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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大地回春,到处一片生机盎然。
大军按计划是从陈桥门入城,这天一大早,陈桥门外已经聚集了好几万人,都是来迎接捧日军凯旋的,赵官家也亲自下旨,在京所有文武都必须前来,入城时,他会在城楼上对三军再将封赏口述一句,以示皇威浩荡。
陈桥门外人潮涌涌,别误会,来的基本都是禁军的家属,有人欢喜有人忧,不知他们的儿郎是不是活着回来了,一个个翘首以待,锣鼓也已齐备。
离陈桥门还有四十多里,李继隆下令全军暂作休整,重组军列,队伍要看起威武雄壮,不能给禁军丢脸,一时间,全军昂首阔步,队列整齐划一,三万余人的队伍拉出了十里长的行列,旌旗都是新制,鲜艳夺目,马军开道,步军居中,辎重压后,阳光下,刀枪林立在队伍之中,泛着阳光晃人双目,甚是威风,李继隆走在队伍最前头,得意洋洋。(未完待续。)
第0089章 陈桥()
在队伍的中间,陆飞与众兄弟并驾而行,他的四位兄弟也个个都有封赏,分别按李继隆的提拔任左厢第一、二、三军的都指挥使,唯铁捶被陆飞拦了下来,他从左厢中挑出百人精壮,充作自己的亲兵卫队,铁捶任亲兵都头,职虽不及其余兄弟,但却是十足的心腹,寇准也水涨船高,任左厢典军,职奉六品,他的红颜知已如月姑娘不能随军走,陆飞已挑了几个手下先行护送他们到汴梁去了。
陆飞放慢了马速,跟上身后的马车,敲敲马车上的小窗道:“黑云,快到汴梁了,到家了。”
小窗掀起一角,露出没藏黑云那娇羞阵阵的俏脸,俨然一笑,小声道:“来不来汴梁不打紧,有你的地方就是黑云的家。”
陆飞眉头一挑,得意道:“这话我爱听,我知道你过惯了草原生活,乍来汴梁,以后慢慢习惯吧,我们汉人大度,能包容一切风俗,你不用太刻意按我们汉人这一套生活,怎么开心怎么过。”
没藏黑云舒心一笑,突然又一皱眉头道:“陆郎,你,你在汴梁是不是有没有别的女人?”
陆飞愣了一下,想起了安居坊的巧娘,离开汴梁已经八个月了,没有任何她的消息,一个女人,没有任何的收入来源,也不知道给她留下的钱花完了没。
看着陆飞心事重重的样子,没藏黑云忙又加了句:“陆郎别误会,我没你想的那么小气,真有我也不在乎,毕竟你们相识在前。”
陆飞也没想瞒她,也瞒不过,以后也肯定会知道的,便自以为潇洒一笑,道:“我想,你和她会相处得很好的,她……”
陆飞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黑云脸上阴晴不定,鼓着嘴将小窗上的布帘放下。
“你,你不是说你不小气么。”陆飞一脸尴尬。
马车里传出一个满是醋意的声音,“你就不能骗骗我。”
陆飞嘴一撇,无奈的打马跟上了前面的寇准与众兄弟。
寇准回头看了看马车,笑道:“怎的,惹新娘子生气了?”
