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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说是千濑千寻,就连屠千娇见了这般庄厚的大门,都觉着一股莫名的压抑气氛扑面而来——她不由心底一紧!
她同陈尚彪、侯禹等人都十分熟稔,是以要进这诏狱探人,倒也并非难事。
千濑千寻双腿打着颤,战战兢兢地跟着屠千娇,进了诏狱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小四合院,人在院中如落井底,小院正中竖着一偌高的中心岗楼——与周围各监舍通道相连,看押人员只需站在岗楼上,便能监视着各监舍通道上进去的人员。
她三人进了一通道,才行不久,又见着一偌大审讯室(也是狱卒居住的“值班室”),室内摆满了刑具:小钝刀(凌迟用)、竹签(钻手指甲用)、老虎凳(近代革命者比较熟悉)、钉子板(魔术也用)等等,应有尽有,只有你没见过的,没有你见不到的……
审讯室内,几名狱卒正“埋头工作”——在对着几名犯人:抽鞭子的抽鞭子,烙烙铁的烙烙铁,钻手指甲的钻手指甲……
犯人们哀声大嚎,狱卒们笑得狰狞……
千濑千寻壮着胆子瞅了一圈——瓜大哥,不在这受刑众人之中哩……
再往内走,便是长长的甬道,甬道两侧的牢房都是四室无窗户,空气污浊,关押的罪犯众多,当真是——“隆冬贫者席地而卧,春气动起鲜不疫矣”,“生人与死人并踵顶而卧,无可旋避”……
“咦,小姐,这诏狱内怎的还有狗洞?”千濑突然瞥见角落内,竟有一洞口——室外的光线从洞外射进来,分外显眼!
“那不是狗洞,是‘拖尸洞’”,屠千娇苦着脸,摇了摇头,压着声量,“牢房内若是死了人,便从这洞口扔出去……”
监狱大门只为活人开。罪犯收监、提审、释放、解送以及押赴刑场处斩,从大门进出。罪犯瘐毙,则从“拖尸洞”拉出去。
千濑千寻吓了一跳,赶紧靠紧屠千娇,闷着头,继续往内走。
屠千娇也是初见诏狱,这一路行来,当真也是吓得小心脏有些噗噗乱跳,她也收回了目光,加快了步伐……
待她三人终于进了内监,见到王睿、易瓜瓜与高皓明,才终于松了口气——这仨家伙所“居住”的“班房”条件,可比外边好得多:不但空气新鲜无异味,兼且“人均居住面积广阔”——偌大十几间牢房内,除了他仨与隔壁的一小姑娘,便再无他人……
更让她仨吃惊的是:这仨家伙不但没有缺胳膊少腿,浑身上下毫无受过“严刑拷打”的痕迹,而且脸色看起来还有些油光满面——竟他娘还胖了一圈!
“我陪她两姊妹,来探探易瓜瓜”,屠千娇略显意外,却又神色淡然的瞧着王睿——这厮,蹲了诏狱,还他娘的这般不老实,一双贼眼尽往人胸口上瞟着来,念及此处,她不由又是一恼,“也顺便来瞧瞧,你到底死了没有……”
王睿听得面上直抽抽——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盼来了屠千娇,本以为老子在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位置的,结果却是这么迎面而来的一盆冷水……
但王千户大人,他老人家一身“无敌厚脸皮神功”,修炼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屠千娇这“毛毛雨”般的“奚落”,压根儿就“伤”不了他,他才行稍稍陷入低落的情绪,立马又恢复如初——满面春光,像是突然打了鸡血似的:“见了我还是这般活蹦乱跳的,你是不是觉着特开心呐?”
“嗯哼”,屠千娇别过脸去,“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呐……”
“反了反了”,王千户大人赶紧“纠正”她,“是祸害不长命,好人活千年,你看你也不是这般好好活着的么?”
……
屠千娇无言以驳——她总不能说她自个儿不是个好人罢!
