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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走动的马蹄停下,公孙止一勒缰绳,脸上表情都愣了一下,典韦、李恪俩人也都泛起惊喜,上前询问:“老将军现人在何处?”
骑士回指中军:“就在帅帐等候主公回去。”
不等那传令骑兵把话说完,公孙止“驾——”的大喝,猛抽一记鞭子,已经纵马飞驰起来,身后数百名侍卫策马跟随,一连串的马蹄轰鸣震动,沿途关卡、巡逻队见是主公,纷纷收起兵器搬开拒马避让开,待到最中间那顶大帐数丈距离时,帐帘掀开,一名老者迎了出来,周围还有几名相熟的将领,如张飞、曹纯、黄忠等人,朝着勒马下来的公孙止齐齐拱手:“末将,见过都督。”
披着大氅的身形朝他们挥手示意一下,便在老人面前站定看了许久,才说:“叔父,回来就好。”
“那今晚我老张是不是赶上酒宴了?这鸟天气冻的人,尿都是凉的,喝几坛酒暖和也是应该的嘛。”
公孙止看了一眼旁边咋咋呼呼的黑汉:“近日就要开战,不得饮酒,这次酒宴暂且记下,改日攻下番兜城一并让你喝个够,今日时辰不早了,诸位将军先回去。”
“……这就不痛快了。”
“哈哈,张将军莫要懊恼,待战事结束,老夫亲自邀将军独饮。”
“那我可记在心里了。”
随着众人告辞离去,公孙越这才随侄儿走进大帐,席间看着面前给他斟酒的公孙止,从怀里拿出染血的安息国书,将出使安息再到遇袭、获救的遭遇悉数讲了出来,更是关于安息两位王子内斗的事也一并说了。
“安息皇室祸起萧墙之事,我已有猜测,这种外敌入侵的情况下,还要造反,那位阿尔达班王子看来对皇位垂涎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公孙止拿着长勺舀过温酒给老人满上:“。…。。不过既然他救过叔父,我公孙止让他当这个皇帝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西征军可要什么条件?”
老人轻声问出口,身后的帘子外传来脚步声,乌提在外面汇报道:“都督,白天那个帕提亚使者又来了,没有带礼物。”
把他杀了,首级让他们的人带回去。”公孙止给自己倒上酒,之后放下铜勺,继续刚才的话题:“安息名义上必须投降,毕竟他们土地、子民还需要他们自己来治理,政事、军务上我不会插手,另外两个条件,辎重粮秣需要他们供应我全军这个冬季乃至春季的消耗,第二,派出协从军,随军作战,他们与大秦也算世仇,这点上,我不担心会有什么问题。”
“协从军?”
酒水在琉璃杯里荡起涟漪,公孙止看着里面微微有沉淀的酒,笑道:“西征军兵源补充是一个大问题,至少要等到明年下半年,可能才会有第二支兵马过来增援,也只是可能罢了,但征伐之事不能停,所以需要外族兵马来消耗大秦人,叔父回来之前,我已经派人回大宛让昧涂发兵过来…。。贵霜那边我也让人带去礼物和一些值钱的东西,雇佣贵霜一支不算太大的军队,等明年开春,天气转暖,这片地方大概就能组建一支联合军队了。”
帐外,一名士兵捧着木盘进来,上面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毕竟这是分食糕点的战争……一旦看到了这样有利可图的局势,没有人会经得起这样的贪欲。”公孙止望着那颗人头,嘴唇在杯口前弧起一抹笑容:“叔父,你说对不对?”
