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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两百石都算不上,和中尉右丞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能得到刘胤的如此礼遇,于主事感觉跟做梦似的,直到刘胤和张乐离开之后,于主事还晕晕乎乎地呆在原地。
刘胤和张乐离开了第三工坊,快马加鞭地带人赶赴羽林军的武库。
羽林军的武库并不在皇宫内,而是位于成都城中西南一隅,紧邻着城墙,这个地段比较僻静,加上羽林军守备森严,很少也行人往来。
“站住!干什么的?武库重地,闲人免进!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皇帝的禁军,气势果然跋扈,就连守仓库的几名羽林卫,口气也是如此骄横。
张乐冷笑一声,一扬手中的腰牌,喝道:“中尉府差官办案,速传你们武库令出来谒见。”
那几名羽林卫立刻就焉了,他们久居皇城,自然明白中尉府的权力有多大,如何敢抗拒,连忙禀报了武库令。
羽林军武库令姓邢,此刻正悠闲地坐在那儿品着茶,羽林军内,大概要数他这个职位最清闲了,每日也不用执勤站岗巡哨,只需守着一堆武器装备就行。
武库之内所存贮武器装备琳琅满目品种繁多,从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到弓弩箭矢、暗器袖箭,应有尽有,多到邢库令根本就不清楚这武库之中究竟有多少的武器装备。
不过这并不重要,谁会关心这个?武库之中的东西多到数不胜数,真的就算是丢了几样兵器,还会有人来查么?
“大人,中尉府来人,说是要查案?”羽林卫进来禀报道。
邢库令悚然一惊,中尉府的人要到这儿来查案?有没有搞错?这儿除了一些冷冰冰的武器之外,别无他物,他们到底要查些什么?
带着满腹的疑惑,邢库令起身来到了门口,张乐已经下了马,站在最前面,邢库令不认识张乐,自然把目光盯在了张乐的腰间,这也是最快分辨官员品秩高低的办法。
铜印黑绶!
看来此人和自己的品秩相当,邢库令嘴角挂上了一丝的超然笑意,同等的品秩,羽林军似乎要比普通的官吏高上一头,这就是给皇帝当护卫的好处。
不过他的笑容还未展露出来,便僵在了那儿,因为他看到了张乐身后那人,赫然是银印青绶!
第44章 漏洞()
银印青绶例来就是高官的标志,人们常用家世两千石来形容权贵,能跻身到这个行列,就等于是迈入了权贵俱乐部。银印青绶的最低品秩也是比两千石,武库令只是一个六百石的官吏,如何能与之相比?
二千石的既是高官,便也注定了数量不会太多,中尉府之中,能有资格佩戴银印青绶的,也只有区区三人而已,执金吾是中两千石的大官,左右中尉丞是比两千石的官,按执金吾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来到这儿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负责内保的中尉右丞。
中尉石丞亲自来查案?
邢库令瞬间就觉得头皮一麻,隐隐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能劳动中尉右丞亲自来审理的,必然是大案要案,这种案件一旦要牵涉其中,轻则罢官丢职,重则人头落地,甚至祸延三族。
邢库令立刻抢步上前,拱手给刘胤行礼道:“下官邢平参见右丞大人。”
刘胤并不认识这个武库令,而且还未曾通报姓名,这家伙居然就已经是猜出了他的身份,看来也是一个官场的老油条了。刘胤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还礼,道:“本官奉天子之命查办青城山刺驾案,现已查出刺客所使用的刀出自贵武库,希望邢库令可以协助本官一查究竟。”
邢平闻言如五雷轰顶,刺杀天子所用的凶器竟然出自自己的仓库,天呐,这还得了!一旦坐实了这个罪名,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就是死罪!
