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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今日是重阳,矣姀早上醒来的时候,魏知隶也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她梳洗打扮好直到出门登高,也没收到任何魏知隶的消息。
所以,矣姀想,今日的登高,魏知隶大概是不会出现在乐游原吧。
在迎风处坐久了,山风稍大起来的时候,矣姀身子一冷,要打喷嚏的时候她及时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帕捂住了嘴巴和鼻子。
“阿嚏……”
矣姀缓过来的时候,眼角余光里看到赵徽聿正在脱自己的外套。
她一愣,正想着要如何婉拒时,赵徽聿却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用一种难过的目光看着她。
此刻的赵徽聿,外套半穿半脱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矣姀忍不住笑了。
她清咳一声,取下锦帕折好,“你快把外套穿好,我并不是因为冷才打喷嚏的,我只是……我只是觉得鼻子有些痒,所以才打了个喷嚏。”
赵徽聿默默地把外套穿好。
“登高的时候我有看到矣大娘和矣维,你可要见见他们?”
矣姀低着头不说话。
赵徽聿默认她是不愿意,所以他又开口道,“不见也没关系的,遵从你自己心里的意愿就好。”
矣姀迟疑了一下,“他们……过得好吗?”
“衣食无忧,身体健康,不错的。”
“那就好。”
“对了,矣维快要成亲了。”
“什么?”
“矣维快要成亲了。”赵徽聿笑看矣姀,“听说吉日是在下个月的十五,你会去参加他的婚宴吗?”
矣姀偏过头,避开赵徽聿的目光,“我大概……我不想去。”
“不想去便不去好了,我说过,你遵从你内心里的意愿就好。”
矣姀愣愣地看着赵徽聿,好一会儿后,她低头去拿放置在一旁的菊花酒,“你要喝菊花酒吗?”
“你想不想喝青梅酒?”
“你……青梅酒?”
“嗯。”
赵徽聿从篮子里拿出一壶酒,笑着递到矣姀面前,“这是青梅酒,我去年学着酿的,你尝尝看,不过,事先说好,我第一次酿酒,无法确保这酒的味道是否好喝。”
“你为什么要酿这酒……”
“你忘记了?”
赵徽聿有些惊讶,随后他笑得有些失落,“忘记也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赵徽聿催促矣姀,“你赶紧接过去,这样,我算是了了一桩心愿,毕竟,我已经兑现了当年的承诺。”
当年的承诺……
矣姀慢慢接过那壶酒,拨开塞子的瞬间,酒香逸了出来。
她轻吸了一口香气,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你怎么会……”
……她好像想起来了。
不过正是因为那突然清晰起来的记忆,矣姀一时之间没有办法说出话来。
以前还没有进宫的时候,自记事以来,每年重阳节那天,矣姀几乎都是和赵徽聿待在一起过的。
重阳节那天,矣姀会和赵徽聿跑来乐游原,像诸多普通的游人一般登高,把茱萸插在头上身上。
有一年登高的时候,她正好听到旁边的游人说起青梅酒如何的好喝,她随口一提,说想要喝青梅酒。
赵徽聿微笑着应下,说,“等来年的重阳节,他们喝菊花酒,我和你喝青梅酒好不好?”
她大声地应了声好。
后来,来年的重阳节到来之时,她与他,却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
莫说青梅竹马的情谊长存,两人还险些反目成仇。
这青梅酒一诺,即便有人记得,也是要故意忘记,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矣姀正要把小桃喊过来,让她去拿酒杯过来盛放青梅酒的时候,赵徽聿已经从篮子里拿出了两个酒杯,“我们一起喝青梅酒好不好?”
“好啊。”
矣姀就着赵徽聿拿着的酒杯倒了两杯酒,把青梅酒放置好后,她伸手去接过赵徽聿手里的其中一杯酒,低头一看,她愣了一下。
她明明把两个杯子都倒满了的,怎么到她手里的,就只剩下半杯了?
