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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伞!
昭皇笑容泛凉,“燕国虽亡,含珖犹在。含珖公主,这身份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
“陛下,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只懂得绣花绣草,对于陛下而言,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陛下为何不让我……”
“含珖公主,你太小看你自己的……身份了。”
昭皇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才慢条斯理地道,“虽然燕国已亡,但是燕国人才尚在,朕要他们为大昭效力,自然要安抚好他们。如果朕能善待燕国含珖公主,想必他们也能够安心为朕出谋划策,含珖公主是朕招揽人才的引路人,作用不小,切不可妄自菲薄。”
……
——
这场召见到最后,矣姀终究是没能为自己争取到自由。
她也没能摆脱被昭皇赐婚的命运,不过……
她到底是为自己争取到了自由选择的权利和时限——至少,昭皇不会强迫她一定要她嫁给谁,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好好地选择,不过,若是在一个月之后,她还是没有下决定,那昭皇便要强行为她指婚了……
矣姀懊恼地回到月明殿,想起昭皇说过的话,她郁闷得随手拿起一个软枕想要用力抛出去泄愤,没想到要抛出去的时候,小桃怯生生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了,“公主,吃,吃,吃葡萄吗?”
矣姀手势一顿。
把手里的软枕放下后,她回头看向小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瓷碟上的紫色葡萄,“葡萄好吃吗?”
“好吃好吃……”小桃使劲地点头。
矣姀坐到桌子旁,“拿过来吧。”
“是!”
小桃很快便剥好一个葡萄递给矣姀,“公主,吃葡萄。”
矣姀摇头,她手里也在剥着一颗,“你吃吧,我自己剥就可以了。”
“公主……”小桃坚持地递着葡萄。
矣姀没辙,只好把葡萄接了过来,“谢谢。”
小桃笑得甜甜的,“公主不要客气,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矣姀看着小桃的笑脸有些愣神,好一会儿后,小桃她催促她赶快把她手里的葡萄吃掉因为她又为她剥好了一颗葡萄的时候,矣姀咬了一小口葡萄问她,“小桃,你每天都那么开心的吗?”
小桃有些疑惑,“公主,你不开心吗?”
“嗯。”
“开心很简单的!”小桃的眼睛在发亮。
矣姀忍不住笑,“有多简单?”
“不开心的时候,吃好吃的就会开心起来了!”小桃一脸笃定,“这个办法我试过很多次了,很灵的。”
“真的?”矣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对!”小桃用力点头,“公主不妨试试。”
“如何试?”
小桃的眼珠子转了转,“这样,公主,你把这一碟葡萄全部都吃完吧,吃完心情肯定会变好了!”
“万一没变好呢?”
“那就再多吃一盘!”小桃挥了挥手,神色豪爽,“公主你在这里等着,奴婢这就去为你准备另外一碟葡萄!”
矣姀:“……”
170。第 170 章()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桌面上的两盘葡萄已经空盘。
矣姀趴在桌面上; 单手捂着肚子; 面对小桃递过来的最后一颗紫色葡萄; 摇了摇头,“我不要了; 吃不下了……”
小桃嘿嘿一笑; “公主,你若是不要; 那奴婢……吃了哦?”
“你吃吧……”矣姀被撑得有些难受,侧头问小桃,“可有什么法子能够迅速消食?”
小桃心满意足地把葡萄吞入腹中; 然后才笑着回道; “公主,不如去小花园里走走?走路最是消食了……”
“……好。”
今晚的月亮很圆; 月光皎洁而明亮。
花园路径两旁的宫灯,在夜色降临之时燃起,照亮了绘着各种花草树木; 飞鸟虫鱼的灯壁; 也照亮了矣姀脚下的小路。
矣姀小步慢走,小桃蹦蹦跳跳,东看西看。
走了一段路后; 矣姀回头看小桃; 问她; “你怎么走得如此轻松?”
