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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希昂首道了一句,今日这情形,他明白将是一场艰辛的较量,阴谋诡计行不通,孙行要在公堂上强行来判罪。
如此一来,若是不能奋起反击,刘希便是要坐实了杀人的罪名,虽然人确实是他杀的,但杀人的缘由却很重要。
为钱财杀人,那是恶人所谓,菜市场一刀之后,能留下的,也许就是半夜被人念出来恐吓啼哭不止的孩童;为女人杀人,那是冲冠一怒,或能博得半个名声,但终逃不过以命抵命的结局。
可若是为了不平之事拔刀杀人,那便是截然不同的结局,既能保全性命,更能博得个世人交口相传的没名声。
而眼下这情形,刘希明白,孙行要做的是让第一种成为他杀人的缘由。
“秀才功名?”
孙行冷笑一声,抽出一枚身前放在的令箭,扔在了地上,“本官身为京兆尹,有权革除你这个小小的秀才功名,还不下跪!”
这一枚令箭着了地,翻腾了几下,落在了刘希的脚边。
将令箭拾起,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刘希与那脸色铁青的孙行朗声道,“在下的功名可是圣上所赐,又岂是你这三品京兆尹所革便革?天下的人都知道圣上金口玉言,你这是要让圣上食言不成!”
一句话让孙行张着嘴,却不知该怎么开口,胸口不断的起伏,好一会,一敲惊堂木,并对着皇城的地方拱了拱手道,“大胆,圣上所赐你秀才,那是被你这奸人所蒙蔽,身为臣子怎能不为圣上分忧解难,今日,本官便是要革你功名!”
说着,气的胡须都在抖索的孙行一连扔下两枚令箭,“来人,他要是不下跪,就给本官打到下跪!”
公堂之上,两枚令箭同出,一旁的差役也不好在躲着不前,领头的张勇看了眼身边的手下,一横心,唤了几人便咬牙提着水火棍走向刘希。
“孙大人,你这是要动刑了么?”
林逸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身子移步上前,挡住了刘希,那张勇随即停了下来,满脸哀苦的望向孙行。
“林梦觉,你别忘记了与大学士的约定!”
孙行厉声道了一句后,刘希可以明显感觉到林逸身子一颤,半跨出去的腿也似乎在犹豫,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刘希不知那约定是什么,但是看得出来这让林逸很为难,当即拍了拍他的肩头,“梦觉兄,君子一诺千金,希不愿看到你自食其言。而且公堂之上,量他们也不敢胡作非为,我的事情,也总要有个说法的,否则,岂不是要承受不白之冤?”
闻言,林逸回头歉意的笑了笑,移步到一侧,他不愿做食言之人,更想见见刘希如何对簿公堂。
毕竟,刘希深藏不露的身手林逸是知道的,若不是想在公堂上洗刷罪名,想来也不会进入暗牢。
况且暗牢又怎会困得住这样的人?
林逸退到一边后,张勇等人互相望了几眼,眼中带着惧怕之后,不过在孙行喝骂声下,只得提着水火棍朝刘希走去。
咽了咽口水,张勇想努力的拿出平时打骂犯人凶恶模样,却哪知不争气的想起先前刘希厉害的手段,顿时手中的水火棍都有些拿不稳。
“还不给本官打!”
恼怒的孙行手中惊堂木再次拍在了木案上,别无他法,张勇瞪了眼腿已经发软的几名手下,举着水火棍便砸向了刘希的膝盖。
“混账,公堂之上,大人让你跪,你就得跪下!”
他这一吼,也给另外几人壮了胆子,手中的水火棍纷纷砸了出去。
“啪!”
几声清脆的响声后,水火棍再次如张勇所担心得那般半截化作了木屑,而与他一道下手的差役手中拿着的一半棍子,很是惊恐的互相望着。
他们明明砸在了那双腿上,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形?
惊慌还未定下,便又听得那孙行咆哮起来,“竟然在公堂上使用武艺,来人,给本官去供奉院请个大供奉,并将暗牢的刑具抬上来!”
大供奉。
林逸的本是皱着的眉头突然一翘,无论李唐还是刘汉,能身居大供奉一职,莫不是宗师以上的高手。这样的人若是前来,按照李唐律令,且不说刘希是否有罪,单凭在公堂上使用修为,便是犯了大忌。
那番,刘希还能抵挡得住么?
