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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之中,借力之处甚少,别说海碗大小的石头砸中了,便是再小,落在身上,力量也足以让一个人从上面掉落下来。
而掉落下来是一个什么下场,那些被击中摔倒在明军士兵们面前的一堆堆筋断骨折不成模样的尸体便是例子。
崖下的明军士兵们眼睁睁地看着山崖之上的士兵一个个被石头砸中,然后从上面掉落下来。一阵阵的石雨过后,百余名官兵还挂在崖上的,已经不到二十个了。幸存者有的纯粹是运气好,无数的石头从他们身边掠过,硬是没有伤着他们一根毫毛,有的却是选择的位置好,头顶的岩石正好突出那么一截,藏身其下,崖顶石头飞溅而落的时候,每到他这个地方,便自然而然地腾空而起。
这些石头自然不是上头的齐军这个时候才扔下来的,应当是提前便准备了大量这样的石头,用网兜装好隐藏在崖顶,使用的时候,只需要斩断悬挂着这些网兜的绳索,便可以将大量的石块倾泄而下。
褚燕大口地喘着气,刚刚那一瞬间,他几乎就认为自己绝对无法躲过这一劫了,只能将自己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崖壁,脚下踩在刚刚打进去的钢钎之上,两手死死地抓住一条岩缝,然后便是听天由命。
他便属于运气极好的那些人中的一个,无数的石头擦着他的身体落下,硬是没有碰着他的一根毫毛。
石雨落下,他左右四顾,先前还密密麻麻悬挂在崖上的同伴,此刻已经显得稀疏无比了。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褚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眼睛闭了片刻,再睁开之时,已经满是坚毅之色,手脚并用地再次向上攀去,上去十余米之后,又从背手摸出一根钢钎和一柄小锤子,挥舞着锤子将钢钎重重地打进裂缝之中去。
背后还有一根钢钎,打完这一根,他的这一趟突击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可以撤回去休整,而由第二波的人接上。
再向上十余米,是一片短而密的灌木丛和一些不知名的小树,在那里打上这最后一根钢钎之后,这趟死亡之旅便算是顺利地完成了。
他甩了甩有些酸麻的手腕,看看左右还幸存的那些同伴,大家都是同一种想法,此刻他们的动作比褚燕还要快,正在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最快的那一个,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已经拔出了钢钎和小锤。
就在这一霎那,褚燕的目光陡然凝结,几乎是小意识地大喊起来:“小心!”
头上那片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灌木从突然整块整块地脱落下来,灌木丛内,出现了一条壕沟,内里竟然站着一排排的齐军士兵,数柄长矛捅出,那名明军士兵身体立即被洞穿,几根长矛将他挑了起来,鲜血如泉一般地从矛杆之上涌出,手中的钢钎和铁锤掉落下去。
齐人竟然在这条山崖的中间硬生生地开辟出了一条藏身的甬道,外面再加上了伪装,如果是其它季节,这些枯黄的灌木,小树或者还会引起大家的警觉,但在这样的季节之中,这一片枯黄,实在是引不起所有人的注意。几乎是在瞬息之间,残存下来的二十余名明军,便有大半被齐军挑落到了山崖之下。