同样是吃撑了; 小桃身姿轻盈,她却越走越累,只想找个地方坐着。
小桃歪着头笑,“奴婢并不觉得肚子撑,甚至还有点饿……”
矣姀:“……那你回去再吃点糕点吧。”
小桃快速地点了点头,一双黑眸滴溜溜地转,“谢谢公主!公主公主,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矣姀:“……”
既然是才刚出来不久,自然是不能现在就折返的。
矣姀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闻到了一股异常的芬芳,她停下脚步,“这是……什么味道?好香……”
小桃往前走了几步,嗅了嗅,惊喜道,“公主,是月下美人的香气,月下美人开了!”
“那我们去看看吧。”
“好好好……”
两人循着香气找到月下美人,看着那一从众多的紫色花柄平托起一朵朵巨大的白色花朵,洁白的花瓣整齐地一层包着一层,沉甸甸的,压着花枝在微微地颤抖着……
月下美人还没有完全盛开,但是隐约可见到那密而细白的花丝从花芯中旋转着伸出来,那顶端的柱头,还开着一小朵一小朵类似于于菊花的白花……
“好漂亮的花,这月下美人之称名副其实……”
矣姀一边慨叹,一边绕着那几从月下美人看来看去,肚子的不适被她远远地抛在了脑后,眼前心里只剩下那几株漂亮的花儿……
就在她想着她可以把这月下美人以怎样的风姿绣到锦帕上去的时候,小桃忽然看着某个方向对她说,“公主,魏……”
矣姀也朝那个方向看过来,一愣,“赵徽聿?”
小桃:“……???”
她看到的明明是魏知隶魏大人啊,怎么公主看到的却是……赵大人?
小桃揉了揉眼睛,再细看的时候,原先她看到魏大人所在站着的地方却是空无一人。
她不敢置信地再次揉了揉眼睛,确认那里确实是没有人,想着刚刚或许是她眼花时,她看到矣姀已经朝赵徽聿走了过去……
矣姀走到赵徽聿的面前,仰头问他,“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赵徽聿微微一笑,“我来向你辞行。”
“辞行?”
“我明天,便要去北际了。”
“这是要对北际……开战了?”
“是。”
“……哦。”
“你……”
“你……”
“你先说。”
矣姀低下头,“你要去多久?”
赵徽聿一愣,“我……”
“那里……危险大不大?”
月光落在了赵徽聿的眼睛里,他看着矣姀,呆愣须臾后回过神来笑得有些惊喜,“矣姀……”
“大概要去半个月,危险不大,我们有……”赵徽聿话语里出现了短暂的停滞,“伤亡应该能够尽量地减少。”
“那就好。”
赵徽聿话语里出现的“有”字内容,矣姀并没有深究,她只是点点头,然后说,“对了,你刚刚想要和我说什么?”
“看你神色不大好,要保重身体。”
矣姀一怔。
“你的箭伤好了吗?”
“好了,你的呢?”赵徽聿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瓷瓶,“这是我让刘太医特地给你配制的去除疤痕的药膏,你……你要记得用。”
“好。”矣姀把那小瓷瓶接过来,“谢谢你。”
“不客气。”
“你……你要回去了吗?”不知为何,矣姀感觉到了些许尴尬。
赵徽聿看着矣姀有些不知所措的神色,心知他此时应该要离去,但是一想到,他或许要在很久以后才能再见到她了,脚步一时无法动弹。
他目光稍移,闻到身旁有暗香漂浮,不远处又有供人休息的石桌石凳,便顺势说道,“这昙花开得正好,要不,我们便在这里赏一赏花?”
矣姀心里有些诧异,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好。”
“累不累?要不要过去坐一会儿?那边有石凳。”
“……好。”
夜风轻吹,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昙花香。
矣姀在石凳上坐着,看着月光下的昙花朵朵,又看看身旁面目清俊的男子,心中忽然有种想要叹气的冲动。
事实上,她确实也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浅浅的,类似于舒气,一般人察觉不出来……
赵徽聿却是在刹那之间察觉到了。
他偏头看她,眉目关切,“怎么了?为何叹气?”
