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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人想到,一个刚刚才进城的藩王世子,脑海中竟然想的是怎么攻克大晋帝国的首都。和司马虓汇合之后,两人分别换了一身常服入宫拜见新君。
“朝廷大权已经尽落太尉杨骏之手,事情比我们想想的复杂。汝南王也是,竟然一声不响就跑了!”司马虓声音不大,但口气当中充满了司马亮的不满,“如今杨骏自封太尉,府衙前面车水马龙,攀附之人比比皆是,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天下?”
这天下不是现今数千万百姓的天下么?司马季摸了摸下巴,对这位范阳王的抱怨权当没听到,不过在洛阳杨骏现在确实是一手遮天,严格来说晋朝的绝大部分军队都是中央军,中央军在晋朝的范围很大,而洛阳的中央禁军只是广义上的中央军一部分。
“叔王过滤了,杨骏不过一个外臣,有咱们这些宗室在,没人能一手遮天。”司马季不咸不淡的安慰着,不过这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中央禁军就在太尉杨骏的手里,那又怎么样?就凭杨骏和司马亮演出的大戏,他怎么可能是贾南风的对手,司马炎泰始二年的九月,大臣们认为“今大晋继三皇之踪,踵舜、禹之迹,应天从民,受禅有魏,宜一用前代正朔服色,皆如有虞遵唐故事,于义为弘。”。
有一个叫孙盛的却说,“仍旧,非也。且晋为金行,服色尚赤,考之天道,其违甚矣。”他按照五德相生的算法,晋应该是金德,尚白。结果司马炎又听信了白色方案,结果中国变成了白色的海洋。
不过司马衷的黄袍则是赤色的,皇家总要和老百姓不一样不是么?宫城的城墙还要比洛阳城墙高上许多,宫城东侧则是一座庞大的东宫,太子就居于东宫之内。这座东宫据司马季目测,至少是整个宫城的三分之一大下,这种规模闻所未闻,应该是历代太子居住最大的宫殿了吧?
司马虓司马季两人没有进入太极殿,而是被招入后宫昭阳殿,但和两人的身影相比,宫殿仍然显得非常空旷。
“听说皇宫有一万多宫女,可比燕王府多多了。”司马季四下打量着大殿,心中想着不靠谱的问题。
第十三章 厚颜无耻之人()
时间不长,一男一女在内宦宫女的簇拥下出现,男人身着赤色龙袍,身材修长,面容端正,不过双目无神,,而且眉头紧锁,像是为什么事烦心,这人应该就是刚刚登基的司马衷,而这个女人姿色上就平常许多,比起一般的宫女都略有不如,身材矮小、肤色也和晋朝连男子都一副白面书生的相差甚远,抛去微乎其微的意外,她一定就是历史著名的悍妇贾南风了。
“拜见陛下,皇后!”在司马虓的提醒下,司马季一起行大礼。他可不敢在贾南风面前来魏晋名士的风范,据他所知,魏晋名士大多不得好死。
“平身吧!”司马季余光见到贾南风捅咕了皇帝司马衷一下,后者让两人平身。下一刻贾南风似有所觉,目光和司马季对上。
好凶的目光!司马季不动神色再次躬身作揖,只是一瞬就对贾南风的凶狠暴戾有了认识。
“先帝殡天,宗室尽数送行,范阳王和世子本应有些处置,然幽州地处偏远,情有可原。”贾南风不紧不慢的进入角色,轻飘飘的道,“不知燕王身体可好?”
“父王卧病在榻已有三年,得知先帝殡天,本想亲自赶来,可身体实在撑不住,所以才由臣代劳!”司马季低着头再也不敢和贾南风对视,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这是什么时候,连藩王的脑袋都不比寻常百姓的脑袋硬,遑论他一个燕王世子。短短时间他就决定绝不能再洛阳久留,这里的阴谋家实在是太多了。留下和众多阴谋家玩阴谋,就是拿自己的短处和对方的长处对碰,宗室藩王趋之若鹜的都城,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死地,最迟三月他一定要想办法离开。
“世子是一个孝子,情有可原,是不是啊?陛下?”贾南风说完之后看着司马衷。
“嗯,是啊!”司马衷直勾勾的看着司马季,空洞的目光久久不离开,直到把司马季看的浑身不自在,才开口道,“本朝以孝治天下,很好,很好……”
这绝不是一个傻子能说出的话,司马季谢恩的时候暗讨,历史记载司马衷只有七八岁孩童的智商,可七八岁的孩童并不是傻子,何况智商不能以岁数衡量。不会弄不清周围环境的状况。这和傻子是完全不同的。
先天智商有问题有一定几率遗传,司马衷只有一个儿子,但女儿不少。没听说有谁愚钝?
