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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国-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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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知道他最近正在倒孔,怎么突然间又开始说保持恭敬了?底下听乐子的观众们有点搞不明白他究竟想干什么,就连从不干涉演出的赵老板都有点诧异,只听他继续说道:“孔子其人姓孔、名丘、字仲尼,生于春秋末期的鲁国,他的学问受周公与管子影响,又拜老子为师,最终学有所成创立了儒家,可见儒学本是博采众家之长,怎会妄自尊大,更不可能斥其他学问为细枝末节奇技淫巧……”

    先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孔子,免得很多白丁们搞不清楚孔子的生平:“说他圣贤,那是因为他尊师重教、广泛的传播知识,说他名不副实则是因为此人看不透世态炎凉,以为只要天下人都心向圣贤便可国泰民安教化万方,其实大伙都知道,前朝那些嘴上说着仁义道德的道学先生们,鞑子前脚进门他们后脚就剃发称臣,这些人哪个读的不是圣贤书?所做之事和所讲之言却相去十万八千里,否则这大好河山又怎会让鞑子蹂躏……但是这是孔子的错吗?不对!前明的覆灭天灾人祸皆有,只是人祸更甚罢了。若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两千年前的古人,说这话的人其寡廉鲜耻可见一斑。自汉武帝以降,历朝历代除了蒙元不算,都是独尊儒术的,但这也是表面上说说罢了,其实任何一个朝代都是儒法兼用两者相得益彰,那为什么每个朝代的灭亡都没有明朝那么的读书人祸国殃民呢?贪官污吏横行也就算了,毕竟哪个末世都是这样,可是衮衮诸公殷殷学子,为了权柄争来斗去口水横飞,却全然不顾灾民嗷嗷待哺,外寇屠戮百姓,九州生灵涂炭,他们却在一些“名教”、“大义”上浪费时间,险些害的咱们亡国灭种!敢问孔圣先师就是这么教他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

    姜田一反常态的从说相声变成了演讲,这些经历过战乱的人们大多心有戚戚,正如姜田所说,即便儒学有错但也不至于荼毒百姓,错的是那些打着名教的旗号装成君子争名夺利的真小人们,这可以算是指向性的问题,配合着他挂在门前的那块牌子,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斗争的方向一下子就从倒儒变成了批斗儒生,儒学存废之争被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第三十六节、真正的对口() 
其实民间不乏对八股持批判态度的人比如写《儒林外史》的吴敬梓,不过他是清朝人目前还没出生呢。再说一般的民间呼声也传播不起来,这个时代掌握话语权的就是那帮靠着八股发家的人,谁要是敢批判八股还不跟挖他们祖坟一样?所以说普通人也没机会掀起风浪。唯独姜田在这个时候是个例外。因为这个人除了有个秀才的身份之外,他还算是靠新学致富的代表性人物,辞官的事件又在最近传得沸沸扬扬,同时此人还有一手编排相声段子的绝活,他说的话能在各个阶层找到支持者,同时还占着皇家舆论的高度。虽说是例外,但是也不能太冒尖,否则这先出头的椽子先烂。所以在做足了样子之后他也不得不回到朝廷的既有路线上来,将批判儒学整体转向批判理学和部分斯文败类的身上。就算他“改正错误”比较及时,可是也免不了被群起而攻之。毕竟这个世界还是理学占主流,当然那些骂他的人也很注意分寸,尽量的找一些姜田自己的问题做文章,不要将打击面扩大化。因为批判理学最早是当今圣上提出来的,只是一直以来都没能在学术界形成气候,那些朝堂上的大佬们很清楚自己不能参与到这个问题当中去,就算有些趋炎附势的人想借此获得青睐,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这个分量,毕竟只要那些有名望的宿儒没说话,别人说多少都是白搭。现在终于有一个可以搅局的人出现了。

