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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为这样,宋天子对伐蜀之事一直讳莫如深,也才在去年捧日军西征之时和曹彬说了那句话:要想征蜀,必先让其自乱,否则难以成事。
蜀国的战事一时半会也打不起来,督粮官的位置就无从而设了,陆飞不是很着急,有的是时间从容不迫。
陆飞下值时,正巧李继隆也牵马要离开,陆飞便放慢了脚步,在街道两侧并骑而行,二人自西征回来后聚少离多,几乎没有私下接触过,李继隆有他自己的打算,身为皇亲,又手握了捧日军的大权,再加上官家现在对百官细丝入微的掌控,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很敏感,官家一定不想看到自己与部下过从甚密,就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私交,自打他回京后就一直深居简出。
李继隆的府邸在城东,与陆飞家正好方向相反,这会二人已顺着殿前司前面的踊路街走了很远,一直向东从皇城的朱雀门前经过,这里是御街靠近皇城的头一个十字路口,当年陆飞行刺戴恩时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此时天近黄昏,白天的市场正在褪色,夜市还未开始,故而街上行人不是很多,枢密院和殿前司也都在皇城的东南角,百官上朝也几乎都要从这里经过,在这里看到在堆的官员不是什么稀罕事,陆飞和李继隆的并骑而行并没有引来多少行人的目光。
沿着踊路街与宫城的南城墙比邻而走,又走出一段距离,眼见李继隆府越来越近,行人也越来越少,陆飞把马朝李继隆身边催了催。
李继隆知道他有话说,笑笑道:“陆都使好像走反了吧,我若没记错,你府上可不是在这边。”
陆飞在马上一作揖,道:“属下跟着李将军怎么走都是正道,京城道路四通八达,只要属下记得目标在哪,怎么绕都认得家在哪。”
李继隆眉头一皱,警觉的四下看了看,笑道:“陆飞,你这话从何说起,我可没要求你跟着我走,大路道天,各走一边,我李继隆只知有官家不知有亲信,你还是回府吧。”
李继隆能走到今天很大一部分是靠着他那已经过世的皇后姐姐,身处高位只要有一个不慎,就有一堆的皇亲想看他的笑话,这些年他更是稳所稳打,不敢惹出一点非议。
陆飞嘿嘿笑着,用马鞭指指左侧远处那掩映在绿树环抱中的皇城城墙道:“将军对官家忠心耿耿,属下哪能不知,属下初来乍道,若不是有李将军的提携,我又岂能有机会报效朝廷,属下不敢与将军相提并论,但属下对大宋的忠诚与将军一样真切,只是最近官家对百官的态度令属下心中不安,想这偌大的汴梁城里,我陆飞形单影只,连个吐吐心中郁积的人都没有,下值回家也是倍感寂寞,故而才想与将军同行一段。”
李继隆哈哈一笑,道:“这么说陆都使这是拿我来解闷了?”
陆飞忙拱手道:“属下不敢,但在这汴梁城里若只有一人能解我心中苦恼,定非将军莫属。”
李继隆愣了一下,哼哼一笑道:“我?恐怕我要让陆都使失望了,想排解心中烦闷,你何不去醉微阁,那里的小娇娘可是最懂男人的。”
陆飞呵呵的平淡一笑,叹了口气,道:“女人只能治标,却不能治本,我的苦她们帮不了。”
李继隆到是好奇了,想这陆飞也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打武周城那是何等的英雄气概,怎么现在却表现得这般颓废,忙道:“陆都使到底有什么心事?”
陆飞道:“既然将军问起,属下不敢隐瞒,那日官家召我进宫,将军你知道吧?”
李继隆点点头。
陆飞继续道:“那天官家问了我很多事,问了戴大帅很多事,总结下来就只有一句话,家官对属下统领捧日军左厢不放心。”
李继隆一时警觉,忙道:“慎言,君前奏对的事你好像不应该告诉我吧,何况身为臣子不得在背后议论官家,你疯了吗?”
