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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江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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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门处,孙虎低声问道,“何人!”

    “大爷,是我,候六,大事不好了!”

    闻声,孙虎忙开了木门,那候六立在门口,见到一旁的刘希,脱口而出的道,“大爷,先前在酒肆,那群没舌根的家伙喝的兴起,一不小心将看到刘公子的事情道了出来,如今,恐怕差役已经集结而来!”

    “多谢二位的好酒,刘希这便去了,日后有缘,必定再来饮上一番。”

    未待孙虎发话,刘希道了声别,拉着吴双儿朝外走去,毕竟事端由他生起,自然三不能连累无辜之人。

    更何况他现在可以用‘龙蛇九变’来缩骨易容,带着吴双儿,虽有危险,但若是运气好,也能混出城去。

    怎知还未走出几步,被身后的孙虎一把拉住衣袖,“公子且慢,四方县内某最为熟悉,还是让某送你出去。”

    说罢,便进屋取了一柄单刀来,刀柄拔出,寒光刺人双目,那孙虎沉声道了一句,“有某在,何人敢动公子分毫!”

    话语铿锵有力,落地有声,此刻,哪里还有地痞流氓的模样,这分明就是持刀而行,大风高歌的真猛士。

    “既然孙大哥有要事,绣也不做打扰,这便一道而行,权当是瞧些热闹。”

    那马绣也是明晓发生了何事,摇着纸扇,从屋前门槛处走来,依旧是翘着嘴角,带着略有略无的笑意。

    这模样,似乎极为安然自若,比刘希还要镇定,让后者不由暗自猜测对方是心性使然还是胸有成竹的有了计较之策。

    官兵即将前来,自是不能多逗留,孙虎一个箭步冲出了院子,探首见左右巷子无人,转身唤刘希等人前行。

    “大爷,我也想随行。”

    涨红着脸,候六挣扎之下,道出了心中所想,却被孙虎摇首所拒,“不可,你身手尚弱,还是自行离去,且寻个安身的地,好生躲一躲。”

    “可……”

    那候六还欲说话,耳边传来纸扇打开,划破空气的一声清脆,“孙大哥说得是,这位兄弟还是速速离去吧,否则那帮为虎作伥的兵卒来了,可就要吃上苦头了。”

    马绣一边说着,纸扇又随手合上,在手中左右摇了几下。

    候六不再言语,孙虎已经往着巷子另一边疾走而去,刘希拉着吴双儿,不敢懈怠的紧随其后。

    倘若能不动刀戈,便离开这四方县,自然是最好不过之事了。

    乌衣小巷中,人影稀少,唯有几个孩提幼童在门前玩耍着,见得匆匆而过的刘希等人,皆是抬首转着乌溜溜的大眼,很是好奇的望着,待他们消失在巷子尽头,又是低下头,自顾自的逗着乐子。

    “等等!”

    疾行之中,刘希突然止住了身形,身后的吴双儿则是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幸亏他眼疾手快,搀扶住气喘吁吁的小丫头。

    “玉生兄,这是怎的了?”

    马绣不解的问道,那孙虎亦是回首望向了他。

    剑眉扬起,刘希露出了笑意,“有件事好像我们都忘记了,虽说满城在抓捕杀那畜生的凶手,但是见到我面目之人皆已死绝。”

    “等等……”

    马绣用纸扇敲着额头,抱着双臂转了一圈,后眉眼带笑道,“这番说来,即便你大摇大摆的走出去,那些人也不知道要抓的人就是你,有趣,有趣!”

    “他们可能认识我的。”

    吴双儿扯着刘希的衣袖,轻声喃语着,听得她话,那孙虎也是点首道,“那泄露消息的泼皮也是明白你我身份,公子若是冒然上街,极有可能被认出来。”

    确实,这些话也并无道理。

    眉头再次皱起,倘若是满城封锁,时日久了,终会被‘水寒’与两大执事高手给发现,那番,可就得苦战一通了。

    “既然搜索,那些泼皮定是和官兵一道,不妨将小娘子交给某,刘公子与贤弟先行出城,再往别的去处想来就安然了。”

    听孙虎这般说,刘希感觉他拉着的吴双儿小手猛地用了力,紧紧的抓着他,柔弱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

    “孙大哥好意刘希心领了,只是……”

    正要出言拒绝,吴双儿却松了拉着他的手,往着孙虎的身边走去,“公子,双儿跟着孙大哥一起,我们在城外汇合。”

