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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芸看着她的背影，脸色的笑容终于带了三分冷意。
赵木棉凑了过来，小声问道：“芸姐，她真是你小姑子啊。”
“嗯。”刘芸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闹了一通，回到桌子旁的时候，秦大周也没有问情况，他知道刘芸有分寸，而四妹的事情，他已经不知道如何管了。倒是李梅忍不住问了句，“你没吃亏吧？”
刘芸摇了摇头，笑着给王琳夹了一个肉丸子，然后笑道：“我倒是没事，只不过过年回去了只怕又要闹了。”
张柳倒是冷哼了一下，“怕什么，闹了就回来过年，我和大哥还热闹。”
经过秦四妹这么一闹，刘芸和秦大周就都知道，这次年前回家里，肯定又要闹不着好了。就算知道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去了。
没办法，就算外面有家有业了，过年过节的也一定要回家里陪着老人一起，这就是历来的传统，这要是来了城里就不回村里过年了，还不被人家吐沫星子淹死啊。
张柳他们倒是今年不回去了。因为家里也没有什么很亲的人，这边生意也离不开人，张柳就和刘成一起留在城里过年了。刘芸在回老家之前给娘家备足了过年的东西，又和刘成一起分了红，刘成这下子倒是有钱过个好年了。
刘芸和秦大周夫妻回到村里的时候，一路上都被人笑脸相迎。秦家老大和老三出息了，在城里有了铺子和大酒店了，这种事情经过高翠花的嘴早已传的沸沸扬扬的。有钱就是脸面，这下子很多不相熟的人也都开始热情了。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高翠花正院子里择菜。秦老实则坐在矮板凳上抽着旱烟。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儿子儿媳妇进院门。惊讶的站了起来，“你们今天都回来了呀？”
“爸、妈。”几人纷纷打了招呼。
秦老实笑着应了，高翠花却脸拉得长长的，“嗯。”然后端着菜盆子进了厨房。
看到这个情况，秦大周他们就知道又是四妹告状了。不过对于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脸上的表情还是没用丝毫的影响。
刘芸提着行李包，“爸，咱家今年可要过个肥年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秦老实笑眯眯的应了，然后领着人往屋里去，“赶紧进屋去，干啥在院子里吹冷风。”
几人进了屋子，把东西放在了堂屋里的桌子上。刘芸则是把自己的行李包提到了房间里，然后才出来。
出来后，见李梅去了厨房帮忙，她也不能闲着，自觉地挽着袖子去了厨房了。
厨房里高翠花也不说话，闷闷的煮着饭，见刘芸进来了，只是脸沉下来了。李梅自从之前的事情，现在对高翠花也没有了热乎劲，几个人倒是一句话也没有说，默不作声的做饭洗菜。
过了一会儿，秦春秋和刘巧慧也回来了。放下了扁担，刘巧慧就凑进了厨房，见到李梅和刘芸了，竟然还能给个笑脸来，“哟，嫂子和三弟妹回来了，咋不打声招呼，我从镇上带菜回来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芸看了她一眼，脸上也露出一分笑意，“没事，我和大嫂从城里带了好些回来了。”快过年了，她也不想起什么争执，这种吵吵闹闹的日子，她可不想过。
“看，还是你和大嫂本事，连菜都买好了。”说着就凑到刘芸身边来了，“你先别忙活了，我来做，你和大嫂都去歇息吧。”
“不用了。”刘芸淡淡的回了一句，自顾自的洗着菜。
刘巧慧暗自咬了咬牙，这才脸上带笑的擦着手，“行，我去帮妈添火去。”
一直到菜上了桌子，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了，高翠花还是沉着脸，刘巧慧则异常的热情。
“行了，吃饭。”秦老实一声呵斥，刘巧慧立马闭了嘴了。
高翠花往房里喊了声，“四妹，出来吃饭了。”
不一会儿，秦四妹就开了房门，脸色沉沉的到了堂屋。她看着刘芸的眼中带了几分恨意。瞪了几眼，见刘芸不为所动，才端起碗筷开始吃饭。