叔侄二人畅谈到半夜,待天稍明一点,老人带着数十名哈拉克斯骑兵和一百名狼骑将公孙止的原话,在这天中午传达给了正焦急等待的阿尔达班,后者思虑了一阵,便是答应这并不算太过分的要求。
不久之后,他在公孙越提醒下,写了一封致帕提亚所有人,包括平民、公民以及贵族、官员的长长信函,又让麾下的书记官抄写了数百份,着人射上城墙。
致所有生活在帕提亚所有居民:
活在这片土地上,挚爱这片土地的所有生灵,你们是恢弘而伟大的民族,经历长久的战争也从未在敌人的长矛、剑盾之下屈服,因为我们有着自由、公平、光明的精神,驱赶一切靠近的罪恶和不平,让狰狞凶残的敌人在帕提亚人民的怒火之下颤栗……
城墙上,萨克什当看到这份致帕提亚所有人的信一瞬间,就知道事情会变得更加严重,然而在他派出士兵去收集这些怀揣叵测的信函,内容已经在士兵里流传开来,甚至流传到了城池之中,集市街巷。
宫殿内,诵读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已经读到了后面的内容。
“。……公平、正义的帕提亚人从不会主动挑起任何一场战争,塞留斯人的入侵,让我感到震惊、愤怒,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与遭受苦难的子民一起慷慨赴死,但知道真相的我,并不是愤怒塞留斯人的残忍血腥,我身边就有一位老人,他充满智慧、仁慈,正是那支塞留斯军队中最高统帅的亲人,他是我在赫卡东比鲁城外救下的,当我看见染着鲜血,由帕提亚皇帝,我的父亲亲自书写给塞留斯最高统帅的国书时,我就明白,这次的灾祸不是塞留斯人带给帕提亚人,而是我那哥哥,现任帕提亚皇帝沃洛吉斯,他将杀害东方塞留斯人的过错放在了自己父亲头上,也引来了塞留斯人疯狂的报复,这样的人,这样的品德,无法让所有拥有公平、公正的帕提亚人心服,只会让人恶心、唾弃,沃洛吉斯玷污了象征圣洁和权利的王座……。”
“够了!”王座之上的沃洛吉斯暴怒的大吼。
“。…。我要将他赶下皇位,为父亲洗清冤屈,为无辜死去的帕提亚百姓和士兵报仇。”诵读的声音回荡在殿内,落下最后一句话:“阿尔达班起誓。”
“阿尔达班……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这般让我这做哥哥的感到可恨。”沃洛吉斯捏紧拳头,咬牙挤出这句话,但也仅仅只能这样,对方发来这样的书信,已经表明会站在塞留斯人那一边,加上对方信函中的内容,也会让原本支持他的贵族、官员出现立场问题,毕竟有些东西,不需要拿出证据,就能想到的。而且塞留斯人的军队就在城外,随时都会攻城,内部出现问题,他沃洛吉斯很有可能被自己人捉拿,送去给对方平息怒火。
抚摸着手中的三重冕冠,一颗颗宝石从指尖下过去。沃洛吉斯一想到就这么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心里终究是不甘心的,心里多少期望这天能快些下雪。
“愚蠢的弟弟啊…。。你这是不想让我好过。”
他整个所在王座里,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大殿,轻声呢喃着。要说心里不害怕那是假的,他比谁都怕死,不久之后,殿外一名侍卫进来通报:“陛下,去城外的使者队伍回来了。”
王座上,冕冠都来不及戴上,沃洛吉斯有些慌张的站了起来,激动的跨出两步:“塞留斯人怎么说?”
“他们杀了我们的使者。”
手中的冕冠呯的一声,落在洁白地砖上,帕提亚皇帝摇摇晃晃的后退,退到王座前,颓然的坐了下来,仿佛这一瞬间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挥手让侍卫退下,陷入死寂。
“把大祭司叫过来。”
过了许久,他看着地上的冕冠做出了一个决定——让位给阿尔达班。
一日后,就在准备再次攻城的公孙止收到了这个消息,进攻的军队暂时停了下来,而远在西面百多里的阿尔达班整个人都处在惊愕之中,随后得知沃洛吉斯发出让位的消息后,从南面逃去萨珊波斯。
原本心中计划用武力赶下沃洛吉斯,再以帕提亚皇帝的姿态与塞留斯人达成和平,他将是整个帕提亚帝国的英雄,然而,他的哥哥突然让位与他,效果又是不一样的了,那是以继任者的身份,变成了委曲求全,懦弱的象征。
“这么就一切都变了。”
阿尔达班像是吃了屎的表情,望着眼前的赫卡东比鲁城门,微微的凉意从天空落在他脸上,下雪了。
***********
“现在才下雪……呃。。。。。。。”
