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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去了,还是在你们这里舒适一些。城里,气闷。”郭九龄摇摇头。
“喜欢呆在这里就呆着吧,不过我可提醒你,说不定有人要找你的麻烦哦。”舒畅呵呵一笑,一甩手,走了出去。
“有人找我的麻烦?”没等郭九龄反应过来,小木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门前,遮住了阳光。
是章孝正章小猫。
“听大夫说你没大碍了,所以我来问你一些问题。”章小猫当的一声,将手里的铁刀扔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瞄了一眼铁刀,郭九龄笑道:“小猫,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就好了,还拿着刀进来干什么?吓唬我?有什么值你得吓唬的?”
小猫寒着脸看着他,“郭大人,你还能笑得出来,是因为你还活着吗?可是我们西部边军死了六万弟兄,我的追风营三千兄弟,一个也没有能回来,我的豹子兄弟,狼牙兄弟也没有回来。到现在为止,秦老大也无影无踪,你能笑得出来,我可笑不出来。”
听到小猫的话,郭九龄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小猫,相信我,我和你一样的伤心难过。”
“不,不一样!”小猫断然道:“那是我们朝夕相处的兄弟,而对你而言,他们只是一群陌生人,对朝廷的那些大人物来讲,他们都是帐册上的一笔数字罢了。郭大人,我到今天还记得当时你在大帐之中对我们所说的那些话,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万无一失,嘿嘿,现在看起来,是不是一个笑话。”
“这也正是我不解的问题。”郭九龄看着小猫,“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我一直在盯着,期间了解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但他们都是绝不可能泄密的人。”
小猫冷笑着,手握在刀柄上,“你活了下来,还是西秦人将你送回来的。”
“你怀疑我?”郭九龄讶然道。
章小猫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却不做声。
郭九龄憾然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无法向你证明我自己,不过这件事,从一开始,我便是最主要的策划者和实施者,你将这笔帐记在我身上,也并不为过,如果你要取了我的脑袋给你的追风营和你的兄弟们报仇,我无话可说。”
小猫霍地站了起来,手握住了桌子上的铁刀,瞪视着郭九龄,郭九龄将头转向一边,闭上眼睛,小木屋里一时之间陷入到了凝滞到中。
“小猫,够了!”门口,舒畅出现在哪里,看着小猫,低声喝道。“他还是一个病人,而且,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便能做到的。”
“那是谁做的?如果说没有人泄密,秦人怎么会有准备?雷霆军如此大规模的调动,为什么我们一无所知,内卫是干什么吃的?大夫,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这里头一定有阴谋,有阴谋。”章小猫吼道。
“我不知道,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是谁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终有一日会水落石出,老天爷不会放过他的。”舒畅道。
“老天爷,嘿!”章小猫冷笑一声,拖刀便走,“大夫,我从来就不信老天爷这个杂种。”他扭头看向郭九龄,只看到偏转在一边的那个苍老的面容之上,一滴大大的泪珠正滚落下来。他长叹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舒畅也是长叹一声,倚在门边,久久无语。
“整件事情,的确应当是天衣无缝,但现在却又的的确确出了问题,小猫说得不错,肯定是内部出了问题,而且能够做出这件事来的范围相当小。”床榻之上,郭九龄睁开了眼睛,看着舒畅。
“你准备怎么办?”舒畅道。
“伤好之后,我准备回京里去,我要调查这件事情。我要查个水落石出。”郭九龄咬着牙道。
“说不定你是在找死。”舒畅冷冷地道:“能比你位置高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如果真是他们做的,你以为你能查出来?查出来你又能扳倒他们?说不定你刚刚开始就会死得不明不白,不要忘记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九级高手了,只是一个人人可欺负的家伙。”
“功夫没了,人脉还在,眼晴还在,心智还在。”郭九龄淡淡地道:“大夫,我虽然入了内卫系统,但也是从战场之上走下来的人,这一次,我亲眼目睹了西部边军的弟兄们浴血奋战,一个个,一排排地倒在敌人的屠刀之下,作为这个计划的制定者,我心里的痛又有谁知道?我就觉得,是我将他们送到死路上去的,不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死难瞑目,将来去了地下,遇到那些死难的兄弟,我怎么回答他们的质询?”