    看着她的秀气脸庞上生出的坚定之色,刘希明白,小丫头骨子里的倔强又犯了,那日,柔弱至厮的她能持剑杀人,今日危局之时,自是不想拖累于他。

    想要说些话,可是刘希却不知该怎番去开口,那边的马绣则是将纸扇塞在腰间,拉着他的衣袖道,“玉生兄,你放心,孙大哥有勇有谋,决计不会让双儿妹妹身陷险境,事不宜迟,你我还是先出城去。”

    说着,又是扭过头,对那孙虎道,“孙大哥,城东十里,我与玉生在那边等你与双儿妹妹。”

    接着,也不管刘希是否情愿,便拉着他离去了。

    略显狭窄的街道上,手持利刃的甲士匆匆而去,身上乌铁亮甲寒气逼人,即便是在离去百丈,更有丝丝寒气袭来。

    ‘寒水’之甲,杀气破冰,果然不可小觑。

    马绣低声念叨了一句,二人随即混在街边受惊的走卒贩夫中,朝着城东走去。

    恰是如刘希之前所料,郭家庄之中,再无活人瞧见过他的模样,至于先前碰面的泼皮带着人去了孙虎的院子,因而一路走来,虽遇见盘查兵卒,却无人知晓眼前这器宇轩昂的少年郎便是闹得满城风雨的真凶。

    待出了四方县,又是一阵疾行,十里处,旧叶满尽尘土泥道,马绣靠在路边虬枝横生的枯树边,看着翘首张望满是不安的刘希,伸了个懒腰,将纸扇拿出摆弄着道,“玉生兄,稍后双儿妹妹来了,你们将去往何处?”

    “浮华万里,却是江山尽墨,民生多艰,哀苦遍野。我也别无打算,带着双儿边走边看,人间百味,终究要偿上一遍。”

    刘希自然不能将报仇之事与这萍水相逢之人道出,遂胡乱诌了个理由来。但他哪知,听得这话,马绣眼中一亮,手中纸扇甩了合上,“正是妙得很,玉生与绣乃是同道之人,如此,当结伴而游才是。”

    心里暗呼不好,刘希正欲开口婉拒,却见远处尘土漫天,一辆马车飞驰而来,驾车的正是候六。

第十二章 若交心,则可性命相托() 
“吁……”

    候六拽紧缰绳,拉车的马长嘶一声,前蹄朝天扬起一方尘土,停在了不远处。

    而早就担心不已的刘希则是一个箭步冲上前,他还未走到,灰麻布车帘便被掀了开,楚楚可怜的吴双儿探出了身子来。

    见到刘希,后者当即大眼中闪出明珠般的亮彩,莲花小脚在车辕上一跃而下,襦裙随风扬起,宛若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儿。

    “公子。”

    再次被那温暖的手牵着,吴双儿心里再次生出了那莫名的安全感,似乎这只手在,她便不再是柔弱无助的贫家孤女,即便是天涯海角也能去的得。

    想着,一道飞霞落在了吴双儿如玉如脂的脸颊,小女孩儿顿时低下了头,想放开刘希的手,来捂住越发滚烫的脸,可又舍不得那使人贪恋的感觉,只能用另一只手来半遮着面。

    这些女孩家的心事,刘希又怎会明白,见吴双儿无事,便对候六道了声谢,不免要问及孙虎一番。

    而候六听他提及孙虎,眼中浮现出了忧虑之色,抬起头,似有似无的朝一侧望去,那里,马绣正哗的一声合上了纸扇。

    “候兄弟,你这是何意,难不成孙大哥出了事?”

    闻言,候六忙摇了摇头,“公子莫惊慌,孙大爷让小的送姑娘出城来,而他自己则是驾着马车,引开了追捕的官兵,所以小人有些放心不下。”

    说道着,掉转了车头,候六抱了抱拳又道,“二位公子皆是狭义之士,候六很是钦佩,也想着能与随二位公子一道,游历山水,做个侠士。只是此刻孙大爷生死未卜,小人便不敢再胡乱妄想,几位,多多保重!”

    长鞭甩过,马车飞驰而去。

    刘希却是立在原地,看着那越发远去的马车,沉默不言,终于,他转过首与马绣道,“今朝兄,希有一事相求。”

    马绣嘴角生笑,将扇子舞了开,双眼如桃花秋水,“玉生兄,你莫非想让绣来照顾双儿,自个去四方县搭救孙大哥?”

    被一语说中了心事,刘希倒也不否认,“孙大哥为了救我与双儿,正处于险境之内,希怎能一走了之?”

