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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紫菱。
此情此景,最怕思及故人,可是记忆偏偏像洪水似的止不住地向彭岳的大脑中涌了过来。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这女子歌声不止,彭岳回忆也更深,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牵动情绪了,不仅仅是这女子的样貌神态颇似故人,她吟唱的这首词也无端牵扯出了一段令彭岳心痛的不愿回首的记忆
记得那是自己随朱厚熜南下归来的时候,紫菱在家中苦苦地候着自己,情思深切,紫菱便誊抄起了柳永的雨霖铃,本打算给自己寄作书信,但终因害羞而将此事搁浅,结果还是被自己发现了。彭岳还记得紫菱当时害羞带怯的笑意,还记得她与自己分别后初见的狂喜,还记得她在自己唇瓣上留下的那个浅浅的却饱含深情的吻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不在了,此时这首柳永的雨霖铃倒不像什么甜蜜的情话,却如同酸涩的回忆一般,裹挟着彭岳对紫菱的愧意,像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地插进彭岳的心中。自己为什么不能在当时多陪陪紫菱,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时光,就连这首雨霖铃,要不是她对自己思念过度,怎么会誊抄起这种词?自己实在是有愧于她,但是老天又偏偏狠心,连一个补救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一曲唱罢,女子向众人鞠了个躬,盈盈一笑,摄人心魄。楚腰卫鬓,丰姿绰约,肌若凝脂身娇态,,淡扫娥眉眼含春。
但此时的彭岳却已注意不到这些了,只有刚才那首唱词还回荡在自己脑中,仿佛那里面是满满的回忆,让彭岳宁愿深陷其中,永不自拔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对了,就是这句,当时紫菱誊抄的词正好就少了这句,仿佛注定这是一场填不满的缘,让彭岳永远带着遗憾与抱歉,而且自己现在确实是遭到了报应,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紫菱难产,母子双亡,仇青歌又被自己误会,负气而走,自己现在是真正落得个孤家寡人的境地,纵有千般万般的话,又能向谁倾吐呢?
“彭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严世藩刚才正听得高兴,本想扭过头来和彭岳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却没想到彭岳坐在那里一副失了神的模样,眼神呆滞,连眼圈都有些红红的。
“啊没什么,我偶然思及故人”彭岳回头神来,吸吸鼻子,看着严世藩勉强笑了笑。
“哦原来是这样,我看彭大人神色有些不对,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严世藩倒是不理解彭岳的那种心思,谁能想到听个曲还能听出眼泪来?真是令人费解,不过严世藩也不好明说,便猜测彭岳应该是朝政上有什么烦心事,不过他也不能理解彭岳的思维怎么能“飞”得那么远,还“飞”成眼前这个样子。
“没什么烦心事,只不过是我又想起了亡妻”彭岳此时思绪还有些混乱,便也不做他想,直接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哦抱歉,彭大人,是我冒昧了”严世藩听彭岳这样一说,心中又有些后悔刚才不该多问,但是心中就更加不理解为什么彭岳听个曲还能想起老婆?莫非真的是身边缺女人了,这倒正好,我严某人就给你找个老婆,嘿嘿。当然,严世藩心中升起这般淫邪的想法,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毕竟人家彭岳刚才说想起了亡妻了。
“没关系”彭岳释然地笑笑,“是刚才那位姑娘唱的曲好,情思深切,意境悠远,我这才不免牵动起了些过往的伤心事,现在没事了”
“哦,没事了就好”严世藩在一旁笑笑,“刚才唱曲的那个也是丽水院的头牌,名字唤作雪琪”
“哦难得妙人,倒不像个风尘女子”彭岳在一旁有些敷衍地应和道。
“嗯?哦是啊”严世藩咧咧嘴,却是露不出什么笑容了。他刚才听彭岳一说,还以为彭岳对雪琪又有意思了,这也不是自己的计划啊,刚才娇娃对你又抛媚眼又露笑的,你倒没什么反应,可偏偏夸起了都没正眼瞅过你的顾婉儿和雪琪,你这算个什么
想到这,严世藩用手指敲敲桌子,脸上故意露出一副浓厚的笑意,“这雪琪姑娘素与我交好啊嘿嘿”
“是吗,看来东楼对这此中之人果然都挺熟络”彭岳开个轻松的玩笑,紧跟着自己倒了杯茶。
看着彭岳那毫不在乎的眼神与语气,严世藩一颗心又放回了肚子里,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于是便又在一旁笑了起来,“其实我还是觉得娇娃姑娘在这里面最有媚态,是陪侍男子的绝佳尤物啊”
本来严世藩还想口花花两句,结果见彭岳在一旁只顾自己吃着东西,也不搭话,便也失了兴致,自己有些无趣地在一旁斟着酒喝了起来。
第八十八章:花魁大赛(四)()
“雪琪姑娘,可否自己填一曲新词,这些个老词曲调,可都是听烦腻了。”雪琪刚想下去,便有人在底下喊了起来,紧接着,便有几个好事的人跟着起开了哄,叫嚷着让雪琪自己填首新词。
彭岳见此情景,不禁在一旁皱了皱眉头,“这些人真是的,谁能仓促之间就填首新词出来,这不是难为人吗?”
