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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你?”
那人一身紫色劲装,手持宝剑,对着乔楚拱手作揖。
“爷,可算找到你们了。”
对来人,乔楚仍是无法放松警惕,此人来的太快,太蹊跷。更让他警惕的是,这个时候,此人,不应该在此,而应该在那人身边。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跟踪我们?”
不,不能是跟踪,若有人跟踪,凭他的内力,早早便发现了。只是,没有秦玉的命令,这个人,怎么会擅离职守?
“夏致?”
来人正是夏致,秦玉在房内的时候,便听出了夏致的声音,只是如乔楚所说,夏致此时,应该在容哥身边,又怎么会在这里?
“小姐,你们都没事,太好了。”
夏致显然有些激动,上前几步上上下下的看着秦玉。因着秦玉这身打扮,还有别人在场,夏致不能暴露了二人的真实身份,便换了对二人的称呼。
“我能有什么事?你此时应该在容哥身边,怎么会来这里?”
起初秦玉与乔楚以为,夏致是别人假扮的,但是当夏致走进了,秦玉知道,这是真的。就像别人分不清楚春夏秋冬四姐妹,但是秦玉一眼就可以分辨出谁是谁。
“是公子要我来的,公子说小姐与爷去了鬼竹林,鬼竹林向来进得去出不来,小姐在里面一天**都没出来,公子担心,便找人在鬼竹林四周寻找,在鬼竹林后面的崖下河边,我看见小姐身上衣服的料子,想着小姐定是落在河里,我就顺着河水一直找,就找到这里来了。”
“在村口稍加一打听,最近有没有刚进村的外来人,就知道你们在这里了。”
夏致说的很牵强,让秦玉不觉的皱了皱眉。
“容哥怎么知道我去了鬼竹林?又是找谁来找我们?”
夏致话中的破绽,太多,让秦玉心中不免想起了夏致说的唐门内奸一事。难道,夏致对自己有所隐瞒?
“是万国舅发现小姐与爷都不见了,才找人去鬼竹林搜查的,公子这才知道的,便让我也暗中跟着找。”
夏致说话的样子到没有作假,乔楚倒是相信夏致所说,只是乔楚怀疑的,却是夏致话中所说的顾容。
“有人看到你找来吗?”
对于秦玉的问话,夏致连忙摇头,还拿出了在河边捡到的秦玉的衣角。
“我看那万国舅不像是好人,他派了那么多人,也不知道对小姐有没有害。我偷偷的藏起这个衣角,避开所有人偷偷的找来的。”
秦玉看着那衣角,确实是自己衣服上扯下来的,应该是从崖上掉下河水中,不小心在**的途中,挂在了树枝上。
“进去歇会吧,寻了一路,你也累了。”
夏致一路风尘仆仆,黑眼圈浓重,想着为了找她,已经很久没有合眼了。如今终于找到了秦玉,困意突然袭上心头。偷偷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那,那我真的去歇着了,这一路,真的好辛苦。”
夏致占据了秦玉与乔楚的小**,可能真的太过辛苦了,刚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秦玉与乔楚则是坐在院子中的木桩上。
蔡大哥天还没亮就出去耕地了,两个娃娃还没睡醒,蔡大嫂已然开始生火煮饭了。
“这件事,你怎么看?”