    和很多人想象中的焦头烂额不同,虽然很多人在努力挖掘姜田的各种黑材料,以便达到搞臭这小子的目的,但是他就像是凭空出现在京城之中的一样,没人知道他的背景究竟是什么,除了这个秀才的身份货真价实之外,就连这人的祖籍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所有掌握信息的人都对此三缄其口,唯一能搞清楚的也只是他当初报恩的各种事迹,剩下的就只是在坊间盛传此人为新学中的翘楚人物,颇受当今圣上赏识。所以姜田的生活暂时还没被打乱,他也继续每天招摇过市的坐着马车出入北京城,就算有人问起来也只知道这是受科学院的高薪聘请前去督造各类稀奇玩意。你说面对这么一个人,那些擅长骂战的文人们还真有点无处下嘴的感觉,有着新学做依靠,反正对方也不在乎这个秀才的功名,你就是说破大天去也对人家丝毫无损,反倒是成就了对方的名声。

    “你这里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姜田放下一块镜片由衷的感叹道:“就算是汤若望还活着,恐怕也制不出比这更好的望远镜。”

    宋懿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姜田正在检查的这批货并不是以前那种工程样品,这些都是开始小批量制造的试制品,如果能够保证品质,这才会转入大批量制造。现在姜田肯定了它们的质量,也就是说望远镜将会是高、中级将领手中的必备用品,说不定以后每个远航的船长都会买一个中国望远镜出海。

    “这都是姜兄的功劳。”宋懿轻松的说着:“只是你的那两种望远镜还在试验当中,尤其是那架反射式望远镜虽然结构简单,可是对加工的精密要求却最高,一时还难见成果。”

    姜田摆摆手:“不急,反正那种望远镜也是给钦天监用的,平常人根本用不上。”

    想起家中祖父的话,宋懿还是决定问清楚姜田的意思:“牧华兄,虽然你的那些过激言论传得沸沸扬扬,不过家祖还是对我明言,只要你还想入朝为官,未尝没有办法。却不知你心中究竟有何打算。”

    姜田皱着眉想了想:“其实吧我这人闲散惯了,不愿受到约束,再说当今天子光耀四方,身边不乏能人异士,我这种山野村夫就不好登堂入室了。”

    迄今为止姜田曾经用过各种借口来规避当官这个话题,谁都知道他并不在乎穿上官衣登堂入室,宋老头除了可惜这么个人才不受控制之外,也看出来这其中必然有着某种不能被人知道原因,以皇上那种恨不得网罗天下奇人的态度,竟然到现在都没有进一步的指示,这本身就十分的反常。现在导致朝堂上无论是倒儒派还是挺儒派都拿不准主意,造成了一种民间争辩激烈官府却毫无动静的局面。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姜田也做好了心里准备,他之所以在逃跑前这样高调的挑起新旧势力的对抗,就是要搅浑现有的政治格局,好为自己创造出浑水摸鱼的机会,一旦将众人的注意力成功的转移,自己也就该抽身闪人了。

    至于他至今流连于作坊之中,并不是为了督促对方兑现承诺,他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迷惑对方,好让人认为自己再拿到全部的银子之前不会消失,另一方面也是有点舍不得这个时空中实力最雄厚的科学院,姜田很清楚科学院存在的必要性,也知道这完全就是那个前辈凭借着个人意志在支撑,若是不能再短时间内在世人心中提升它的地位,弄不好也和当年郑和下西洋一样来个人亡政息。

    随手抚摸着一个望远镜,姜田有点深沉的轻轻问到:“前些日子我给你的那些工作流程你可记下了?”

    宋懿本能的觉得姜田有点奇怪,可就是说不出怪在哪里:“记下了,以前还真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

    其实姜田就是将自己能够回忆起来的一些规章制度,或者是操作流程之类的东西总结了一下,然后交给了宋懿,算是他在临走之前为科学院做的最后一点贡献,省的这些人盲目的摸索,一个好的研究体系远胜于灵光乍现的技术大牛,就算是牛顿之类的人物,若是没有完善的学院制度也不可能绽放出如此夺目的光彩,所以身为穿越者,姜田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影响到这个世界。

    “那就好……”抬头看看天空,秋高气爽的日子里一朵云彩都见不着,也许过不了一百年这里就会变成旧时空中伦敦那样的烟雾缭绕,然后在重度污染的威胁下,人们才开始关心环保与健康,不过估计以姜田的寿命是看不见了,所以为了子孙的幸福打算,自己还是赶紧跑到某个风景秀丽地方躲起来吧。