“诶这就是彭大人有所不知了,雪琪向以才气出名,这种事情恐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严世藩在一旁倒是笑得挺开心,“如果能够完成,自是一桩风流韵事,借着这个机会,自然也就名声更显,如果做得不好,也没有人鸡蛋里挑骨头,毕竟大家寻得只是一个高兴罢了,做不得数,哈哈”
听了严世藩的这番解释,彭岳也只能轻松一笑,不再说什么了,本来嘛,欢场生意,寻得不就是个男人的开心吗?况且细细想想,这也不算什么难为人的事情,毕竟做好了,对自己也是件有利的事情,于是此时彭岳便抬起头来,想要看看这个雪琪如何应对了。
只见此时雪琪面露难色,稍显尴尬。诚如严世藩所言,雪琪本以才气出名,可仓促之间又怎能完成佳作。如果信手涂鸦,毕竟与刚才那首雨霖铃差距太大,倒是露了怯,还不如不作。一想到这,雪琪倒是不敢贸然开口了。
不过雪琪毕竟见惯了这种场面,加之今日极其重要,于是转而一笑,向在座的宾客请了个礼:“贱妾青楼薄植,今日得以在此献歌一曲,本已荣幸之至,不敢再做他想,不过既然诸位大人相邀,那贱妾便只好献丑了。”
“好,雪琪姑娘好风采!”
“雪琪姑娘,快些唱来听听!”
“雨霖铃本是少有的绝妙之词,贱妾惶恐,不敢仓促应对,否则恐有狗尾续貂之嫌,为了不扰诸位大人雅兴,不知可否容贱妾思索片刻?”雪琪话说得谦卑,众人自然也不好为难,于是便都说等候一会,待雪琪完成佳作,再洗耳恭听云云。
此时雪琪从庭院当中告退,下一位女子继续上前献舞,可令彭岳没想到的是,雪琪竟款款向自己和严世藩所处的这个亭子方向走来
“贱妾见过俩位大人。”雪琪果然是走到了彭岳和严世藩面前,只见她甫一现身,严世藩便在一旁眉开眼笑起来,而彭岳却嗅得一股奇异的幽香。待她屈身行礼之时,彭岳更觉香气扑鼻,恍惚间竟有些意乱神迷。
“雪琪,这位是是彭大人。”严世藩在一旁笑着说道。
“贱妾见过严大人,彭大人。”雪琪又向俩人补了个礼。
“雪琪姑娘不必多礼。”彭岳微微笑道,拱手回了个礼,心道这个女子倒是聪明,她本来认识严世藩,但见有陌生人在侧,为了防止尴尬,一开始只行个通礼,等严世藩说出身份,通了名姓,这才再补个礼,确实是比一般的青楼女子懂事些。
“怎么,雪琪,难不成今日想让我帮你?”严世藩身子向前一倾,却见雪琪好像故意隔出一段距离似的,便又缩了回去。
“今日两位大人来此,贱妾岂有不过来见礼之说?”雪琪盈盈一笑,却也没有正面回答严世藩的问题。
“哈哈不必说这些虚口的话,还是赶快想想你那首诗词怎么办吧”严世藩边说边又自斟自饮起来,“这种临时写诗词的事我可是帮不了你,行个酒令还差不多”
“贱妾本就无意劳烦大人”雪琪嫣然一笑,“那二位大人在此宽坐,贱妾可要自行准备了。”
“诶,雪琪,先别急着走”严世藩敲敲桌子唤住了她,“你今日有幸,结识了彭大人,我虽然帮不了你,但也许彭大人能够帮你”严世藩边说边笑着看向了彭岳。
“嗯?”彭岳张张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严世藩,“东楼,我对诗词可没什么研究,你可莫要害我”彭岳这话虽听着像是开玩笑,但实际上却已暗中向严世藩使起了眼色。
“雪琪,这是彭大人不愿帮你,我可就没什么办法了”严世藩有些戏谑地向雪琪摊摊手,“那你就在这桌案上写吧,没准彭大人心生怜爱,还能给你指点一二。”
就在这时,已有侍女端来笔墨,放到了雪琪身旁的那张桌子上。