    这话说得马绣眼中生出一抹明亮,待看到刘希纵身便要前行,赶忙的挡在了他的身前,摇首笑道,“玉生兄,你多虑了,孙大哥可不是只会那些好勇斗狠的本事,我等尽管离去,他自会平安无事。”

    说着,便想去拉着吴双儿的衣袖,可是后者却一个侧身躲了开,往着刘希的怀中又是靠了靠,大眼中的眨着,满是警惕的模样。

    尴尬的笑了笑,马绣用扇子挠了挠后颈,“玉生兄,时辰不早了,倘若再不走,可就得露宿荒野了。”

    道完这句,他望了望那一望无际的四野,脚踢过路边的泥块,低声囔了一句,“这小兄弟也真是,就那样走了,也应该将马车留下才对,这番,岂不是要走得腿酸?”

    正说着,那刘希却是拉着吴双儿转身,径直的往前走去,见这情形,马绣紧跟其后,“玉生兄,我们是不是先去信阳城?绣刚从那里来,有几处好玩的景儿可以带着玉生兄与双儿妹妹一道游玩,决计让你们流连忘返。”

    “今朝兄,你游山玩水,恣意万物风情,刘希是无心去做,既然道不同,还是不相为谋才好。”

    停下步子,刘希沉声说道着,闻此言,马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里正摆着的纸扇也停了半空中。

    “玉生兄,绣绝非吃喝玩乐之辈,走遍山川大泽也只是为了察民生之苦,又怎能说道不同?”

    与先前的轻佻之色截然不同,马绣满脸的严肃,挡在了刘希的身前,眼中多了些许的期望。

    往着他,刘希又低首看了看吴双儿,开口缓缓道,“我此行,或许会有重重困境。”

    “孟夫子有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心志,艰难困险又算何?”

    “我此行或许会一路颠沛流离。”

    “善,如此,方能见识到真正的民情,体百姓生活之艰。”

    “我此行或许会有性命之忧。”

    闻言,马绣面色慢慢凝重起来,手中的纸扇下意识的想要摇晃,却又停了下来,语中满是郑重的应道,“士为知己者死,若是玉生兄以心相交,绣当可为你弃这七尺之躯而不顾。”

    好一句若交心,则可性命相托,这等豪气漫天的话语,不是真侠士,谁又能说得出口?

    当即,刘希笑了,伸出拳头来道,“卿为大丈夫,但求同行。”

    惊愕了片刻,马绣握手成拳,与刘希碰在一起,“同行,必同归。”

    稍后,二人皆是放声笑了出来,好一会,才往前走去,那马绣又像是活了过来,继续耍宝的说着些先前在信阳城所见趣事来,倒也将从未离家的吴双儿给逗得很是向往。

    三日后,晨曦未洒,信阳城前,却已经排满了进城去的长长队中,这些大抵是从四处州县赶来,做些买卖,讨些过日子的营生。

    坐在一辆牛车辕木上,刘希正低声与驾车的老汉说着话儿,不经意间,抬首望去,看着巍峨高耸的城墙,犹如静坐低吼的凶兽,虽未有动静,却早已气势骇人,即便是他,也不由得心生出敬畏之意。

    一边与驾车老汉小孙儿玩耍的吴双儿更是看得呆了,坐在后方,与一捆捆柴火一起的马绣伸了个懒腰,将手中的折扇又是摇开了,深了口气道,“终于到这信阳城了。”

    城门还未开,前方人影憧憧,老汉习惯的将牛车给停了下来,从怀中掏出半个馒头递给那垂髫孙儿,有些歉意的看了看刘希,“小老儿家贫,便剩下这个了,给他这小娃填肚子,还望公子勿怪才是。”

    笑着理了理被晨风吹弄的发梢,刘希回首看了眼车上的柴火,随口轻声问道,“老伯,你这柴火价钱如何?”

    “十文一担。”

    “可能卖完?”

    听得这话,老汉叹了口气,额前的刀刻般的皱纹又深了几分,卖柴火的多了,买卖自然就难做了,而且他日落之前还得赶回去,一车柴,能卖去八成,也就心满意足了。

    见他这样,刘希心中大致有所明了,手在吃得正香的小孩儿头上抚过,“老伯,要是两担柴二十八可好?”

    “这怎可能,十文钱可是最高的价钱了,待到太阳落山前,卖柴的都想着回家,那时候价钱便更低,或许九文钱都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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