饭桌上女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秦大周和秦春秋一只陪着秦老实喝酒说几口酒话。
吃着吃着，秦四妹突然开始抽泣起来，眼睛红红的落下了眼泪。一旁的高翠花立马慌了手脚，忙去哄自己闺女，“四妹儿呀，你这是咋了，别哭别哭，有什么委屈妈给你做主，我就不信有人能反了天了。”说着还瞪了一眼刘芸。
秦老实把筷子一放，脸色也不好看了，“好好的一家人吃饭，怎么就能掉眼泪了。”
“咱闺女咋掉眼泪了，你咋不问问老三媳妇。”
矛头指向了刘芸。
刘芸冷冷的看向了高翠花和秦四妹，见两人都敌视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冷冷的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四妹咋哭了，四妹她这是在内疚吧， 毕竟她亲手害死了她没有出生的侄子呢。”
33第三十三章（）
刘芸此话一出；整个堂屋里都安安静静的。
秦老实手里的筷子掉了下来；他睁大了眼睛，沧桑的脸上布满了惊色。他直直的看着刘芸，“老三媳妇，你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四妹害死了谁？”
自家公爹果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刘芸偏头看向了高翠花和秦四妹；只见后两人吓得脸色都青了。
“老三媳妇，你可不能胡说啊。”高翠花急忙的大喊；又惊恐的转头看着秦老实；只见秦老实的眼睛已经瞪的突出来了；她忙道：“老头子；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啊。”
刘芸挑了挑嘴角；“是不是胡说；问问四妹自己吧。”
旁边的秦大周和李梅脸也沉了下拉，李梅此时委屈的红了眼，然后实在忍不住了，就低着头开始抹眼泪了，“是我命不好啊……”
二嫂刘巧慧听到这里，也睁大了眼睛看着秦四妹，她是万万想不到啊，自己这娇蛮的小姑子竟然还能下这样的狠手。这大嫂也真是够能忍的，这要是自己肚子里的肉给四妹撞没了，她肯定要拿刀砍了她。
“砰——”秦老实摔了碗筷站了起来，指着秦四妹吼道，“你说说，你到底又干了什么缺德事？！”
秦四妹开始还委屈，这下子被自己亲爹这么瞪着，一下子也呆住了，只能语无伦次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是大嫂自己撞的！”终于想到这个理由，秦四妹底气也足了些，然后看向李梅，“大嫂，你快告诉爸，是不是你自己弄的。”
李梅抬头看着秦四妹期待的眼神，她的心正一阵阵的揪着疼，她想着自己到底之前是有多软弱，多迁就他们，才让四妹认为自己会护着杀死自己孩子的凶手。她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看向了她的男人秦大周，此时秦大周的眼睛也红了，脸上因为压抑而显得胀红胀红的。
“大周，呜呜……我不能瞒着。”李梅眼睛开始流了下来，眼睛红彤彤的看着秦老实，“爸，是四妹推倒了我，害死了我的孩子……”
“李梅！”高翠花狠狠的吼了一声，她伸手护住自己的闺女，“你怎么能这么冤枉四妹，她不是有意的！”
“四妹，你知不知道你嫂子有孩子的事情？”秦老实目光如炬的看着脸上已经慌乱的秦四妹。
“我，我不是故意的，爸，是她自己不小心。”秦四妹满脸的委屈。
还在狡辩！
秦老实的手掌紧紧的捏着桌角，手上褶皱的皮肤上已经泛白了，冒出里面越发明显的青筋。他的脸色暗沉沉的，此时正紧紧的盯着高翠花怀里的秦四妹。
这个女儿，他当初因为那些事情，所以根本就没有心思管她，等他缓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妻子给养的娇滴滴的了，他因为内疚，也跟着一起宠着，没想到终究还是自己错了啊，错的太离谱了了啊……
秦老实将脚下的凳子一脚踢开，然后走向了秦四妹。
秦四妹又委屈又害怕，她本能的躲在高翠花的怀里，任由着高翠花将她护着往墙角里躲着。她不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向疼爱她的爸爸会用这种愤怒的眼神看着她。
“爸——”声音委屈。
