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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姀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那天我并没有去听雨园,只是在路上刚好遇见了她们。”
“谁?”
“……”
魏知隶不说话了,只默默地盯着矣姀看。
矣姀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胡乱地应付,“好好好,我知道了。”
“夫人知道什么?”
“知道你没有去听雨园……”说到这里,矣姀到底是明白过来魏知隶在说什么了,她想了想道,“其实你去也没关系……唔……”
唇被堵住。
矣姀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突起色/心,占她便宜的男人,手指微动就感觉到身上一重。
魏知隶强势地压住她,低头吸吮她的唇……
一番唇舌交缠过后,两个人的呼吸都乱得厉害。
魏知隶鬓发微乱,眸光克制且隐忍。
他看着矣姀,声音沙哑,“夫人……”
仿佛感知到了某种危险的信息,矣姀不动声色地要往床榻里撤退时,被魏知隶再次紧紧抱住。
矣姀吓得不敢再动。
魏知隶蹭了蹭她的脖子,轻叹一声又有些含糊地说了句什么,矣姀没有听清楚,魏知隶便已经松开了她……
——
第二日,魏知隶入宫理事,矣姀和往日一般,去云居院给阿家请安后到阅明园处理家务事。
因为对于事务的熟悉程度与日俱增,矣姀处理事务也愈发地得心应手。
快速地把要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矣姀看了一眼旁边,小桃正埋首刺绣,在她的左手边,整齐地叠放着她画的一叠画稿。
矣姀探身过去,把画稿拿过来。
一张张地翻阅完毕后,她从抽屉里拿出新的纸张,蘸墨后正要下笔,思云的声音却在门外响起,“夫人,老夫人请你过去云居院一趟。”
墨滴滴落在纸张上,发出细小清脆的啪嗒声。
矣姀看一眼晕开的墨痕,淡定地收了笔,“好。”
到了云居院,矣姀一进屋,第一眼看到魏老夫人,第二眼看到了……站在魏老夫人身边的大夫摸样打扮的人。
“珖儿,快过来。”
魏老夫人笑说着朝矣姀招了招手。
矣姀慢步上前,微微低头,“阿家。”
魏老夫人点了点头,拉过矣姀的手,“珖儿,这位是国都城里极其有名的白大夫,我好不容易才把他请来的,你快坐下,让白大夫好好地替你把一下脉。”
“……是。”
任由白大夫搭上自己的脉门,矣姀安静地坐着。
过了一会儿,白大夫松开手。
他眸光复杂地看着矣姀,语气不无惋惜地道,“是弦脉。”
魏老夫人有些紧张地站起来,“白大夫,什么是弦脉?”
“正常人的脉象是缓和柔软又不松懈的,弹性很好,不软不硬,不松不紧,但是夫人的脉势紧绷,无松软温和之象,如绷紧的弓弦一般,故而是为弦脉。”
“弦脉的出现意味着衰老或者疾病,夫人……是后者。”
“一般来说,弦脉的脉象越是弦紧,病情也越严重,夫人的……”
白大夫顿了顿,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
他叹了一口气。
在场的五人,因为这一声叹气,有三人变了脸色。
脸色不变的二人,唯有白大夫和矣姀了。
魏老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白大夫,可有什么办法?”
白大夫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魏老夫人身子不稳地往后退了一步,“这……”
白大夫继续摇头。
魏老夫人神色凝重,“思云,送送白大夫。”
“是。”
“小桃,你先出去,我有话要与珖儿说。”
小桃有些担忧地看向矣姀,矣姀朝她点点头,小桃于是慢慢地退到了门外。
209。第 209 章()
“珖儿; 对于白大夫的话; 你看起来并不惊讶;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魏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你还这样的年轻; 老天爷真是太残忍了……”
矣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接话; 只好干干地笑了笑。
只是这样的笑; 落在魏老夫人的眼中; 被顺理成章地默认为苦笑。
魏老夫人连忙抓住矣姀的手劝慰,“珖儿; 你尽管放心,我们魏家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矣姀有些不自在,但是还是笑着道谢,“谢谢阿家。”
“珖儿; 我们是一家人; 照顾你是我们应该做的; 你何须言谢?太见外了。”
魏老夫人握紧矣姀的手; 脸上明明是劝慰的神色; 但是这样的神色,落在矣姀的眼中,却有着一种难言的……莫测。
阿家说的这些话; 大抵只是一些客气话吧。
她真正要说的,估计还在后头。
果然; 在说了一大堆好话后; 魏老夫人清了清嗓子; 忽然苦口婆心地道,“珖儿,隶儿他真的很喜欢你。”
她的语气转换得有些突然,矣姀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魏老夫人看矣姀有些茫然的神情,心中一沉,但是稳着情绪道,“隶儿他作为魏家的家主,身负为魏家绵延子嗣的重任,你的身子……”
“你知道的,你的身子不足以承担这一份责任,所以我希望……”
“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理解?
矣姀眼眸里的温度冷了下来。
她垂着眉睫,“这是……夫君的主意吗?”
“不,这是我的主意。”
魏老夫人摇了摇头,“昨天我与他说起此事,他拒绝了。”
“隶儿这孩子,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珖儿,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与你这般说。”
“我自然知道能与一人共携白首是何等的欢喜,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魏家的香火断在隶儿这里啊……”
魏老夫人眼眶湿润,满脸为难地看着矣姀。
“你帮我劝劝隶儿好不好?”