陆飞不奇怪他的表情,淡淡一笑道:“属下哪敢私议官家,只不过这都是事实,我没有将军您这样皇亲国戚的显赫身份,也没有像那些老将军有幸当年和官家血战沙场的情谊,官家对我不放心也在情理之中。”
李继隆明白了,这小子一定是被官家最近的动作给吓着了,笑笑道:“陆都使,你这是不是……”
陆飞接过他的话道:“将军是不是认为属下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么说也行,君心本就难测,属下也不敢妄测天意,只是怕有时候做事不周到惹恼冲撞了官家,失去这一切。”
李继翎斜目看了看陆飞:“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贪恋官位之人,你怕什么?官家赏罚分明,你几次三番立了赫赫战功,只要你一心忠于官家忠于朝廷,身正不怕影子歪,你的前途光明着呢,把心放肚子里。”
陆飞苦笑道:“话虽如此,可我毕竟是突然身居高位,定然惹下了不少人的非议,这汴梁城我是一刻也不敢呆了。”
李继隆眉头一紧,道:“你要辞官?”
陆飞道:“不不,官家英明神武,有开疆拓土复华夏往昔之疆的雄心壮志,我陆飞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敢不报效,只是京城实在非我用武之地,我也无意与他人起争执,将军,属下是个军人,沙场报国才是我应该做的。”(未完待续。)
第0100章 移开()
李继隆扬起嘴角露出微笑,道:“绕来绕去,你是想让我向官家建议调你出京。”
陆飞心中暗喜,总算是说出来了,当下拱手道:“若将军能帮属下,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李继隆仰头大笑,道:“言重了,你是我的部下,请旨调你出京是我的责任,无关恩德,只是我还是不太明白,人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往京城挤,你却偏偏要调走,难不成京城里有人想对你不利,你说,我李继隆不惹事,却也不怕事,你是我的部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替你做主,说说。”
陆飞倒很是意外,李继隆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动情入深的话来,忙再次拱手道:“将军此话令属下感佩不已,谢将军,事倒没事,可将军您是知道我的,愣头愣脑,诸事也喜欢瞎打误撞,我之所以想离开京城,也是防患于未然,我这臭脾气早晚会害了我。”
李继隆摆手笑道:“你多虑了,我很看中你,官家对你也是君恩深重,再说了,我也是初掌捧日军,需要像你这种人的佐助,别胡思乱想了,好生做官,好生带兵,官家是圣明的。”
陆飞深吸了一口气,故作为难道:“若将军不帮我,那我只能辞官归隐田园了。”
李继隆忙道:“没这么严重,你拼死拼活挣来的官身就真的一点都不眷恋?你不是这种人。”
陆飞心中一愣:我是哪种?你怎么知道我是哪种人。
陆飞道:“将军,我心已决,请将军成全,属下职底位卑,没有资格面见天子,请将军代为秉奏。”说罢,陆飞从怀里拿出两份奏疏,再次说道:“这里有两份奏疏,一份是辞官的,另一份是请旨调离的,将军愿意帮我递哪一份?”
李继隆当即就喝住了马,眼神很古怪的盯着陆飞的脸和他手里的两份奏疏,他是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人的心思,说道:“我哪份都不帮你递,殿前司你都不想待,你想作甚?到底是谁要对你不利让你要避祸离京?”
陆飞露出一丝苦笑:“我说了,将军会帮我吗?”
李继隆愣了一下,转而又一本正经的道:“职责之内,不违背律法之后,我李继隆决不袖手。”
陆飞心中早就打好了主意,要么借李继隆之手调出京,要么摆平曹彬这个隐患。
陆飞也正色道:“谢将军,那属下就直言了,是曹太慰。”
李继隆的眼睛顿时大了一圈,脸上布满惊讶,枢密使曹彬那是国之重臣,位列朝臣之首,怎么会和一个小小的殿前司都指挥使有过节。
李继隆道:“陆飞,你到底是谁?”
李继隆明白,曹太慰戎马一生,风光了近二十年,一般的无名小卒是不可能和他有什么交集的,殿前司和枢密院也从来没有利益上的纠葛,以今天陆飞的地位还不够资格和曹彬相提并论,那就只能是一种原因,私仇,很有可能是陆飞出仕前结下的积怨。
二人已行至皇城的东南角,此时天色已黑,一路之上除了二人身后跟着的家丁的亲兵再无闲杂。
陆飞打马加快了几步,有些话他不想让闲毁听见,李继隆见状跟了上去,陆飞拱手道:“不敢瞒将军,属下正是前李唐十三卫之一,行六。”
这一句话差点把李继续隆惊得从马上掉下来,张着嘴瞪着眼半天没有说话,右手也下意识得放到了腰间的刀柄上,慢慢的往外抽着,发出一阵压抑的‘丝丝’声。
“将军想拿我去见官家吗?”