看着面色如常的刘希,林逸不由得担心起来,白皙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可一旦想起了三年前与小师叔的约定,又是慢慢的放了下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师命难违,小师叔不回山门,他就永远都没有脸面去见师尊。
对不住了,玉生。
在林逸挣扎之时,哗哗的链锁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众多刑具被抬上了公堂,锈迹斑斑之间暗红的血渍清晰可见。
“先废了他的手筋脚筋!”
面色狰狞,孙行几乎是怒吼了出来,而堂上的差役眼中为难的模样,迟疑着不敢上前。
见这情形,孙行将身前的令牌全都扔到了地上,“再不动手,本官将你们都扔进大牢里去!”
听了这句恐吓,张勇等人只得往刘希靠过去,双腿抖得厉害,更有甚者将腰间的佩刀给拔了出来。
“这是动用私刑,我看谁敢!”
刘希一声低喝,身上衣衫鼓动,如潮的气势顿时散了出去,使得围过来的差役心中大为惧怕,几欲迈不开腿。
“玉生,不可!”
林逸惊呼一声,想要上前阻止刘希,但已经为时已晚,一道柔和的灵气从外飞窜了进来,几个呼吸间便将刘希散出的气势给消除殆尽。
“大唐是有律令的,公堂之上,不许动武,小郎君你可是知罪?”
第七十三章 那便审案吧()
褐色麻衣,粗布履,花白的头发间插着一只木簪。
踏进公堂的老者与寻常清贫人家的老翁并无差别,衣着简朴,脸庞消瘦,额头上被岁月的风霜侵蚀出了几道深深的皱纹。
可正是他,破去了刘希先前散出的气势。
老者缓缓而行,抬脚,落下,动作很慢,像信步走着,如同闲游一般。只是他每次落脚,刘希与林逸的眼中都会多出震惊之色。
没有半丝的灵气波动,却在举止投足之间犹如立在万空之上,将千里山河给踩在脚下,双脚轻移,踏出磅礴的乾坤之势。刘希不知道这是何种功法,也辨不出对方的修为,但是仅仅凭借着这短短几步,他明白,今日怕是要身陷险境了。
“竟然是展院长亲自前来,当真折煞本官了。”
见到老者,孙行嘴角泛出嗜血的笑意,肆无忌惮的在刘希身上看了几眼,继而正了脸色起身拱了拱手道。
而一侧,听得这句话的林逸脸色大变,李唐供奉院分内外二院,内外二院皆身系维护皇家安危之责,只是内院更高一筹,其中供奉身手无不是元神的高手,相传院长更是到了洞天巅峰,若有机缘便能一步登天,破虚而去。
他的行踪亦是神出鬼没,已有多年未在人前出现过了。
很显然,眼前的老者并非内院院长,那其身份也呼之欲出了,李唐供奉院外院执掌,展复。虽然并未听说有何种能耐,但能成为掌管供奉外院,必定有着过人之处,而刚才那几步,威力与气势,绝非在林逸师尊之下。
如此一来,玉生岂不是危险了。
心中大为担忧,林逸看了看沉着脸不说话的刘希,又是扭过头,望向让众人都在注目的展复。
“听说这里来了个旧相识的门下弟子,所以老夫便跑来凑凑热闹了,只是看你刚才的身手,应该不是杂家的人才是。”
展复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刘希,稍后,眼中闪出一道精光,宛若那千万道利刃凭空飞出,直插刘希的胸口,“田羽伦是你什么人!”
竟被人一眼看透。
刘希心中大惊,可更为惧怕的是丹田处悬着的‘上邪’竟不受控制的显现了出来。
长剑悬浮在刘希身前,剑身流光转动,铮铮作响,像是被蜘蛛网所困的飞虫,胡乱挣扎着,极力的想要摆脱束缚。
这诡异的情形让周围的一帮差役胆战心惊的齐齐往后退去。
“好一柄长剑,竟生出了器灵。”
展复轻声道了一句,随即右手食指在虚弹,只听得叮的一声清响,‘上邪’摇晃了几下,光芒黯淡跌落在地,而刘希则是快速的往后急退十数步,结实的撞在了木门之上。
好厉害的高手。
胸口气血翻涌,刘希却不得不将要自行运转的‘辅行诀’与‘龙蛇九变’给压了下来。
兵家的身份在高手面前,自然是掩藏不住的,但他身修几门心法的秘密得尽可能的守住,而‘龙蛇九变’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
“玉生!”
