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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
“那好,张乐,你还是在前面带路,赵卓负责断后,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阳安关。”年轻人如此吩咐道,一路之上,剪径的强盗还是不少,不过这一行几十人的队伍可不是吃素的,那些绿林山贼没少吃苦头。
能指挥得动张乐赵卓的,自然也只有中尉右丞刘胤,而他身边的那位中年文士,正是刚刚从东观阁调过来的观阁令史陈寿,他在中尉府的新职务是主薄。
刘胤此次急匆匆马不停蹄的赶往汉中,正是因为汉中发生了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
中尉府下设四个分司:永安司、江州司、南中司和汉中司。永安司负责东路的内保和针对东吴的情报,江州司负责巴郡地区的内保,南中司负责南部几个郡的内保和针对南蛮的情报,汉中司则负责汉中地区的内保及针对关陇的情报。
由于关陇一直是蜀汉的主攻目标,而汉中又是蜀汉的防御屏障,汉中司的份量在四个司中自然是最为重要的一个且没有之一。
汉中司的司丞郑揖在几天前接到了来自天水郡的一封绝密情报,情报出自潜藏在曹魏雍州刺史诸葛绪手下当差的一名代号为“青松”高级间谍。
青松是刺史府从事,可以接触到曹魏较高机密的文书。最近一段时间,曹魏内部文书往来频繁,军事调动频率加快,青松敏感地意识到这是曹魏方面将会在关中和陇西有新的军事行动,而且规模空前。同时,青松通过特殊的渠道,得知曹魏间军司已经给潜入蜀地的间谍青鸟下达了行动命令,要他必须在指定的时间内窃取到蜀军在汉中的详细布防图并交回到关中。
郑揖在接到青松的密报之后,深感此事非同小可,已经超出了他所掌控的范围,立刻快马转呈到了成都中尉府。
执金吾何曾接报之后,也深感棘手,立刻召中尉左丞杜弼和中尉右丞刘胤开了个碰头会,商议对策。
刘胤一听到青鸟的名字,立刻就想到了黑鲨死的时候口中所提到了青鸟,没想到事隔不久,这个青鸟又浮出了水面,而汉中布防图更是牵扯到此次大战的胜负,刘胤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于是会议决定由刘胤立即带人前往汉中,阻截魏国间谍的活动。
陪同刘胤一起前往的还有左辅都尉张乐、右辅都尉赵卓和主薄陈寿以及几十名身手不错办案能力强的差官。
刘胤不敢耽搁,从成都出发之后,一路马不停蹄,只用了不到七日就赶到了汉中地界,眼看着阳安关就近在眼前。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日落之前,刘胤一行赶到了阳安关城下。
第72章 岳父大人()
“贤婿,真没想到你会来到汉中,”傅佥接到通传,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就赶到了城外,激动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早就听到你醒来的消息,只是因为军务繁忙,抽不出空回成都探望,这老天总算是开了眼,让贤婿能平安无事。”
傅佥的女儿就是傅月华,坦白地来讲,刘胤到阳安关来见傅佥,还真有点发怵,毕竟自己已经不再是先前的那个刘胤,与傅月华的夫妻关系有名无实,平白无故地多出了一个便宜“老丈人”,刘胤内心中还有一些的尴尬。
看傅佥的年纪,四十开外,因为长年在外征战的缘故,身形魁梧,面孔黝黑,一张国字脸庞形如刀刻,眉宇之间透着行伍之人特有的坚毅气质。
刘胤躬身揖礼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他的腰还没有弯下去,傅佥的一双大手已经将他搀了起来,呵呵笑道:“贤婿切勿多礼。刚才看贤婿的贴子写着中尉右丞,我还真心纳闷了,难不成是同名同姓之人,问过军士你的模样,这才敢确定是你,不知贤婿你是怎么当上这个中尉右丞的?”
刘胤含笑着道:“此事说来话长”
傅佥一拍额头,笑道:“看我性急的,这城门口那里是叙话之所,贤婿还是到署衙,我已吩咐下人置酒,为贤婿接风洗尘。这几位是?”
