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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没来，今天就我们几人。”沈平金微微一笑，看来这东家知道自己是谁。
“既然是少卿认识的人，守信你带他们到茶室等一会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商量”掌柜吩咐完杨守信，转过脸对着沈平金歉意的说：“这位小公子，今日我们弄玉轩还有要事相商，麻烦你旁边先休息一下。”
“没有我在，你们商量什么都是徒劳无功，还不如大家坐下来一起聊聊。”沈平金大而化之的找了个位置，众目睽睽之下坐了下去，丝毫没在意别人诧异的目光。
“少卿，你的这个熟人的儿子太不知礼节了。”掌柜皱了皱眉。
“欢哥，这位小公子我并不认识，不过我想他是有资格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商讨事情的。”读书人淡淡的言语，肯定了沈平金的地位？
“不错，弄玉轩的东家已经将弄玉轩卖给了我父亲，而我父亲将它交给了我。”沈平金直截了当的把自己新东家的身份告诉了他们。
“少卿，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一个悲戚的声音响起，却是之前一直不说话的大师傅，只见他猛的站起来，满脸涨红的对着读书人说：“弄玉轩是你父亲一生的心血，你不能发扬光大也就罢了，自有我和秦欢帮你看护，你怎么能轻易将弄玉轩卖给别人呢？正好这位小少爷来了，你告诉他交易不做数，将银子还给他，把弄玉轩赎回来。”
“是啊子卿，我们辛辛苦苦支撑着弄玉轩，可你却将它卖给了一个外人。”那个叫秦欢的掌柜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连声叹气：“说了容我几日筹来银子，结果你却等不及瞒着我们将弄玉轩卖了！”
“两位哥哥不用多说，如今木已成舟，我也不可能去做那言而无信小人，我说了给你们每人一千两银子，你们拿着这些银子自然不愁下半生的生活，至于弄玉轩……以后就由不得我做主来了，是废是留还是听新东家的打算吧。”读书人说完，就坐下不再多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一千百两！
沈平金心里算计了一下，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们拿着这笔钱到哪里都能生活得很好，东家算是有情有义了。
“沈少爷，咱们打个商量如何？”秦欢见无法劝动读书人，转过头来跟沈平金搭话。
“什么事？”
“我想把弄玉轩从沈少爷手中买回来，不知小少爷意下如何？”
沈平金心底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我愿意在原价的基础上多出一千两，希望小少爷不要夺人之爱。”
“欢哥！”、“秦欢？”听秦欢这么一说，读书人和大师傅都吃了一惊。
不但他们，沈平金也暗自吃惊：“我父亲买下弄玉轩，可是花了一万两现银……”
“秦欢，你哪里能有这么多银子，不要信口开河。”大师傅一脸着急，为秦欢担心。
“我自己本有三千两的积蓄，这次又在外借了五千两银子，只要能赎回父亲的心血就算倾家荡产我都愿意，稍后我回去把庄子卖了，估计差不多能凑够！”秦欢满脸伤感，一副恨不得立马飞奔出去筹钱的样子。
“秦欢，你不用事事都自己承担，我是师傅的徒弟，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了，我也要尽一份力，你那庄子是你一家老小的衣食来源，万万不能卖。差的三千两银子我来拿！”大师傅两肋插刀，立马决定自己不能置身事外。
“师傅，您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啊！”杨守信见自己师傅表态愿意出钱，连忙着急得上前劝阻。