秦玉象征性的望了望夏致睡的那间小屋子,手指交叉互相点了点。
“夏致在我身边最久,在我身边的这些人中,夏致最单纯,也可以说最没脑子。别人说什么她都相信,自己却也不会想。她对于我的担忧,比任何都看重。”
“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们去了一个位于雪山的山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都快要把我埋起来了。大雪封山,漫天都飘散这鹅毛大雪。我在山庄的地窖偷酒喝,出来后便看见清秋醉冬都急疯了。”
“我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是醉冬偷偷告诉夏致,我被困在了山里。夏致那个傻姑娘,什么都没想,一个人拿着剑就去寻我。天亮出去,天黑了都还没回来。这时候醉冬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满山遍野的人都在寻夏致。”
“后来,我在雪山巅峰找了夏致,那个傻姑娘,一人一剑,顶着风雪,硬生生的用了三个时辰寻遍了大半个雪山。而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被狼群围攻,满身的伤,满身的血,满地的野狼尸体。”
秦玉说到这里,声音都有些颤抖,好像在她眼前,有浮现出了那可怕的一幕。乔楚也似乎从秦玉的话里,看到那雪山巅峰,一女子手持一剑,被群狼围攻。
雪山的野狼,向来更凶狠,更残暴,可以瞬间就将人撕裂。雪狼向来成群结队,团结意识极强,它们有着极具杀伤力的牙齿与利爪,它们互相帮助,互相配合,像狐一样狡诈。
秦玉说,很小的时候,秦玉当下才十五,很小的时候,又是多小?乔楚不觉重新看待夏致那姑娘,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那些雪狼,在雪光的映照下,身上的发出银亮的光,那样冷寂,只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狼啸,回荡在山巅之上。那些雪狼,死了一批又上一批,似是永远都杀不尽一般。”
“夏致小小身子上的血,已经分不清是她的还是狼的,雪地已经被血染的通红。那时,她已经没有了意识,挥剑已经全凭本能,但是她看见我的时候,却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就晕过去了。”
“她说,你没事真好。”
秦玉的头埋在手心里,许久,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那次,她差点死掉,为了一句戏言,为了我。所以,我信她。”
乔楚握住秦玉的手,试图让秦玉忘记那种感觉。
“阿玉,已经过去了。”
秦玉突然抬起头看着乔楚。
“那你呢?你怎么看?”
乔楚看着秦玉笑了笑,态度坚定。
“我信你。”
太阳慢慢升起,晨光洒在这简单的小院里,让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能过这样的生活,这一日来的太快,开不真实。
不顾世事,坐看庭前花开花落,笑望天际云卷云舒。
“小七,你说的可是真的?”
乔楚望着秦玉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会没有缘由的相信你。”
秦玉盯着乔楚的眼睛,不放过乔楚的每一个表情。犯罪心理学的强大,让秦玉可以第一时间发现乔楚是否在对自己说谎。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真的愿意,放弃你的太子身份,放弃你的江山,放弃你的责任,放弃你的荣华富贵。在这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耕地狩猎,挑水劈柴。没有锦衣玉食,只有粗茶淡饭。”
乔楚以为,秦玉没有听到他的话,却原来,秦玉全都知道。突然这样问他,是为了什么?是她同意吗?他知道,她早就厌倦了朝堂的尔虞我诈,早就厌倦了疆场厮杀。权利地位,秦玉从来都如过眼云烟,她要的,从来都只是,一双人,一世安。
“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血染的江山如画,怎敌你额间一点朱砂,醉酒红尘万事繁华,不若你一笑嫣然最是无瑕。陪君坐看花落尽,春风十里不如你。登九重宝塔,君临天下,并肩看天地浩大,始终不过一场烟花。复了天下也罢,只想与你,共话蒹葭。
“君若拢一径花香,妾可愿执一阙清词?”
曾经,她站在大殿上,遥指乔楚,愿用江山为媒,嫁他为妻。曾经,她执枪血战八方,誓守山河多娇,只愿得胜归来日,与君共度良宵,曾经,他待将军归来,凯旋回朝,纵马逍遥,十里红妆。
如今,天边霞色好,长发也及腰,醉卧浓情乡间,他只盼携手终老,惟愿与子同袍。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她累了,从未为自己而活。为国为民,她甘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舍弃自己的人。如今,她真的,想要为自私一次,真的想要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乔楚握着秦玉的手,不可置信的看了秦玉许久,那种喜出望外的神情,让乔楚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滑稽。许久许久,乔楚轻轻的张开双臂,要将秦玉拥入怀中。
秦玉却作弄似的躲开了,对着乔楚捉弄的一笑,向着做饭的蔡大嫂便走了过去。
“大嫂,我来帮你。”
夏致看着秦玉新购置的房屋良田,再看看秦玉一身农妇打扮,实在让夏致无法接受。
“小姐,你真的不走了。”
因着决定留下,在蔡勇家住下始终不是办法,便在蔡勇的帮助下,找了村长,在村里置办了一出小院和一顷良田。
“不走了,我生于沙场,自幼便目睹生死,早已厌倦。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最终所求,不过与良人终老。天下江山,风华盛世,不过如夜空烟花。烟花璀璨,虽美,却只是过眼云烟。”
“夏致,我最美的年华,只想遇见最好的他,不想在疆场虚度。我会嫁给他,会为他生儿育女,会为他洗手作羹汤。只想在这里,平平淡淡,过真正属于我的日子,而不是家国天下。”
夏致从秦玉的眼中,看到了决绝,向来,秦玉决定的事情,都不会有所改变。这次,更是无法让她改变决定。
“将军,你留下了,老爷怎么办?夫人又怎么办?挽月公子还在长安等着你回去,三爷也在等着你,相爷还在为你担忧。你留下来,他们怎么办啊将军,我们又怎么办啊!”