高翠花见秦老实过来了，忙喊着秦大周，“大周啊，快来劝劝你爸吧，他会打死你妹妹的。”又看向二儿子秦春秋，“春秋，快来救救你妹妹啊。”
“别去。”刘巧慧拉住了正准备动身的秦春秋，小声道：“这种事情你要是掺合，以后大哥大嫂是彻底恨上咱们了。”她可是还想从大哥大嫂哪里捞点好处呢，这要是为了没用的四妹给断了路，岂不是太亏了。秦春秋犹豫了一下，也收住了脚，低下了头。
秦大周也被眼前的情景给惊住了，听到高翠花的喊声，本能的抬了一下脚，但是衣角却被人扯住了，他顺着衣角看去，只见自己的妻子李梅正红着眼睛看着她。他想到了那天李梅满身是血的在自己的怀里的场景，想着那个慢慢的流在地上的孩子，那孩子还没有成型啊，他的第一个孩子……想到这些，他的脚步停住了。爸不会打死四妹的，而四妹也该受到教训了。
“老头子，不要打孩子啊。”高翠花乞求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秦老实。还未来得及说第二句话，秦老实就从她怀里扯出了秦四妹。
“啊——”随着一声尖叫，秦四妹已经被秦老实一巴掌拍的撞到了墙上出去。头撞倒墙壁上，瞬间就见红了。
“四妹儿啊——”高翠花哭喊着扑了过去，在墙角里抱起了秦四妹，看着秦四妹满脸的血，她的老眼模糊的看不清了，“我的儿啊，快来救救四妹啊。老头子啊，救救我们的闺女啊。”
刘芸见状，侧开了眼。
秦大周夫妻也没有动，他爸还是有分寸的，只是使出了几分力气，看四妹那伤口就知道要不了命，只不过留血是在所难免的。李梅弯着腰把害怕的王琳抱进了怀里，“琳琳不要怕。”
“妈妈，我不怕。“王琳将头收在了李梅的脖子里。
秦老实握着拳站在母女两人面前；沉着声音问道：“你还敢不敢再做缺德事？还敢不敢？！”
高翠花瑟缩的紧紧的抱着秦四妹，哭着求道：“老头子啊，求你了。”
“还敢不敢？！”秦老实又走进了一步。
秦四妹忙哭喊道：“爸，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爸……”她干净的脸上已经染上了血迹，显得很是触目惊心。秦老实看着这样的女儿，心里也痛了，他这是做了孽啊，真是作孽了啊。
秦老实站在那里没动，任由着她们哭泣。片刻，才叹了口气，“春秋，带他们去卫生所。”
“是，爸。”秦春秋忙去墙角里抱起了秦四妹，往外面跑去。刘巧慧和高翠花也跟在了后面出去了。
没了哭闹声，整个堂屋里瞬间安静下来，秦老实一直安安静静的站着。良久，他才转身朝着李梅和秦大周走过去，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秦老实就直直的跪在了地上了。
“爸，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啊。”秦大周和李梅赶紧去拉。秦老实却突然哭了起来，整个脸瞬间苍老了十岁，“大周啊，梅子啊，我对不起你们啊，养了这么个东西，害得你们也跟着受苦。”
刘芸看着这一幕，鼻子也酸了。她伸手去扶着秦老实，“爸，您快起来，您这样，大哥大嫂更难过了。”
“是啊爸，你快起来吧。”秦大周使劲拉起了秦老实，刘芸赶紧去搬了个凳子让秦老实坐下。
“大周，我对不起你们夫妻。以后我和你妈也不要你们养老了。你和梅子在城里好好过日子，四妹要是再敢去打扰你们，我打断她的腿！”
秦大周忙道：“爸，我和梅子怎么能不养你们呢，四妹是四妹，你和妈还是我的爸妈，我和梅子不能这么没良心。”
刘芸看着秦老实衰老的面容，她突然明白了，孩子真是父母的债。她是想让秦四妹受到应有的处罚，但是秦老实如此激烈的反应却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秦老实摇了摇头，“我这辈子本来已经欠下一条命了，现在养了个女儿又欠下了一条，以后死了下地狱也不为过啊。大周，你们要好好过日子。”
“爸，我们会的。”秦大周眼睛也红了。
秦大周夫妻安抚了好一会儿，秦老实才缓和一些。看着这满屋子的狼藉，他疲惫的叹了口气，起身进屋了。
下天快黑的时候，秦春秋才背着秦四妹从卫生所回来了。头上包着的白纱布衬得秦四妹的脸更加惨白。
高翠花眼睛红肿肿的，进门的时候，还不忘了死死的瞪一眼李梅和刘芸。两人也都不理她，各自回了房里。
晚上大伙都睡下了，还能听到秦四妹的哭声。
刘芸觉得，要是秦四妹这次还不能受教训，以后就真的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