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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冤枉,报告总裁教习,这二十两银票,是我放进麻勒吉的书中的!”肃文笑着站起来。
麻勒吉一下扭过身子,眼里却眨起了泪花。
图尔宸、蔡英杰、雅尔哈善却都愤怒地盯着肃文。
“你放进去的?为何不早说?”钱维钧有些老羞成怒,“包庇盗贼也有罪。”
“我没有包庇,银票确实是我放的,前些日子,麻勒吉在我铺里帮忙,我过意不去,当面给他他不要,我就偷着放进他的书里。”肃文笑道。
那日的事情,官场上传得很快,诚郡王亲自到场,单凭这一点,就让阿里衮颇费思量,他一皱眉,却是有些踌躇。
“来,你说说,这是哪家钱铺的银票?你又是如何放进去的?可有人证?”当着阿里衮的面,钱维钧一时有有些骑虎难下,他索性深挖起来。
“适才你为什么不问这些问题?”肃文反上反唇相击,“启禀阿总裁,钱教习的职责是教习,不是审案!即使麻勒吉有罪,有罪无罪的定论也不该从他的口里说出来!”
“他有罪无罪是很明显,不须再问”钱维钧有些胀红脸。
“呵呵,这就是口里嚼着屎还训叱别人不卫生,心里有蛆以为别人也都不干净,你那点心思,我明白,麻勒吉明白,蔡英杰、图尔宸,”两人都吓了一跳,“他们也明白!”
“不就是看麻勒吉家贫无钱,平时也宴请不了你,也孝敬不了你!你想拿他当人情送人呗!”
“大胆!”钱维钧已是气得手足哆嗦,在一众学生面前,在副总裁面前,这面子是丢大发了!
“对,我是大胆。”肃文一拍桌子,“律法教习不只教我们条款,更要教我们审案的本领,如果都照钱教习这样,将来得造成多少冤案!今个,我就当着大家的面,当着副总裁的面,请示总裁,另行更换律法教习!”
“你——”钱维钧的头嗡地一声炸开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9章 义金()
阿里衮面无表情,“你是学生,他是教习,他如有错,就是责罚,也有我汇报给成总裁,由他定夺。”他对肃文很客气,并没有训斥学生的语气,反倒象是好言好语商量。
他这是在念“拖”字诀,拖来拖去,拖黄了不说,弄不好还得治自己煽动学堂之罪,必须快刀斩乱麻,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就是处理自己,特么地,还有钱维钧这个垫背的!
“启禀副总裁,您跟成总裁汇报那是您的事,我们要求更更换教习是我们的事儿,不矛盾。”肃文一笑,瞬间偷换了概念,但马上眉毛一挑,“如果今天不更换教习,我们罢课!”他声音很是哄亮,显得很有底气。
“来,同意我的意见,都站起来!”肃文高声叫到。
话音未落,勒克浑、麻勒吉、海兰珠等人刷地站了起来,肃文一瞅墨裕,墨裕一犹豫,肃文一把把他拉了起来,那墨裕尴尬一笑,别过脸去,却仍是站着。
“家贫并不是我们的错,谁投胎之前也不能先打听打听这家阿玛到底是参领啊还是都统,钱维钧从铜钱的小孔里看人,拿补服当面孔,这样的教习,我们还要他作甚!”
官学里有不少学生,家贫如麻勒吉的却很少,但家中父辈官职普遍不如图尔宸等人高,肃文这样说,大家都心有戚戚焉。
适才大家也都认为处罚过重,咨退本旗,一时,竟都有兔死狐悲之感。况且,月试、季考、年评三座大山,压得他们都喘不过气来,今朝有一发泄的口子,谁都想闹一闹,抒发心中的郁气。
况且,有肃文这么一个富家子弟与贫家子弟都接受的人物倡议,大家立马行动起来。
“算我一个。”
“我同意。”
“必须更换教习!”