“这……右丞大人莫不是搞错了吧,敝……敝库一向管理严格,从未发生过遗失事件,这些刀如何会落到刺客手中?”邢平面色惨白,这些刀是不是出自他这儿,他一点把握也没有,他根本就不清楚库房内到底有多少把刀,只是主观地希望刘胤搞错了,毕竟各处用的刀都是一个模样,刘胤如何断定这些刀是羽林军武库的。
刘胤看了一眼,邢平完全是那种循规蹈矩、唯唯诺诺的老官僚,真是借给他十个胆子,也未必敢勾结刺客,售卖军械,但这些刀是被刺客偷走的,还是武库中有个别人员中饱私囊贩卖的,总是要细查才会查清的。
“邢库令,本官既然能查到这儿,就绝不会信口胡说,此次刺驾案的轻重我想就不必再给邢库令重复了吧,你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配合本官把事情查清楚,或许还不算太晚。”
“诺!诺!诺!”邢平狂拭着一脑门子的冷汗,吩咐身边的掾吏:“快——快去把所有的帐薄拿来!”
掾吏们也是一路小跑,去搬帐薄。邢平将刘胤一行请到了自己的签押房,想吩咐手下给刘胤上茶,刘胤淡淡地抬手拒绝了。
很快地,武库内帐薄全部搬到了签押房,连同主管帐薄的主薄、胥吏数人都传唤至堂前。
刘胤看了看面前堆集如山的帐薄,真要是细查的话,就算查个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查完,于是他吩咐道:“别的暂时不用查了,只查一下去年腊月从第三工坊运来的那批刀的下落如何。”
几个主薄胥吏又是手麻脚乱地翻找帐薄。
趁这当口,刘胤问道:“邢库令,这两个月来贵库可否曾发生过失窃事件?”
邢平立刻是矢口否认:“本库戒备森严,近一年来从未发生过一起失窃之事。”
既然无失窃的可能,那么内部人员就有监守自盗的嫌疑了。很快地,有关第三工坊运来的刀的帐薄递到了刘胤的面前,通过几个帐薄间的核对,刘胤很快就发现漏洞。
去年腊月,羽林军武库一共从第三工坊运来七十二炼刀五百把,向羽林军更换配发一百七十把,按照以旧换新的原则,羽林军应该上交损坏的刀一百七十把,但帐面上显示只收回了旧刀一百三十五把,另有三十五把不知所踪。
刘胤看到了帐目经手处的签名:黄染。
“黄染何在?”
邢平赶紧道:“黄染是本库的武库丞,所有的帐目往来具是由他负责,今日正好告假未至。”
“那这三十五把旧刀不翼而飞邢库令做何解释?”刘胤冷冷地质问道。
邢平张口结舌,这事压根儿他就不知晓,又如何向刘胤解释地了,可他身为武库令,如果一问三不知的话,又无法交差。邢平的额头,密密地沁满了汗珠。
“这……具体经办的是黄库丞,大人可传他核对,不过据下官所知,羽林军武器毁损之后,有的就未必能交回旧武器,所以收回的旧刀比配发的新刀要少,也是常事。”
“常事?”刘胤冷冷地一笑道,“不多不少,就整整地差了三十五把,这恐怕不是巧合吧?”
刘胤的心中,早已有了一个计较,羽林军的武库居然差了三十五把刀,和在青城山现场收缴上来的刀数目完全一致,天底下再巧的事也不会这么巧合,而且可以断定这些刀就是出自羽林军武库,显然这个黄染有着重大的嫌疑。
“黄染现在何处?”刘胤追问道。
邢平脸色煞白,一旦查出这些刀出自羽林军武库,不管与他有关无关,这罪名就已经坐实了,这个该死的黄染!邢平暗暗地咒骂着。平日里这个黄染既谦恭又勤快,份内的份外的事一律抢着做,着实让邢平省心,但现在看来,这心还是不能白省啊!
