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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看着矣姀,欲言又止,很快便又低下头去。
按照指骨上显示的迹象来看,矣姀的确是含珖公主无疑,但是昭皇不开口,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贸然称呼矣姀为含珖公主,可是在滴骨法之后,再称呼她为姑娘也是不妥,故而宫人在心里迅速衡量过后,心里的那句疑问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矣姀抬头看向昭皇,“陛下,我能看一看吗?”
昭皇顿了一下,“德有。”
站在矣姀身旁的宫人应了一声,“是,陛下。”
德有把漆盘端到矣姀的面前。
矣姀不甚仔细地看了一眼,然后道,“陛下,此处光线不甚明亮,我想要到光线比较明亮的地方去看一看,可以吗?”
昭皇静待片刻,点了点头,“含珖公主请便。”
所谓光线明亮的地方即靠近灯盏烛火的地方。
德有把漆盘靠近烛火,矣姀就着那明亮,低头仔细地把漆盘上的情形看了一下,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看了须臾,她便抬手揉眼睛。
德有细声道,“公主?”
矣姀停止揉眼睛。
她眼睛红红地看着德有,伸手要去接德有手上的漆盘,“你端得太矮了,我看不清楚,还是我自己端着看吧。”
说罢也不待德有做出反应,在眨眼间便伸手把德有手里的漆盘给拿了过来。
德有轻声地“啊”了一声,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有些措不及防。
对方既然是公主,他自然是不能让她来端漆盘的……
想到这里,他着急地想要去把漆盘拿回来,谁知道眼前的光影忽然极快地晃动了一下,然后矣姀迅速地把托盘放回到他的手上……
德有呆住。
矣姀有些懊恼地捂着额前的长发,似是懊恼又似是心有余悸地道,“不看了不看了,这灯盏几乎是要把我的头发给烧着了……”
德有惊愕地看去,果然看到了矣姀额头上的长发有一缕垂下了脸颊,另外断开的一缕则落在了她的身前,空气中还有着一种烧焦的味道在弥漫开来……
矣姀尴尬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欠身向昭皇道,“让陛下见笑了。”
昭皇笑笑,“无事。”
他看了一眼德有,德有会意地把漆盘端到穆长豊的面前。
匕首尖端的血迹被擦掉,德有把漆盘往上举了举,“穆相,请。”
穆长豊看了矣姀一眼,低头把匕首拿了起来。
矣姀走到他的身边,有些忐忑地看着他,“要不,我帮你?”
穆长豊动作微微一滞,眉眼之间有些浅淡的意外浮起,他偏头看矣姀一眼,把手里的匕首递给了过来。
接过匕首,矣姀伸手抓住了穆长豊的一只手指。
她的手很凉很凉,但穆长豊的却意外的温暖。
矣姀抿了抿唇。
渐渐地,她的眼眶红了,手也开始发抖起来。
穆长豊看着矣姀眼眶红红,眼泪将落未落的样子,轻叹一声,伸手摸了摸矣姀的头,柔声道,“别哭……”
矣姀抽噎一声,难过地看着穆长豊。
穆长豊要拿过矣姀手里的匕首,矣姀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摇头,坚持道,“我来。”
“你不是怕疼么?还是我来吧。”穆长豊笑了笑。
矣姀吸了吸鼻子,轻哼一声,“反正又不是我疼……”
穆长豊愣了一下,又是笑道,“好,那你来,记得手下留情,哥哥也怕疼……”
矣姀:“……”
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德有清咳了一声,小声地提醒道,“公主,可以开始了。”
矣姀睨了一眼德有,德有缩了缩脖子。
“那我……开始了。”矣姀稳住匕首,要下手的时候,她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穆长豊一眼,“我要开始了。”
穆长豊微笑着点头,笑完又有些迟疑地道了两个字,“轻点?”
“……”矣姀忍不住笑了,“好。”
匕首要下去的时候,矣姀忍不住问,“穆相……”
穆长豊微微挑眉,“什么?”
矣姀迟疑,“我……”我以后还可以叫你哥哥吗?
“你叫我什么?”