“我倒掉了半杯。”
赵徽聿的模样甚是坦然,“你先前喝了不少菊花酒,这青梅酒,就不要喝那么多了,再多些,我怕你醉了,不好下山。”
矣姀低头尝了一口青梅酒,口味清酸还带着些涩,她抿了抿唇,问喝了青梅酒后同样在皱眉的赵徽聿,“有带糖吗?”
赵徽聿摇了摇头。
忽然明白过来,赵徽聿的神色有些尴尬,“很难喝?”
矣姀斟酌了一下,委婉道,“太过酸涩,加了糖应该会更加好喝的。”
“那……要不我重新……”
“不必如此麻烦。”
“可是这青梅酒我酿得不好……”
矣姀莞尔,“不是你酒酿得不好,而是这青梅酒本就是这样的味道。在酒里添加些饴糖或石蜜,应该会更好喝的吧。”
“饴糖?石蜜?”赵徽聿有些惊讶,“这些可以么?”
“可以啊。再说了,这是在宫里的时候,一个司膳房的女史告诉我的方法,应该不会有错的。”
“好。”
……
“大人,我们不过去么?”
凌胥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相谈甚欢的一男一女,又看着自家大人那淡得不能再淡的神色,心中除了隐隐着急以外,还隐隐哟有些……发憷。
他能够感觉到此时此刻自家大人的心情好像……非常地不高兴。
虽然他的神色看起来和往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早上大人在宫里应酬完,出宫以后又是马不停蹄地往乐游原赶,登高过程中更是滴水未沾,只为了早点赶到夫人的身边……免去她独自登高的失落和寂寥。
没想到,夫人身边早就已经有人相伴。
没想到,夫人看起来心情还格外地不错,脸上的笑意自与那人交谈起便几乎没有消失过。
没想到,大人在这边站了这么久,夫人愣是没发现……
……
于是,毫不意外地,凌胥看到自家大人脸上的期待消失了,急切消失了,愧疚消失了。
双眸中只剩下无边的黯淡。
脸色更是前所未有的黑沉。
“咳咳……”
凌胥试图做点什么来吸引矣姀的注意,奈何矣姀一直在和赵大人说话,并未听到他发出来的咳嗽声。
凌胥故意频频发出声音的时候,魏知隶往他所在的方向扫过来淡淡的一眼,凌胥只觉得好像又什么东西掐住了他的喉咙一般,让他瞬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凌胥安静下来后,无奈地看着矣姀,想着她什么时候能够发现大人,一旁的小桃忽地从他身边走过,垂首对魏知隶道,“大人,要不我去提醒一下小姐?”
魏知隶抿着唇,不答反问起另一个问题来,“赵大人来了多久了?”
小桃心里一跳,谨慎地回答道,“一,一刻钟左右。”
魏知隶脱下身上的外套,“把这个拿去给夫人披上,那里的风有些大,免得着凉了。”
小桃接过外套,“是。”
“我不是来催夫人回去的。”
魏知隶语气温和,“有友人可以谈笑风生,也算是一件幸事。你替我转告夫人,让她尽兴再过来,我会在这边等她的。”
“是。”
小桃把魏知隶的外套送到矣姀的手上时,迎着矣姀惊讶的目光,她低声地把魏知隶说过的话一言不差地复述了一遍,为矣姀披上外套后,她又道,“小姐,这里风太大了,你,你注意保重身子……奴婢先退下了。”
愣愣地看着小桃走远,矣姀回过神的来时候,赵徽聿站了起来,“走吧。”
“……去哪里?”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哦。”
也许是坐太久的缘故,矣姀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忽地一片漆黑。
在这忽如其来的漆黑之中,矣姀有些慌张地试图寻找可以支撑她保持平衡的物件,没想到她的手最后落在了一个略显得冰凉的掌心里。
过了一会儿,眼前的漆黑逐渐散去,矣姀看到自己五指紧扣着赵徽聿的掌心……
懵了一瞬,她连忙松开了手,“对不起。”
赵徽聿凝望着矣姀,眸子里盛满了担忧,“矣姀,你刚刚是不是……突然就看不见了?”