“哎,千户大人有人来探,丑陋而又愚蠢的易瓜瓜,也有人来探,就剩我老高孤家寡人一个,无人来探呐……”高皓明一阵唏嘘,极为落寞蹲在牢房角落内,道完了这句话,却又瞟向了隔壁的方程……
王睿撇了撇嘴,懒得搭理高皓明——“种子播得多”,能顶个毛用,关键还得“用心‘浇灌’,直至开花结果”……
“‘蝶恋花’的生意,近来可好?”王睿压制着激动的内心,又行岔开话题。
“挺好的,没有这颗丑瓜在了,这来往的客人,竟果真多了一大半”,屠千娇东张西望了一圈,“你这环境,倒还不错……”
“那倒也是”,王睿点了点头,“莫若我同陈副千户说一声,让你也搬进来?”
……
今儿个,真不该来探他,屠千娇又斜眼瞅着他:“你这人进了诏狱,都死到临头了,竟还是这般嘴贱?”
“又错了”,王睿又行指出她的“错误”,“我这小嘴儿,可是甜得紧呐,不信你尝尝?”
语毕,他竟又闭着眼,嘟着嘴儿的凑了出来。
屠千娇没来由的一阵恼火,抬起玉手,便一巴掌拍了过去……
“啪!”
王千户大人的左脸颊上立马多出了五道手指印……
正在“亲热交流,沉浸于甜蜜三人世界”中的易瓜瓜同双胞小萝莉闻声惊呆了,弱弱的瞧着这边……
高皓明也惊呆了,瞪大了双眼瞧着这边……
隔壁的小方程也眨巴着双眼,难以置信的瞧着这边……
“打是亲,骂是爱”,王千户大人将“死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竟又十分淡定的转过了脸颊,“千娇既是打了我左边,不若连我这右边也给打了?”
服!
不服不行!
高嫖嫖暗里对王千户大人竖起了大拇指——咱家千户大人,这泡妞的“硬气功”,当真是练得“刀枪不入”了,难怪能将朱二小姐也给拐了来!
方程瞪大了双眼,又摇了摇头——“涨姿势”了,太“涨姿势”了!
易瓜瓜却恍然大悟一般,歪着瓜脑思考了片刻,便压着声音偷偷的对千濑千寻道:“‘打是亲,骂是爱’,千户大人说得可真好。你俩莫若也各来打我一巴掌……”
……
屠千娇于这一时之间,却觉着又好气又好笑,毫无来由的又觉着鼻尖一酸,她深吸了口气,别过脸去:“你若死了,每逢初一十五,我都会记得在你灵位前来给你烧纸钱……”
王睿一愣,继而又哭丧着脸:“你家鄢小公公,不会将老子的灵位扔进粪坑罢?”
屠千娇转过脸来,定定的瞧着他:“我的事儿,我哥也不会管太多了……”
!!!
???
“我哥”!?
她既是认了刘瑾那老太监做“干爹”,那鄢小公公这小太监不顺理成章的便成了她“干哥哥”了么!
原来素酱纸!
难怪她今日像个没事人一样,压根儿就不再提起那夜于“蝶恋花”同她争架的一事——她这是要“翻篇而过”,主动要来同老子“讲和”了!
可惜——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老子都是要死的人了!
王睿愣了半响——这回却怎么也装不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儿来,满腔的言语,最终只化作了“情真意切”的一声长叹,他咂了咂嘴,终是只得鬼使神差的“安排起了后事”:“你有了‘蝶恋花’,若是能好生经营,当是能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屠千娇今日鼻尖特别容易酸——这回突然又酸了起来,她摇了摇头:“你在‘蝶恋花’时,我过得很不好,眼下你不在‘蝶恋花’了,我却觉着自个儿过得更不好了。这‘蝶恋花’由我一人经营着,当真是累得慌……”
王睿大愣!
屠千娇又行摇头:“现在同你来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总之你死了,我会记得常给你烧纸钱便是……”
王睿叹了口气:“别忘了给老子烧个‘充气娃娃’……”
“充气娃娃”?
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
屠千娇一脸迷惑,却见着千濑与千寻正巴巴的瞧着她。
“我俩想去给瓜大哥拿几身衣服进来,小姐,你是同我俩一起出去么?”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千濑与千寻,这是明知易瓜瓜将死,却仍是这般“飞蛾扑火”般的“先爱了再说”了!