“我手头上有一千两银子，回头我把以前师傅他老人家送给我的那院子卖了就能凑够三千两，反正现在我也是孤身一人，到时候就搬到弄玉轩来，和你们住一块还热闹些。”
“贵生哥，万万使不得，那是父亲生前送给你成家立业的根本，不能卖！”读书人长叹一声，欲言又止。
“曹睿，曹子卿，虽然你才是师傅的亲生儿子，可在我看来秦欢更有资格继承师傅的传承。既然你无心弄玉轩，那就拿着你的银子离开吧！以后弄玉轩和你再无半点关系。”大师傅没好气的瞪了读书人一眼，不再搭理他。
“老朱，还是你最懂我！”秦欢两眼泛红，声音哽咽，仿佛激动得说不话来。
掌柜秦欢和大师傅朱贵生的一番话，感动了屋子里的所有人……除了沈平金。
只见他不疾不徐的站起身来走到屋子中间，转头直瞪瞪的望向秦欢，淡淡的说：“你要卖，可我没说卖啊！”
正准备再悲情一下的秦欢忽然愣住了，虽然他预料到说服买家吧弄玉轩转手卖给自己的可能性不大，可他没想到沈平金会这么干脆的拒绝。
“我可是多付给你一千两啊，你短短几日就平白赚这么多银子，为什么不愿意？”秦欢仿佛看见一个傻子一样，长大了嘴。
“有钱难买我愿意。”
刚才那一幕确实让人感动，可沈平金却发现了不少破绽。
弄玉轩是曹家的产业，如果日进斗金，相信他是不会舍得出手的。
秦欢嘴上说的好听，可如果他真有心要重振弄玉轩，先拿出自己的三千两积蓄给曹睿，后面再慢慢想办法，想必凭他们的关系曹睿也不会不答应。
至于大师傅朱贵生，恐怕他才是真正舍不得弄玉轩的人……
“既然沈家小少爷到了，那我们先交接吧，其他以后再说。”曹睿怕现场尴尬，主动转移了话题。
沈平金完全没意见，叫芳草拿出了沈春保交给他的匣子，从中取出房契和转让文书，开始一项项核对起来。
清风主动担当起沈平金的幕僚来，拿着文书中的清单和秦欢一样样的核对起来。
等一切忙完，沈平金终于弄明白了整个弄玉轩的情况，这家银楼如今恐怕只是个空架子了……
（本章完）
第83章 东窗事发（）
“只有这些东西，就花了一万两银子？”清风拿着清单忙里忙外的和秦掌柜对完一遍后，有些不满。
不是单子上的东西对不上，而是他觉得根本值不了这么多银子。
苏州城普通的房子不过三五百两银子就能买下，带院子的房子就贵了，位置好的起码也要一两千才能买下，至于弄玉轩这种位置极佳，交通方便，院子又多的好房子，虽然卖得贵但最多四五千两也能拿下，如今竟然整整多花了一倍，不能说不贵。
“不贵，真不贵！除了这院子，还有弄玉轩里的一切货物原料，都算在里面了。”曹睿见清风挑剔，连忙解释。
“曹先生，恕我直言，您留下的这些金器银器，都不是什么珍品而且存量也不大，全部折算下来也超不过两千两银子，您这要价确实有些狠啊！”清风毫不留情。
沈平金皱了皱眉，虽说他喜欢这地方，可听清风这么一说，的确觉得有些不值。
“嘿嘿！”曹睿干笑了一声，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很快就辩驳起来：“虽说我这里金银不多，可我还有好多其他东西啊！”
“什么？”沈平金好奇的问。
“金哥儿，别被他忽悠了，他说的好东西就是在后院里的一堆破石头。”
破石头？沈平金愕然。
“沈少爷，那可不是什么破石头，那些都是玉石啊！”
玉石？沈平金眼睛一亮，脑中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些都是些不值钱的昆仑石，你可别忽悠我们！”清风明明只有十几岁，偏偏装出一副很懂行的大人样子。
“好了清风，别胡搅蛮缠了，弄玉轩早就已经买下了，你现在挑毛病也退不了银子。”沈平金觉得清风比自己还在意银子，不由得好笑。
“就是，沈少爷说得对，别看一万两银子多，可你父亲买得一点都不亏，那些昆仑玉虽说不如蓝田玉，独山玉，但是也是花了大价钱从昆仑山运来的。”曹睿耐心的解说着那些玉石的来历。
昆仑玉？
沈平金知道后世的四大名玉有蓝田玉、独山玉、和田玉和岫岩玉。
昆仑玉，不就是后世的和田玉吗？
想到这里，沈平金忽然又记起一件事情来，连忙询问：“如今苏州的玉雕行业发展怎么样？”
“玉雕？行业？”曹睿从没听过这么奇怪的名词，一下愣住了。
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谈话的秦欢却大致明白了沈平金的意思，连忙回答沈平金：“苏州有几家银楼做玉，不过做工一般，也不成气候。”
