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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这条路的，永远都是臣子，这条路不是渊儿的。”
王渊最后看了一眼仅剩的五级台阶，转身走了下去。
他已经记不清楚当年祖父那句话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他知道，从那之后，他便不是那个整日跟在祖父身后，央求他陪自己玩的王渊。
王渊自入主正乾宫，不止一次站在殿门外眺望。
每次站在这里，他都会想起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今日，就想起了王家基业的奠基者，祖父王洪。
看他站的久了，身后太监总管洪公公替他披上了金丝大氅。
王渊身体微微一动，道：“洪公公，知道朕为何提拔你做太监总管吗？”
洪公公弯着腰道：“陛下恕罪，老奴愚钝，实在不知。”
“你有一个好姓氏。”
洪公公腰弯的更低，他根本听不懂皇上这话何意。
“对了，洪公公，禹矫的妃子夏霜可有消息？”
“回陛下，神威军十万兵马出城，分散至东南方向搜寻，想必会有好消息传来。”
王渊轻笑道：“洪迟，我听说神威军主帅跟你关系不错，是不是真的？”
洪公公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当即跪地道：“陛下，老奴老奴有罪。”
“行了，起来吧，朕只是随口问问，你这是做什么。你告诉高腾虎，我再给他三个月时间，见不到夏霜的人头，就让他自己提头来见我。”
“老奴遵旨。”
“上个月月初拟好的圣旨，可都发了出去？”
“总共四十三份，都是老奴一个个盯着过的，已经发了出去，估摸着近些的地方，这两天便会收到圣旨。”
“那便好，朕九月登基，用了小半年时间清理禹氏余孽。现在，该是让各地表态了。”
“陛下，有些郡怕是接不到您的旨意了。”
“朕还没有动手，一些耐不住性子的地方便先乱了起来。也好，收不到就收不到吧，都是些小地方。真正有实力的人，都还没有动呢，朕要的是他们的态度。”
“陛下高见。”
“给七王送的东西，能在圣旨前到他们手里吗？”
“老奴十月就开始准备，离帝京近些的，像秦王、魏王腊月初就已经收到了。远一点的，楚王、燕王现在也该收到了。”
“嗯，这事你办的不错。”
乾陵郡，天闲城。
林家家主林苍远坐在书房，正品着来自河间郡的天品贡茶。
身前的书桌正中间，摆着个一卷金黄色的蚕丝卷轴，两端接着漆黑如墨的犀牛角轴。
这是林苍远接到大莽朝皇帝地第一道圣旨。
放下茶杯，盯着面前的圣旨出神之际，门外一个声音道：“老爷，几位公子到了。”
听到管家的话，林苍远眉头轻颤。
他想起了自己的四儿子林休，如果早些年不那么宠溺他，现在推门出去就能看见他了吧。
上次在丰都郡没能杀死秦离，自此之后，再无他的消息。
秦离，哪怕你躲在老鼠洞里，老夫也要将你揪出来，告慰休儿的亡魂。
每每想起最疼爱的四子离开了自己，林苍远便抑制不住内心对秦离的仇恨。
平静了心绪，林苍远淡淡道：“让他们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到。”
临淮郡，天贵城。
北堂府大厅一早就坐满了人，家主北堂益已经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此时有些累了，正在歇息。
他的手边，放着与林苍远书房同样的圣旨。
能坐在这里的，无一不是北堂家有地位之人，随便一人所做的决定，都会影响临淮郡几十万人的生活。
北堂益休息的时间，众人交头接耳，不断讨论着什么。
大年初一，本该是沉浸在年味里的时间。
可大禹王朝，或者说大莽朝各地，不少人已经无心过年。
登基三个月，迟迟未见动静的新皇王渊，终于下了对外地第一道圣旨。
接到圣旨的人，心情各异。
这一切，身在万泽山的卫昭并不知道。