“……没什么了。”矣姀的回答有些牛头不搭马嘴,“这次是真的要开始了。”
穆长豊敛了笑意,抿了抿唇,“好。”
匕首划破皮肉,冒出来的血红色很快便集聚成一颗红豆大小。
为了确保那滴血落在指骨上,矣姀拉着穆长豊的手指一路往下,就快要接近截指骨的时候,德有不知道因何原因忽然偏头打了个喷嚏……
漆盘一震,血珠在瞬间里坠落……
不过须臾,血珠无误地落在了指骨上。
矣姀神情惊慌地睁大眼睛……
血珠稳稳地落在指骨上,过了一会儿,颜色转为暗红……
确认指骨上的血迹不会再有变化后,德有把漆盘端到昭皇的面前。
昭皇看了看,皱起眉头,“这滴血……凝固了?”
德有应声,“是的,陛下。”
“那就是说,穆相并不是含璋太子?”
德有不敢应声。
“陛下……”久立在一侧的魏知隶忽然开口,“可否让微臣一观?”
昭皇颔首。
德有把漆盘端到魏知隶的面前。
魏知隶弯腰细看之后,低头禀道,“陛下,从指骨上呈现的情况看来,穆姑娘是含珖公主,而穆相,并不是含璋太子。”
昭皇不语。
沉默须臾后,昭皇目光冷厉地看向矣姀和穆长豊,“既然你们二人并没有血缘关系,那你们当初是如何相认为兄妹的?”
穆长豊看了一眼矣姀,发现她不知道因何缘故脸色苍白得厉害,昭皇问了问题,她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穆长豊低头应道,“陛下,在下当初与长锦相认,是因为在下的祖母认为长锦与家母长得很像,又因其背后兼有蝴蝶骨后的红色小痣为证,祖母便一口认定,并没有再做其他的判定。”
“如今滴骨法才知道……”穆长豊顿了顿,“她原来不是长锦。”
168。第 168 章()
“公主; ”侍女小桃立在屏风外面; 看着屏风里侧半趴在木桶边沿的有些模糊的纤细身影; 轻声地道; “你已经泡了快有半个时辰了,再不起来; 怕是要着凉了。”
屏风后的人没有应答; 没有动作,似乎是睡过去了一般。
小桃脚下微动; 要走到屏风后的时候,屏风后忽然响起了些水声。
“别进来。”矣姀声音沙哑,鼻音浓重; “你在外面候着便好; 我自己来。”
“公主……”
“在外等着吧。”
“……是。”
木桶里的兰草汤已经凉了。
人在其中,不动还好; 一动便是阵阵的寒凉。
矣姀站起来想要穿衣,谁知道一个没站稳,她又跌了回去……
木桶里的兰草汤因为矣姀的动作而漾出了一些。
小桃惊慌失措地小跑进来; “公主; 你怎么了……”
矣姀从水里探出头来,咳嗽几声后道,“我没事。”
“公主; 我帮你吧……”小桃想要上前帮忙; 但是因为有所顾虑; 又迟疑在原地; 眼巴巴都看着矣姀。
矣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嗯。”
半刻钟后,小桃扶着矣姀往屏风外走去,一边走她一边道,“公主,我看你脸色不大好,额头也有些发热,不若待会儿我去请太医过来?”
“不用。”
“可是公主……还是请太医来诊望一下比较好,万一真的是着凉了,也好做准备……”
矣姀本想要摇头,但是想到了些别的什么,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在这样的时刻里,她确实是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比较好。
若是生病了……
这对她来说很是不利。
小桃派人去请太医后,又折转回到殿内来给矣姀擦拭头发。
矣姀坐在美人榻上,样子恹恹,有些无精打采的。
“公主,你是不是……不开心啊?”小桃忽然怯生生地冒出来一句话。
矣姀偏头看她,没有说话。
小桃慌张起来,“公主你不要生气,若是奴婢说的话不中你的心意,奴婢以后不说便是……”
矣姀摇摇头,莞尔,“我确实是不开心,不过不是因为你说的话,你不必紧张。”
见矣姀没有怪罪,与她说话时的语气还这样的平易近人,小桃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拿着梳子给矣姀梳发,一边梳一边好奇地问,“不知公主在担忧何事呢?”
