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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发自肺腑,汪辉祖也有些感动,但时移势易,一切都在与时俱进,将来是什么情形,不是现在能够预料的,也不是几句话能定论的。
“肃文,最近大出风头吧?”荫堂忽然睁眼转身。
“呵呵,宏奕也在拼命拉拢他呢,他啊,是把咸安宫的学生当作自己门下奴才了,这些人,将来都不可限量,王爷,我们也得抓点紧了,晚上把肃文叫过来”
“晚了,我刚才着人去叫,福庆说是成文运带着,去端王府了!”
端王府。
肃文正站在宏奕面前,这王府,他已经来过一次,新鲜还是新鲜,但却不象第一次那样拘束。
宏奕仍在书房里接见了成文运与肃文。他看着端正坐于椅子上的肃文,心里却有些得意,毕竟是自己慧眼识珠,可是在官学里,肃文能位列傍首,他却是真没想到。
推行天文历法来以来,阻力大得超乎想象。
有顽固不化的,有阳奉阴违的,有暗地里使绊子的,也有公开站出来叫嚣的,如果这次暴出泄题事件,那咸安宫的声誉将会大受打击,自己连这样一坐官学都办不好,就不要提在全国推行天文历法算术了,那以后的大计更是无从谈起。
泄题当天,他已密奏皇上,皇上也是大动肝火,已着粘竿处秘密调查。
此事,不事张扬,悄然处理,没有波折,这样最是高明,别人要乱,他要稳,别人要阻碍,他要顺畅,别人要生起轩然大波,他当然要把风波扼杀于萌芽之中。
可是,如果当时肃文发现泄题后,大张旗鼓地汇报,大肆张扬,那可要震动京城了,想捂都捂不住。
他托讷采转告自己,既保护了自己,也解决了问题,这才是真正的学问,就这份堪透世情的功夫,寻常学生,不及他万分之一。
“肃文,你自己说,我该赏你点什么?”宏奕笑道。
肃文也笑了,甲等第一名,官学里已经赏了,今天到宏奕这里,加上发现泄题的功劳,那肯定是要重赏了。
“学生不求王爷赏赐,学生所作所为,只是尽我本份而已,至于考试名列甲等,那也是总裁调度有方,众教习教学有法,求王爷赏赐总裁及教习。”
一番话,把个成文运说得眉开眼笑,“呵呵,我们啊,王爷已经赏过了,今天单单把你叫过来,就是想单独赏你,你不要推辞,有什么想法可以尽管跟王爷说来。”
“金银珠宝?”肃文道。
宏奕看看成文运,笑容略略收敛,“成!赏金一百两!”王爷到底是王爷,出手阔绰。
“古玩玉器?”肃文又道。
那宏奕已是收敛起笑容,成文运更是不安,“成,把这翠玉扳指赏你吧!”宏奕却马上又笑了起来。
“王爷,学生话没说完。”肃文也笑道,他现在已适应了跟这些当朝大人物说话的语气,“金银珠宝,学生不要,”他咂咂嘴,古玩玉器,学生也不要!”
“噢,那你要什么?”宏奕看看成文运,笑着摇摇头。
“学生求王爷赏字!”
“字?”宏奕看看成文运,两人又都笑了。
“好,这才是咸安宫三英之首应有的样子,那,你来磨墨!”宏奕倒也爽快。
成文运凑趣道,“王爷的字,可不轻易赏人的,这多少珠宝玉器都赶不上的!”
“呵呵,”宏奕的心情很好,“我的字也没那么值钱,不过,既然肃文相求,我就写一幅,你想让我写什么字?”
“学生想求王爷写一幅‘肃惠医院’!”
“医院?”听到医院二字时,宏奕与成文运都有些愣。
“何为医院?”成文运踌躇道。
“呵呵,就是药铺。”肃文边磨墨,边笑道。
“药铺就叫药铺,你是想开一间药铺?”宏奕道。
“王爷,学生听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学生想即为良相,也为良医,既能抚育百姓,治理山河,又能医人救世,活人性命。”
宏奕看看成文运,面色庄重起来,“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胸!好,那本王就成全你,”他稍一踌躇,“医院,宫里倒是有太医院,你是想借船出海吧,我听说,持中守医而医百病,那就叫中医院吧,——肃惠中医院!”