好运气再一次光顾了禇燕,他些许的这一点点停留,让他又挽救了自己一次,如果此时他也处在其它同伴的位置之上,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褚燕反手从腰带之上摸出一枚手雷,拇指向上弹动,打开保险,拉动火绳,然后劈手便将手雷扔向了那个甬道之中。
轰然的爆炸声中,禇燕几乎要被气浪掀得飞出去,单手死死地扣在刚刚打进去的钢钎之上,身体如同风中的残枝不停地摇晃,爆炸之声刚刚过去,他便一耸身子,没有向下,反而向上再爬了一截。
此时后退的话,上面的敌人,想要弄死自己真是太简单了,这一霎那间,他想到的只有大明军队之中最为流传的一句话。
向死而生。
看着甬道里涌动的齐军士兵,他再一次摸出了一枚手雷,拉动火绳,这一次,他默数了三个数之后,这才扔了出去,手雷几乎是在刚刚飞进甬道的时候,便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这一次对齐人造成的打击,比第一次就要大得多了。
烟雾弥漫之中,褚燕的身子出现在了甬道的边缘,劈手扔出了身上的最后一枚手雷之后,他一下子趴到了地上,待得爆炸之声轰然响过之后,重新站起来的他,手里已经握紧了一柄长矛,嘶吼着向着一侧的齐军猛然冲了过去。
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连自己的吼叫之声都完全听不见,平素听见手雷的爆炸之声,也不觉得如何刺耳,但今天,在这个半封闭的甬道之中,声响似乎格外的更大一些。
比起经常听到手雷爆炸声便已经习以为常的明军来说,齐军就完全不行了,无数的人被震得七荤八素,眼中露出茫然之色,禇燕便在这个时候,挺着长矛杀了过去,一捅一拔,便是一条性命被收割走。
此刻在这条狭长的甬道之中,爆炸之声此起彼落,残存的不到十名大明士兵在那一瞬间,做出了与禇燕一样的选择,扔出手雷,然后趁着手雷爆炸的余波,在烟雾与火光的掩护之下,直接杀了进去。
十个人的力量当然是极其弱小的,但他们却造成了甬道之中齐军短时间混乱和失神,而这不长的时间,有时候对于战局却是决定性的。
第二波明军便在这个时候,攀爬了上来,如果没有禇燕这些人造成了长长的一段距离之上齐军的混乱,明军势必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立足,但这个时候,他们却是轻而易举地从禇燕等人打开的缺口里攀爬了上去,双方在狭窄的甬道里短兵相接,而在崖上,更多的士兵则还在向上攀爬。
头顶之上,石头还在不停地砸落,被火炮覆盖,被飞艇在头上轰炸,被崖下的明军水师陆战队的大明式点射,齐军虽然付出了极大的伤亡,却仍然在坚持不懈地一波又一波地奔到崖前,捧起手里的石头,擂木,顺着崖壁往下砸。
明军士兵,齐军士兵几乎在不停地向着崖下掉落。
褚燕幸福地躺在甬道内的一个凹陷进去的地界,一名明军士兵正在快速地给他裹着伤势,幸运地他胸前被人砍了一刀,两条大腿被戳出了好几个洞,头皮也不见一半,但却仍然活了下来,如果是胸前被长矛刺出一个洞来的话,估计他也就蹬了腿了。
“伙计,你运气真好,你们这一波人,就只你一个人活下来了。”替他裹伤的士兵拍拍禇燕的脸庞:“啥也别想了,好好地躺在这儿,先前都能活下来,接下来就更没问题了,不过你也别松劲啊,军医一时之间也上不来,你也下不去,自己撑着点。”
“兄弟放心,我就在这儿瞪着眼睛看你们杀敌呢!”褚燕用力地点着头。
第二波扑上来的明军控制的甬道越来越长,他们以手雷开道,然后在烟雾弥漫之中冲进去横砍竖刺。当第三波明军爬上来的时候,一张张硕大无比的绳网被抖了开来,紧紧地拴在先前打好的钢钎之上,原本陡峭无比的山崖对于明军来说,基本上便等于是坦途了。
1986:缺德()
石光荣瞅着从甬道的尽头涌过来的那些齐国士兵,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
“手雷准备!”