矣姀无言。
“珖儿,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们魏府的当家主母,地位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待孩子生下来后,那孩子会养在你的名下,生养之恩不及养育之恩,那孩子长大以后一定会好好地孝顺你的。”
“如果你无法接受那个女人,我们也可以把她送出府去的,你不用担心她会对你有任何的威胁……”
“珖儿,你就帮我劝劝……”
矣姀抬了抬手,魏老夫人蓦然止住声音,神色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矣姀缓缓笑了,只不过她的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她的声音淡淡的,甚至听起来有些冷,“阿家,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魏老夫人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明白事理的孩子……”
“阿家……”
矣姀开口打断魏老夫人的话,她温声道,“如果我是你,我大概也会和你说出一样的话来,可是,此时此刻,我不是你。”
平日里温温柔柔的女子,看起来温顺乖巧,柔软听话,可是此刻开口说话,寥寥数语之中却柔中带钢,软中带刺,看起来似乎很好拿捏,语气却能让人明白此事已经毫无回旋的余地。
魏老夫人一愣。
转瞬间,她收起脸上的情绪,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矣姀坦然地笑着,“我可以理解阿家的做法,但是……阿家想要我做的事情,我做不到。”
“我知道你不赞同,但是……你至少也不应该反对!”
“你要明白,你根本就没有立场来反对这一件事情!”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若非是你身子不好,魏家的嫡孙,又何须要别人来生!”
魏老夫人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刻薄起来。
矣姀定定地看着魏老夫人半晌,再次开口时声音依旧是温温的,“我明白了。”
……
——
“小姐,你真的不去?”小桃急得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你要是不去,老夫人肯定更加生气了!”
矣姀施施然地端起一杯热茶,云淡风轻地道,“她要生气我也没办法啊……”
小桃:“……”
“小姐,你……大人一定也很想见到小姐啊!你去等他,他高兴或许就不会同意纳娶新人了!”
矣姀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嘲讽,她低头喝了一口茶,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眸里的情绪已经退得一干二净,“小桃,无论他高兴还是不高兴,大部分的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小桃有些苦恼地皱着眉头,“你是说大人也是喜新厌旧的人吗?”
矣姀笑而不语。
桌子上摆放着一小碟玉露团,矣姀用筷子夹起一颗,轻轻地咬下一口,清新甜腻的味道瞬间便在她的口中蔓延开来。
她看着被咬了一口的玉露团,团子透出来的浅绿色竟然有种分外的美。
她呆看着的时候,小桃忽地凑近她,矣姀从呆愣中清醒过来,有些疑惑地看向小桃,“怎么了?”
“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矣姀想了想,“我不知道。”
魏知隶是否是喜新厌旧的人,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这样的问题,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对于一个生命所剩无几的人,能让她在乎的事情,已经很少很少。
而魏知隶是否会纳娶新人,她其实并不大在乎。
毕竟,他不是一般的普通人。
他有着显赫的身份,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
如此大事,当然是尽早落实才能让某些人安心,放心。
他有某些注定要去做的事情。
与她无关。
“我知道了。”
小桃郁闷地咬了一口玉露团,“小姐,你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在乎大人……你不爱他,对不对?”
矣姀微微凝眉。
“其实我觉得大人真的挺好的啊,样貌,家世,学识,修养,地位,统统都很好,这样的男人,世间女子大都趋之若鹜,可你为什么就是不爱他呢?”
矣姀:“……”
“小姐,你别不说话啊……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小姐……”
“小姐……”
被小桃闹得没办法,矣姀态度软和下来,“好好好……我说。”
“小姐快说!”
“小桃,如果我喜欢的只是样貌,家世,学识,修养,地位,那这世间上,拥有与大人同等条件的,或者比大人条件更好的男子,我是不是都应该喜欢?”
“这……”小桃语塞一下,“可是对方是大人啊!”
“对啊,就是因为对方是魏大人啊……”
所以她才会对他有如此复杂的情感。
“啊?”小桃有些糊涂了,“那小姐你,你对大人……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想不明白其中的曲曲绕绕,小桃干脆把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抛到一边,只问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不过矣姀却不愿意再回答她的问题了。
“小姐,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啊?”
矣姀慢悠悠地吃完玉露团,又喝了半盏茶,这才看向小桃,“什么怎么办?”
“大人若是要纳娶新人,你就……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纳娶新人?”
“不然呢?”矣姀慢条斯理地反问,事不关己的态度让小桃产生一种矣姀不过是在与她谈论别人事情的错觉。
小桃一脸惊悚。
矣姀把茶盏放回桌面,笑着叮嘱,“吃完糕点记得去把今日新学会的绣法温习一遍。”
“……是。”
“……你不用担心我的事情。人应该知足,我现在已经很好了。”
“哦。”
吃完糕点,小桃开始刺绣,矣姀斜倚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晚霞,还有那时不时飞过天际的倦鸟,心情是难得的平静与安然。
人的一生忙忙碌碌,各有所求,能如此放松的时候,实在不多。
矣姀想,如果时间就此静止,好像也不错。
天际的那片晚霞慢慢地暗淡下去。
视野变得模糊一片时,矣姀回过头来,发现小桃已经在屋里掌上了灯火。
柔柔的灯火映衬着宽敞的屋子,对比起屋外蔓延的花枝黑影,似乎多了几分温馨。
“小姐,可要用晚膳?”
矣姀把窗户关上,“走吧,我们回去听竹园。”
听竹园早已掌了灯。
矣姀才回到,便有侍人上前请示,“夫人,晚膳已经备好了,可要用膳?”
矣姀没有立即回话。
看了看屋内的情况,她漫不经心地问,“大人可回来了?”
侍人低着头,“还不曾见人。”
“可知他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