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被蚊虫追着咬的滋味和跪久了的滋味……确实难熬。
说是度日如年也不为过。
在石凳上坐了一小会儿,禁不住神出鬼没的蚊虫,矣姀站起来想要回到司制房去。
没想到一抬眸,却看到一方绯色身影安静地站在她右手侧十步远的地方。
她心中一惊。
咋一看到那一抹身影,矣姀还以为自己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但是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原来是魏知隶魏大人。
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前途无量。
这些词语,大概是认识魏知隶的人在看到他时,都会在第一个瞬间里不由自主地想到的吧。
矣姀看着那抹颀长的身影,看着宫灯把他身后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又看着宫灯把他的模样映照得面如冠玉,俊美无双……
心里有某种奇怪的感觉一掠而过。
这世间,怎么有那么好看的人……
她从石凳上站起来。
同一时刻,魏知隶也朝她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心情,矣姀看着他逐渐接近,心里竟然有了一种想要转身跑开的想法……
矣姀也大概知道,魏知隶在常乐宫正殿里,递到公主手上的那一封里到底写了些什么内容。
应该是有关于她的。
否则,常乐公主不可能会在看了信之后,才与她提起赵家与魏家。
事到如今,不管是她,还是魏知隶,他们都清楚地知道。
如果她当初没有逃婚,他们如今会有着怎样的关系……
正因为如此,此时此刻的见面,纵然只是碰巧地遇上,但是彼此目光相接,还是觉得很尴尬。
矣姀刚转过身子,便听到了来人清淡的两个字,“矣掌制。”
她迈出去的脚步停滞一瞬,有些无可奈何地收了回来。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矣姀转身行礼,“奴婢见过魏大人。”
“不必多礼。”
魏知隶朝她伸出手,“这个给你。”
矣姀看过去,看到他干净的手心上,静躺着一个藏青色的香袋。
“我看到你的手……”
矣姀神色不自在的把手往袖子里藏了藏。
魏知隶停顿了下,继续说道,“香袋里装着一些草药,用来驱蚊虫的。”
“常乐宫距离司制房距离稍远。天黑了以后,蚊虫会变多,你带着这个走路,情况会好一些。”
矣姀有些意外,“多谢魏大人,但是此物,奴婢不能收。”
她低下头,“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奴婢没有为大人做过些什么,收此香袋实在不妥。再有……”
“再有什么?”
“先前无论是在东宫外,还是在麟德殿中,都多亏了魏大人的帮忙。奴婢无以报答,心里已是难安,所以……”
她不想再接受他的帮助了。
也许对他而言,有些行为,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于她而言,却不啻于救命之举。
他每帮她一次,她便欠他一分。
这样的帮助,也不知道她现在或者以后是否会有机会偿还……
因为前途未知。
她不能,也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坐享其成。
后面的话,矣姀没有直接说出来。
但是,魏大人那么聪明通透的人,不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魏知隶在下一刻便动作自然地收回了手。
矣姀在心底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听到魏知隶问她,“在宫里,你是打算独善其身?”
矣姀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只好沉默。
“在宫里,没有人能够做到独善其身,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已经死去。”
“……”
19。第 19 章()
看着矣姀有些发懵的表情,魏知隶的嘴角微不可见的上扬了一点点弧度。
“宫里的每一个人,都会选择站在对于自己有利的立场。既然无法独善其身,那便要擦亮眼睛,站对立场才是。”
魏知隶说的那几句话,表面上的意思矣姀不是不懂,只是,直觉上,她觉得,魏知隶说的并没有那么简单。
微微凝眉,犹豫一瞬后,矣姀弯腰低声说道,“奴婢愚笨,还请魏大人明示。”
“别人给予你的帮助,不能一味的接受,但是也不能一味的拒绝。善于甄别其好坏,于你百利而无一害。”
“好则受之利之,坏则晓之用之。”
“在宫里,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利用,已为平常之事。”
“若你想要保护好你自己的性命,或者是往更高的地位攀爬,你首先需要学会观察你身边的人事,同时,利用好你所知道的一切,在恰当的时机里推自己一把,在危难的时机里则救自己一把。”
他……这是在教她在宫中的生存之道?
矣姀张张嘴,眸光几分颤动,最终只低头朝魏知隶慎重地行了一个礼,“多谢魏大人不吝赐教。”
魏知隶轻笑一声,“所以,这香袋你是能够接受了?”
矣姀:“……”
难道他刚刚说那么多话,只是为了让她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他赠与的香袋吗?
“这个……奴婢还是,还是……”矣姀有点慌。
魏知隶看着她窘迫的模样,轻叹了一声,“罢了。”
“你身上可有带锦帕?”
矣姀一愣,眨了眨眼睛后点头,“带了。”
“能否借来一用?”
“……是。”
虽然觉得奇怪,但是矣姀还是依言把自己的锦帕递了过去。
魏知隶却是不接,反而是对她说,“把锦帕摊开。”
“……哦。”
矣姀好奇魏知隶想要拿她的手帕作何用处的时候,便看到魏知隶修长的手指轻挑几下,三两下便把藏青色香袋的袋口打开了,然后……他把香袋里的草药全部倾倒在摊开的锦帕上。
矣姀:“……”
他这是打算让她一路上抱着这些草药回去尚功局?
