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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大田令所言,今岁秦国所收之赋税锐减,若是待明年,只怕更少,如若关东之人继续涌入秦国,绝非好事,绝非良策。
“大王,玄清大师到!”
踱步在偏殿之中,脑海中思忖着诸多赢秦族老之语,他们所言虽为己身之利益,但于如今的秦国而言,却是一个可行之策。
正欲回应那群赢秦族老之时,刚离开不久的少府令赵高归来,脚步无声,行至跟前,悄声耳语,护国法师玄清子在已到殿外。
“玄清大师到了?”
“请大师入内!”
虽诧异赵高的动作如此之快,但闻护国法师玄清子而至,秦王政面上欢喜之意闪过,丹凤之眸掠过一丝奇异之光,看着不远处等待自己回应的赢秦族老,倒是不着急给予回应。
双手负立在身后,对着少府令赵高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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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见过大王!”
正在玄清宫内打坐静修之时,便是感应到少府令赵高的前来,知其来意,便是随其一同前往兴乐宫,灵觉涌动之下,秦王政的病情已无大碍。
进入偏殿之中,内部之人倒是不少,观他们的服饰打扮,应该都是赢秦族老,瞥了一眼,便是上前一步,对着那立于摆满食物之条案之侧的秦王政一礼。
“哈哈哈,大师无需如此,数年前,曾听大师所言,道医一体,月前,寡人也从医家念端先生的口中听到道医一体之论。”
“如今,对于大师的手段,寡人是确信无疑,再无疑问。一夜休养,寡人仿佛回到刚亲政之时,浑身充满着精力。”
“赵高,吩咐尚食坊,再添数菜,待会,寡人要与大师一同用膳。另外,这个时候,扶苏应该在郑宫演练武道,你将他一并带来,少保归来,岂能无礼!”
见到周清,秦王政仿佛很是欢喜,观周清一礼,连忙上前,双手虚扶而起,而后一手抓住周清的手臂,细细打量着身前的护国法师,深深的为之颔首。
言语朗朗,中气十足,无视偏殿内的诸多赢秦族老,随之,话锋一转,将目光视线落在赵高的身上,单手指着一旁的食物条案,吩咐之。
“诺!”
赵高不疑,只觉大王以礼谢大师,况且,以大师的所作所为,也足以令大王如此之利。只是,还将扶苏带过来,倒是令赵高诧异之。
如果自己记得不差,自从旱灾而起,大王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扶苏之面了,而今,护国法师玄清子归来,于情于理,倒也不无不可。
“这……,只要大王无忧便可,都是玄清份内之事。”
“观大王这里还有要事,未敢叨扰!”
对于秦王政的突然热情,周清心中有些发懵,感应着不远处一位位赢秦族老看过来的目光,又看着赵高快速离去的身影,而后对着秦王政摇摇头。
纵然一同用膳,用的着将扶苏带过来?虽然说自己为扶苏之少保,但扶苏到来,条案之上,其二人乃为父子,自己堪为外人……,忽然间,周清眼眸深处紫色玄光闪烁。
难不成秦王政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这……应该不太可能,诸夏之内,知晓自己身份的只有师尊北冥子,先前倒是还有一个文信候吕不韦,不过他已经死了,如此,咸阳之内,当无人知晓自己的身份。
“哈哈哈,无需理会他们,待你我用膳完毕,再来处理他们的俗事!”
抓着周清的手臂未曾松手,于周清之语不以为意,偏殿之内,随意而语,这些赢秦族老身上一丝战功也无,根据商君之法,也只配守在陇西祖地。
若非同为一个先祖,他们也不敢来到这里,至于他们所言之事,并不急于一时。
“我王,今有玄清大师到来,我等也不便在此长留,以免影响大王用膳,只需要大王下达逐客令,我等便可自行归去,绝不敢扰大王之精力!”
对于护国法师玄清子,偏殿内的赢秦族老还是知道的,此人身份尊贵,而且数次拯救秦王于危难之中,他们虽为赢秦族人,但身上无论是官职,还是爵位都比不上对方。
又听秦王政无暇之音,诸位赢秦族老面上略有不好看,数息之后,其内一职位最高的族老近前,拱手一礼,他们所求很简单,只要逐客令下,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嗯,逐客令!”