学堂中,学生一个个站起,有的满脸微笑,有的义愤填膺,有的作着鬼脸,表情不一而足,那钱维钧却是哆嗦起来。
“你?雅尔哈善!你?图尔宸!”到了最后,肃文竟一一点名,那两人互相看看,竟也都站了起来,却不看那钱维钧,把个钱维钧气得五内俱焚,一口血郁结在胸中,竟仿似马上要吐出来。
“反了,反了,阿副总裁,都反了!”钱维钧气得两撇鼠须乱抖,一指众学生,朝着阿里衮嚷道。
“停,”肃文坏笑道,“大家都听到了?适才钱维钧喊什么?”他现在直呼其名了。
“他喊反了!”麻勒吉的心思很活泛。
“对,他喊反了!”众学生都跟着起哄。
“我靠,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人证俱在,钱维钧你有什么话说?!”肃文越说越兴奋,竟一下跳到板凳上,那麻勒吉、勒克浑、海兰珠等人也不甘示弱,一时都站得比阿里衮还高。
钱维钧的小眼睁得越来越大,拼命解释,却压不过学生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钱维钧反了!钱维钧反了!”
声音如雷,在咸安宫上方回荡。
那钱维钧急怒攻心,眼一翻,竟当堂晕死过去。
阿里衮看看他,冷着脸说道,“抬出去吧,暂时休课。”
说完,他竟一人走出去,再不理会钱维钧的死活。
成文运接到消息后很快赶了过来,同时,令人快马报至端王府。
端王府的钧谕很快下达,“众学生所请不准,钱维钧留任,姑念身体有恙,赏银二十两,回家中调养休整再行复任;肃文带头轰闹学堂,兹留学查看,以观后效!”
肃文暗自一琢磨,端亲王虽说支持钱维钧,可是这回家休养四字却大有文章,那就是休养好后可以回来,也可以不回来,不过,这也算给足了刑名派的面子。
他肃文,学生一个,带头赶走教习,却只落得个留学查看的处分,嗯,值!
鼓楼陶记炒肝店。
高烧的红烛下,炸血肠、豌豆黄、炸咯吱摆了一桌,今晚却是勒克浑请客,要给麻勒吉压惊。
那麻勒吉举起一杯水酒,“二哥,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他拍拍胸脯子,“以后二哥但有一声吩咐,我麻勒吉上刀山下火海,我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这是干嘛?”肃文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杯子,“我不出手总有人会出手,路不平有人踩嘛。”
“二哥,喝酒呗。”勒克浑又端起了杯子。
“慢着,我还请了三人。”肃文笑道,把杯子放下。
“谁?”麻勒吉问道。
“图尔宸、雅尔哈善、墨裕。”肃文笑道,看看众人马上哑了声,他调笑道,“怎么了,麻勒吉,刚才不是说上刀山下火海吗,二哥还没怎么着呢,就熊了?”
麻勒吉却是反应过来,“成,我听二哥的,他们来,您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得来,这才是好兄弟。”肃文一拍他的肩膀,“呵呵,今儿我就借勒克浑的席,办两件好事,你们瞧好吧!”
“不过,二哥,那图尔宸会来吗?”海兰珠道。
“会来,我请客,他敢不来!?不来,我把他蛋黄子捏出来喂苍蝇!”肃文眉毛一挑,众人都笑了,肃文却收敛笑容,“后半晌,明面上使坏被人当枪使了的是蔡英杰,与麻勒吉冲突的不是图尔宸,他肯定会来。”
他一转语气,“这多个仇家多堵墙,多个朋友多条路,我看,还是和好吧!等会儿你们看着吧,你看,图尔宸、雅尔哈善保准象没事人似的,这些官家子弟场面上的事很会做,你们得学着点!”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伙计礼让着,墨裕、图尔宸、雅尔哈善等人说笑着走了进来,“麻勒吉,没事吧,你小子就是胆大,怪只怪那个钱教习!”好似后半晌的事儿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雅尔哈善笑着竟挨着麻勒吉坐下来,“哎,给我加把椅子,对,就放这!”
“得,谁都别跟我争啊,今晚这桌席面算我的!”图尔宸也笑道。
肃文笑着眨眨眼,那意思,看,让爷说对了吧。
麻勒吉转变得更快,“呵呵,我现在也后悔哪,你说,我为什么就不能配合一下,干脆真拿了那二十两银票,今晚我们可就不吃炒肝,去吃东兴楼去喽!”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这官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不知不觉中,大家都在慢慢学会、增长,这当面笑成花、背后捅刀子的本领也都在慢慢适应,熟悉。
“行了,本来就是同学,兄弟,我作主了,”肃文笑道,“今晚就算海兰珠的,呵,大家坐吧。”
他心里盘算着,这第一件事,进展顺利。
第二件事嘛,还非这些大家子弟支持不可。
“来,拿大碗来!”
