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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薇道:“你信不过我?”
陆飞笑了笑没回答。
周薇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了下来,莞尔一笑,随即又有些失落的道:“你不用害怕,我虽然已成了宋廷的郑国夫人,可我心里一天也没有忘记以前的事,我周家世受唐恩,如今主公身死国灭,天下尽归于宋廷,我除了忍气吞声又能怎么办,难得六侍卫一腔忠勇,我周薇惭愧,我本应随老主公一块死,可我周家满门一百余口又怎么办,以前我在你们面前高高在上,如今在六侍卫的义举面前,周薇无地自容,岂能再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你安心在此养伤,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全你”
陆飞听得一头雾水,“你,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没听明白,你是说你是南唐的国后,小周后?”
周薇一脸羞愧,点点头。
陆飞心中一震,娘呀,咋这汴梁城里到处都是唐宫里的老人,我却一个都不认识,心中骇然之时,身体也更加的疼痛,疼得他撑着床沿整个身子都倒了下去。
周薇以为他在给自己施礼,忙上前搀扶,“六侍卫不必再如此,我已不配为国后,我对不起先王”
正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蓝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夫人,有内侍前来传旨,正在厅堂相侯”
周薇脸色大变,忙慌慌张张的理了理衣衫,对蓝儿道:“你在这照顾他”说罢便有些羞愧的看了一眼陆飞便走了。
蓝儿很是高兴的将门掩上,来到陆飞身边道:“六哥哥,让蓝儿帮你擦擦身子吧,你又出汗了”
说着便伸手来掀被子。
陆飞本想阻止,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帮自己擦身子,但伤的疼让他不便动弹,便有些尴尬的道:“不,不方便吧”
蓝儿嫣然一笑,不管不顾的掀开被子,又到铜盆边拧干了毛巾,很是认真的在陆飞身上擦拭着,一边擦一边笑道:“六哥哥你好了不起,连殿前司的将军你都敢杀,蓝儿也是唐宫里的老人,我做不了那些大事,只能帮你擦擦身子,这些天一直都是我在服侍你,你以前那身血糊糊的衣服都是我帮你换的”
陆飞眼一瞪,哭笑不得:“你,你都看到什么了?”
蓝儿被他说得顿时脸一红,喃喃道:“哎呀,你别问了,夫人也看见了,那不是为了救你吗,我们又不敢找旁人,亏得夫人懂些岐黄之术才救了你一命”
陆飞就这么躺着任由她擦着身子,这感觉如同一个被人参观的雕塑一般不自在。
等她忙完,重新换上衣服,正好周薇回来了。
周薇道:“六侍卫……”
陆飞接口道:“我现在叫陆飞”
周薇勉强一笑,也明白他改名换姓的目的,“飞哥儿在这静心休养,宋天子召我入宫,我把蓝儿留下来照顾你”
陆飞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不就是陪那赵家天子滚床单吗,当皇帝可是真了不起呀,看上谁就上谁,哎,人比人气人哪。
周薇见他不说话,脸上一阵阵发烫,又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我也是身不由已”说完便心神不宁地匆匆离开。
周薇一走,蓝儿便托着腮蹲在床边一脸崇拜的看着陆飞。
陆飞很不习惯,忙道:“我脸上有字吗?”
蓝儿嘻嘻笑道:“夫人让我照顾你”
“那你也不用这么盯着我吧”
“六哥哥,哦不,飞哥儿,你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帮你捏捏”
“你别这么看着我就行”
“那蓝儿唱个江南小调给你听吧”
“不听”
“哦,蓝儿知道了,你一定是饿了”
“天哪,你累不累”
“那蓝儿给你跳支舞,我跟夫人学过,不信你瞧”
“你放过我好吗”
“哎呀,人家就想陪你说说话吗,蓝儿好久都没有见到以前宫里的人了”
“我现在就想睡觉”
“哦,那好吧,你睡,蓝儿在这看着你”
“妹子,有刀吗?”
“有呀,你要刀做甚?”
“你弄死我吧”
“蓝儿才舍不得呢”
陆飞快哭了,“你到底想干嘛?”