回忆一遍关于司马衷的记载,对不同的人态度完全不同,司马季心思急转,“这好像和自闭症很相似?真受到刺激的时候,司马衷也会出言发声,只不过能触发司马衷发声的人不多!”
虽然是这么想,司马季可不会一时脑热,认为自己能够走进一个自闭症皇帝的心里面。平心而论,如果挟天子令诸侯也有一个模板的话,那里面的天子在中国历史上就没有比司马衷更加合适的人,别的权臣还要担心小皇帝长大。司马衷手下的权臣巴不得皇帝长命百岁,活得越长越好。
随后在没有贾南风的提示,司马衷也就安静的坐在一边,颇有些自得其乐。贾南风就代表皇帝和两个宗室拉起了家常,此时整个洛阳都在太尉杨骏的掌控之下,用一手遮天形容一点不过分,加上内宫有太后杨芷,贾南风也会审时度势隐忍下来。
在此情况下,贾南风愿意收起内心的凶悍,放低姿态拉拢宗室,司马虓司马季两人没能参加国葬,贾南风没有过多苛责,而是关心的问起燕王司马机的病情。
做出一副怀柔的风范,对宗室示好,本就是现在贾南风唯一的选择。对两人不问责,也是她拉拢宗室一部分。
“多谢皇嫂,臣在幽州带来了一批塞外人参,刚刚急切入宫忘记了,明天会过来送给皇嫂,以及太后!”司马季打蛇随棍上,衡量了一下各大势力,他还是觉得那个二逼太尉杨骏绝不可能翻盘。领头的不行,身边的帮手在强大也不行,司马季那个时代,最近的一个例子是戈地图。
这下可让司马虓见识到了,本以为这位世子十六年为出过幽州,应该算是一个翩翩公子,今日他见识到了司马季另一面,对贾南风的态度之谦卑、吹捧之不留痕迹,关键是还能做出侃侃而谈,好似本就如此的样子,令人大为侧目。
考虑到燕王司马机在幽州的风评,他都怀疑司马季是不是遗传了父亲的种马作风,不过也不应该啊,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上位的皇后,这实在不是一个能吸引男人的女子。
“正如皇嫂所说,幽州地处边塞,对于我和范阳王而言,和内地不同,人口才是当地的问题,然幽州距离鲜卑过近,一些问题显得有些复杂,但身为宗室守土有责,青玄必将竭尽全力!”司马季和贾南风的对话很快就转移到了政务上,这不是他有意为之,对话的主导权在贾南风那里。
既如此,司马季就投其所好,不过言语中仅限于幽州的地界,非常符合本身十六年从未出过幽州的经历,言多必失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幽州?似乎和塞外鲜卑交界,胡汉混杂,燕王和范阳王都辛苦了。”贾南风虽然凶悍,但对整个政局还是十分明白的,“皇上一直都重视边塞。”
这话说的没错,自从辽东国废除之后,封地在幽州的燕王就成了最为偏远的封国,至于管理朝鲜半岛的平州,流放个罪犯才能被人想起来。
“身为宗室守土有责,父亲也常常这样教导我。”司马季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家教甚严。
“没想到太玄回到封国后稳重了不少。”贾南风不疑有他,世子都这么说还能假的了么?
骗子!放屁,坐在一边的范阳王司马虓嗤之以鼻,不但鄙视的是燕王司马机,还有这个见了皇后如此谄媚的燕王世子。
“这点范阳王可以作证!”司马季突然冒出一句让司马虓措手不及。
“啊!嗯?嗯嗯……”司马虓含糊其辞的点头道,“太玄兄将封国打理的井井头条!本王见了也颇有收获。”心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十四章 永安里()
时间不长,贾南风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示意司马衷和自己回去。让一名宦官送两人离去,这名宦官面色白净,看年轻三十有余。司马季低头问道,“不知大人怎么称呼?”