刘胤将张乐、赵卓、陈寿一一与傅佥介绍,既然是刘胤的同僚,傅佥也是十分地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原来是张侯赵侯之后,失敬失敬,二位年少英雄,气度非凡,真有乃祖之风……陈主薄是谯大夫的学生,想必也是才华横溢,满腹经伦……”
阳安关关城并不大,城内只有两条大街,呈十字状,连接着阳安关的东西门和南北门,城内除了驻军之外,也只有少量的居民,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贯甲持械的将士,典型的一座要塞性的关城。
阳安关的署衙就座落在十字街口,傅佥是关中都督兼领阳安关守将,不过众所周之,关中尚在曹魏的手中,傅佥的关中都督是遥领虚职,和胡济的汉中都督、罗宪的永安都督不能相提并论,不过这种荣誉闲职也有它的好处,傅佥至少现在也是二千石的官员,和胡济罗宪是平级,只不过是实权上面有着天壤地别。
既然来到了军中,接风宴也自然带着些粗旷的气息,傅佥吩咐军士宰了几只羊,将整只的羊置于堂前架在火上烤。军中伙夫的手艺显然不错,不大一会儿的功夫,烤羊已经是呈现出金黄的色泽,一股浓郁的香味在堂前飘散,令人食指大动。
伙夫飞快娴熟地将羊肉片下来,搁在盘中,摆放在每个人面前的几案上。酒也是好酒,虽然很浑浊,但飘着一股醉人的酒香。
傅佥只说了声随意,张乐已经是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了,不过是眨眼的工夫,眼前的一大盘羊肉已经被他风卷残云一扫而空,边吃边含混不清地道:“好酒……好肉……”
刘胤不禁是一头黑线,心中大汗,张乐不仅人长得猥琐,吃相更猥琐,哥们拜托啊,你好歹也是名门之后富贵人家出身,这付吃相,恐怕比三年吃不到一顿饱饭的饥民也差不到那儿。刘胤和张乐接触的久了,自然知道张乐的性格如此,向来是我行我素,不分场合,倒不是真缺那口吃的。
阳安关副将蒋舒很是矜持地一笑,吩咐伙夫再给张乐添一盘羊肉上来,呵呵一笑道:“张都尉在京城享用惯了珍馐佳肴,军中的粗鄙之食自当是别有另一番风味,张都尉别客气,直管享用便是。”
张乐一听,不乐意了,立刻把脸沉了下去,“叭”将筷子扔到了几案上,冷冷地注视着蒋舒,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挑衅的味道。
妈的,老子不就是嘴快点,多吃了几口羊肉,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三道四了。
蒋舒眼中掠过一丝尴尬,不过他很快泰然地举起酒杯,朝着刘胤道:“难得刘右丞光临敝关,在下代表阳安关的全休将士敬刘右丞一杯,请!”
刘胤暗暗地打量了一下蒋舒,心道就是这货在最紧要的关头变节投敌,最终导致了傅佥战死和阳安关失守,也使得姜维的整个汉中防御体系全面崩溃,如果论责任的话,蒋舒堪称是蜀汉灭亡的第一个罪臣。
看来得提醒一下傅佥,要他提防一下蒋舒,虽然傅佥便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岳父,但傅佥也算得上是蜀汉后期难得的悍勇之将,如果枉死在蒋舒这种小人的手中,也确产是令人扼腕而叹。
至于把蒋舒调出阳安关要隘,刘胤想也没想,就算是傅佥也没有人事调动权限,所有汉中的人事任免调动,皆在姜维一人手中,何况说蒋舒投敌,自己一点证据都没有,刘胤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宴会之后,傅佥请刘胤到自己的书房单独会面,毕竟翁婿之间,还有私人的话要说。
傅佥先是寒喧了几句,简单地问了一下亲家母的健康状况和刘胤就职中尉右丞的事,刘胤恭恭敬敬一一禀明。
接着傅佥话锋一转,问到了女儿的身上,毕竟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同时傅佥的神色,也为之黯淡了不少。
“月华的病,可曾好些了?”
刘胤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未曾。家中遍寻蜀中名医,也曾用药无数,只是月华的病一直未有好转,可叹神医华陀冤死于曹操之手,其医术未有真传,否则或许有救治的法子。”
傅佥怅然地长叹一声道:“月华自幼丧母,我长年投身军旅,数载难得一见,月华聪慧乖巧但性格孤僻,丧子之痛让她无法释怀,遂得此病,恐怕今生无望治愈。我有一事相求,不知贤婿肯应否?”