“夫人让我照顾你呀”
陆飞感觉这姑娘咋有点傻乎乎的,忙道:“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蓝儿听了先是一愣,转而又是一喜,红着脸扭过身子,嘟囔道:“你,你别胡说”她很早就喜欢六侍卫,只是当时一个是大内高级侍卫,一个是宫女,身份有别。
陆飞又道:“你过来,我动不了,你凑近点,近点……再近点……。再近点,对,把眼闭上,闭上,你眼瞪这么大干嘛”
“你要作甚?”
“接个吻”
“甚是接个吻?”
“我教你,闭上眼,把嘴张开,对,不准咬呀”
“你,你咬我舌头干嘛”蓝儿一脸通红的缩了回去。
“什么感觉?”陆飞问。
“不,不知道,我,我心跳得好快”
“喜欢这感觉吗?”
“喜,喜欢”
“那你帮我个忙,回来我们再继续”
“好呀”
“恩,你现在就到安居坊去,在街中间有家篾匠铺,隔壁有间揣一脚就能倒的房子,你去看看那里面住的那女人还在不在,只看,不说话,能做到吗”
“能,你说的哦,回来继续哦”
“行”
第0026章 即刻()
宫禁森严的崇政殿里,赵天子单独召见枢密使曹彬和宰相薛居正,三人往这殿里一坐,整个国家的枢纽就聚全了,每一句从这里传出来的话都足以决定这个国家的命运,甚至是几万人乃至十几万人的生死。
捧日军左厢都虞侯戴恩在宫门外被刺的事情让赵炅异常恼火,这哪里是刺杀戴恩,这分明是视赵宋天子为无物,皇城门口都敢做这事,太藐视皇威了。
经过三天皇城司、开封府、巡城兵马司等多个衙门的搜捕,至今都没有接到贼人落网的消息,但因为这事而含冤入狱的却多达数百人,当然这里面也不缺公报私仇,官差在街看谁不顺眼,一句‘我怀疑你就是刺客’扭着就走,关起来就打,家里拿钱来不放人,为这事差不多将汴梁城的几座大牢都给塞满了,当然这些赵天子是不知道的。
殿中群臣三人正一脸严肃的交谈着,殿门突然被推开一条缝,内侍王继恩那半张没什么血色的脸出像在门缝外。
“启禀官家,殿前司差人来报,说是戴虞侯挺过来了”
“嗯,知道了,差人到御用司挑些滋补之物给他送去,顺便问问随诊的太医,戴虞侯多久能恢复”
“诺!”殿门重新关上。
宰相薛居正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是发自内心的,他是当朝宰相,京城里出像这种恶性事件他很没有面子。
薛居正道:“戴虞侯这些年为官家尽忠职守,遭此厄运,总算是活过来了,甚幸,甚幸”
赵炅在龙案前站了起来,背着手下了殿台,二位宰执也忙站了起来。
“此人年少时就跟着朕南征北战,朕知他素来忠心,此番西征他也是一心想为朕分忧,朕有意加封他为秦州节度使,以示安抚”
曹彬一听,心里便明了,忙附合道:“戴将军勇贯三军,深得官家信任,此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赵炅在二人面前来回踱步,说道:“上个月殿前司来报,说侍卫亲军司的王都指挥使病故,朕当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故而此职一直空缺,你们说朕若调戴虞侯领此职,是否会引起诸将不服?”
以一个都虞侯的身份调任侍卫亲军司都指挥使这等于坐火箭上升,如果靠熬军历的话,那就是下十军都虞侯、下十军指挥使、下十军都指挥使、厢都虞侯、厢指挥使、厢都指挥使、上四军都虞侯、上四军指挥使、上四军都指挥使慢慢升,侍卫亲军司都指挥使已经进入宋廷的军权枢纽了,唯一的区别是戴恩从禁军调到了地方军,侍卫亲军司在京城没有驻军,只统领地方各州府的府军,是殿前司下辖的一个军职衙门,负责各州府的府军的征调(按今天的话说有点像中国人民解|放军民兵预备役总部)。
曹彬笑道:“官家言重了,奖赏赐罚莫非天恩,何况这些年戴将军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官家赏识,诸将也都看在眼里,安敢讳言”
薛居正好像也明白过来了,把戴恩从捧日军里调走很可能是在安排另一件事,西征统帅,临时从侍卫亲军司抽调官员统领捧日军出征这是官家选将的一贯风格,A军的军长调到B军去指挥,多高明的手段,各将领很难拉帮结派,还没等你们上下混熟,仗就打完了,之后就是将散于朝,兵归于府,化整为零了。
薛居正道:“官家,这西征所需的粮草军械已经紧急调运往延州(今延安),大军也集结完毕,官家拟将何日出兵”
赵炅抬眼看了他一眼,笑道:“薛相不是一直主张招抚吗?”
