜晚饮酒之事给传散出去。
其实以三人的修为,自是不会觉得饿,小武提出宵夜,不过是让三人在心理上减减压力。而刘希趁机让人传散出去,是想给守城的将士传递一个信号。
主帅之人有着心情饮酒吃菜,显然是对城外的叛军未放在心上,对军士的士气想来也是一种鼓舞。
三人稍吃了些,便开始研究起来御敌之策。
目前充州城的将士人数、储备武器和粮草记录的很是详细,这也能看出魏河的治理水平颇高,即便是战损至每一根箭矢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也正是看过这些战报,刘希心头更紧了,多日的战斗下来,充州城的力量正在不断的减弱。
一万将士已不足六千人。
刀剑箭矢更是急剧减少。
好在魏河施政有方,这些年治理下,充州城还算富裕,所以粮草还有不少,尚且能支撑些时日,但也不足一月。
“箭矢仅剩下三千支了,即便寻工匠日夜兼程赶造,也支撑不了使用啊!”
马绣的两道云鬓眉拧成了打结的绳索那番,继而用乾坤扇瞧了瞧脑袋,显然颇为的头疼。
反攻城的武器中,箭矢最为重要,但是消耗也最大。
刘希未出声,亦是眉头紧锁,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马绣与小武明白,他这是在想着解决的办法。
“今朝,你可在乎你的名节?”
半晌,刘希这突然一问,令马绣有些摸不着头脑。
丢下手中战报的小武沉声道了一句,“玉生这是要用火油?”
刘希点了点头。
当初,之所以能抵抗住匈奴大军,火油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但那时刘希与匈奴的关系是互为异族,所以即便这等残忍的手段,也不会被中原人鄙夷,乃至唾弃。
可如今充州城的情况与阳曲城并不相同,毕竟叛军也是蜀人,若是采用火油的办法,烧死那些攻城兵卒,手段残暴,或遭世人辱骂,甚至被载入史册,遗臭万年。
知晓刘希的言外之意,马绣沉默了起来,明帝拓跋英齐这些年来奉行休养生息,蜀国百姓生活日益富裕,自然是为人称颂的明君,所以这等骂名唯有他来承担。
这也是刘希为何要问他是否在意名节。
见马绣沉默不语,刘希心中大抵也知晓了他的意思,毕竟乱世枭雄才会不择手段,而马绣心地里还是善良仁慈,这种残忍手段怕是不会去采用。
所以刘希便在心里将这能己方伤亡最小,且能最快败敌的方法给剔除了去。
又是沉思许久,刘希抬首与马绣道,“这样吧,今朝,你去命人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扎一千草人。”
“草人?”
马绣与小武不禁面面相觑,弄不清刘希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有用处,天亮前可能弄完?”
此时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马绣看了下天色,迟疑了稍许,随即点头道,“这事交给魏师,应当没问题。”
说完,马绣就唤人来,将这事情吩咐了下去。
待马绣安排完,刘希起身往屋外走去,御敌的事情虽说交给了马绣,但玉珠公主的意思其实是由他刘希承担,所以,城头上的布防还得去好生瞧一瞧。
并且扰乱敌营的进展的如何,他也是要去查看一下。
第二百八十七章 御敌(二)()
出了城主府,月色如华,纤尘不染。
天地间静谧安详,恍若一切安好,让人再也不愿想起十里城外的血雨腥风,断箭残矢,皑皑白骨。
骑马到了城下,有马绣相随,因此守城的将士倒也不敢有所阻拦,刘希便径直到了城头之上。
边走,刘希边与伴随左右今夜当值的偏将问道,“到现在,已经出去扰敌几次了?”
问完这句话,好一会,刘希见没人问答,不禁眉头微皱,而身旁的马绣猛然的一拍脑袋,用蜀话将刘希刚才所问又是问了一遍。
这时刘希才发现他也忘记了偏将是蜀人,对他的话未听明白,并不是故意对他问而不答,刚升起的愠色随之也散了去。
很快,马绣将偏将的作答用中原语道了出来,自马绣安排下来后,每隔半个时辰便排一队人马出城,起初因为夜袭之时,叛军阵脚颇为慌乱,随着几次下来,叛军也摸清了扰敌的用意,遂也只是派出一营人马,只做拦截,并不纠缠。
听着马绣的话,立在城头的刘希双目盯着远处黑暗中已经再度恢复平静的敌军大营,心里不由多了几分压力。
这侗格拉果然是有些手段。
深吸了口气,深夜的风比白日里多了些许的微凉,吸入肺腑,恰好能平息刘希心中的沉闷。
不作去想别的,刘希将城头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许多累不成形的兵卒径直的躺在地上就那番的睡着了。
只是他们手中的兵器还紧紧的抓着。
刘希丝毫不怀疑,只要有人大喊一声叛军来了,这些前一刻还闭眼睡觉的兵卒能立马一跃而起,继续坚守在城头抵御来敌。
这一幕,与当初的阳曲城是何等的相像!
如此景象让刘希恍若回到了当初那种绝望的境地,只是在最后,他抗住了所有的绝望,从而绝境重生,大败匈奴。
所以这次他也可以再度击败强敌!
想到这里,刘希不免攥了攥拳头,胸中燃出一团求胜的欲望之火。
城下,城门正缓缓打开,一队胄凯森然的甲士骑在马上,继续出城扰敌。
“今朝,让他们这番去做。”
见得此景,刘希在马绣耳边交代了两句,后者当即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忙唤了身边的偏将做了一通吩咐。
稍后,偏将有让人到城下将马绣的命令传了下去。
不多时,扰敌的甲士骑马而去,只是多了几匹无人骑的马。
至敌营还有一里路,叛军便迎了上来,似乎双方已经有了默契一般。
不过这次扰敌的甲士却没有继续往前,将无人骑的马缰绳松了去,随即火折子点燃了马尾巴上系着浸过火油的棉布。
然后又是狠狠的抽了马匹一鞭子。
“斯斯!”
吃痛的马发了疯似得朝着叛军营地而去。
这也让本是来迎战的叛军也吓出了魂,下意识间,纷纷躲闪到一旁,要避开横冲直撞因惊吓乱跑的马匹。
“唉!”
城头上,马绣一巴掌拍在了粗糙的砖石上,一脸的不甘心。
只因那些马虽说冲进了叛军营地引起了一些骚乱,但还是被射杀了,未能将叛军营地的帐篷给点燃。
刘希心中亦是有些失落,但这只是小伎俩,本就是上部的台面的手段,所以刘希即便心里有期望,但也未指望全凭这几匹马便可燃烧了敌营。
“什么人!”
夜色下,小武突然一声低喝,随即幽幽如水练清波的青钢剑飞跃而出,清冷的剑气有些刺人肌肤,惊得不远处正在打盹的兵卒一个激灵,抓着刀剑就猛地站了起来。
“阿弥陀佛。”
佛号之下,两道身影犹如被风吹来的落叶,轻飘飘的落在了城头之上,立在了刘希等人的身前。
却是先前在城外的名缪与落尘。
见是此二人,本是戒备的小武将提起的心松了下来,挥手将之间,青钢剑被收入袖中。
那些被惊醒的兵卒未察觉到名缪二人是突然间多出来的,伸头望向城外,见敌军并无动静,遂有些不明所以的嘟囔了一声,双手搂着兵器,背靠着城墙,继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