此时，他正在小黑夫妇的门外，看他们的孩子。
十只信鸽生长速度惊人，这才过去了几天，就已经有了成年鸽子的大小。
卫昭乐得见着此事，现在这些信鸽已经可以用来送信。
他找来了方子义。
“子义，要辛苦你一趟了。”
“大哥跟我就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
“你带一只信鸽，跑一趟郡城，看看童震那里有什么进展。有消息的话，写封信放在信鸽腿上，它会送回来的。”
“好。”
“这回你可以骑着烟云兽出门。”
方子义兴奋道：“真的？”
卫昭点头。
“我一定完成任务！”
方子义留下这句话，一溜烟跑了出去。
自从卫昭给了他万里烟云兽，他只能在山寨骑着走走，一直没有机会放开跑。
跟铁重钦下山时，怕引起别人注意，也没有骑。
现在，他总算有机会得当所愿。
之所以派方子义去，一是因为烟云兽的速度，二是他会写字。
卫昭现在最需要的便是关于丰都郡的信息。
第一百零一章 来自郡城的消息（）
过完年不久，万泽山一切又重新回到了正常轨道。
章泰在重新回山的人里面挑选了一些，凑够一千人，成了新的短兵剑士。
跟卫昭打了个招呼，他带着这些人离开了万泽山。
短兵剑士如何训练，只有章泰知道，对于他的决定，卫昭不会干涉。
此次出去，章泰只有十天的时间。
方子义与童震的消息送回来，需要十多天，那时会用到短兵剑士。
剩下的人，缪天杰将其组织了起来，大约有两千五百人。
这些人暂时在忙着搭建新山寨之事，还没有正式开始训练。
按照卫昭的意思，此次去郡城救父亲，兵力并不是主要的，有几百个老的短兵剑士就够了。
杜克明年前说是要在山下建酒馆，过完年带着些人就下了山，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上来。
自从冯子祥拿出了一万银两，卫昭发现他在金钱这方面很敏感。
本打算培养程娴做财务部长，只是看她近期这架势，似乎不打算干这个。
卫昭离开的两个月，山寨发生了不少变化，这一切都是出自程娴之手。
方子义是山寨名义上的二当家，可实际上，真正履行这个位置职责的人是程娴。
以前山寨没多少人，卫昭也不知道程娴还有这才华。
这次回来，卫昭对程娴在山寨的位置，生出了不一样的想法。
山寨众人似乎也知道程娴身份不一般，加上童震与歧老等早期一批人在旁辅助，山寨对她的命令不打折扣的执行着。
往后卫昭还会离开山寨，他不在的时候，将山寨交给程娴打理，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现在山寨里的银两基本都是冯子祥提供，卫昭便安排冯子祥去规划山寨的开销问题。
程娴与程英跟着文之向学习，过完年便告一段落。
文之向被卫昭派去给冯子祥打下手，负责记账。文之向胸怀天下，一心只想做大事，卫昭安排他记账，他可是嘟囔了好几天。不过被铁重钦拿把刀吓了一次，便乖乖地给冯子祥打下手去了。
卫昭这几日过的悠闲，白天铁重钦陪着他练枪，程英在一旁端茶递水。
晚上独自一人修炼禹氏炼体术，偶尔陪陪程英。
当然，凡是太阳落山后，两人待在一起，必然会被程娴盯着。
卫昭的枪法经过缪天杰调教，铁重钦陪练后，已经有了眉目。
至少看起来有模有样，差的只是实战演练。
岳家枪枪谱他看了不下百遍，却始终不得要领，至今没有入门。
正月初十，卫昭正在练枪，程娴匆匆到了院中。
卫昭一个回刺，正好瞥见她进门。
只是一眼，他便明白了程娴的来意。
程娴怀里抱着只信鸽，腿上缠着两条白色的布条，正是被方子义带走的那只。
“卫昭，子义有消息传回来了。”
鸽子是程娴养的，飞回去时，落在她的院子里，她是第一个发现的。
程娴递过一支团地很紧地纸卷。
“上面说什么？”
“我没看。”
卫昭小心翼翼地将其拆开，迅速看了起来。
读完里面的内容，卫昭将其揉成一团，攥在手中。
“娴姐，章泰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估计过两天我们就会离开山寨，我们走后，山寨中的事，还得劳烦你打理。”