陆飞摇摇头道:“切,女人就是小心眼,一点都不大度。”
曹克明在边上插口笑道:“若这也大度,那只能说她没心没肺了。”
众人哈哈一笑,不知不觉间,前方已见汴梁城的轮廓,两名逆着队伍骑马奔跑的士兵正大声的喊着:“保持队型……”
陆飞也提向着声音喊道:“兄弟们,都精神点,让汴梁的百姓看看,啥叫威武之师。”
锣鼓喧天而起,大军在震耳欲隆的声音中驻了足,一众捧日军的将领齐刷刷来到了陈桥门下,朝城楼上那黄萝伞盖处拱手跪拜。
陆飞没见过赵官家,这会忍不住想偷偷去看几眼,只因相隔太远,只能粗略的看清那黄伞之下赵官家的影子,一旁跪着的一名将领忙小声提醒着陆飞:“非礼勿视。”
陆飞也不敢造次,在皇权面前,他微不足道。
大太监王继恩尖着嗓子在城楼上当众又宣读了一次对捧日军上下的赏赐,并让戴恩的灵柩先行入城。
陆飞没有仔细去听内侍的话,一直到最后只听得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城上响起:“众将平身。”
“谢官家!”城外声音雷动。
很快,戴恩的灵柩从队伍中缓缓而来,白幔翻腾,城门内涌出一队披麻戴孝之人,哭声阵阵,看得出来这是戴家的人迎接来了。
前面的情形陆飞看不清,他一直都记着戴恩临死前几日对他说的话,照顾好戴家老小,但从眼前这情况来看,好像也不用帮什么忙,戴恩都死了,官家不可能赶尽杀绝吧。
灵柩走过的路上,全军将士不论官阶一一跪了下去,陆飞也在列,看着戴恩的灵柩从眼前缓缓而过,陆飞小声的问着身边同跪的李继隆,道:“李将军,那城楼上站的都是谁呀,我一个都不认识。”
李继隆抬眼瞟了一眼,又低下头道:“从官家左边起,头一位是政事堂的宰相薛居正,他边上是新任秦凤经略使呼延赞,还有枢密院的曹彬,参加政事卢多逊,右边是两位皇子,左边那位是皇长子卫王,右边是皇次子广平王。”
听到曹彬,陆飞不禁多看了几眼,离得太远,看不真切,但一想到曹彬当年在江陵城里做的一切,他就咬牙切齿:老匹夫,早晚弄死你。
少时,等戴恩的灵柩走过,便是献俘的过程,只不过党项的俘虏已没有当成战俘看待,野利遇乞在延州已经被处死,党项首领拓拔继迁也改名为赵保忠,此时的他一头花白的头发,老态隆钟,怀抱着孙子赵元昊,在一队禁军的‘护送’下来到城楼处对上面的赵官家施着大礼,而又再送进了城,估计这辈子他是没有可能再活着走出汴梁了。
不久,官家和一众百官都离开,大军徐徐进城,沿途的百姓也涌了上来,一个个焦急的向行进中的禁军士兵打听他们亲人的下落,有的亲人相见,兴高采烈;有的闻听家人在战场战死,伏地痛哭,百姓太多,陆飞想那巧娘一定也在其中,只是自己找不到她,不知她最近过得好不好。
正行进间,突然陆飞身边的铁捶一阵手舞足蹈,对着人群中大声喊道:“娘子,俺在这,俺铁捶还活着,哈哈!”
人群中一个头裹蓝布头巾的女子被这熟悉的声音给吸引过来,久别相逢,女子热泪盈眶,她那刚刚还有些失魂落魄的脸上转眼变得如释重负,男人是一个家里的顶梁柱,她很怕铁捶在战场上战死。
“相公,相公!”铁捶的娘子奋力的挤了过来,但人群太密集型,她被卡在中间不得动弹,微有些胖乎乎的脸上红扑扑一片,她在那扬着胳膊大声喊着:“相公,晚上早些回来。”
铁捶听了一皱眉,嘟囔道:“臭婆娘,这话也好意思喊。”
一句话引得周围的人群和一众禁军哈哈大笑,陆飞也随之笑道:“铁捶媳妇真体贴。”说着话他的目光依旧在人群中搜寻,不知道巧娘这会在哪。
其实陆飞骑着高头大马一入城时,挤在人群中毫不轻眼的一个角落里,巧娘一直目视他缓缓而行,只是没有挤上前去,巧娘听说了,陆飞在战场上立了大功,当了很大的官,还被官家赐了婚,听说是位异族最美的女子,有可能她就坐在陆飞后面的那辆华丽的马车里。
一阵阵自卑感袭来,巧娘只能默默的注视着,看着陆郎被万人敬仰的围观,看着他平安归来,此时此刻,她甚至希望陆郎还是以前那个无职无名的流浪汉,那样两人就算是门当户对了,现在一切都变了,他们之间的地位差得太多。
跟在陆飞的位置,巧娘一直目送前行,凄美的脸上道不尽的思念,她想开口喊却没有勇气,直到街上人潮越来越密,她挤不过去,目送他远去,而后悄然回头,走进了一条小巷,捂着嘴,哭着跑开了。(未完待续。)
第0090章 宅院()
禁军入了城到军械库将所有的军械都上缴入库,这才各自散去,拿上朝廷分发的赏银各回各家团聚去了。
陆飞现在是捧日军左厢都指挥使,他的亲兵不用上缴军械,驻地直接选在了以前戴恩的亲兵营房那里,离着天波桥不远,寇准也将家暂时安置在营房里,陆飞让人在营边附近寻了住处将如月姑娘安顿下来。