“黄染的家在成都东郊七里庄,昨日就已经是告病未至,只是不知还在家中否?”邢平立刻告知,同时在心里暗暗地祈求千万把黄染要捉住,否则他自己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刘胤转头对张乐道:“张都尉,你立即带人到七里庄,缉捕黄染归案。”刘胤也不清楚这个黄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在这个时候居然会告假,必须当机立断地将他擒拿归案,否则让他畏罪潜逃的话,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要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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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缉拿黄染()
张乐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在职责面前他可从来没有推诿过,他和刘胤也只是有一些小过节,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说实话,张乐还是很佩服刘胤的,思维缜密,头脑聪慧,仅仅上任的第一天,竟然就将看似一团乱麻的无头公案理出了头绪,仅凭着看起来普通无比的几把佩刀就查出惊人的线索。
青城山刺驾案可是非同小可的大案,张乐自进入中尉府以来,也是第一次经办这般大案要案,能揖拿到元凶,这功劳可非浅,张乐自然是当仁不让。
“诺!”张乐拱手称是,立刻点了四名差役,向外走去。
“多带几个人去吧,以防不测。”刘胤道。
张乐大大咧咧地的一挥手,道:“拿他一个区区的文官,还不是手到擒来,何须人多?”说罢,引四名差役加上一名引路的羽林卫快马离开了武库。
“黄染就住在七里庄,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孤身一人,一介文官,手无缚鸡之力,都尉大人只要前去,谅他也无法逃脱。”邢平讨好地道。
“孤身一人?”刘胤心中暗暗地打了一个疑问,父母双亡倒是不为见奇,但武库丞怎么也算是比六百石的官,不至于穷得连老婆也讨不起吧,古人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黄染也委实有些怪异。“这黄染是何方人氏?”
“荆州新野人,早年随父迁居益州,见充羽林卫,累迁至武库丞。”
当年先主入川,荆州人随同入川的不在少数,这倒没有什么稀奇的,但大部分的官员都住在城里,虽然说皇城啥都贵居不易,可凭着比六百石的俸禄,虽然不能让生活过得很滋润,但解决温饱却也不算什么难事,更何况黄染孤身一人,没有什么家眷,应该没什么负担,选择居住在城郊,这倒有耐人寻味了。
“速查一下黄染这两年所经手的一切帐目,看看还有什么问题?”刘胤命令道。
中尉府的差役之中也有查帐的高手,配合武库的主薄胥吏,尽管这些帐目堆集如山,也在最短的时间内清理出了一些眉目,根据已经查实的帐目显示,黄染这几年通过虚报瞒报,造假冒领等手段,从武库之中套取了大量的武器装备,这些装备,已经足够支持武装一支数百人的队伍了。
邢平的冷汗刷地就流了下来,黄染监守自盗,他这个武库的一把手竟然是浑然无察,这已经不是失职这么简单的事了,如果再证实黄染和外面的刺客有所勾结的话,邢平已经看到了天牢的大门为他打开了。
刘胤的眉头也紧锁了起来,这个黄染,似乎要比想象的更为可怕,三十五把佩刀只是冰山一角,这只伸向武库的黑手在这几年的时间内,还不知盗取了多少的军用物资。
这些军需品都属于严格管制的物品,市场上是禁止售卖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黑市之中这些东西奇货可居,价格高的离谱,如果仅仅是贪渎的话,黄染也不可能如此疯狂地盗取军械,因为就算是其中十分之一的东西在黑市上出售,也是一笔惊人的利润了。干这种事也是有着极大的风险的,如果仅仅是贪财的话,黄染也不可能如此胆大妄为。
难道黄染还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没有家属,蛰居郊外,一切都只为他的行动提供方便。
刘胤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对阿坚道:“我们赶快出城,张乐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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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乐一脚踹在了那扇残破的竹门上,竹门轰然地就倒掉了。
黄染的家在七里庄的东头,四面不靠邻,是一个孤立的小院落,房屋不大而且很残破,只是几间破旧的草屋,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是一位比六百石官员的居所。
院子里有一位五旬的老者,布袍葛巾,背稍微有点驼,似乎在收拾着东西,背对着张乐,以致张乐并没有看清他的面目。
那名跟随张乐而来引路的羽林卫低声对张乐道:“大人,他就是武库丞黄染。”
张乐似乎没有想到黄染居然是这付模样,不过他来此就是缉拿人犯的,黄染是什么样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人就行了。
张乐的手按在刀柄上,沉声道:“黄染,你的事发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黄染佝偻着背,缓缓地转过身来,眼神出奇地平静。
“原来是中尉府的差官大人们,咳咳,容老朽收拾几件衣服再走如何?”
张乐根本没觉得这样一个形容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