“你好自为之吧!”舒畅摇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第七十四章:人心散了()
小猫落寞地走出小木屋,丢了刀,仰面朝天倒在一株树下,将自己摊成了一个大字,他是真得不甘心。但却又不知道向谁去发泄,他自己心中也明白,郭九龄不过是自己泄愤的一个口子罢了,只看他这一次险些儿性命不保,如果不是舒畅,铁定是翘辫子的下场,自己就不该怀疑他,但自己又该去向谁出这一口气呢!
身边传来脚步声,舒畅走了出来,盘膝坐在小猫身边,秦风不在,舒畅隐隐成了敢死营最有发言权的人,无论是剪刀,和尚还是野狗,都对他服气,小猫虽然在临战时接过了指挥权,但现在无仗可打,小猫自然也就指挥不动那几位了。
“大夫,我要回城去了!”小猫盯着天上的悠悠白云,道。
“嗯?”舒畅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我答应过红儿,这一次如果不死,回去便娶她当老婆,现在我活着,自然要回去兑现诺言。”小猫道。
舒畅笑了起来,“这是应该的,定个日子,我们去喝你的喜酒。办得热闹一些。”
“那是一定的。”小猫笑道。
“不知道欢不欢迎我去?”身后,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
章小猫也懒得起身:“剪刀,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阴沉沉的性子?一句好话,让你说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改不了啦!”剪刀嘿嘿冷笑:“就这个样子啦,爱谁谁。你还没有回答我,欢不欢迎我去呢?不过我想,尊夫人是一定欢迎我的,这一次要不是我把你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你现在魂儿不知道在哪里飞呢!”
小猫沉默了半晌,叹了一口气,出人意料的没有反驳他。
野狗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我是肯定要去的,不过小猫,我的那点饷银可一向是到手就花光,到时候只能白吃白喝,没有红包包的。”
小猫翻身爬了起来,拍着野狗的肩膀:“不要紧不要紧,打一个欠条就可以了,我不计利息。我结婚,兄弟连一个红包都不包,岂不是让我在老婆面前没有面子。”
野狗瞪大了眼睛,看着章小猫:“这也可以?”
“我不怕你赖账。”小猫大笑:“和尚呢?”
野狗一拐拄地,一拐指着树林深处,“在哪里边快活呢!井径关的小碧楼现在没了地盘,进城去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又受南阳城里同行排挤,便只能在靠着我们军营的地方搭了几个窝棚做生意,和尚有老相好,现在无事,他自然是在哪里风流快活。”
舒畅和章小猫一齐摇头,“野狗帮我一并接了和尚吧,我就不去打扰他的好事了。走了走了!”弯腰提起了刀,扬长而去。
“小猫的心冷了!”看着小猫的背影,舒畅叹气,看了一眼剪刀与野狗:“等喝完了小猫的喜酒,我也准备离开了。”
“大夫,你也要走?秦老大不在,你又走了,我们怎么办?”野狗瞪大了眼睛看着舒畅,这两人不在,剩下的三人,可是谁都不服谁,那敢死营可就要成为一盘散沙了。
“现在秦风还一点消息没有,我准备沿着落英山脉走一趟,然后去越国那边,秦风的伤势我已经是技穷了,听闻在北越昆仑山中,有一隐世神医,如果能找到他,或者能想出办法来救他。”舒畅道。
“还有人的医术比你更高?”野狗不相信地摇摇头。
“医道一途,那有第一第二之说,各人技业有专攻,不过此人也仅仅是传闻而已,但去碰碰运气,说不定瞎猫碰上死耗子呢!有一丝希望,总要尽百分百的努力。”舒畅展颜一笑,“至于我走之后,你们还是各管各的一摊儿,反正以往也不是这样的么?如果实在争执难下,就去找小猫,他是局外人,必然能站在一个公正的立场上解决问题,你们的粮草,给养不济的时候,他也可以给你们想想办法。你们几个啊,这段时间可得约束部下不要出什么乱子,现在不是以前了,西部边军没有了,左帅没有了,你们的头顶之上,可再也没有遮阳的大树了,让人抓住了把柄,可就没人帮你们了。”