一切安排完后,四兄弟也前来告假,大家都想回家看看。
陆飞站在营房外朝大家挥挥手:“都团聚去吧,给你们三天假。”
罗成笑容满面,拍拍腰里缠得鼓鼓囊囊的钱物道:“这回我那婆娘连睡觉都得笑醒了,多谢大哥的赏钱。”
这次朝廷封赏了全军,看着几十万贯很多,实则分到每一个人手里就只有三瓜两枣了,好在是在晋州时陆飞给四兄弟每人分了一百两黄金,这可是笔大钱。
铁捶一边笑一边小声问道:“大哥,你看……”
陆飞明白,铁捶现在是自己的亲兵都头,应该随时在侧,但陆飞也不忍见他娘子在家里苦等,便笑道:“行了,战场上老子都没死了,入了城难不成还有什么危险,亲兵都所有人都回躺家吧,不用跟着我了,放假三日。”
看着众兄弟一一离开,寇准也要去将如月姑娘接到营房边上来,当下也告辞了。
没多久,热闹的营房里已是一片寂静,只有陆飞在那呆站着,没藏黑云这时也在素娘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她早已改了汉人装束,一袭上裳下裙,头上插着几支银簪,一步一摇,甚是好看,一路的风尘让她的脸有些泛白,眉心处的花黄点缀得格外赏心悦目。
女人不能进营房,陆飞一身厚重的盔甲,牵过驸马输给他的那匹白马,四下看看便走出了营门。
没藏黑云上前道:“陆郎,咱们去哪?”
陆飞虽然官职升了,却在汴梁还无立锥之地,十天后便是赵官家定下的二人的婚期,不能亏待了远方的新娘。
他从怀里摸出那张戴恩以前给他的那张地契,在天波桥,离这不远,也就是以前陆飞被白娘子围攻的那里有处戴恩的宅子,现在已经归了陆飞,但陆飞不太想过去,无功不受禄,对于戴家,陆飞还什么都没有做过,平白受人这么大的恩惠,陆飞受之有愧,不但是宅子,连龙津桥那生意兴隆的‘醉微阁’也一并送给了陆飞,恩惠太重。
看着手里两张地契,又看了看风尘仆仆的没藏黑云和素娘,陆飞将地契收起了怀里,挤出一丝笑脸道:“上车,回家!”
没藏黑云莞尔一笑,心头热情似火,‘家’的份量很重,尤其对一旁的素娘来说,她太想能有个安稳的地方好好过一辈子,入城时汴梁的繁华让她目不暇接,遇到陆飞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份。
马车辗转,没多久便来到了戴恩留给他的那所宅子外,门上的匾额早已卸去,大门前绿柳成林,沿着金水河潺潺的河水一字排开,河中来往运送货物的船只不断,从那高高院墙上望去,院内也是绿树成荫,粗大的树干探出了院墙,白墙黑瓦,里面阁楼连成一片,从外面看,这宅子颇具规模,至少在这汴梁城里也算得上大富之家,倒也配得上陆飞这节度使的身份。
陆飞领着黑云和素娘,敲打着门上的铜环。
没一会,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一边咳一边道:“谁呀?”
陆飞道:“陆飞。”
门随即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用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陆飞。
“老伯!”陆飞抱着拳,他不知道老者是否知道这宅子已经姓陆了。
老者忙将门打开,但人却没有动,挡在陆飞面前,表情倒是恭敬起来,道:“官人莫怪,老朽受人之托在这看着这宅子,恕老汉眼浊,不曾识得官人,您可有……”
陆飞笑了笑,从怀里摸出地契,道:“如假包换。”
老者好像不认识字,但一看到戴恩的亲笔签名时马上笑容可掬,拱手道:“老汉失礼了,主人快快里面请。”
等陆飞三人在新家中刚刚歇脚下来,换下盔甲,穿上一身连体长褂时,那老者却背了个包袱来找陆飞说是要辞行,陆飞挽留了几句,见他去意已决便不在说了。
房子太大,陆飞领着黑云和素娘转了半天还没转全,整座宅子分为三部分,前院为厅堂和两排厢房,在东西厢房的两边各有一个圆拱门,光滑的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连通内外,一直通到后面的内眷阁楼处,过了后院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绿意盎然,这真出乎陆飞的意料,他没想到在这汴梁城里还有一处带小湖的院子,水面不算大,打眼一观不过三四亩的样子,湖中有处八角亭,一条石桥连接到湖边的绿坡之上,小湖周围遍植各种果树和花卉,此时正值春日,各种鲜花争奇斗艳,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