“你放心去吧，山寨我会打理好的。那上面说了什么？卫叔叔还好吗？”
“父亲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处境有些麻烦。”
铁重钦道：“老大，老寨主怎么了？”
“年初西边广陵军有所动静，郡城风声鹤唳。东线山阴郡卷土重来，再次有东进迹象，郡守韩元吉甚至没有时间回家过年。韩猛战败没多久，郡城兵力空虚，韩元吉便下了一道命令，让郡城大牢里的囚犯戴罪立功，只要能挡住西边广陵军的进攻，就会还他们自由。”
程娴听罢，面带忧色道：“上了战场，生死便很难由自己决定，卫叔叔岂不是很危险。”
“你说的对，不过这不是我最担心的。”
“那你担心什么？”
“韩猛这个人有问题。上次我险些回不来，就是拜他所赐，这回我决不能让父亲跟着他。”
卫昭将方子义当初听到关于韩猛一事告诉了程娴。
星宿盟究竟是什么，山寨里这些人以前从未听过，也无从打听。
“那你打算怎么救叔叔出来？”
“等到了郡城，了解清楚情况再说。”
两人一直在说话，铁重钦见他们听了下来，出声道：“老大，那个星宿盟，我好想在哪儿听过。”
卫昭惊道：“你知道星宿盟？”
铁重钦挠了挠头，努力一边回想，一边道：“上次听子义提起星宿盟，我就感觉好像听过，不过一想这个我就头疼，便没有继续往深处考虑。只是这个词经常在我的头里面绕来绕去，绕的我心慌，我觉得我可能在哪儿听过。”
卫昭沉默。
铁重钦是当初父亲在山上救回来的，那时候他重伤昏迷，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也是他命硬，在村里郎中的治疗下，撑了过来。
活下来的铁重钦却失去了记忆，要不是身上那个绣着他名字的香囊，大家连他叫什么都不会知道。
老铁如今这个样子，不可能是撒谎，他说听过星宿盟，极有可能是真的听过。
如果他以前就知道星宿盟，那老铁的身份就绝不简单。
“老铁，还能想起以前的事吗，哪怕是一点点。”
铁重钦直摇头，“想不起来，一想就头疼。”
“好吧，那还是不要想了。”
次日清晨，章泰带着一千人回到了山寨。
这些人出去时，衣冠齐整，如今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就像是与人打架被撕破一般。
卫昭看着这一行人，目漏惊奇。
章泰究竟是怎么训练的？
“大头领，听程姑娘说，童震有消息了？”
“嗯，你回去收拾收拾，带五百短兵剑士，我们明天出发，前往郡城。”
“好！”
此去郡城，卫昭只打算带章泰与铁重钦两人。
杜克明与缪天杰有事在身，他不打算带着。
当然，信鸽也得带两只出去。
此时，卫昭意识到信鸽这些信鸽的缺点，它们只能把外界的消息带回来，却没法从万泽山传出去。
往后还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一问题。
又过了一天，短兵剑士准备齐整，卫昭一行人踏上了前往天寿城之路。
第一百零二章 天寿城（）
卫昭带着人到了山下，杜克明说的酒馆已经建的有模有样。
他自己一身酒馆掌柜地打扮，正在指挥其他人搬木头。
卫昭将童震传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杜克明。
“大头领，韩猛此人身份神秘，韩家的天寿城多半是守不住的，你们可得小心些。”
“这个我明白，杜先生还有什么要提醒的吗？”
“大头领，这几天我在山下这周围看了看，发现无论从哪里向外走，似乎都得经过乐都县范围。”
卫昭疑惑道：“这附近可是都是乐都县的地盘，怎么走不都得经过吗？”
“大头领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都能看到乐都县城，是看见！”
卫昭神色一动，以前他下山几乎都是直奔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