矣姀一怔。
低头整理自己起了褶皱的裙子,她语气漫不经心地回道,“大概是坐久……”
她忽然顿住,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赵徽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穆大人……”赵徽聿的神色看起来甚是纠结,“他曾经出现过……短暂失明的情况。”
娇贵的布料从矣姀的手心里滑下。
矣姀惊讶地看向赵徽聿,她轻咬了一下下唇,再次确认道,“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
矣姀的呼吸急促起来,“除此以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赵徽聿摇头,“我并不了解。我所知道的这一点,还是当初在九沥城与穆大人接触的时候,他忽然就……所以我才知道的。”
“其余的症状,我……我不大清楚。”
“……好,谢谢你提醒我。”
“矣姀,他们知道你……”
“知道的。”矣姀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魏大人说,半个月后,他会送我去岁云山。”
“对了,穆大人也在那里。”
“是吗?”赵徽聿目露惊喜,“那真是太好了,听说巫神医医术高明,想必他对于你和穆大人的病症一定能够药到病除的。”
矣姀笑不出来。
她心里压着一块石头,重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裹紧身上的外袍,她把目光再次投向那整齐如棋盘的风景,轻声地回道,“但愿如此吧。”
但愿老天,能够再眷顾她一次。
213。第 213 章()
如果有一天; 她失明了……
不说刺绣做不了; 连画画都不能画了吧……
想起府里那一大沓还没有完成的画稿; 矣姀懊恼且焦虑的皱起了眉心。
失明的日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到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就是在未知的失明到来之前,尽量把要完成的事情完成了吧。
“夫人的手; 什么时候开始涂蔻丹了?”
魏知隶用手心托着矣姀的手; 看指甲上面描得极其鲜艳的颜色。
矣姀的肤色如今有些偏苍白; 蔻丹的颜色把她的双手衬得愈发地柔弱,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把她的双手握住; 收入掌心里。
“几天前吧。”
矣姀随口说了一个时间。
实际上; 她也无法准确记得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给指甲涂蔻丹了。
她只是记得; 在再三确认她的手因为颤抖已经无法进行刺绣这样精细的活计时; 她脑海里仅剩下的一个念头就是要把那些画尽快画完。
魏知隶握住矣姀的手,将之放在掌心里揉捏,她的手有些冰凉,捂久了都暖和不起来。
他仔细地看着那双手; 发现它在微微地颤抖。
他的声音有些发沉,“手……怎么了?”
矣姀想要把手抽回来; 发现抽不回来时; 她只好轻声回道;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魏知隶看上去有些自责; “对不起; 我……”
矣姀摇头; “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
这是病,也是命。
“还能不能……”
“不能。”矣姀低头看自己的手,“我做不了刺绣了。”
一个手抖的人,怎么可能还做得了刺绣……
魏知隶沉默下来。
矣姀抽回手,柔声道,“虽然做不了刺绣,但是我还是可以画画的。”
老天爷其实还算眷顾她的吧,至少没有一次过让她变成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人。
魏知隶伸手把矣姀搂入自己的怀里,“对不起。”
矣姀伏在魏知隶的身前,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因为……没有保护好你。”
“这大概是我的病情严重了吧,和你没关系的,你不必自责。”
魏知隶没有再接话,只是默默地把矣姀抱得更紧了些。
过了一会儿,矣姀开口对魏知隶道,“魏大人,要不……你还是先放开我?”
他们如今还在马车上,她保持着一个上半个身子在魏知隶怀里的姿势真的很累的。
魏知隶的眼睫动了一下,手掌落在矣姀的腰际上用力,矣姀只觉得身子一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被魏知隶如同抱小孩子一般抱在了身前。
她与魏知隶面对面地坐着,只不过,魏知隶是坐在车厢里的长椅上,而她……坐在魏知