他提笔濡墨,略思片刻,笔走龙蛇,顷刻挥就。
看着肃文象宝贝似地捧在手里,他又笑道,“既然赏了字,可是刚才所说也不能不作数,另赏黄金一百两,扳指一个吧!”他想了想,竟亲自摘下自己手上的翠玉扳指,递给了肃文。
肃文急忙跪地,“王爷,此乃王爷心爱之物,学生不敢受赏!”
他话音刚落,却听外面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来,“是咸安宫三英之首来了吗?”
她声音清亮,如黄鹂一般,又有如大珠小珠,滚落玉盘,肃文暗自猜度,王爷府里,谁敢在这么放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章 蒙养斋()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两个丫鬟走了进来,分侍两旁,紧接着,楚楚婷婷走进一个颦眉秀目、笑靥可人的少妇模样儿的人来,她头发乌黑亮丽,光可鉴人,白白的面庞,腻脂似的,隐隐带着红晕,阳光照在脸上,升腾起一团耀眼的光晕来。
“花叶千年不相见,缘尽缘生舞翩迁。”不知为什么,肃文心里忽然涌起这句诗来,他看着这个少妇,似在哪里见过,梦里?上世?却是记不起来。
成文运却是急忙拜了下去,一边拜,一边提醒肃文,“这是二格格,快跪下。”
宏奕却一指肃文,笑道,“宏琦也想看看我的咸安宫三英之首吧?”
“快快请起,成大人请起,原本就不必拘礼的,肃文,也起来吧。”她的声音诱人动听,有种莫名其妙的慵懒又象晴天里的露珠,那般清亮透明。
“咸安宫的官学生都长得周正,学问也是好的,可是六哥回到府里,却是夸你最多,六哥一直说你眉目耸拔,满身英气,我犹自不信,今日一见,果然是好人物,呵呵,你们这九十人,全北京的格格、小姐们都在盯着呢。”
她说起话来,竟象这初春的阳光,煦暖但不浓烈,肃文不禁又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使了好大气力才努力把眼睛移开。
“六贝勒爷家的三格格今年十四了吧,就想找个真才实学的人,可巧,今儿就遇上了。”宏琦一边说一边瞅着宏奕。
肃文看看宏奕,宏奕却是微笑不语,他马上猜测,他与二格格肯定是提前商量过的了。
他看看成文运,回禀道,“回王爷,格格,学生感谢王爷、格格的好意,可是,学生已经定过亲了。”
“噢,哪家?”宏奕看看宏琦,二人眼中火花倏地一闪。
“呵呵,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宏琦也笑了,她拿起茶杯,手指修长白嫩,护指更是美轮美奂。
“王爷认识的,是内务府讷亲家的姑娘。”成文运看看肃文,代答道,“大年初三,讷亲的老儿子洗三儿,还是肃文一手操办的呐!”
“噢,怪不得他对你的事这么上心,原来是姑爷啊!”宏奕笑道,“呵呵,既然如此,不复勉强,不过,讷亲,也该提一提了,他可是我们满人中的君子,嗯,他的性格不适合外放,还是留在内务府吧,他家里这么多年了,据我所各,可称得上一贫如洗,嗯,就升为广储司主事吧。”
“树矮、墙新、画不古,此人必是内务府。”内务府油水最肥的,而广储司则是内务府最有油水的衙门,主事,实际上已是二把手,这也属破格拔擢。
“学生代三叔谢过王爷。”肃文一阵感动,更为讷亲感到高兴。
“呵呵,那我该赏你点什么?”宏琦却笑着问道,她看看宏奕,眼波流转,已是漂到了肃文身上,“对了,内务府寿药房新进上来的避瘟丹,是德仁堂老号所制,春有春瘟,夏有时疫,就把这个,赏你——与成大人,拿回家作预防之用吧。”
避瘟丹?不正是自己的方子吗?岳家动作够快的啊!