魏知隶此刻的样子……很认真。
不过是一件小事,他的动作却可以细致优雅得如在水榭间煮酒烹茶一般……
苍术,艾叶草,冰片,藿香,沉香,佩兰,丁香,薄荷,降香,檀香……
矣姀怔怔地捧着手帕。
抬眸,眼前人笑意温润。
而她的鼻尖,药草的清香萦绕不止……
沁人心脾。
矣姀回到尚功局的住处不久,霍司制便过来了。
“你今天去常乐宫去了几乎整整一天。怎么样?常乐公主没有为难你吧?”霍司制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矣姀摇摇头,“没有。”
霍司制笑着拍拍矣姀的手,“我提心吊胆了一整天,生怕你有什么事情……啊,你的手背怎么了?可是公主对你……”
矣姀的两个手背都是红红的,还有些肿……
“没有没有。”矣姀抿了抿唇,“被蚊虫咬的,过两天就没事了,谢谢霍司制关心。”
“怎么这么不小心……”霍司制站起来,“我房间里有清凉膏,你等等,我这就去给你拿。”
“这怎么使得……”
“怎么不使得了?我们司制房里的人,就靠一双手吃饭了,你不爱好好的爱护自己的手,这可怎么行?”
“可是……”
“可是什么呢?若是不用药膏,你两个手背都这样,明天该怎么刺绣?光是挠痒就够你受得了……”
“是我考虑欠妥。”
“这就对了。你和我之间,就不要计较这些了。”
“……那便谢谢霍司制了。”
“客气了,我现在过去拿,你等等我。”
“好。”
霍司制去拿清凉膏了,矣姀摸了摸红得隐隐有些发烫的手背,心里想起了先前魏知隶对她说的话。
“别人给予你的帮助,不能一味的接受,但是也不能一味的拒绝。善于甄别其好坏,于你百利而无一害。”
“好则受之利之,坏则晓之用之。”
“在宫里,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利用,已为平常之事。”
“若你想要保护好你自己的性命,或者是往更高的地位攀爬,你首先需要学会观察你身边的人事,同时,利用好你所知道的一切,在恰当的时机里推自己一把,在危难的时机里则救自己一把。”
自打进宫以来,霍司制真的给予了她很多的帮助。
矣姀分辨不出来,这其中有几分的真情实意,但是……
她仍旧感谢霍司制。
因为有霍司制的帮助,她有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视线落在桌面上,矣姀看着放置在一旁的被她折叠成小包形状的锦帕,想着里面装着的草药,她从一旁的绣篮子里拿出了一个绣着梨花的浅绿色荷包。
小心地把锦帕上的草药转移到荷包的过程中,矣姀的指尖碰到了一方冰凉坚固的东西。
仔细一看,她才发现草药之中竟然还夹杂着一个拇指般大小的盒子。
盒子呈墨绿色,混在一众草药中并不明显。
若不是手指碰到,只单就着灯光,或许她是看不出来的。
她动作小心地打开盒子,发现盒子里面装着一方……膏体。
膏体呈现一种美丽的青绿色。
乍一眼看上去,会让人想起夏日树荫下,那浅绿如玉的湖面。
低头轻嗅,矣姀发现那膏体凉凉的,带着薄荷的味道。
难道这就是……清凉膏?
霍司制回房间一趟又来了。
刚在矣姀身边坐下,看到矣姀手里的小盒子,霍司制的眼眸中顿时掠过了一丝惊讶。
“你也有清凉膏啊?”
“是……”矣姀有些窘迫地点点头,“刚刚在锦帕里找到的。”
霍司制一愣,随即有些奇怪地问道,“锦帕?”
“嗯。”
“清凉膏可是司级以上的女官才有的。这是谁给你的啊?”
霍司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蹙起了额头,“听说司珍房的安司珍丢了一盒清凉膏,你怎么会……”
矣姀急急地摇头,“不,霍司制,你误会了。这清凉膏,是,是……魏知隶魏大人给我的。”
霍司制很惊讶,“魏知隶魏大人?就是你那个……”
矣姀上前作势要捂住霍司制的嘴。
霍司制顿了一下,笑了笑,“好好好……我明白了。”
她明白了?
她明白了什么?
矣姀着急着解释,“霍司制,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那你觉得我是怎么想你们的?”
“我从常乐宫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挺暗了。魏大人看到我的手背就……”
矣姀:“……反正,反正,这件事情,无关男女之事就是了。”
霍司制继续笑,“我当然知道。”
矣姀:“……”
“魏知隶魏大人,你可知道他什么身份?”
矣姀认真地想了想,“当朝中书侍郎,魏家的大公子。”
她只知道这两个身份,还是霍司制以前告诉她的。
“你说的没错,但是,他还有一个别的身份。”
“什么?”
“当今的皇后娘娘出身魏家,魏知隶魏大人可是管我们皇后娘娘叫姑姑的。”
矣姀:“……”
原来还有这样的关系在……
怪不得常乐公主会把魏知隶称呼为表哥了……
不过,霍司制口里说的“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虽然矣姀也知道魏知隶对她不可能有男女之情,可是霍司制那么笃定,她还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怎么说呢?”霍司制用掌心托着下巴,眉头微皱,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什么事情。
“魏知隶魏大人大人,是我见过的,对宫人们最好的大人了。”
“他不会因为你身份低下而对你的行礼视而不见。”
“若是你不小心冒犯了他,他会好脾气地道上一句没关系,然后嘱托你在宫里务必要小心行事,因为如果遇上别的脾气不那么好的大人或者妃嫔,可能事情就没办法那么容易平息下去了……”
矣姀点头。
魏知隶也曾这样告诫她。
“某些时候,若是他在场,他还会帮忙。”
“在未央宫或者是常乐宫,听说他帮了好几个不小心犯了过错的宫人……”
矣姀再次点头。
魏知隶也帮过她……
“虽然你曾与他有婚约,但是逃婚后,他在宫里遇见你,不计前嫌还愿意帮助你,他大概是……不会为难你的。”
“你尽管放心好了。”
听到这里,矣姀算是明白了霍司制那几个字的意思了。
她放下心来,笑道,“没想到,魏大人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真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