“岳父但讲无妨。”
傅佥沉默片刻道:“月华身患此疾,恐怕无法再侍奉贤婿,贤婿青春年少风华正茂,理当择佳偶再娶之,以续安平王之香火。某亦别无所求,只求贤婿能善待我那可怜的女儿,余愿足矣。”
第73章 提醒()
刘胤很是吃惊地看着傅佥,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傅佥会说出这番话来,其实刘胤也根本就没有抛弃傅月华的打算,这个可怜的女人就是因为在安平王府受到了伤害才会疯掉,于情于理也不应该让她再受到伤害。
傅佥则是另一番的想法,女儿已经疯了,自然不可能再服侍丈夫,也不可能再为安平王府接继香火,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刘胤休妻再娶的话,那也是合理不过的事,傅佥心疼女儿,也只是希望女儿在有生之年能有个依靠,至于正室的地位在否,傅佥已无意再去争取了。
“岳父放心,此生小婿绝不会辜负月华。”刘胤正色地道。
“好!好!好!”傅佥连道了三个好字,涩然地道,“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份,不过还请贤婿能体谅为人父的心情,在月华身上,我亏欠的太多了。”
“岳父不必感伤,就算月华真的不能痊愈,小婿也绝不会休妻再娶,毕竟是我们刘家有负于她。”既然穿越到了三国,继承了刘胤的身体,那么自然也就继承了刘胤的一切,那个刘胤该负的责任,他自然也不能去推诿,不过还好,虽然不能休妻再娶,但这个时代还是可以纳妾的,否则一世守着一位与自己没有半点感情的精神病患者,只怕刘胤自己也得疯掉。
傅佥满含感激之色,不过这个话题说到这儿,再说下去也就没有必要了,他故意岔开,道:“贤婿此来汉中,可是有公务在身?”
刘胤点点头,方才在大堂上人多眼杂,所以他并没有提及此行的目的,现在傅佥一问,他也没有再隐瞒,坦而言之。
傅佥闻听之后,浓眉紧锁,道:“汉中紧邻前线,逆魏细作活动频繁,贤婿真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难呐!”
刘胤淡淡地道:“一网打尽谈何容易,小婿此次前来,也只是想着能阻止情报外泄,只要魏国无法及时准确地了解汉中的布防情况,就不会轻易地出兵,拖过今秋,战局或许会有所转机。”
傅佥轻轻地摇摇头道:“此事或恐不易,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那有千日防贼的,汉中的布防就摆在这儿,那些魏国的奸细总会有办法将情报透露给北边的,除非汉中的防御会做大的调整,可惜……”
刘胤心念一动,道:“那岳父认为大将军的‘敛兵聚谷’之计可行否?”
傅佥却是默然不语,虽然说他是姜维一手提拨起来的,但对于姜维的这个计划,他却始终有着保留意见,不过他人微言轻,自然不可以左右姜维的决定,守好阳安关,便是他的份内之事,舍此之外,徒言无益。
沉默了半晌,傅佥缓缓地道:“成败利钝,还得需要时间去验证,于我而言,守住阳安关,便是职责所在,人在城在,城亡人亡!”
说到这儿,傅佥的目光变得坚毅无比。
刘胤知道,傅佥之所以能位居今天的位子,与姜维的提携是分不开的,傅佥对姜维的尊重,那也是发自内心的,就算是身处内室,就算是和自己的女婿私下交谈,那也不可能对姜维有丝毫的不敬,更不可能腹诽姜维的计划,何况说的再多,也没有实际的意思,改变不了汉中的防御策略,一切都是空谈。
刘胤放弃了和傅佥深入交流姜维计划的意思,转而道:“岳父大人,外敌易挡,内贼难防,阳安关虽然险固,但如果关内出现问题的话,很可能会不攻自破,所以你还需特别的谨慎才是,千万不能给敌人以可趁之机。”
傅佥略带疑惑地道:“难道贤婿发现阳安关内部有魏国的奸细不成?”
刘胤淡淡地一笑道:“就算军中蒇有个别的奸细,也是无足轻重的,岳父大人需要防范的,可不是那些个虾兵蟹将,而是手握重兵的将领,比如蒋舒这些人。”
“蒋舒?”傅佥明显地一怔,道:“贤婿难道怀疑蒋舒有通敌的可能?不会!蒋舒出身蜀地,也是姜大将军一手提拨起来的,他怎么可能会通敌叛国?贤婿可是听到了什么?或许是别人的诬陷也说不定,我与蒋舒共事多年,这一点信任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