夏致有些急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将军诈伤,远离长安,悄然来到姜国。若是将军不回去,只有诈死,这,让老爷夫人怎么接受的了!
秦玉慢慢握住夏致的手,轻轻拍了拍。
“夏致,爹和娘已经辞官,本就有着归隐山林打算,我自有办法,把他们接来这里。而容哥,你回去,就是要帮我照顾好容哥。至于挽月三爷,我与他们,本就是有缘无分,就让他们以为,我重伤不治的好。”
夏致更加焦急,一把握住秦玉的手。这哪里还是她一直仰望的将军,家国天下,大义凛然。如今,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她的责任,放弃那些她的人。
“将军,相爷那里,你真的就不管不顾了?”
秦玉望了望远处的山,那是朝安的方向,那里,有容哥。
她与容哥,就如同地狱之花。她是手刃千人血的地狱之魔。而容哥,他是不染凡尘的天山谪仙。她怎敢站在容哥身边,怎敢拉他堕仙。
而乔楚不同,乔楚生来便是妖。
第一次见乔楚,他凤眸流转,散发着妖孽的光。嘴角噙着的笑,是对众生的不屑。那时的乔楚,张狂中带着冷傲,那种骨气里与生俱来的高傲,让她第一时间便察觉到这个男人的危险。
危险的男人,才更令人有着探险的**。
第一次见顾容,却是在自己府中。那是一个雪天,顾容手执一卷书册,迎风站在他府中的花园里。红梅白雪,青衫冷玉。那是一个令人惊艳的男人,却是一个,不能带给人温暖的冷玉。
顾容,没看见她,她却欣赏了,什么叫拈花一笑,什么叫醉了红尘。
对于秦玉,顾容的印象,是那个戴着毛茸茸的帽兜,像个米分色的绒球一般的大胆而不羁的孩子。
她站在大殿上指着要嫁给乔楚的样子。
殊不知,她在这之前,已然见过乔楚,并且,用那稚嫩的外表,诓骗了乔楚。
这便是乔楚对她的印象,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夏致,照顾好容哥。”
此生与顾容,便当做,有缘无分吧。
送走夏致,秦玉望了望天边飞过的燕,张开手臂,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她这只鹰,终于放了出来,终于,也有了她自己的天地。
转身,便投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秦玉搂着乔楚的腰,与乔楚一同看着属于自己的家。院中,一直白色的狐狸懒懒的躺在木桩上晒着太阳,四只小爪子朝天张开,白白的肚皮,大大咧咧的晒在外面。
秦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七,以后,我们要养一只大狗,要通体乌黑发亮,就像我在岭南养的那只一样。”
乔楚拥着秦玉,将下颌放在秦玉的头顶。
秦玉曾经给他的信里说过,她在岭南的时候,养了一只全身黑亮的大狗,自幼养大,不过却因为她出征,无暇照看,便留在了岭南一户人家。那黑犬通人性,以为秦玉不要他了,就开始绝食,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对于这件事,秦玉一直耿耿于怀,在给他的信里曾经提到过。如果有一日,天下再无战事,她可以褪去战袍。她想再养一只,好生照看。
“好,我们就养一只大黑,带着它去河边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