“什么大人啊,奴婢董猛,不过是为皇上皇后鞍前马后的下人罢了。”董猛低头轻笑,知道司马季十六年没出过幽州,称呼上还有些疏漏。不过这种感觉真是不错,态度上更加柔和了几分,在前面引路,让两个宗室挑不出毛病。
董猛?西晋开国不久,再者外戚宗室力量太强,宦官倒没有其他王朝强大的力量。不过历朝历代宫廷政变都少不了宦官的角色,而这个董猛就是西晋能留下名字的宦官。
走到玉阶下之时,司马季回身作揖然后起身平视道,“我和叔王还要拜见太后以及太子殿下,大人请回吧!”
“二位身为宗室,奴婢自然不敢僭越,既如此奴婢便回宫了。”董猛微微躬身转身回到了宫中。
董猛离开之后,司马虓终于开口不耐的道,“青玄,何必和一个奴婢过多话语,平白降了自己的身份!”
我有什么身份?司马季眉毛一挑,你们倒是有身份,被一顿作打死被胡人揍了,甩甩灰尘跑到南方接着喝酒赏月。从古至今,宗室在外不管是不是高风亮节,都应该在内宫有所经营,尤其是西晋这样的不稳定朝代,更加有这么做的必要。
“叔王教训的是!”司马季果断低头,他在这个司马家的天下,没有一般宗室那种自我感觉良好的超强手段和自信,不过他能从司马懿的一生当中学到最基本的东西,一定要活的长,什么宏图大志都需要活着作为基础,人死了就是一场空。
“东安公司马繇,青玄一定要好生对待。”
“中护军张劭,是太尉杨骏的外甥,现在统领禁军青玄一定要多多注意。万一礼数不周,成为太尉的眼中钉就不好了。”
“你的府邸我已经和宗正说过了,就在永安里,原来河间王曾经住过,河间王已经出镇,收拾起来让青玄暂住就是了,我的府邸距离不远,有事可以互相招呼。你我刚刚来到洛阳,切记要谨言慎行,此时局势尚不明朗不可多言,我和太玄同封幽州,必然对你照应一二。”
被司马季两句叔王弄迷糊的司马虓,此刻正在履行叔王的义务,从出了内宫城门便开始申明利害,让十六年没出幽州的燕王独子不要轻举妄动。
“这个……叔王!”只听到照应一二的司马季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断了对方的话,“青玄离开幽州比较匆忙,囊中羞涩,居于洛阳总免不了上下打点。不知道能不能?”
说到这里伸出两根手指一捏,这种国际通用手势相信对方能懂。司马季脸上略有发烧,钱这个东西他有不少,燕王府有几十个屋子都是装钱的,可带不过来就和没有一样,只能开口相借。
司马虓张了张嘴,最终叹了一口气,好像是自己把他找过来的,只能答应下来道,“用度方面青玄不用担心,本王一力承担。”
“那就谢谢叔王了,此番洛阳之行承蒙关照,青玄不敢忘,回到幽州之后必将备上厚礼。”司马季这口叔王叫的十分爽利,然后话锋一转问道,“叔王刚刚说什么中护军,什么公,能不能在明示一下。”
司马虓的瞳孔微微一缩,连续几个深呼吸下去艰难的开口,“好,那我就再说一遍。”
“范阳王和燕王世子在离开之后,前去看望了太后,随后进入东宫拜见了太子殿下。不过时间都不是很长,现在已经离开了内宫。两人现在住永安里。”宦官孙虑低眉顺眼,用独有的尖细嗓音一一回报。
“燕王世子还真是一个实在人!”贾南风一声哼笑,司马季说是去拜见太后和太子就真的去了,不知道是真的心怀坦荡还是心思过人,一想到对方从幽州十六年没出来,可能是后者吧?
不过么?贾南风也收起了对两个幽州宗室的拉拢之心,这么没城府的宗室不能成大事,真到了需要的时候,不但无法借力反而会连累自己。现在的形势,对宗室进行笼络也是很必要的。
“不论是从任何方面来考虑,贾南风都是处在绝对的劣势。靠她太近可能会变成楚王司马炜的下场,不靠太近,一旦贾南风真成事了,在靠近就晚了,锦上添花总是没有雪中送炭令人感激,哪怕我只是精神上的靠拢。”
永安里府邸内,一身长衫的司马季来回度步,这个统称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