矣姀摇头,“没事。”
“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需要我的帮忙吗?”赵徽聿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矣姀看他一眼,再次摇了摇头,“没事,你不用担心。”
她确实是遇上了问题,不过,她却并不想求助于他。
她不想……再欠他的人情了。
“我只是有些慨叹而已。”矣姀给出了一个口是心非的答案,“没想到,我们会有这么一天,能够一起夜赏昙花。”
“这有何难?若是你愿意,以后我们亦可经常这样。”
此话说完,莫说矣姀,连赵徽聿自己也愣了愣。
看到矣姀略有些呆滞的神色,赵徽聿眼神躲闪了几下,忽而又黯然地说道,“是我说错了。你应该……和他一起夜赏才对。”
矣姀依旧是呆呆地看着赵徽聿,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刚刚……说什么了?
和他?
谁?
“矣姀……”赵徽聿勉强地笑了笑,“恭喜你。”
矣姀一头雾水,“恭喜我什么?”
“得偿所愿。”
矣姀:“……???”
许是看到矣姀满脸迷茫,赵徽聿的笑容也在慢慢地消失,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这样的表情?”
矣姀反问,“我该是怎样的表情?”
“开心?害羞?矜持?”赵徽聿有些窘迫,“无论何种,不该是疑惑才对。”
“……”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矣姀微微蹙额,“你能否把话说得稍微清楚一些?”
赵徽聿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你如今是含珖公主,陛下让你自由选择夫婿,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
“你……也知道了此事?”心中的惊愕过后,矣姀很快便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赵徽聿默了默,看向矣姀的眸光中不知何时带上了些许难过,“你会选择……是魏大人吧?”
“先前在大昭,在外你是平民,在宫你是女官,你们无法在一起;后在北际,你是北际官家女,他是大昭中书令,你们在一起也困难;如今,你是公主,与他并无门第隔阂,要嫁给他,应该也不会有任何的阻碍……所以,恭喜你,觅得良人。”
赵徽聿的声音发涩,矣姀听了他的话语,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赵徽聿认为,她最终会选择魏知隶作为她的夫婿……可是,她从不曾这样想过。
魏知隶并不适合她。
她也不希望自己的下半辈子会在魏家那样复杂的环境里度过。
她现在唯一的愿望便是回到九沥城继续经营自己的小布庄,可是这样的想法,在如今看来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昭皇绝对不会允诺于她。
她忽然痛恨自己的太过弱小,但是……在此刻她却也只能无奈地承认自己的弱小。
她不是没有努力过,在曾经还有余地的时候,可走到如今这一步……她已然没有任何的余地。
要想活命,她只能顺势而为。
她初初有过这样的想法:择一个合适的人,嫁娶之后,各不相干,等到合适的时机出现了,她再努力地去争取她下半生的自由。
目前,她所纠结的,便是如何选择一个合适的人。
她认识的人并不多,选择余地不大,但要从中选择一个作为夫婿,于她而言,却真的……很困难。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魏知隶,可是……这样的想法让她心里很不安。
魏知隶并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温和无害,他……
总之,除非别无选择,否则她绝对不可能会选择他的。
她也曾考虑过赵徽聿,可是……这样的想法让她愧疚。
凭心而言,矣姀觉得自己的行为其实很过分。
赵徽聿是真的喜欢她,她这样做……对他而言是一种伤害。
若她真的嫁给了他,他以后喜欢上了别的女子,她又未能从中脱身,那他便无法给予他心爱的女子正妻之位……
……这很不好。
矣姀自认为她并没有泛滥的同情心,只是,同为女子,对方又是赵徽聿的心爱之人,何苦为难?
所以,她也不能选择赵徽聿。
排除掉魏知隶和赵徽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