“大王欲下逐客令?”
这一次,还未等秦王政给予诸位赢秦族老回应,一旁的周清神色便是为之一动,心有所感,莫不是这件事都让自己碰到了。
奇异之,将目光看向秦王政。
第两百九十六章 赳赳老秦(第一更)()
固有的岁月长河中,逐客令可是引起不小的风波,没曾想,今日却是让自己碰到了,闻偏殿内的诸多赢秦族老之语,而后,将目光看将过去。
“大师也对秦国内的关东之人有兴趣?”
“刚才大师未曾到来之前,这些族老们所言,关东之**乱秦国朝野多矣,从应候范雎到刚成君蔡泽,再到文信候吕不韦,再到长信侯。”
“在野则是那些关东游学士子与游侠剑客,而今,整治诸夏旱灾严重无比,族老们所言,驱逐关东之人,以免对老秦人争利,也能够整肃朝野上下!”
“说起来,大师进入咸阳宫久矣,不知有何看法?”
对于下达逐客令,嬴政也是有兴趣的,虽然这群赢秦族老所言不知有多少真假,但从自己所得的消息,再加上自己的精力,数十年来,关东六国之人在秦国内,可是掀起不小的惊涛骇浪。
昭襄先王后期,国势倾颓,以至于近二十年来,秦国上下竟没有一场对关东六国大胜的战争,武安君白起身为老秦人被应候使用计谋处死。
自从自己登位以来,朝政大权更是多掌控在文信候吕不韦的手中,去岁更是有长信侯的腌龌蹉之事,数次出咸阳宫游历,也被关东六国之人顶上,屡屡陷入险境。
非护国法师玄清子护持,性命有危险,旱情以来,秦国各大郡县却有乱象,关东六国有心之人挑拨,老秦人的私斗之风再起。
大旱之年,秦国底蕴消耗巨大,若是再加上六国人士的作乱,秦国朝野的局势将会越发不稳定,甚至于,这应该就是六国人士的目标。
秦王政拉着周清的一只手臂,将其引至条案的另一个座位上,于族老们所言倒也不急,言语清朗,对着周清微微一笑,归于原位,招手唤来一侧的侍女,斟倒香茗。
“大王以为下达逐客令之后,秦国之内的情况会有所缓解?”
到了这个地步,周清倒也没有推辞,跪坐在条案一侧,拱手对着秦王政一礼,目光再次掠过那群赢秦族老,再次问向嬴政。
“于如今秦国之灾情,当有一定程度的缓解。”
“大师有不同之意见?”
没有了那群关东列国人士在秦国肆意妄为,秦国之国力便可凝练起来,一同度过旱灾,根据太卜所言,这次的旱灾,今岁是结束不了了,甚至于明天春夏之时也不一定可以结束。
“对于下达逐客令带给秦国的好处,玄清倒是些许意见,大王姑妄听之。”
“若然逐客令真的下达,那么,不出七日,秦国官署会直接不能运转,一个月之后,秦国商业萧条,咸阳城内百业凋敝,半载之后,秦国国力衰减一半以上!”
坐于绒毯之上,脊背挺直,迎着秦王政看过来的目光,径直迎了上去,固然今日秦王政有些奇怪,但逐客令想要下达,可是万万不能够。
言语之中,夹杂着一丝凝重,这决然不是空谈。
“不出七日,秦国官署不能够继续运转?”
“大师之语莫不是太过看重那些关东六国之人?数十年来,秦国朝野之中的大事,均有六国之人的参与,甚至于权柄赫赫如文信候者,大王以为此人对于秦国也很重要?”
逐客令下,七日之后,秦国官署不能够运转,于此语,秦王政闻之,神色先是一怔,似有惊讶,而后单手端起条案旁的一只青铜盏,随意回应周清。
大师乃是世外之人,虽然待在咸阳宫甚久,但未曾真正进入秦国朝政,何以如此断定逐客令下,而秦国官署不可运转。
若是其他人言之,秦王政早就呵斥之,但既是大师所言,他倒是要听听缘由为何?要知道,对于关东之人,大师也是讨厌的。
“去岁在蕲年宫中,玄清曾与长史王绾而谈,王绾曾语:秦国朝堂与各郡县的官员中,三四成是关东人士。秦国诸多吏员纵,更是七八成为关东人士。”
“若今日逐客令下,关东人士全部被驱逐出秦国,咸阳各官署都成了瘸子瞎子,公务大多瘫痪,许多事乱得连个头绪都没处打问和处理,如此,官署上下不能运转何有空谈?”