“我陪你二人一同出去一趟罢……”屠千娇知道她两姊妹不敢独自出入这诏狱,她行至门口,又回头看了看王睿,却见着后者也巴巴的正瞧着她,毫无来由,她竟又鬼使神差的道了句:“你若是能活着出来,那该是得多好啊……”i1477
第120章 小王爷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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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既是愿意这般配合,“不哭不闹不扯皮”的巴巴跟着王睿去副总兵衙门“做客”,王副总兵自也不会为难他。
为避人耳目,小王爷只得在王副总兵一众的“团团护卫”之下,由乌漆墨黑的后门上了车。他带来的那帮护卫,却没有他这般好的待遇,尽被敲晕垒进了马车:王副总兵“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担心他们在路上会不老实——随便冲着路上行人“吱”一声,或是留下个什么“字条”,便会将消息透去代王府了。
进了副总兵衙门,小王爷也不和副总兵大人客气——他一进来门便冲着里边嚷嚷:“人来,给爷安排好客房……”
真当是在进自个儿家门了!?
几颗大而亮的星星挂在夜空,仿佛是天上的人儿提着灯笼在巡视那浩瀚苍穹。
王副总兵瞧着小王爷的背影没入厢房,又安排九卫参将去了柴房“养病”,便挥了挥手,将一应将佐都召集了过来。
“游击营即刻进城,明儿清晨便行‘丈量田地’……”
众人一愕。
王睿续道:“亲卫营负责封城,大同城自今夜起,不得飞出一只苍蝇……”
“大人,各营士卒还未挑满咧……”高皓明觉着王睿忒急了些。
“小王爷愿这般‘配合’的跟来,你道他真傻的么?”王睿却已顾不上这些,“小王爷今夜若不回代王府,代王爷岂能不会怀疑?明晨他便会带着护卫来这副总兵衙门要人……”
众人一恍,才告醒悟。
“代王爷不是甚讲理的人,他若是来了副总兵衙门找我扯皮,难不成我还真揍他一顿?今夜便着大军开拔,明日凌晨之前需得抵城,闹代王一个措手不及,到时举城混乱,我倒要看看代王到底是要顾着他的宝贝崽崽,还是要顾着他那些个‘猢狲’?”
代王“不是甚讲理的人”,咱王副总兵也是不遑多让呐——难不成到时真干上一架!?
“花花同一清,持我将令,今夜暂代大同前、后参将之职,将城内的这帮丘八也给稳住!”王睿想了想,又行补充。
江四海与黄之源各领着大同前、后两卫,他二人如今在副总兵衙门“养病”,两卫士卒自也是得由人去管着。
众人轰然应诺……
天色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此时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都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尚未苏醒的大同城,于这黎明之际突然开拔进了近两万大军。
大军浩浩荡荡,由各城门进入,四面八方的纷纷朝着副总兵衙门涌来。
副总兵衙门灯火通明,通宵未眠。
“丈量田地,若遇有任何阻拦,以妨碍军务论处,一律格杀!”王副总兵站在院内,朝着游击将军们大吼,易瓜瓜等人大声接令,轰然告退……
小王爷站在厢房院内,透过门缝,瞧得仔细也听得分明。
这厮到底想要做甚?
他也一夜未宿,正被王副总兵的将令吓了一跳——以大军量地,这王副总兵是疯了么?
“偷窥,可是不对的哩……”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音。
小王爷又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却见着一人,一身锦衣卫百户的打扮,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偌大副总兵衙门,人人忙得不可开交,唯独朱素嫃与小方程闲了下来——领着几人看管小王爷。
“嗯,我知道”,小王爷毫不在乎这对与不对之说,且又摆出了一副鼻孔朝天的面孔,“可我就是要偷窥了,你副总兵衙门的人,又能把我怎样?”
朱素嫃与小方程尽皆一愣——离了京城,好久都没听过这般“浪得不行”“浪得讨打”的言论了……
“几只小老鼠,也他娘敢蹿至大象眼前来瞎嚷嚷。也是在这副总兵衙门内,若是在了外边,爷不将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