众人都吓了一跳。
“二哥,今晚高兴啊?”墨裕一笑。
“不,今晚,我是有求于大家。”肃文站了起来,环视四周,“来,我先干为敬。”“咕咚咕咚”,一碗酒他眨眼间灌进肚子里。呵呵,这酒与前世的白酒比起来,度数太低!
“二哥,您有什么咐咐,只要我们能帮得上的,您尽管提。”那图尔宸与雅尔哈善互视一眼,笑着说道。
“我啊,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今个这事吧,其实麻勒吉也好,蔡英杰也好,不都是看同学中有吃不上饭的,才起了那胡思乱想,险些破了咱同学的情分,”肃文看看大家,“这下学后吧,我就想,要不要在官学里设立义金,也帮帮那些家境不富裕的同学?”
众人竟是面面相视,麻勒吉等人至此才明白肃文的意思,不禁惭愧之余都有些感动,敬佩之中都有些蠢蠢欲动。
“我捐五两。”那勒克浑家境稍好,带头喊道。
肃文笑着看看他,心里骂开了,要你捐?那还要这几位大爷来干嘛?
他也不应声,笑着拿起一碗酒来,“图尔宸,你号称咸安宫三英,作个表率?”他笑嘻嘻地望着他,看得图尔宸心里发毛。
“您是咸安宫三英之首,我听您的!”图尔宸谦虚道。
“好,我捐二百两!”这些日子,肃惠中医院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口碑有了,又有名医坐堂,加上刘松仁调度得当,真是一派红火,他是有底气的。
“二百两?”图尔宸倒吸一口冷气,不是他拿不出,只是觉着用在这上面有些多,他原以为肃文不会这样大出血。
“好,图尔宸自愿捐款二百两!”肃文马上接过话去,“我早知道图尔宸急公好义,果然不假,来,墨裕。”
“我一百两吧,不敢超过你们双英!”那墨裕取笑道。
“我一百两,”雅尔哈善见肃文看他,慌忙说道,这样躲藏还不知肃二又使什么坏招,干脆成全了他!
“好,义金正式成立,明天,勒克浑拿花名册,去学里募捐,多少不论,有心就好,我看,这义金就取名润学义金吧,我提议,每半年选择五名同学,官学里每月发放钱粮之外,额外再补五两银子!”
“剩下的呢?”墨裕问道。
“存入钱铺,让银子阿玛再去生银子儿子、银子姑娘去,来,喝酒!”
肃文举起碗,大家笑着都站了起来,“框——”,几个杯碗碰到了一块
义金的设立,解除了家境困难学生的后顾之忧,自此,肃文在咸安宫的声誉日高,隐隐竟有凌驾于总裁之上的趋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0章 五月节()
马前泼水,那是戏曲。
撕破脸皮,却是现实。
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这撕破的脸皮再想缝合,也会留下伤疤。经年累月,或可看不出来,但架不住有人用心,再去猛扯那撕裂的口子。
钱维钧事件后,咸安宫官学依然象往常一样,进学放学,但有人开始煽阴风点阴火,说是如果只学圣学,不学那些捞什子算术历法,哪会有学生撵走教习的事情?
这样的论调不知是从学生中开始传出,还是从教习中开始流行,肃文想不到,自己导演的这出戏,成为加速学生分裂的导火索。
自此,咸安宫官学生明显分为两派,主张单尊儒学、废除算术历法天文的是图尔宸、墨裕、雅尔哈善等人,这些人的父辈都是当朝一品,手握重权。
另一派则是麻勒吉、勒克浑、海兰珠等人,他们大都是普通官佐人家的孩子,官学里让学什么他们学什么,儒学他们比不上图尔宸等人,却可在算术天文上与之一争高低,一较高下,他们打心眼里也情愿去学。
肃文的立场大家都知道,支持体用并重,单就主张而论,却似乎偏麻勒吉一派多些,但咸安宫两派却都与他处得极好,两派争论时,惟有他能平息事端,解决纠纷,这也不能不说是一大怪事。
咸安宫的教习也没闲着,随着两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