从她的角度来看,矣姀不啻于是遇到了一件天大的喜事——本是贵女但是却忽然变成了身份尊贵的公主,这不能不算是一件幸事。
矣姀回过头来,语气平淡,“我没有在担忧。”
“既然无忧,那为何不开心?”
矣姀轻笑一声,“小桃,当你没有不开心的时候,你就是开心的吗?”
小桃一脸的理所当然,“对啊。”
“……”
人有喜怒哀惧,有无聊也有郁闷……
虽然说喜是开心,但是处于怒哀惧无聊郁闷等状态时,也不就等于不开心吧……
小桃的说辞,虽然不大合理,但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不是单纯就是蠢,小桃她……应该是前者吧。
“公主,你的头发好漂亮啊,又软又滑,又黑又亮……真让人羡慕。”小桃惊叹。
矣姀回头看了一眼小桃的发髻,“你的头发也不错。”
小桃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奴婢的头发与公主的差得远了……”
矣姀笑。
小桃这样的……活泼,单纯,倒也挺好的。
“公主……”
见小桃又要说话,矣姀有些不好意思地阻止了她,“小桃,我有些累了,想要睡一会儿。”
矣姀觉得,若是她不开口的话,小桃会一直找话与她说下去的,可是她……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思和别人聊天啊。
小桃睁大眼睛,“公主,太医还没有来……”
矣姀微笑,“没事,等太医来了,你再叫醒我吧。”
“是。”
矣姀侧躺在美人榻上,回想起近来发生的事情,她轻舒了一口气,觉得心情微微有些压抑。
穆长豊不是她的亲哥哥,她变成了真的含珖公主。
这本应是最理想的结果,只是……
一想起这就是事实,她心里不是不难过的。
那日在大殿上,她拼着头发被烧掉的危险,把融化的透明烛蜡神不知鬼不觉地敷到了那一截指骨上,以期来证明穆长豊与燕国皇族无关,没想到关键时刻,德有忽然打的一个喷嚏,让她功败垂成——指骨上被涂上烛蜡的只有一小部分区域,穆长豊的那一滴血恰好落在了区域之外……
天意弄人。
她本来想要为穆长豊遮掩身份,没想到,老天爷却让她看清了穆长豊的真正身份……
眼下,她又回到以前那种孤身一人的境况之中了。
矣姀露出一个苦笑。
生活似乎总是喜欢与她开玩笑。
总是在给她一些甜枣以后,没过多久又给她送来一个猝不及防的巴掌,定要让她从那些虚无的美好中清醒过来……
不过也好。
穆长豊不是她的哥哥,那他便没有以后身份被拆穿的后顾之忧。
只要他愿意为大昭效力,想必他的身份地位与性命都是能够保住的吧。
而她……
她还不知道昭皇会如何处置她。
近日无事,矣姀让小桃取了些史书来给她看。
看书的时候,想起魏知隶所说的以史为鉴,她还特意地寻了某些相关的事例——有关于如何处置前朝皇族的事例。
这样的事例,史书中的记载并不多见,但是矣姀还是找到了一两例。
看完以后,矣姀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因为史书中的那些前朝的皇族们,无一不例外的都被胜利者给处决了……
在穆长豊的身份还不能被确认的时候,魏知隶曾言,若是穆长豊不能被昭皇所用,昭皇对他的处置便是以史为鉴——被处死。
同理,矣姀想,若是她不能为昭皇所用,即将等待她的,应该也就是死亡了吧。
要活下来,便要有所价值。
矣姀目前还不想死,她也没想过要死。
可是糟糕的是,她目前还想不到,她于昭皇而言有何价值……
……
“公主,太医来了。”
消失了一会儿的小桃再次出现在矣姀的面前。
矣姀睁开眼睛,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在了眼底之下,她颔首,“好。”
此次前来给矣姀诊脉的太医是太医院的陈太医。
陈太医看起来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