“非是大人不肯帮贱妾,而是贱妾不敢劳大人大驾。”雪琪虽然言语中提及彭岳,可那眼睛却一直看着严世藩,不禁让彭岳有种自己有些多余的感觉,“吟唱些诗词,本就是娱人的事情,平日大人操心国事,本就烦乱,现在肯屈尊到此散散心,贱妾要是存了其他想法,那可就是不识抬举了二位大人在此宽坐,贱妾可要抓紧些时间了”说罢,雪琪倒是像彭岳微微一笑,颔首致意,但并无媚态之感。
雪琪这话说的得体,倒是在严世藩面前替彭岳圆了场,可是彭岳听了,却不免有些不快,好像自己就是那种来这里找乐的大爷似的,虽然这种话在其他官员听来倒是顺耳,不过彭岳却不觉有些异样,此时便在心里暗暗咒骂起严世藩。
“雪琪,就在这写呗,你看你刚才那个亭子,七八个人挤在一起,哪有什么地方?”严世藩边说边按住了石桌上的文房四宝,顺便一扯雪琪,让她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谢大人”雪琪脸色微红,埋头讪讪说道。
“彭大人,接着看节目”严世藩笑着敲敲桌子,“勿须管其他事情”严世藩说完,自己便一边喝酒一边欣赏起来。
他本来就没指望彭岳能写出什么好诗词来帮雪琪,刚才之所以向雪琪那样说,虽也存了些玩笑戏谑的成分,但实际上也有他的两个小心思。
一是因为当日严梦筠说彭岳精于诗词之道,可彭岳刚入仕时写奏折还要找别人润色的糗事,严世藩本就知道,所以严世藩存了疑心,想要试试彭岳,毕竟严梦筠没必要对自己撒那种谎,她那样说就肯定有她的道理。
二便是想让彭岳在雪琪面前出出丑,顺便也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了。因为刚才严世藩见彭岳对雪琪称赞有加,心中便有些不悦。因此便想趁着雪琪写诗词的机会“打压”一下彭岳,让彭岳显得不善文采,而自己再在雪琪写完后稍加润色一番,于是这场在女人面前的“战争”,严世藩就会以完胜收场了。想到这,严世藩心里也不禁高兴起来。
“你看,她的舞步有些慌乱”严世藩瞟瞟彭岳,“本来前几年还名动京城呢,可现在却是越来越没有长进了,恐怕是年龄也不吃香了吧,估计下次花魁大赛就要看不到她了”
“嗯?她的年龄大吗?”彭岳指着庭院中那个正在跳舞的女子,有些疑惑地看着严世藩问道,“我看她如今大概双十年华?还很年轻啊,舞跳得也不错吧?”
“彭大人有所不知,双十年华就已经过了最好的年纪了,你看看这些女子,哪个不是年轻秀美,姿容俏丽,她在其中能有什么优势?况且她的年龄可还是要大一些的,应该二十六七了吧?只不过是她装饰得宜,而且离得较远,所以看起来显得年轻些罢了,估计她自己也在害怕这年华的逝去,照这个样子看,过不了几年,应该就要寻个人嫁了或者沦为普通的娼妓了吧”说到这,严世藩不禁有些叹惋地摇了摇头。
“要是找个良人嫁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不过要是沦为普通的娼妓,那就殊为不美了”彭岳在一旁叹口气,轻声说道。
“无论如何也都不是一件好事”严世藩笑着摆摆手,“就比如这个正在跳舞的芳儿吧,当初她红极一时,多少京城的贵公子千金买笑,那是的生活可真是“钿头银篦击节碎”。但如今遇到这“门前冷落鞍马稀”的境况,这落差可就大了去了。况且嫁人也是个问题啊,嫁个普通百姓她们肯定是不愿意,大多数也就是给一些富商或官员做个妾室,一旦入了人家的门,那就得夹起尾巴做人,大妇管教,谨慎言行,甚至有时碍于之前的身份,还要遭一些下人的白眼,那生活和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