对于当时王绾的这个统计,周清也是颇为诧异的,想不到百年来,秦国的朝野之中,关东六国的人士竟然占据如此份量,绝对堪称扛起半边天。
秦王政如此问之,想来对于这个数据还不甚清楚,否则,内心中绝对不会有下达逐客令的影子,一时而观,关东人士离去,老秦人得利,但长远而观,秦,自毁前程也。
“这……,六国官吏,有那么多?”
果不其然,周清之语刚落,那正端着青铜盏品味清酒的秦王政骤然整个人身躯为之一怔,而后,精光闪耀的丹凤之眸为之眯起,似有不可置信。
若是玄清大师空口而云这般数据,自己是断然不信的,但长史王绾之语却是值得思量,对方有这个能力和职位统辖秦国上下之官吏。
倘若数据不假,下达逐客令以后,如此多人贸然离去,官署不立刻瘫痪都是好的,七日之久大师还是给自己留了颜面。
“大王可知为何关东人士在秦国官吏中占据如此分量?”
“说起来,这数月来,玄清北上河渠,与河渠丞李斯也曾交谈,其为楚国之人,奔入秦国,玄清兴趣之下,便是闲谈之。”
“对于关东列国之人入秦之结局倒是有一个说法,玄清觉得甚有道理。”
与秦王政分居条案之侧,相互而语,偏殿内的赢秦族老闻声而眉头紧皱,虽不知道玄清大师何意,但很明显是不支持逐客令。
彼此相识一眼,再次将目光投向秦王政,希望对方尽快做下决定,然而,还未等他们出言,便是等来秦王政的单手制止,整个偏殿之内,为之寂然。
思忖数息,秦王政眉头紧锁,难不成下达逐客令真的会导致这般下场?脑海中推演一二,若大师所言不假,秦国此举无异于自掘坟墓。
况且,大师也没有说假话的可能性。
“百年前,秦国与魏国少梁一战,献公身陨,秦国丢失了整个河西高原与关中东部,六国卑秦不屑与之会盟的生死关头,孝公引以为国耻,随后亲写《求贤令》,散发关东列国。”
“招贤馆里,卫鞅入秦,变法秦国,自此,秦国国势蒸蒸日上,《求贤令》高悬,关东列国人士入秦不绝,举凡关东六国的士农工商官,只要入秦,定居也好,客居也好,一律当做上宾对待。”
“除了商旅,进入秦国的士农工官,绝大部分都成了定居秦国各地的新秦人。除了农夫,入秦的关东人士大都是能事能文。”
“他们大多来自已经灭亡了的昔日的文明风华之邦,譬如鲁国、宋国、卫国、越国、吴国、薛国、唐国、陈国等。这些人进入秦国,大才名士虽少,能事干员却极多。”
“这些人进入秦国,大才名士虽少,能事干员却极多,他们奋发事功,不入军旅便入仕途,多年来大多已经成为秦国官署的主事大吏。老秦人耕战为本,不是农夫工匠,便是军旅士卒,识文断字而能成为精干吏员者很少,而新秦人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白。”
“此之为秦国官吏中为何关东人士这般多的原因!”
数百年来,秦国从一偏居西陲之地之小国,逐渐发展成为今日之独霸诸夏之强国,在秦国之内,虽没有诞生百家中的任何一家,但秦国自从商君变法之后,却有了一个关东列国无与伦比的优势。
那就是用人不看出身,有才便可!
而这一点,在如今的关东六国之中,决然不可能,宗法礼仪之下,等级分明,儒家学说广传,更是令那些怀才的卑贱之人难以登临高位。
一如河渠丞李斯,真的只是因为秦国是好的粮仓?可以为仓中鼠?
不,因为以其之才,在关东六国中,根本不会有机会得到最高的权位,而这一点,在秦国却有可能,这是整个诸夏之国所公认。
一语出,秦王政为之沉默,偏殿不远处的诸多赢秦族老也是为之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