沈平金挠了挠头，有些不解，他记得《天工开物》里有记载：有良玉虽集京城，工巧则推苏州。
难道这时候还没形成气候？
想到这他不由得心热起来，历史记载苏州的玉雕明清时达到一高峰，如今是明朝初，看来苏州的玉雕行业还没兴起啊。
“秦掌柜，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那些昆仑玉？”沈平金曾经给杨清曼买过一块和田籽料，小小的一点就几万块，也不知如今的价格是怎样。
秦欢二话没说，带着沈平金就去了后院的库房，这里只有东家和掌柜才有资格进来，属于整个弄玉轩的重地。
连续开了三重门，沈平金才进到了库房里，这里虽然不大，可四壁满满的都是柜子，有的像药铺里装药的格子，有的像放衣物的衣柜，沈平金看着这一切，觉得新奇无比。
哗啦……
清风好奇拉开一个小格子，马上大声叫了起来：“空的！”
沈平金循声望去，只见那小格子外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鎏金水仙银簪。
清风顺手打开旁边的几个格子，福寿纯银锁片、绞丝金手镯、纯金丁香耳坠，无一例外全是空格子……
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物。
“这些确实没有，清单上都写了的。以前这都是用来装货的，只是后来生意不好，银钱紧张，就没备那么多货了。”秦欢解释。
沈平金点点头，虽然这件库房里的柜子九CD是空的，可却从这规模看得出以前的弄玉轩必定生意不错。
“那些昆仑玉石就在那里。”秦欢指着随意堆放在墙角的一堆石头，漫不经心的说。
沈平金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哪是一点点玉料啊，明明是一大堆！
心里高兴可他却面不露喜，反而故意皱了皱眉：“就这一堆破石头，就多收了我爹几千两银子？”
“沈少爷，这可不是破石头，这些都是玉料啊！”跟在众人后面的曹睿着急的解释，他怕沈平金看不上这些东西，会反悔。
“弄玉轩可有会玉雕的师傅？”沈平金问这话不是无的放矢，因为他发现那些规列整齐的柜子都是用来装金银器的。
秦掌柜摇了摇头：“咱们弄玉轩虽然有个玉字，但却没有会制玉的师傅。”
“那为什么会有一堆玉料放在库房中呢？”沈平金好奇了。
曹睿和秦欢两两相望，仿佛不知从何说起，终于曹睿先开了口：“这事还得从好几代人前说起……”
原来曹睿的祖上是宋朝皇宫的御用银匠，有一手打造金银的绝顶手艺。
他还有一个姓陆的师兄，却是制玉的高人，两人同在宫中做事。
两人情同手足，无奈后来天下大乱，元军入侵，两人为躲避战乱只能各自回乡，不过他们约定一旦安稳下来再联络，并互相留下了信物。
就这样曹睿的先祖回到了福建老家，却因为种种原因和师兄失去了联系。
临终时他留下了遗言，日后子孙若要做银楼生意，一定要取名叫弄玉轩，因为他的师兄不但是个制玉的高手，而且表字就叫弄玉。
“所以你们弄玉轩虽有其名，却只做金银？”沈平金终于明白过来弄玉轩的由来：“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曹家在福建躬耕几代，却始终没有人继承先祖衣钵，直到我父亲。”曹睿仿佛在想起了自己的亲人，眼中浮现出思念的神色。
曹睿缓缓的讲诉着往事，沈平金不由得渐渐对这个弄玉轩的建立者佩服起来。
当年曹家已经没落，曹睿的父亲因为不喜读书，就学习了祖传的手艺，偏偏他只是个庶子，于是在曹睿的爷爷过世后，分了两亩薄田就分了家，被赶出了家门。
他气愤不过，干脆将田地卖了，带着亲娘到了苏州，找了家小作坊从一个打下手的伙计做起，其中不知吃了多少苦，终于建立了弄玉轩。
后来他娶妻生子，终于在苏州安定下来，还收养了逃难到苏州亲人尽失的秦欢，招了些徒弟，将弄玉轩名气做得越来越大。
终于二十多年前的一天，忽然有一个姓陆的人找上门来，自称是弄玉后人。
起初曹睿的父亲不相信，可那人竟然拿出了当初曹家先祖和陆家先祖交换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