薛居正谦笑道:“官家既已议定,臣便尽心辅佐”
曹彬也道:“西征统帅一直悬而未决,军中也已议论纷纷,不敢瞒官家,这几日屡有各级将领前来打听”
赵炅点头道:“恩,当断不断,反招其乱,捧日军高都指挥使(高顺)老诚持重,征战疆场二十余载,用他为帅足堪重任,天武军都指挥使向训亦是难得的帅才,不过此二人都已过天命之年,若再他们披甲上阵,朕心不忍哪”
曹彬深体上意:“官家曾在上次宴席上言可让后辈建立功勋,官家何不在这些人中甄选,一来这些人都想沙场建功,二来也都是近年跟官家历练出来的青年才俊,如今朝中诸将多是老迈,这些人若能经此大战,日后可堪大用呀”
赵炅看看二人,提示着:“二位宰执认为戴恩可担此重任否?”
曹、薛对视一眼,齐道:“皆自官家之决?”
天子经过这么多天三思后定下之事,哪个臣子吃饱了撑的去劝谏。
薛居正面带疑虑道:“可是戴将军前番遇刺,只怕这身体……”
赵炅哈哈一笑道:“朕告诉你们一件事,皇城司日前奏报,戴恩遇刺当日歹人将凶器遗在现场,刀上有毒,据查此刀乃捧日军左厢都指挥使军中之物,此事朕已让人散布开来,不出半日,必是全城尽知”
曹彬大惊,忙道:“莫非官家认为此事乃高……臣冒昧”
赵炅汇集了大量皇城司的密报,心中早已了然,笑道:“表像而已,高顺位极人臣,此等勾当定不屑为之”
薛居正道:“难不成有人想嫁祸于高顺?什么目的?”
赵炅神秘一笑,“朕也不防告诉你们,此事的始作蛹者不是旁人,正是苦主自己”
二人闻声眼都大了,异口同声齐呼:“戴恩?”
赵炅道:“他瞒得别人瞒不过朕,朕来之前已经命人不再调查此事”
曹彬疑道:“戴恩此举可是大罪,嫁祸朝廷大臣不说还欺君罔上,死罪呀”
赵炅笑道:“如此拙劣的手法就想欺君?你们也太小看戴恩了,他跟了朕八年,他没胆子欺君,他这是在浑水摸鱼,不管高顺是不是背后的主使已经不重要了”
二人纳闷着点点头,都不敢说话,听到这傻子都听出来,此事八成就是官家和戴恩一手策划,目的一石二鸟,高顺职掌禁军大权已有三年,名望太高,官家早就有意换掉他了,只是没有一个借口。
赵炅道:“薛相,拟旨,晋戴恩为秦州节度使,侍卫亲军司都指挥使,夏州都部署(夏州战事主帅),命枢密副使潘美为监军,转运使杨光美为随军转运使,下月初一,大军出征,朕于宣德门亲自为诸将送行”
“遵旨!”
曹彬和薛居正当即退出,行至宫门外话别时,曹彬拉住薛居正小声道:“薛相,您说这官家到底是何意思呀?真的是高顺所为?”
薛居正呵呵一笑,摇头晃脑的道:“似是而非,真假莫辨”
曹彬武将出身,在这方面的阅历和薛居正不能比,当下有些急了,扯着他的袖子道:“到底何意呀?”
薛居正捋着胡须仰头笑道:“莫猜圣意方驶得万年船,哈哈”
曹彬一头雾水的跟在后面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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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炅的心情格外好,出得大殿便径直朝延英殿而去,都侯在殿门外的内侍见天子驾至,忙躬而施礼。
赵炅神清气爽,指指殿内道:“郑国夫人来了吗?”
内侍小心回答:“回家官,郑国夫人已在殿中侯驾”说着便轻轻推开了殿门,一袭倩影旋即匍匐在了门口。
“妾身恭迎官家”
“美人,平身”
周薇很反感他,不为别的,故国不在,亲人被拘禁都是出自他之手,纵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