李继隆怒目圆瞪,咬牙切齿道:“你真的是当年从曹彬手里逃走的那个李唐十三卫?”
陆飞在马上一摊手,轻松道:“会有人拿这事开玩笑吗?”
仓!
寒光一闪,李继隆的刀锋架在了陆飞的脖子上,他这一动手,二人身后的十多位亲兵也慌忙将刀抽出一半,个个面面相觑。
李继隆侧目瞪了一眼陆飞带来的正手脚无措的亲兵,喝道:“想以下犯上吗?滚!”
陆飞是李继隆的部将,他的亲兵虽只听令于陆飞,可对方到底是上宪的上宪,一听这话,也只好悻悻而退,而在这时李继隆的亲兵也抽出了刀,作势要围上来,李继隆却又喝了一声:“十丈之内,不准有任何闲杂”
众亲兵立时分列四周。
夜色暗淡下来,陆飞和李继隆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很长时间了,过了半天李继隆才咬牙道:“我不管你藏在汴梁有什么目的,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由本将军押你去皇城司受审,第二,现在就死,我拿你的人头去见官家。”
陆飞哼哼一笑:“两样都是死,选不选都一样,李将军真的想我死吗?”
李继隆目露惋惜之色,但还是大义凛然道:“不可否认我很赏识你,但只怪老子瞎了眼,没看出来你藏的这么深,下马,随我去皇城司。”
陆飞没动,淡然道:“将军想那帮宦官审出些什么?”
李继隆哼了一声道:“那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怎么处置你官家自有圣断。”
陆飞从容一笑,看着刀锋道:“大宋朝野上下,以降将降臣身居宋廷的官员比比皆是,为何我就不能效力于大宋。”
李继隆愤愤道:“大宋取代柴周乃天意如此,国朝兴亡,肉食者谋之,前朝虽亡但汉统仍存,降臣降的是汉统而非宋廷,故无可厚责,而你,乃是李唐国主身边的爪牙,一等侍卫,忠名扬天下,你们眼里只有故主没有天下大势,你真心降宋?谁信!”
陆飞仰面一笑。
“你笑什么?”李继隆瞪目道。
陆飞道:“我已经降了宋,还有何忠名,我是人,并不是行尸走肉的杀手,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李唐已亡,故主也作了白骨,你认为我会傻到为了一个死了的人赔上自己这条微不足道的性命吗?也正如将军所说,大宋代柴周平定列国乃是天理,五代十国乱了近百年,列国纷战不断,天下人无不是生活在连绵不开的战火之中,大宋天子英明睿智,救万民于水火一统天下,何尝不是我等这种小人物所愿,谁又愿意见到一个四分五裂的华夏。”
李继隆不屑道:“你用不着向我辩解,去了皇城司,那些宦官自有让你说实话的手段。”
陆飞笑着看了四周一眼,道:“既然将军认为我怀有二心,既然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你也应该相信,恕属下不敬,我若想脱身,将军未必能拦得住我。”
李继隆眼光杀心顿起,刀锋更进一步将陆飞脖子上的肉压了进去,喝道:“你试试!”
陆飞道:“将军别误会,在下不敢造次,我只是想请将军相信我,我对前唐故主再无眷恋之心,我现在只想保住性命,保住这一官半职和家中妻小,朝廷争斗我不关心,这天下是姓李还是姓赵于我再无半点瓜葛,李唐十三卫在两年前就死光了,我现在的身份就是大宋捧日军左厢都指挥使,是将军您的部下,是赵官家的臣子。”
李继隆切齿道:“这些话你对我说不着,下马,去皇城司。”
陆飞当下也暗暗作着防备,只要李继隆敢动手,他就先发制人,但他还不想鱼死网破,当下道:“将军为何不相信我,你真的想看我着我死吗,我若真有二心,今天又何必自揭身份。”
李继隆道:“因为那天在宫里曹彬认出了你,说与不说你早晚要败露行踪。”
陆飞笑道:“对,没错,可将军你知道吗?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