齐国士兵为了夺回这条甬道,这已经是发起的第三次反击了。甬道之内,战死的士兵尸体层层叠叠,如果不是明军为了方便,将这些尸体直接抛下崖去,只怕此时甬道内已经寸步难行。一些尸体直接被明军垒了起来,成为了阻挡齐军前进的壁垒。在这些壁垒之后,明军尽情地发挥着火药武器的巨大优势,让齐军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亦无所得。那怕他们千辛万苦地将数具强弩搬了下来,也是无济于事。
在一声声的手雷爆炸声和大明1式清脆的鸣吃声中,齐军丢下了数十具尸体,再一次地退了回去。
看到齐军退去,明军便也放松下来,该开嘛干嘛,石光荣也没有再尝试着去向甬道两侧通向山顶的道路发起进攻,在吃了一次亏之后,他就清楚,那根本就是攻不下来的。
变态的齐军在甬道两侧通往山顶的通道是两个竖井,周边挂着绳网,齐军上下都是通过绳网,此刻在竖井的周围,齐军已经布置了兵力,只要明军试图从这里往上攻,立刻便会遭到迎头痛击。
拿不下这两个通道,明军想要攻克螃蟹湾的左右钳臂,仍然只有华山一条道,硬干。
石光荣现在要做的,只是守住这条甬道便可以了,要是让齐军再夺回去,必然会对进攻山顶的大部队再一次造成大麻烦,虽然攻不上去,但守住,对于明军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夜幕逐渐降临,今天不可能再进行大规模的进攻了。甬道里现在聚集了大概三百名战士,除了安排一部分守夜警戒之外,其它的人,都已经躺下休息了。一捆捆的睡袋被从沙滩之上送到了半山腰的甬道里,然后再分配给每一个战士。
冬天的夜不是那么好熬的,更何况他们现在处在半山崖之上,风格外的大,格外的刺骨。哪怕是裹着睡袋,亦然是冻得瑟瑟发抖。
作为这支部队的指挥官,石先荣自然是不可能睡下的,此刻的他,就坐在几具尸体垒起的壁垒之上,盯着一侧黑漆漆的通道发呆。
本以为是一场轻松的战役,打到现在这个模样,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与高级将领们谨慎的乐观不同,像他这样的下级军官,本来以为只要大明军队一出动,齐军必然会土崩瓦解,望风而逃,但显然,事实不是这样的,第一战,便打得苦极了。
整整一天的战斗,大明水师陆战队攻击了水寨,但还没有完全拿下,而他们,竟然只到了半山腰,进攻便戛然而止。陆军在这里的损失,已经超过了五百人,最先突上来的一百余人,除了一个褚燕运气爆棚活了下来之外,剩下的全都战死了。
明天想要攻上山梁,不知道还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齐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对付啊!石光荣叹了一口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辈子说的话,还真是不错。
一阵寒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哆嗦,从尸体堆上跳了下来,伸手扯过睡袋,准备小咪一会儿。就在这一刻,他的鼻间突然闻到了一股烟味,不由一怔,转过头来,看向甬道的一侧,那里,大团大团浓烟正飘荡过来。
“操他娘的!”石光荣脱口骂出了一句脏话,这还真是不让人消停啊。
这些齐人从竖井那边在纵火,不,不是纵火,是在制造烟雾,此刻,石光荣已经嗅到了烟雾之中一些特别的气味,咳嗽了几声之后,他立即从怀里掏出了哨子,大声地吹了起来。
尖厉的哨音在甬道之内回荡,所有的明军士兵,一个个从睡袋里跳了出来。
“用水打湿毛巾,捂住口鼻。”石光荣大声喝道。
运用毒药混杂在烟雾之中杀敌,这并不是齐人的首创,在数年之前的昆凌郡一役当中,水师陆战队便使用这一招,一举攻克了当时卞无双麾下精锐把守的鹰嘴岩,让大批援军从而及时地出现在了小石城之上,从根本之上奠定了胜局,最终让卞无双饮恨昆凌郡。这一次千里驰援,闪电进攻是作为水师进攻的典型案例写进了大明军队的军官教材的,从军官学校毕业的石光荣当然清楚。
现在,齐国人也来这一招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齐国人制造烟雾,想趁着烟雾的掩护来进攻,但不管怎么说,总得有备无患才好,此刻他们唯一的应对,就是将毛巾打湿了水然后蒙住口鼻。
两侧甬道的烟雾越来越浓,石光荣竭力地瞪大眼睛想要看清烟雾之中是否会有敌人来攻,不过片刻之间,两只眼睛便已经耐受不住,红肿酸痛,泪水长流。
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受不了,齐人又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两侧的烟雾只不过是扰乱自己军心,让自己的注意力被吸引罢了。
“小心外头,小心头上!”他大声吼叫起来,猛然举起了他的枪,看向了头顶。
烟雾弥漫之中,一个人影朦朦胧胧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没有丝毫犹豫,石光荣当即便开了枪,那人一声惨叫,整个人软软地垂了下来,啪哒一声,摔倒在地上,几乎在同一时刻,更多的人影从他们的头顶之上的崖壁倒悬了下来。羽箭,弩箭的呼啸之声,大明1式的清脆的鸣叫之声顷刻之间响成一片,中间夹杂着双方连绵不绝的惨叫之声。
石光荣心下骇然,齐人竟然在腰上拴着绳子,就这样从上面溜了下来强攻。甬道两侧的烟雾仍然在一团一团的涌出来,虽然马上便被风吹淡了不少,但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