肃文一阵愣神,那成文运却急忙道谢,宏琦却莞尔一笑,竟娉娉婷婷地去了。
“好,”宏奕象了却一桩心事一般,“肃文,我们走。”
肃文有些纳闷,成文运却道了一声,自己退出书房。
“王爷,敢问去哪里?”肃文道。
“畅春园,蒙养斋。”宏奕笑道。
十里青山行画里,双飞白鸟似江南。
一路碧云晴树,一路流水潺潺,一路春意烂漫,一路自然雅淡,肃文第一次进畅春园,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
待轿子在一处碧水澄澈处停住,那飞檐勾画的宫殿自然就是蒙养斋了。
“皇上一年有一半时间都住畅春园,你且在这里跪等。”宏奕嘱咐几句,径自离去。
蒙养斋的大名已是如雷贯耳,那就应相当于前世的中国科学院了,那以我的水平,勾股定理我都能解出来,那我岂不是要成为院士了?
肃文一阵好笑,跪在地上禁不住笑得浑身直颤。
“这里有什么好笑么?”突然,一个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肃文吓得马上止住笑声,他回过头来,却见一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年正静静地盯着他。
他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两个看不到底的瞳仁精光四射,仿佛要直看到人的心里。
“你也是来等皇上召见的?快跪下。”肃文对这个少年很有好感,他赶紧提醒道。
那少年皱皱眉,“皇上不是还没来嘛,不必跪的。”
“你活腻味了?这里是皇宫?规矩多,快过来跪下。”肃文提醒道。
那少年却兀自不跪,却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随手拿起一块宫点吃了起来。
“这,你也太胆大了吧?你难道是皇子或者王爷的世子?”肃文马上猜测道。
“呵呵,”那少年一笑,摇摇头,“不是。”
“真不是?”
“真不是!”
“那宫禁森严,你怎么能够进来?”
“噢,郑亲王带我进来的。”
“那你可真够大胆的,”肃文略微活动一下有些酸麻的腿,看来跟自己的情形一样,“那我也起来活动活动。”他也拿起一块宫点,“说了半天,都饿了,嗯,好吃,好吃,不吃白不吃,”他起身又走到另一张高几上,把两个碟子拿了过来,“你尝尝这个,哎哟,味道不错哎!”
看着他一边朝外张望一边偷吃,那少年的嘴角绽开一丝笑意,见他又把两块糕点塞进袖里,更是笑得咧开嘴角。
“呵呵,见笑了,回家给媳妇留着。”肃文也是一乐,惠娴肯定爱吃。不过,自己这是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呢?!
“趁皇上还没来,我们说会儿话。”那少年竟是随和了许多,“你是咸安宫的学生?怎么称呼?”
“我叫肃文。”
“噢,你就是号称咸安三英之首的肃文?”那人又笑笑了,轻轻摇摇头。
肃文却马上看出他的小视之意,这种有表情无语言的轻视最是令人恨,但又说不出道不来。
“你是哪里的学生?怎么称呼?”肃文一下在他对面坐下了。
那少年看看他,“我是国子监的。”寻常官员,不论是钦天监还是国子监的官员,蒙旨进入此地,得见天颜,都是腿软语颤,此人胆大如斗!他不禁又上下打量起肃文来,“呵呵,郑亲王府解开商高定理,官学月试皇阿——皇上亲自掌灯,亲赏油靴,诗作、策论皆为第一。”
肃文看他有些调弄戏谑的眼神,恰似挑衅,又不是挑衅,象不服气,又象在自我说服,他不由地火从中来,“大萝卜还用屎浇(教)?国子监有什么本事?可以使来看看。”
“大胆。”那少年脸一下沉了下来,竟一下站了起来,肃文也是好不相让地盯着他,“想打架吗?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那少年长喘一口粗气,阴沉着脸说道,“前段日子,皇上亲自编撰了一部著作,名曰数理精蕴,”他看看肃文,“设以谷换米,每谷一石四斗,换米八斗四升今有谷三十二石二斗,请问能换米几何?”
肃文看看他,吡笑道,“小儿科!一年级的学生都会解。”
那少年却是不信,“什么一年级?如有能耐,你试着解来看看。”
“好,你听着,一石四斗=140升,八斗四升=84升,三十二石二斗=3220升,84÷140x3220=1932升=19石3斗2升,对也不对?换米19石3斗2升。”
“好!”那少年张口叫道,脸的上浓云瞬间淡了很多,“好敏捷的脑仁!”他略一踌躇,“众多数学运算,术语不能统一,就是梅文鼎师傅与蒋煜师傅也不能统一,来,你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