剪刀默默的点头。野狗满不在乎地盯着天上的流云。
“大夫,要是秦老大不回来了怎么办?”野狗突然问道。
“这个?”舒畅一愕,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会等到秦老大的消息,如果他不再回来了,我便要跑路了。这活计老子也不干了。”野狗狠狠地用拐杖戳着地,“小猫说得有道理,咱们不过就是别人手的棋子而已,本来我也只有这个命,但却也不甘就这样让人往死路上送,秦老大不回来,我就当逃兵,奶奶的。”
“说得好,到时候我们兄弟结伴,风流快活去。”林中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和尚衣衫不整地从内里走了出来,两边脸上赫然一左一右,各印着一个大大的女人唇印。
这家伙这几天昏天黑地,不分日夜,先前那本来丰满的脸郏可又瘪了下去,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萎靡不振的模样。
“老子才不跟你这个花和尚一路。”野狗呸了一口:“老子宁愿去当强盗,去剪劫打劫,也不干那等下流的勾当。”
“哎呀呀,你可真是不解风情,果然是名符基实的一条野狗。”和尚连连摇头。
剪刀盯着两人,眼中阴晴不定。
舒畅看了三人一眼,摇头苦笑转身离去,秦风不在,可真是没有人约束他们了。这两个家伙在军中磨励了这几年,如果当真又转身去干上黑道,那可是为祸非浅。
落英山脉,井径关。
敢死营临走之时,将这里一把火烧成了白地,现在这里又变成了一个大工地,秦国边军正在这里大兴土木,重新修建关城,这里,将是他们以后出兵抢劫南阳郡的前哨基地,也是他们以后抵挡楚军报复的重要关口,抢下了井径关,于西秦而言,战略意义非同小可,意味着他们又在与南楚的边境之争中重新占据了上风,以后对楚国南阳郡又将予取予求,左立行七八年的辛苦,毁于一旦。
邓朴躺在一顶大帐之中,脸色青紫,无神,这一次,他可是吃了大亏,先伤于郭九龄,又伤于左立行,接着又被秦风暗算,再最后与齐人束辉一场火并,伤上加伤,秦人的后续人马找到他时,他已经只剩一口气了。
“二哥,你真打算去行刺昭华公主么?”看着站在自己榻前的一个削瘦的身影,邓朴声音嘶哑地问道。
“此一时也彼一时。”邓方看着邓朴,“我知道难以得手,但却要给束辉找找麻烦,寻寻他的诲气。也给你出一口气。”
邓朴苦笑,“这是何苦来哉?”
“不,我们绝不能向他们示弱,一报还一报而已,国力我们比齐人弱,连南楚也比不上,但在黑暗战线之上,我们可比谁也不差。齐人想混水摸鱼,这一次我便搂草打兔子,万一得手了呢?”邓方嘿嘿冷笑。
第七十五章:喜庆()
小小的院子里喜气洋洋,到处都张贴着大红的喜字儿,六七个彪形大汉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儿上,虽然没穿军服,但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一些军人,个个满脸横肉,哪怕是笑着,哪也带着一脸凶相,不过现在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刀枪,而是锁呐锣鼓等一应乐器,正卖力地吹奏着喜洋洋的乐曲。
这些人都是和尚从敢死营之中捣鼓出来的,说起来,还是这个花和尚心细,敢死营中人才众多,找几个乐器高手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换了衣服,提了家伙儿,便进了城来。
舒畅和敢死营的几个头头此刻坐在大厅内,正与穿得红彤彤的章小猫打趣着。小猫朋友不多,现在也就只剩下敢死营几个了,剩下的,这一次都葬身在落英山脉之中。唯一算得上外人的,便只有一个郭九龄了,这家伙是死乞白赖地跟着舒畅来的,小猫虽然不大高兴,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巴巴地来给自己祝贺婚礼,总不能黑了脸赶人家出门。更何况,郭九龄送来的这一份贺礼,可极是贵重的。
敢死营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