    宋懿觉得姜田很反常,不过他没有多想,这边还差几百两银子没兑现呢,再说皇后的寿诞将至,自己还要忙活关于献礼的各种事情,别看他忙里忙外的,其实在科学院的人员名单里并没有宋懿这个人,他完全就相当于宋应星的一个私人助手,当然以他的能力将来也一定会接替自己爷爷的衣钵,不过科学的事情完全是有能者居之,他已经做好了一辈子给姜田当副手的心理准备,这也是科技工作者应有的心里素质。

    回到茶馆的姜田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礼,自己无非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然后他又准备了一个包袱,里边是私下里买来的女孩衣装,然后全都装进一个藤条编的小箱子里,这是为夕芸准备的,他并不打算将自己的逃跑计划说出来,而是直接拐带女孩离京,因为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然后又考虑到赵老板和赵直这一老一小,他心中一直有个想法,反正这爷俩都姓赵,不如就让老头认下赵直这个孙子,也好百年之后有人披麻戴孝,但是他不知道老人心中是怎么想的,也不敢说的太直白,因为这老家伙太精明,什么事情只要说个开头就瞒不住后边,也只能在心里为他们祝福了。至于路费之类的就简单了,随身带着十几两散碎的银子,大块的银锭这些天已经都埋在了城外的秘密地点。一切准备停当之后,他又换上了那件店小二的短褐,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一般走进茶馆去招呼客人。

    这几天因为他行踪飘忽不定,所以前边一直都是赵直在忙,这小子白天要和柳先生学上一个时辰的评书,晚上还要在店里帮忙,完全就是一个标准的旧社会学徒工,区别是他可不觉得自己受到了剥削和压迫,反而是乐在其中且任劳任怨。有时候姜田也在一边观察他,并且时常感叹中国人吃苦耐劳的精神完全就是被生活逼出来的,就好像他这样,不知受到多少待业青少年羡慕嫉妒恨,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估计早就有人找上门说自己雇佣童工了。茶馆里的客人们看着姜田有点不太习惯,本来这个秀才客串店小二也算是本店的一个卖点,但是当这个店小二最近风光无限,赚的银子比自己一辈子见过的钱还多,再看见他的时候就总有一种违和感,说实在的哪怕姜田只是穿着长袍说段相声,都比现在这打扮顺眼。

    眼看着还没到柳先生说书的时间,姜田将赵直叫过来嘱咐了几句,自己就站到了书桌的后边,然后一拍醒木:“大年三十头一天,过了初二就初三,初一十五半个月,腊月三十整一年。先跟大家说句定场诗,有熟悉的朋友知道我又要说相声了,那么今天咱们说点什么呢?咱们就说说这贼……”

    刚说到这,躲在下边的赵直就开口了:“先生说这贼嘛……你可没有我清楚!”

    大家都知道赵直的来历,所以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必然哄笑起来,谁让这小子以前手脚不干净呢。

    “呦,这么说你了解贼人是怎么回事了?”

    “那当然……”他们俩就这样隔着观众席一人一句的说了起来。

    这是早就排练好的对口相声,也是姜田费尽心机让对口表演登上舞台的开端,他觉得自己离开这里之后,赵直必然会越发的向评书接近,这就无法保证相声这门艺术的传承,所以他想在离开前留下一个完全迥异于评书的表演套路,至于后人该如何演绎和发展,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但是姜田不知道他这种有益安排的,看似很随意的表演形式,其实正是历史上对口相声的本来面目,那些早期撂地的艺人们,正是这种面对面站在观众之间进行对话,至于后来人们所熟悉的对口相声,都是民#国才逐渐演变出来的。

    这段《偷论》地域特色十分强烈,而且还能说出不少梁上君子的门道,赵直虽然还是个孩童,但是他本身就曾经算是那个行当里的一员,虽然不是有师傅有门派的正经小偷,但是他说起这些事情还是很能让人信服的。

    “……前边说的这些都不算高,真正高明的是让你看着将东西拿走,而且你还让他拿走!”

    “你越说越不像话了……”

    由于排练的时间不短,他们说起来毫无拖沓,观众们也被各种稀奇古怪的扒窃方法所吸引。

    “……先生别喊,我是个偷儿,这匹布是前边铺子里顺出来的,我抗着太沉了便宜卖给您怎么样?”只见赵直做足了架势,摆出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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