强忍着,要站起来,哪知一动身体,便觉得筋脉疼的厉害,刘希差点跌倒身形,幸得林逸上前搀扶住了他。
“既然你不肯说,那便算了,老夫与田羽伦倒也没有交情,而小郎君你的所犯何罪老夫也不关心,只是在公堂上使用了修为,那便是违反了我大唐的律令。”
说着,展复摇了摇头,“可惜了,你这一身的修为……”
说罢,那孙行连连点首,“展院长所言甚是,我大唐律令讲得便是赏罚分明,有令必牍,数百年来,从未有人违背。”
孙行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之色,刘希明白,如今没有人比孙行更想废去他的一身修为,若是那般,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百般折磨,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展复自然是察觉出了孙行的盘算,不过那已经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了,莫不是属下来报此人与杂家相关,他甚至连面都不愿意露。
杂家,那是在南方,而南方有一群不讲理的野蛮人。
只是等展复来到公堂上,却有了另外的发现,眼前的小郎君却不是杂家的人,反而是兵家弟子。
兵家的人,倒是许久未出现了,当年,那一剑可是伤了他许久,不过也多亏了那一剑,展复心中暗自感慨着,否则心高气傲的他也不会闭关十五载,一举突破了元神之境。
如今,遇见个兵家弟子,展复本是沉静如水的心境竟是有了些变化,废除刘希的修为,是大唐律令不错,不过隐约之间,也让他有了些许的欢畅。
“前辈不可!”
看着越走越近的展复,林逸当即伸手阻止,“前辈,玉生年少无知,不懂大唐律令也是难免,更何况他已经被前辈所伤,有了教训便已经足以,还请前辈能够手下留情。”
“大唐的律令任何人都不能改变,即便是当今圣上都不可以,何况你我!”
说着,展复一脚踏上前,顿时,强大的气息倾泻而出,漫天而去扑向刘希,似乎连同着林逸给一起震飞。
“噗……”
衣袍无风猎猎作响,林逸难以稳住身形的飞了出去,而刘希则是忍不住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既然如此,那便搏他一搏,若是让这展复废去一身修为,那与废人又有何区别?
咬着牙,正当刘希打算将运气体内功法来抵抗展复强大的气势时,又是一道灵气从外飘了进来。
“好了,展院长,是非对错,且稍后再论,何必与这小辈一番计较。”
很快,又是数道人影走了进来,为首者身穿紫金莽服的东陵王,其后则是绯色仙鹤官服的老者,面容刘希倒也是见过,那日灯谜最后一关正是由他把手。
而此人的出现,林逸当即往前疾走几步,很是恭敬的弯身做礼,“见过小师叔。”
原来便是他与林逸做了约定。
“林梦觉,你怎出现在这公堂上?”
老者沉声问了一句,林逸有些局促不安,还未回答,那边的展复却是低声道了一句,“见过王爷。”
随即便扭过头盯着绯色官服的老者道,“和风清,大唐的律令难道你不知!”
“大唐律令老夫自是只晓得,不过展院长可是忘记了隐秘令文?”
一句话,将展复说得哑口无言,好一会才瞪着眼睛道,“隐秘令文乃是不得已为之,更何况兵家四分五裂,元气大伤,哪里还有骇人之处?”
“你看到的,永远不过是皮毛而已。”
和风清的轻描淡写模样让展复大为恼火,浓眉横斜,似乎便要发作了开来,正在这时,一边的东陵王轻声咳嗽了几下,“好了,两位德高望重之辈,是我大唐的中流砥柱,切莫在此处伤了和气,既然圣上派我等来审查此案,和大学士,还是做正事,那便审案吧。”
“王爷说的是。”
东陵王不过是一句话,展复与和风清听后却火气大消,同是颔首应是。
第七十四章 对质()
东陵王出现,孙行忙急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