逃亡萨珊波斯的沃洛吉斯望着漫天大雪,陡然捂住胸口,脸色泛起潮红,发出“啊——”的大叫,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第六百一十五章 合纵连横只能建立在可见的利益上()
大雪落了一天一夜,天地之间都是白皑皑的颜色。
一辆马车从赫卡东比鲁城皇宫出来,驶过街道留下长长的车辕印子,市政官员撩了撩帘子,冰冷的空气夹杂微微的血腥味从外面传入,不远处的集市口人头攒动,躲藏家中的帕提亚平民在新任皇帝阿尔达班与塞留斯人达成了和平协议后才敢走上街道,此时冒着严寒、飘落的雪花,驻足或盯着陶罐过往这里停下来,望着数十名帕提亚宫殿卫士围起来的高台。
上面,跪着一排排低头的官员。
手握布告的官员站在前方,告诉下面围观的百姓,这些人就是杀害塞留斯使者队伍元凶沃洛吉斯的协从者,是他们引起了这场不该可以避免的战争,本该可以两国交好的阻碍者,现在新任皇帝将他们从揪出来,公开审判罪行…。。等等之类的话语。
“。…。。这些人该死,我就说老皇帝仁慈,怎么会突然变得残暴。”
“。…。。还有那天出去杀人的骑兵,也都该揪出来,一起杀了。就是这些人让帕提亚陷入战火,几十万人死伤啊……”
“他们的罪恶,死后,神灵也会继续惩罚……”
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里,上方行刑的士兵已经过去,挥刀砍下一排十个人的脑袋,站在前排的人陡然转开脑袋,一股鲜血溅在他脸上,有人不敢看,连忙挤出人群,也声音在人堆里拍手叫好,随后,第二批十名官员像死狗一样拖了上来,在宣读的罪状中,砍去了脑袋,滚到高台下,被人捡起丢进木框装起来。
马车从这里走过,随后在刑场右侧另一块人流汇聚的路口停下,新任的市政官员披着裘衣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那边被砍下脑袋的沃洛吉斯一党官员,哼了哼,将手中布帛展开,就站在车撵上,大声向周围的帕提亚百姓宣布了新的政策,以及与城外的塞留斯人停战的告示。
告示在出宫殿之前,就已经与这座城中的贵族们早看过,甚至一同拟定好了的,在众人面前宣读,不过走一个过场,让下面的人看到这位新任皇帝与沃洛吉斯终究是有区别的,对于重振帕提亚帝国,充满了朝气和信心。
此后下午,汉朝一支军队入城接管了四门防务。
圆顶金边的皇宫内充满了来自东方的面孔,负弓持刀的狼卫占据了各处要道,身披黑色铠甲的狼王站在露台上,静静的望着宫殿下方铺满积雪的花园,这里的每一处都在走进这座皇宫后看过一遍,可以用精美奢华来形容,就如现在脚下的露台,都是羊毛毯从里面铺陈过来,就算光着脚将这座宫殿走完也不感觉冰冷。
稍缓,有脚步声靠近,李恪从后面过来,将一件大氅披在对方宽厚的肩膀上,“首领,那个安息皇帝已经等在大殿里了,还有许多安息贵族。”
“两天前,这座城能不能打下来,其实我是在赌……”
公孙止领了领大氅,望着大雪纷飞的情景,白气随着他感叹一声升上半空:“。…。。好在我这次赌对了。”
“…。。不是太懂,首领赌多大,压了多少进去?”
公孙止转过头看了看他,拍了一下青年的肩膀,笑着朝大殿进去,曾经来过这里的公孙越也在等候多时,便是一道朝大殿过去。露台外面,大雪依旧静谧的落下,连接起天与地,白茫茫的一片。
大殿内,八只火盆旺盛的燃烧,左右八只殿柱下的石阶上,层层坐满了近三百名贵族和官员,其中近一百多名官员是刚刚提拔上来的。此时所有人都没有了往日随性、肆意的行为,对穿着暴露的侍女都未伸出手掌玩弄,屏气凝神的等待什么,偶尔也会有争吵、或小声议论在响起。
对在这里所有人来讲,皇帝谁来坐,只要不动他们的利益,都是无所谓的,但外国一军之统帅入城,接管了整座城池的防务,虽然只是暂时,也是帕提亚立国以来从未有出现过的,或多或少都是一记耳光扇在脸上。
雕琢出太阳形状的王座上,阿尔达班昂首俯瞰着下面的臣子,就算听到一些不好的言辞,也并不在意,等稳固了权势,再来清洗就好了,至于那位塞留斯的统帅,自己耐着心等待就是,往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借助对方的时候,不能得罪。
“陛下,那位东方统帅在做什么?”右侧靠前的石阶上,修长身形的女人,着了白色圣洁的金边连衣长袍,棕色的长发高高的盘在脑后,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